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很長，青瑤朦朧間感覺周遭的溫暖源源不斷，熟悉又好聞的氣息將她整個人都包裹起來，她沒精力去多思索什麽，只知道下意識往這源頭靠近，這樣更能心安些。

當裏德爾睜眼還未到7點鐘，懷裏的姑娘主動抱著他的腰身，小臉就蹭在他胸口，微張著唇呼吸平穩，仍在睡夢中似乎一時半會兒還不會醒。

他便垂眸盯著她恬靜的睡臉，小心地將她臉龐的幾縷碎發理到耳後，再輕輕撫上她的面容，沿著廓落一寸寸往下，但生怕吵醒她，前後只持續了幾秒便收了手。

寢室內安靜得能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甜而不膩的桃花香持續從她身上四散而開，他本沒什麽情緒的冷淡目光忽得柔了下來，溫香軟玉在懷，這感覺於他而言，似乎有一些說不出的微妙。

直到這時間慢慢到達7點半，裏德爾終於起床，他將被子給她蓋得嚴嚴實實後才去洗漱換衣服。

而躺在床上的青瑤在他整理好一切了才緩緩醒過來，她有些茫然地望著這墨綠色的絲綢帷幔，遲疑了幾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昨夜發生的那檔子事。

於是，青瑤立刻坐起，左右張望了一下便發現了背對著床榻，站在書桌前整理今日的課所要用到的教材的裏德爾，對方似乎還沒發覺她已醒了，仍在繼續手上的事。

可望著他背影的青瑤瞬間憶起那刺眼的一幕，當時，他也是這麽背對她的，這麽一想，她心頭驀地一酸，眼前又開始模糊起來。

青瑤低頭緊抿著唇，沒什麽猶豫一言不發掀開被子就從更靠近寢室門的那邊下去，可還沒走幾步，她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下一刻耳畔便響起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瑤...你想去哪？”

她這一連串舉動本無聲無息，但空氣中的桃花兒香卻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發生著細微變化，他當即便發覺了，轉身看見的便是她已下床的情景，於是想也不想就上前抱她。

可青瑤仍固執的不說話，就像昨晚從級長盥洗室出來後一樣，但並沒有掙紮的動作，只是沈默而已。

本想再說些什麽的裏德爾低頭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選擇一起沈默，就這麽安靜抱她，將她瘦弱的身子都圈進懷裏，但用力程度像是怕她再次消失似的。

良久，她才帶了些哭腔小聲開口，“..你..不準再像昨日那般...若..若是再發生一次，我才不管有何緣故...你我之間..就此結束。”

等了幾秒，耳側再次傳來他低沈的聲音，“抱歉...瑤，我向梅林保證，絕不會再發生這類事..抱歉，都是我想的笨辦法，希望借此逼你出現...這實在太蠢，是我沒考慮全...魔法還是比不上法術...我找不到你，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怕我會失控。”

可誰知，他話音未落時她便開始哭了，接著她主動轉身往他懷裏撲，吸了吸鼻子斷斷續續道，“我..我沒有偷跑...昨日我..一直..跟著你...我只是..想看看你..會去哪兒尋我...”

她這委屈的語調盡數被他聽了進去，他便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耐心聽她講完才微嘆了口氣道，“我都知道，瑤很乖，是我太自信...以後，不論你想做什麽，看書或者出門散步還是其他任何事，我都陪著你可好？”

她沒回答，只是點點頭，接著就要伸手去抹眼淚，但這次他更及時，已拿著快絲帕輕柔地擦拭她的小臉，那滿目的溫柔與自責無比清晰地被她看在眼裏，心頭的那點酸終於被徹底瓦解。

兩人總算和好如初，裏德爾自然沒真的蠢到再翻昨晚的事，問她些別的問題，他只是將她抱回床上坐著再瞥了眼時間才溫聲道，“瑤感覺如何，要不要再休息會？還是我先送你回帕特裏克夫人那邊？”

雖然青瑤眼眶紅紅，但聽了他的話立即伸手抱他，隨後再糯糯回答，“我不要...我要待在你身邊...今日我想跟著你，寸步不離的那種...湯姆若是不答應，我便再消失給你看看！”

這孩子氣般的半撒嬌半威脅令他無奈極了，但立刻就做好了權衡，一邊摸她的小腦袋一邊哄，“乖，瑤聽話..先回去帕特裏克夫人那裏做個檢查，如果無事，那今天便待在我身邊吧。”

見他肯退一步，她頓時換了副表情，眉開眼笑地仰著小臉努努嘴，“好～我聽話，那湯姆快一點...唔..我還是得隱了身形才行，這可是在斯萊特林男生寢室...且都這個時間了，我才不要像上次那樣...都被旁人看去了..”

裏德爾當然不想再惹自己的小女友生氣，看她身上這套無比搶眼的病號服，幾步就到衣櫃前，拿了件長袍回到床邊為她穿上，將收在身邊的魔杖還給她，再給她加了個保暖咒才道，“好，都按瑤說的來。”

有魔杖在身上，青瑤周身的桃花香便自然而然收起，她默念了句口訣隱了身形再握住他的手提醒一句，“湯姆，我們走吧。”

於是，他便牽著自家小女友出了寢室向休息室方向走去。

他特地放慢了步伐，又走在長廊靠左位置，讓她在裏頭，以防哪個斯萊特林非要往他旁邊靠，那她可不就暴露了。

這段路很順利，碰上的學生除了禮貌性打個招呼外沒發生什麽別的，可偏偏就是有些不長眼的人挑這個時候擋在他面前。

進了休息室才過壁爐，卡羅和埃弗裏便突然從後頭跳出來聚到了裏德爾身邊，好在青瑤反應迅速避開他們兩人，可兩人握著的手也因此松開了。

望著被團團圍住的裏德爾，青瑤雖想回到他身邊，但似乎一時半會兒也不行，便站在一旁準備跟著他們。

“oh！早啊，湯姆...我猜你一定是去看青小姐吧，我跟埃弗裏和你一起怎麽樣？我們也很擔心青小姐的狀況，是吧埃弗裏？”卡羅臉上仍帶著散漫的笑，他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埃弗裏示意，可語氣就像在說什麽有趣的事似的。

被點名的埃弗裏連忙點了頭，雖因為擔心那個姑娘一晚上都沒睡好，但一提到她便瞬間來了精神，可也不敢在這位面前表現得太過，便磕磕絆絆回答，“是，是的...湯姆..我.我們也想去看望..青..小姐..”

本因為這兩人的阻攔已經有些不悅的裏德爾在掌中包裹著柔軟的小手也脫開後，眼中那一瞬而過的陰霾雖難以捕捉卻著實駭人。

但他還是保持著得體不過的淡漠微笑只甩下言簡意賅的一句，“謝謝但不必，她需要休息。”便繼續向出口方向走。

青瑤見此立刻幾步跟上去，主動勾住他的手，接著又湊到他耳側細聲道，“湯姆，我在這裏，我們快出去吧？”

他未答，只是握緊了她的手，同時稍稍加快了些步伐。

直到出去了，他才側目望向空蕩蕩的左邊，如果不是切實地牽著她，且還被抱著胳膊，誰能想到他的小女友就在這裏，但不知幻身咒和這個的區別又是什麽，很值得研究不是麽。

到了外頭，青瑤便可更放松些，她笑意盈盈地開口就問，“湯姆，剛才卡羅先生和埃弗裏先生攔住你時，你是不是生氣了？我瞧你那時臉色似不太好。”

“親愛的...”裏德爾掃了眼長廊前頭隔了些距離的學生們，可剛喚她便又聽見後頭遠遠的喧鬧聲，頓了幾秒才答，“面對情敵我可給不出好臉色，就算沒有任何威脅。”

這話一出，她倏地輕聲笑了，接著又湊上去親他，“原來如此，因著湯姆的關系，我也同你的朋友多少有些接觸...

卡羅先生總是跳脫，埃弗裏先生倒更敦厚，至於多洛霍夫先生嘛，很有禮貌...我覺著大多斯萊特林也不像他們形容的有多不好，怕多是偏見吧。”

雖看不見，但臉頰溫軟的觸感，令他能夠明白自家小女友在做什麽，可這天真的評價令他心下只覺好笑，不動聲色勾唇調笑般反問，“我想我或許明白是誰這麽好心告訴你這些的了...那麽瑤認為另一些人，像是馬爾福，如何？”

這個問題一出，他身側的小人沈默了，他只是緊緊牽著她耐心等待。

直到這條長廊走了大半，左側才傳來她軟綿綿的聲音，“我覺著馬爾福先生有些...幼稚..總要與人爭個高低，也不考慮後果，每每都會惹到旁人。”

聽見這答案，他唇邊的弧度顯然在擴大，側臉的廓落似乎都柔和了不少，明明這裏是地下室卻令她一晃眼似乎看見了有束光照耀在他身上，看得她的心跳也跟著加快。

他像能看見她似的，側目望過來，目光正巧和她對上，眼神中的溫柔繾綣直落在她心上，這怦然的心動卻因他隨後的話漸漸消失匿跡。

“馬爾福是名純血，背後有古老的家族支撐，和他相同的在斯萊特林很多，在這裏為了學分、榮譽或是其他目的，不擇手段都是常態，樹敵是一定的，但他的朋友也不少不是麽。”

他說得風輕雲淡，但她還有些茫然，直到幾秒後他忽然再開口，“野心、權利、榮譽、勝利，這都是斯萊特林所追求的，也都是瑤所不喜的吧...

親愛的，可我也是名斯萊特林，甚至許多這樣的人都聚集在我身邊，或許比起這裏，赫奇帕奇更適合你。”

盡管他的語調稀松平常，唇邊的笑也如沐春風，可她偏有種莫名的害怕從心底滋生，正一點點長出來，這種害怕有僅有過一次，是當得知自己懷了孩子後回想腿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時差點失去的後怕。

兩人之間一陣沈默，她來回撫著自己的小腹，同時細細咀嚼他的這段話，這大約算邀請嗎，邀請她去了解他的另一面卻給足了警告。

另一面...是了，她曾見識過的...度過那噩夢般一夜後的清晨，那陰沈可怖的眼神，只是她選擇性忽略了而已。

這一路就此無話，直至到了城堡二樓校醫室門前了，她才終於肯顯露身形，接著一言不發主動拉著他進了隔壁那間盥洗室裏，將門關上後她才終於肯開口，“我想沐浴梳洗。”

說著便自顧自去洗漱，他則跟過來幫她，期間偶爾的幾個關心字眼外再無其他，可接著她又將那寬大的袍子脫下，當著他的面毫無顧忌地解病號服的扣子，但臉龐多出的紅暈明顯在告訴對方她的真實心理。

看她羞澀的模樣，他及時出聲，“我出去等你，不必著急，慢慢來。”

可就在他轉身準備出去時，不想她突然出現擋在他面前，狀態和剛才完全不同，扣子只解了一半，那兩團小柔軟若隱若現，臉龐的紅暈還在，卻是揚唇笑著緩緩問，“湯姆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我.聽話，今日待在帕特裏克夫人那兒乖乖等你好不好？”

可她話音才落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裏，這一刻他才徹底了解自家小女友到底有多單純，以及格林頓說的值得的意思，的確很值得。

而下一秒懷裏的小人便又說話了，“我..不想離開湯姆...湯姆在哪，我就在哪，斯萊特林很好...”

可這聲音卻是強忍著哭腔，軟綿綿的極盡委屈，就像方才她笑的模樣。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小臉，溫聲哄，“傻瓜，我怎麽會不喜歡你，又怎麽舍得放你離開...抱歉，我收回那些蠢話，你只能是我的...來，我幫你沐浴可好，抓緊些時間，陪我的第一堂課才不會遲到對麽。”

她輕輕“嗯”了聲，可還是賴在他懷裏不肯有什麽動作，無法，他只好來繼續解那病號服的扣子，好幫她沐浴。

既然她是他的，那麽就該負起責來不是麽，至少現在應該。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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