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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神木(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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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神木(51)

正在她走神的檔口,眼前的景象驟然驚變。

又似那般沈入水底的感受,巨大的推力將她朝上頂開,浮出水面,便是雙修終了之時。

睜眼間天色驟變,一時黑灰交錯,鬥轉星移。

微光攜著些許涼意透入屋內,覃彧正盤腿坐在她身側,靜靜地望著她,比在雙修中所見的模樣要隨和許多。

覃彧暴露給她的東西,她同樣會暴露在覃彧面前。

“你...都看到了些什麽?”丁煙敢說自己的記憶不是一般的紛雜,她不信覃彧對此沒有疑惑。

“無非是些尋常修煉之事,怎麽,有什麽不能言說的秘密麽?”覃彧轉過頭,對她的笑有幾分詭異。

丁煙心中惴惴不安,難道他所見的,均是原主經歷過的事?

“沒什麽不能說的,倒是你,經歷很是離奇。”寫出那本手劄的古石,還有在世的神鳥畢方,都是不凡之人。

雖不知之前見過的那兩位未能渡過雷劫的修士同覃彧有何關聯,心中卻總覺得有些更隱蔽的緣由,可那些東西深埋在覃彧的意識海中,尚難得知。

“如何離奇?”

“結交的都是些俊傑,而我的經歷...說來便只能用寡淡無味來形容了。”丁煙含著話在嘴中,說的含糊,又有些試探的意味。

“算起來你也稱得上一句佼佼,倒不必妄自菲薄。”覃彧眼神深邃,雙眸分明凝在她身上,卻又似乎透過她看著些什麽。

丁煙探出手來,伸到他面前輕晃兩下,“看什麽呢,覃彧?”

他一把抓住在面前做亂的那只柔荑,將她一把拉起帶到身側,輕嗅著她身上的味道,“看你是否有所長進...”

按理而言,無論是男女交-融又或是神識雙修,或多或少會使修行有所精進,丁煙卻感受不到什麽裨益。

更何況覃彧的修為本身就比她高出許多,她應該受益更多才對啊?

二人這般,除了分享回憶外,並無他用。難道說因為自己這副木質身體的緣故?

“神識雙修,到底修的什麽名堂?”

覃彧輕斂雙目,一時笑得有些暧-昧,“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呀,你這是什麽表情嘛。”推搡著他,丁煙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還說我是色女。”

“哦?我可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之前的話題似乎就此揭過,覃彧又陪著她鬧了一會兒。

氛圍似乎正好,丁煙倚靠在他肩上,遠遠眺望著窗外的夜空。

覃彧攤開手掌,拋出些許閃爍著亮光的螢火。點點亮色似在眼前,卻驅散了天邊彌散的雲霧。

勉強能看清天上的月色,旁側有陣遠遠襲來的光亮,拖著長尾,逐漸變得刺眼,蓋過月色,又在瞬間融作一體。

他指指天上的星鬥,“看清了嗎,長星襲月,北部蠢蠢欲動,災異將至。”

丁煙對天象全然不解,她懵懂地朝著覃彧點了點頭,木訥道,“哦。”

“你在萬華宗難道沒學過這些東西嗎?”

基本的天象、演算、醫術與煉丹,都是尋常弟子必修的早課。

可原主就沒做過幾日外門弟子,練氣期於她而言幾乎是晃眼就過的事情,大選中被一峰峰主帶去了內門,後便一直以修煉為主,也未曾將入門的課程補上。

不過原主多少看過些書,在常識性問題上不會出錯,只是丁煙對於此塊的記憶十分模糊,才會在覃彧面前這般。

只聽覃彧話鋒陡然調轉,“也不稀奇...只是現在還不動身,便來不及了。”

“你指的無根水?”丁煙驟然起身,“那還不快走。”

覃彧仰面看她,微微搖頭,“倒不是無根水。”他頓了頓,“來日或以險情居多,若有萬一,舍去傀儡身。念三遍咒文,神識朝天鬥中最為顯眼的一處飛去,便可返回原身。”

覃彧朝她勾了勾手指,待她傾身而下,湊到她耳邊教她念了咒文,“可有記牢?”

丁煙微微頷首,“差不多。”

二人攜手,借著頂層樓臺的高度不斷翻越,避開了城口的守衛。

越過這道墻,便是戰火紛飛之處。

***·***

明周的邊城現已被南疆的軍隊占領,邊城之中有三分南疆軍隊留守,其餘士兵作為先遣北上攻城。

城中尚留有半數明周平民,街頭巷尾卻少有人影在,一片沈沈的死氣。

丁煙與覃彧二人換上了尋常民眾的衣服,又取了些草木灰用在面上,再帶上面巾。

兩人臉上深深淺淺一片顏色,不會有人起疑,只會敬而遠之。

尋無根水,沒有相助之物,只能憑二人的的感覺。

許是這明周的邊城被南疆頗快拿下,順利地出奇,城中甚至沒有經歷動蕩。無根水的味道並不強烈,只是影影綽綽地氤氳在空氣中。

“哪邊?”丁煙察覺到一絲無根水清透的氣味,卻分辨不了具體方向。

未等覃彧應聲,便聽到身側一陣高聲的驚呼,聽起來像是痛到了極致,萬分淒慘的哀嚎。

循聲而去,越過一重街道,是間頗有大小的建築。灰墻紅瓦,門外掛著“巫醫處”的字樣。

只知南疆巫蠱與醫術並重,倒也未曾料到會在隨軍部隊中占有如此大的部分。

“唔。”丁煙與覃彧雙目對望,均在此內感受到了強烈的無根水之存在。

二人就算境界掉到了修仙界的底端,也完全可以橫掃人間軍隊之流。就算冒然闖入這間“巫醫處”,仍能全身而退。

但此法終究會惹出不少爭端,丁煙不比覃彧,原主終究修的正道,要遵循修仙界中的“潛規則”,人世間事事需少管,更不能出手介入。

她心中搖擺不定,側目望向覃彧,暗中觀察著他的面色。

覃彧卻道,“看我作甚?”

好在覃彧面上緩和,應是沒有強取的念頭,她暗暗松了口氣。

“我們現在是......”丁煙頓了頓,只覺巫醫處內無根水的氣味漸淡,“直接闖入嗎?”

雖說二人如今貧民打扮,細看卻與貧民相差甚大,無論是氣質、身量還是肌膚,都與邊城中的百姓相差甚遠,很可能會露餡。

丁煙咬咬牙,“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

覃彧點頭應下,讓她先進去打探一番。

丁煙又覺此處過於顯眼,便與他約好一炷香後在離巫醫處不遠的小巷口碰面。

沿著巫醫處的灰墻繞了半圈,果然找到一處側門。與她曾經去過的,花雲城內的巫醫處相似,這裏也會分出兩側,一邊開藥接待輕癥,一邊面診接待急患。

琢磨一會兒,丁煙想了個不甚靠譜的由頭,從側門進,成與不成,也只有一試才知。

待她往裏走了兩步,才發現此處與她所想,多少有些出入。沒有處理急診的檔口,也沒有排起長隊,唯有一名中年婦人端坐在案臺前,捧著本竹制書簡在讀。

她頭上戴著特有的一種銀質首飾,像是戰時特供。

丁煙恍然,這明周邊城中的巫醫處,大概率是設給前線受傷還能有救的士兵所用,中年婦人頭頂的首飾,她曾在女皇頭頂見過,可能有什麽她不懂的特殊含義。

“這位...大夫。”丁煙邁著碎步款款向前,捏了捏嗓子,故作扭捏,卻又大方在婦人面前的高凳上坐下。

中年婦人明顯有些訝異,明周邊城到底是明周的地界,這時機尋常百姓正提心吊膽地躲在屋內,根本不會有人來此問診。

“這位大夫,我來此問診求藥,不知您可方便。”丁煙整理好儀態,取下面上遮掩的布巾。

中年婦人怔怔地望著她的面龐,暗自思襯,長得...真算是國色天香了,面上這些黑灰一看就是自己抹的,手段拙劣。她清了清嗓子,“有何事?”

她問出口又覺得自己言語不太妥當,連忙換了個說法,“患得什麽病,來求什麽藥?”

“小女子母親乃是南疆花雲城人,父親為明周內小有勢力的游商,二人逢緣結識。父親因母親貌美,向母親娘家提親,那時也不曾有什麽戰事,雙方友好。”丁煙一面小聲講著,若泣若訴,一面打量著婦人的表情,見她聽得還算仔細,立馬又道,“而後有了我,母親懷著我隨父親回到明周境內,誰知...”

“嗯?”中年婦人手中仍拿著那竹制書簡,目光卻早已不在那上面,想來是信了丁煙的話。

丁煙繼續裝著一口別扭的口音,帶些明周、亦帶著些許南疆的方言道,“誰知我父親早在明周有妻有妾,有兒有女。”

南疆女兒家地位遠比明周要強,男女嫁娶更多以女方為大,又多妻多妾的同時,也有多夫存在。

中年婦人被丁煙的故事轉移了視線,也不再註意為何她一介貧民敢在亂世來南疆巫醫處求診一事,反而道,“然後呢?”

“父親對他的家室有所隱瞞,兩人相持不下,母親便帶著我從明周出逃,一路來到了這邊城,好不容易將我拉扯到上十歲,便撒搜人寰。”丁煙緊咬牙關,做出一副忍著淚水的模樣,“前段日子還能找些繡活,如今兩國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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