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得甜眨了眨眼, 哦了一聲，從善如流地把眼淚收了回去，同時心底有點不好意思, 唐芊羽這麽為她考慮, 她居然凈把女主大人往歪處想，簡直是太不應該了。

唐芊羽見狀, 心中一嘆, 擡起手摸了摸餘得甜的腦袋說：“很晚了，睡覺吧。”

說完，伸手去牽她的手。

餘得甜點點頭，跟在唐芊羽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有時候低頭一看, 她的手和唐芊羽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這讓她覺得非常安心。

兩人故作冷靜地躺在床上, 面對面互道晚安，唐芊羽抱著她, 湊過來在她腦門上親了一下, 從容道：“別想那麽多, 明天一切有我呢。”

餘得甜嗯了一聲，對她說了晚安。

窩在女主大人懷中沈沈睡去之前，餘得甜難免會覺得這樣的生活過於夢幻, 以及這樣正常的女主大人簡直是太好了，好到她都要覺得, 對方的鬼畜和惡劣, 僅僅只是她的夢中見聞, 一點做不得真。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早起來，唐芊羽依舊早早就不見了人，餘得甜翻了個身，耳朵動了動，去聽樓下是否有什麽聲音。

樓下沒有聲音，但是臥室門前，這時候傳來了富有旋律的敲門聲。

“甜甜，你起床了嗎？”

門外的聲音溫和平緩，是醒來的她剛好能清楚聽到的程度，又是睡著的她絕對不會被驚擾的程度。

這些東西太尋常了，從前的餘得甜根本就不會註意到，如今心態一變，再看這些小事之時，就能挖掘出很細致的小東西。

唐芊羽對她是真的非常貼心。

摳完這些細節上的東西以後，餘得甜有點小開心，又莫名雙眼朦朧下來，有點小失落，緊接著，她強打精神，在心裏暗暗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才中氣十足地對站在門外的唐芊羽說道：“醒了醒了。”

下了床，小腳步噠噠噠地往門外走去，聽起來相對急促，要盡快給她開門的模樣。

唐芊羽無奈道：“你慢一點，我等這一會沒啥。”

話音剛落，門就開了，餘得甜人在門縫邊上，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她看。

“早啊，甜甜。”唐芊羽笑意在眼底彌漫。

餘得甜抓住門邊，在近處聽到她的聲音，心裏忽然有點發虛，她好像還沒有刷牙洗臉，整個人都不修邊幅的，女主大人肯定要笑話她了。

“你進來坐坐，我一會就好。”餘得甜目光躲閃地落下這句話，飛快轉身去刷牙洗臉了。

唐芊羽依言走了進來，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覺得十分有趣。

沒一會兒，餘得甜搗鼓完自己，來到唐芊羽身邊，拉著她一起下樓吃早飯。

途中兩人攀談，關於今日餘家宴會的事情，到底該怎麽應對才比較合適。

唐芊羽就語氣淡淡說：“我們兩個隨便穿穿就好，反正不久之後，他們也沒那個打擾你的空閑了。”

“？”餘得甜對唐芊羽投去疑惑的目光。

唐芊羽捏了捏她的手心說：“不重要，說起來，甜甜你還記得，我昨天說了什麽嗎？”

餘得甜點點頭，又搖搖頭，昨天唐芊羽對她說過的話太多了，她不敢細想，一細想大概就要臉紅。

“我說過，我要送你一套漂亮衣服，”唐芊羽說，“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沒能讓你親自挑選，不過今天早上，做完飯後我和餘心然聊了一會，讓她把所有款式的衣服發來給我看，我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套，覺得很是適合甜甜和我，便自作主張替你做了選擇，不知甜甜你會不會生我的氣？”唐芊羽耐心解釋道。

餘得甜搖搖頭說：“不會的，小羽妹妹的眼光，我自然是相信的，衣服送來沒有，送來了吃完飯後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

唐芊羽：“到了，我放在在隔壁房間裏，希望你會喜歡。”

餘得甜嗯嗯點頭，飛速與唐芊羽下樓把早飯吃了。

期間，唐芊羽還告訴她說，答應給江蘿瑟的份，也已經給她送過去了。

餘得甜問她給了多少，唐芊羽搖搖頭說：“一點小錢，不重要，甜甜你開心就好。”

就這樣一頓飯下來，餘得甜一顆心被唐芊羽高高捧起，她人生中第一次嘗到了被人放在心上珍惜的感覺，只覺得腳下邁出的步伐，都要變得飄蕩蕩的了。

餘得甜飄了沒一會，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麽墮落下去，女主大人對她雖好，她也不能一味地心安理得。

她也要為唐芊羽做點什麽才行。

至少要嘗試著去了解一下真正的她，但又不能很直接地問，因為這麽做的話，很容易勾起她不好的回憶，讓她傷心難過，之後很有可能把自己的心埋得更深，再也不讓她看見了。

那樣子的結局，不是餘得甜想看到的。

她要要先讓自己成為一個渾身上下充滿力量的人，至少要和唐芊羽在人格上面相對平等，讓唐芊羽相信她餘得甜不是只會攀附她活著，而是也能為她做到些什麽才行。

就像藤蘿的參天大樹一樣，大樹給了藤蘿一生的依靠，藤蘿纏繞著大樹而生，卻也用年覆一年到來的那一點短暫花期，裝飾了大樹的一床幽夢，讓大樹得到了更多往來行人的駐足與欣賞。

藤蘿與大樹相互成就，她也想和唐芊羽相互成就。

可是她能做什麽呢？

餘得甜有些茫然地想著，唐芊羽什麽都不缺，就缺愛，但這是現在的她，不能給唐芊羽的。

依附狀態之下，人是很難分得清自己真正的感情的，因為她依附著唐芊羽，為了不被唐芊羽丟掉，她很可能下意識地欺騙自己，給自己洗腦說這就是她給唐芊羽的愛。

但這種愛是斑駁的，這對唐芊羽來說，其實並不公平。

萬一她遇到能比唐芊羽給得更多、也更為吸引她去靠近的金大腿，是否會因為經不住誘惑，就此拋棄唐芊羽離開呢？

餘得甜在一通想七想八之中，跟唐芊羽走到了她放置衣服的房間裏。

唐芊羽一下子拉開厚重的落地窗簾，白天的光輝將這個房間照得敞亮，餘得甜忍不住偏頭擡手擋起微瞇的眼睛。

只覺得人一旦適應某個環境和狀態，在需要做出改變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往往是快於大腦思考的速度的。

比如這次，唐芊羽開了窗，原本沒想動作的她，身體一下子做出本能反應，而她的大腦在那一瞬間一片空白。

待餘得甜適應了敞亮狀態，唐芊羽也已經轉過身來，語氣溫柔地對她說：“甜甜，看你右邊。”

餘得甜依言去看了，然後，她覺得自己在某一個瞬間，像來到了夢幻的童話世界，僅僅是黑白交織，便讓餘得甜眼前一亮。

唐芊羽的眼光沒錯，她的確非常喜歡。

那是兩件制式處在兩個相反極端的曳地長裙，裙擺蓬松得不像普通的晚禮服，怕是連餘得甜當時求婚的身上穿的那套婚紗，都不及眼前的衣服戳中她。

或者說婚紗是原主的審美，而唐芊羽為她選擇的，完全符合她的審美，餘得甜忍不住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那兩個放置衣服的展示櫃，眼睛除了面前的美麗之物，再無其他東西了。

餘得甜將手放在透明的展示櫃上，唐芊羽很快跟了上來，她將手輕輕覆蓋在餘得甜的手上，了然道：“我就知道，甜甜你會喜歡它的。”

她的身體和餘得甜靠得很近，餘得甜在看櫃中的美麗，她的眼睛就一直在看餘得甜，看完，心滿意足的同時，心裏又滋生了點小小的不高興。

餘得甜忽略她了，這樣不行，唐芊羽心中一動，另一只手穿過她耳畔，將她的五黑柔順的發絲別開，緊接著，臉湊到餘得甜耳邊，用一種仿佛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對她說：“白的那套叫‘天使的垂憐’，是給你的，至於黑的那套嘛，甜甜你可以猜一下它的名字。”

餘得甜人在櫃臺前面，一個名字脫口而出。

“夜幕降臨。”她無比篤定地說。

唐芊羽笑著嗯了一聲，誇她說：“我的甜甜真是聰明。”

餘得甜心跳不自覺地有些加速，此時此刻，唐芊羽的身形幾乎要跟她融為一體了。

透過玻璃上面兩人模糊不少的模樣，有種過往從未想過的思維，在餘得甜心裏蠢蠢欲動。

她喜歡唐芊羽那種為她癡迷的模樣，即便她不知道唐芊羽為何如此，且她也不願意去探究個中緣由，唯恐好夢易醒。

餘得甜想完，又在心裏狠狠地唾棄了自己一把，她上一秒還在說要平等戀愛、要幫助唐芊羽走出過去的陰影呢……

可是現在，唐芊羽還能控制自己，她倒先一步犯病了。

兩個病的不輕的人，真的能在黑暗裏互相依偎著，一直走到溫暖怡人的陽光之下嗎？

會不會一旦被太陽照到，就如神話傳說中的地獄惡鬼一樣，頃刻就在痛苦加身中灰飛煙滅了呢？

餘得甜又在發呆，唐芊羽心中不滿，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不重，又能一下子將她喚醒。

“啊！”餘得甜果然醒了。

唐芊羽又伸手去捏她下巴，力度也不重，餘得甜瞬間把嘴閉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唐芊羽忽然又不在意她自己之前說了什麽了，“甜甜，你不想試試看這套裙子嗎？”話題瞬間改變。

或許她只是想得到餘得甜的註意，用什麽方式都好，都能令她不不厭其煩地將時間消耗下去。

下巴上傳來的細膩觸感和指尖溫度，讓餘得甜迷戀的同時很是難受，她快要不能呼吸了，因為一旦呼吸，那種過分灼燒熱熱的氣息，定然會盡數落在唐芊羽的手背上，將她此刻的真實狀態一展無遺。

慢慢的，唐芊羽的指尖開始描摹她的下唇瓣，一點一點，像初學化妝的人笨拙又小心地將那裏染上顏色，又好像有什麽不一樣的。

有那麽一瞬間，餘得甜甚至覺得，對方的手想要描摹的東西其實更多，比如她的牙齒、舌頭、還有喉嚨。

這樣一全套下來，她可能要死在唐芊羽手上。

思及此，餘得甜偏離了點唐芊羽的懷抱，待呼吸正常了，轉過頭來，輕松一笑說：“好啊，我們一起換吧，我也想看你穿。”

唐芊羽嗯了一聲，不甚在意地收回手說：“好啊。”

得了允許，餘得甜想去打開展示櫃的門，拿出唐芊羽送給她的衣服，可惜拉了幾次，身上都沒什麽力氣，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

唐芊羽輕笑一聲，替她將櫃門打開了。

餘得甜松了口氣，抱起那套禮服就直奔換衣間跑去。

唐芊羽一直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直到人完全消失在她面前，她方才慢悠悠地打開另一個櫃門，拿出那套夜幕降臨。

唐芊羽看著手中黑天鵝一樣的衣服，喃喃自語道：“我只是選擇了你的選擇。”

折騰了好長時間，餘得甜終於穿好了這套經看不經用的禮服，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步伐都變得淑女了不少。

估摸著時間已經差不多了，餘得甜矜持地提起裙擺，邁出小步子，一步步走向唐芊羽所在的方向。

一見到她，餘得甜眼睛刷地亮了，正因為是在光天化日的襯托之下，屬於夜幕的公主才會如此地與眾不同，奪人眼球。

兩人都在看著對方，同時也都在拉進彼此的距離。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相遇了。

夜幕公主牽起天使的手，輕輕一拽，將她拽入懷中，粉色的薄唇一張一合道：“甜甜你穿上這套衣服真好看。”

餘得甜按捺下心中被她誇讚的那點小羞澀，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說：“你也好看。”

唐芊羽嗯了一聲，又湊近她一點說：“你這樣……只能穿給我一個人看……”

餘得甜眼裏的詫異一閃而過。

唐芊羽笑了。

“甜甜，我能親你嗎？”唐芊羽幾乎是祈禱地問。

餘得甜像是被那祈禱中的誠意感動，輕輕地點了點頭，緊接著閉上眼睛，等待夜幕降臨。

唐芊羽一只手繞到她腰間，一只手繞她腦袋後面，溫柔托住，然後，黑曜石一樣的眼睛註視著落入網中的獵物，一點點湊近，品嘗那道亂人心智的美味。

此刻夜幕降臨，還望天使垂憐。

唐芊羽和餘得甜牽手，一起走進餘家舉辦宴會的大廳，這時的她們，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這全要歸咎在唐芊羽的那句話上。

餘得甜臉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對往來行人視如不見，反正這些人除了不知今在何處江蘿瑟，她全都不認識。

這次來到這裏，她只要當個漂亮的壁花就好，那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全部交托給了唐芊羽去應付。

至於請女主大人出場的報酬，她剛在家裏付過了。

作者有話說：

盡力了，山木眼看著就要枯萎，所以……我能有一點營養液灌溉一下嗎？

明天要上夾子了，大概在晚上十一點後更新，白天努力一點，看看能不能日個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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