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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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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情已是腦中一片空白,他看向忘雪夫人,蹲下去捧住她的臉:“娘……你是說,我是花眸的兒子……”

忘雪夫人更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只得留下兩行清淚,點了點頭。

“哼哼~虧得你這母子二人,現在還不明就裏!”姬三娘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拍,站了起來。

“你什麽意思?”第一次,忘雪夫人在這個大堂上開口說話。

“蝶兒,你以為花無情真的是你的親生骨肉?那我未免對你也太仁慈了。”

“你說什麽,你說清楚!”忘雪夫人的手緊緊握住椅子的手把。

“你若要聽,我說與你聽便是。當年你臨盆之時,徐二爺也只得叫來產婆,可是蝶兒,你就沒有發現那產婆便是為娘所扮麽?君安白一身變化之術乃我親授,我要化裝成產婆何其容易?在你生產之後,我隨便找了個孩子將你的孩子換了過來,你卻根本不知道,還將這個小雜種養大,教他武功,甚至給他取了花無情這等可笑之極的名字!呵呵~”

“那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顧不得身邊花無情驚訝的臉,忘雪夫人像發了瘋一樣的質問著姬三娘。

“你的親生骨肉,被我抱來後教她武功,更讓她學習八卦之道、岐黃之術,最後又將我獨一無二的化裝本事也教給她,呵呵,不愧是我的好孫女,和她爹一樣獨具天賦,很快,便坐上了七殺的位子。”

這一次,連同君安白在內的三人徹底啞口無言。忘雪夫人和花無情轉過頭來呆滯地看著君安白,而這個女子更是不願相信發生了什麽,她的目光在忘雪夫人身上略作停留後,全部投向了姬三娘。

“三娘……你不要拿安白開玩笑……”君安白的聲音似乎帶有一絲哭腔。

“安白,我養育你這麽多年,你何時見我與你玩笑過?呵呵,好在你的武功算得上不錯,否則在欺雪閣,你就要死在你娘親的手裏了,而我,今日也沒有這番樂趣!”

“這麽多年,你一直在騙我?一直在利用我?”

“那又如何?不僅如此,我還要讓你的情郎看看,你究竟是何許人也,”話音剛落,姬三娘閃身來到君安白面前,“花無情,你看好了!”

只見姬三娘伸出手臂,片刻之間將君安白的面紗一把扯了下來。

“花無情,看仔細了,這個人你可認得?”

花無情哪裏還需要看得多仔細,那個人,分明就是他重傷之下還默默牽掛的懷寒笙!若訴相思情更切,冷湖水中鏡花月。到頭來,花無情心中最牽掛和最厭惡的女子,竟然是一個人。

“你,也在騙我。”花無情搖搖頭,不由得冷笑。

“怪,只能怪你太蠢,”姬三娘臉上的笑意愈發可怕,“花無情,你好好想想,自你下山以來,一切像是安排好的,你就沒覺得奇怪?你要殺盡七殺,七殺就挨個兒出現在你的面前。你都沒怎麽交手,任德和方十七就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昔日你與任德交手之時,他死前曾說一句‘果然絕世高手’,你以為那是在說你麽?是你來之前我先讓安白用毒,再親自出手用內力振斷了他的經脈,他的那句話是在說我,而不是你這個黃口小兒!”

花無情默默的聽著,時而看一看君安白。

“你就沒有想過,你與任德交手之時,他為何會忽然對你身邊看似人畜無害的懷寒笙出手?因為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君安白。往後一路之上,由於真正的君安白跟在你的身邊,於是我派出她的替身一次次出現,又一次次讓你對君安白這個人深惡痛絕,呵呵,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最終對懷寒笙對了真情。”

“你做這許多事,就沒想過被我看破會怎麽辦?”

“哼,以你之能哪有這般能耐。期間安白本有一次險些暴露身份,你問她對你究竟作何想法,安白沒有準備只得編了一套對你情深意重的鬼話,呵呵,花無情,你可曾想過,你一來此我們便告訴你懷寒笙什麽都不記得了,她又如何能說出自己的身世和由來?本來我擔心安白的疏漏會破壞我的計劃,誰料你身陷情沼,竟是完全沒有發覺,實在讓我對你這般愚蠢的人無言以對。不過有件事情,不止是你,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是什麽?”花無情眉頭一皺。

“君安白,竟然真的對你頗有情意。”

花無情看向君安白,這次他是真的沒有話說了,這個隱藏了那麽久身份的女子,到底有沒有真的騙自己?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她若是假的,何以在後山山泉處能夠以身相許,若是真的,她又為何甘願受姬三娘驅使,做下這個騙局?這突然到來的一切,都讓花無情無可奈何,更無力反抗。

“說了這麽多,我也真是累了,”姬三娘走回座椅上,舒了一口氣,“蝶兒,這二人一個是你親生骨肉,一個是你養育這麽多年的兒子,正好這二人又暗生情愫,呵呵,好~好啊~幹脆今日,我就一並成全了你們!”

聽到這裏,花無情手執化雪劍立馬擋在忘雪夫人面前。

“別費力氣了,你們盡可以試試,看看而今可還運得起一絲內力?”

“……你!”

“這屋中的熏香早已被我換成‘極樂散’,你們在這裏待了這麽久,往後三日之內恐怕都內力全失,尤同常人。放心,我說成全你們,便做得到。”

“你到底什麽意思?”

“呵呵,三娘我最樂成人之美,不如今晚你二人便成親,往後我便讓你們安心作三日夫妻,三日之後,我自有安排。”

……

……

即便是花無情而今坐在這房內的時候也沒有想明白,莫說是今天發生的一切,便是而今的處境也太過微妙。本來身負刀傷,連白衣都被鮮血染紅的他而今竟然真的穿著火紅的喜服。內力盡失,連化雪劍也被姬三娘奪了去,花無情不禁苦笑,而今,也只能是個尋常之人了。只是不知此刻,娘又在哪裏,那個人,又在哪裏。

“吉時已到,請姑爺前往禮堂。”

伴隨著侍婢的話,花無情被帶出了房間,只是十分可笑,這位身著喜服的新姑爺,卻是被紅繩反綁著手臂。

“我已內力盡失,這樣三娘還不放心麽?”

沒有人回答他。

花無情來到喜廳的時候,看到了另外的兩個人,忘雪夫人已經打理幹凈,穿著整潔的坐在堂前,而站在自己身邊的人,花無情也不用再問是誰,只是堂上的的忘雪夫人,竟也是被鐵鎖銬在座椅上,這樣一場可笑的婚禮,著實是讓花無情無可奈何。

“吉時到,行禮!”

也不知道姬三娘從何處找來了這些人,倒是做的有模有樣,只是這對新人卻是沒有什麽心思,反倒是忘雪夫人不知在想些什麽,她的眼神中竟然有些欣慰。花無情也沒想許多,總之喜婆怎麽說他就怎麽做,迷迷糊糊中就已經又回到了房中,只不過此時他的身邊多了一個人,也就是現在,他才能夠靜下心來,想些別的。

“我該叫你懷寒笙,還是君安白?”

“三娘讓我在這裏,我便在這裏,至於別的,三娘沒有說。”

“……”

花無情最怕她說這樣的話,若是連她自己都不承認懷寒笙的存在,那剩下的就只能是一個註定要交手的名叫君安白的女子。

“你這般說了,我要如何是好?”

“那在你心裏,我是懷寒笙,還是君安白?”

這個問題花無情不是沒有問過自己,只是問了也沒有答案,若是真的心裏明白他也不用再去問眼前的這個女子。倒吸了一口氣,花無情閉眼想了什麽,然後他慢慢睜開自己的眼睛,看著這個女子,淡淡的笑了。

“你在揚州彈過的曲子,能不能再彈一次給我聽?”

君安白心裏一驚,但立馬換上了一副他熟悉的笑臉,這個問題,就是花無情最好的回答。

“公子願意聽,寒笙自當奉陪。”

在揚州城的時候花無情沒有像現在這樣認真地聽過這首曲子,他不習音律,也不太懂得琴音的好壞,只是默默地聽著這為他一個人彈奏的琴聲。小小的房間裏,只有這兩個人,她在奏,他在聽,好像揚州城裏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樣,琴聲裏充滿著單純的情意。

……

“請問公子如何稱呼?”

“花無情。”

“無情……我看公子倒是有情得很。”

……

“公子若有興致,改日再來聽一曲也無妨。”

……

“若是公子不嫌棄,寒笙願意追隨公子一生……”

……

“不過在我的眼裏,公子……就是寒笙情之所系……”

……

一朝一暮,一字一句,仿佛就在昨昔。當你年邁之時,回想年少輕狂,可曾為了一個人而寢食難安?可曾因為錯過了一個人而遺恨終生?可曾不顧一切,將她攬入懷中……那個安靜撫琴的人,可是你心中最深的牽掛?若是命不久矣,你可願與她海誓山盟?待你百年之後,又可願與她一同葬在在青山之中,共看清溪長流……

那一刻,在花無情的心裏已經再沒有了血腥殺伐、恩怨情仇,這個女子占據了他心裏所有的空餘,再也容不下別的東西。他看著那安靜的身影,嘴唇不由自主的微微張開:

“娘子……”

她撫琴的手停了下來,楞在那裏,那令人動容的笑意中,依稀可見兩行讓人心醉的透明。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

“娘子……”

她笑了,縱是天下再亂,冤仇再深又與她何幹?這人世間榮華富貴、高位重權,也比不過他說的這兩個字。若是沒有這多年宿怨,便是與他住在山林之中,粗茶淡飯,又有何妨。

“就兩個字,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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