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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你就這麽愛做賤商?你就這麽不待見自己的娘親,硬是要和我作對這麽多年?!”

光懿夫人一下子也是火了,一下子就是拍案而起!沖著宗政晚便是如是說道,沒見過這麽小心眼的男人,還是自己的兒子!

“從不曾釋懷。”宗政晚想起當年的事情,心頭便又是一緊,握緊了拳頭,當年的景象,便如同潮水一般瞬間湧入自己的腦中,鋪天蓋地的回憶片段,幾乎就將自己淹沒。

五年前,他年二十,作為齊安侯府裏的嫡長子,默認的齊安侯府的第一繼承人,在整個羅姜國的帝京貴公子中間,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自然,年少輕狂的,與一群友人,結識了不少正值待嫁的少女。

也都是京裏的貴家小姐的。

可他宗政晚偏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看上的卻只是一介商女,還沒來得及萌發什麽芽兒,擇日便知,那商女被人淩辱後,慘死在自家後門口。

宗政晚本對這商女沒多少情意,但無意間卻是知道,她的死因,竟是因為自己曾經即將萌發的芽,而這一切便是眼前這高貴無比的光懿夫人所做。

一時之間,他知道了往日許許多多他這個親娘表面說是為自己所做的諸多事情,再也忍耐不住,從此離家。

他要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他要找一個自己喜愛的女子為妻,他不想再受齊安侯府的光懿夫人的安排!

“若沒了你口中所說的賤商,恐怕母親大人身上所穿的錦衣頭上戴的金簪,腳上穿的繡鞋,耳朵上戴的耳墜,都不會再有,莫要看輕了商人,高擡了自己!”宗政晚冷哼一聲,上下掃視了一圈光懿夫人,說出的話,的確不像是一個兒子所說,帶著令人難受的疏離冷靜。

光懿夫人站起身,臉上的細紋許是因為怒氣,而顯得深了幾分,

“你不要這齊安侯府繼承人的身份,自有人要!”光懿夫人拿出了自以為的殺手鐧,想要用這個牽制住宗政晚,換的宗政晚寡淡一笑。

一下又是冷下臉,“不要扯了話題去,有人要,便拿去罷!公孫覓,絕對不會成為我的嫡正妻!”

宗政晚一下將話題又拉了回來,他今日回來,便要說的就是這件事。

他在玉鳴國,正拉近自己與暖丫頭之間的距離,卻聽手下人報告這件事,這幾日來的好心情,一下便是沒了。

他不相信這皇宮會無緣無故給自己賜婚,將那三公主許配給自己,還是在這時間,裏面的貓膩,他不用查探,也是能知曉,定是自己這尊貴的母親大人從中使了什麽計!

宗政晚倒是真的稍稍錯怪了一些光懿夫人,卻也沒錯怪,光懿夫人原本就打算請旨聖上,選一個幾大家族裏的女子做阿晚的嫡妻,卻一下子忘了這三公主對自家大兒子是有意的,還未請旨,倒是迎來一紙賜婚。

對於現在的光懿夫人來說,這是一件大好事,三公主為公主,比起其他家族裏的小姐來,這身份還高貴許多,又何況是皇後娘娘所生的嫡親公主,如此身份,可比那大蒼國的小小將軍庶女高貴許多。

光懿夫人出身嫡出,她到現在也是在心裏不承認涼暖的身份,即使她在玉鳴國已是被冊封監國公主了,即使在連府裏已升為嫡女小姐了,但在心裏,接受著庶女教養長大的女子,依舊是骨子裏都是庶女!

她看著不稱心的媳婦,要來何用?!

光懿夫人就是這樣,心狠手辣在外面就可以知道,這樣的人,比那些陰毒的人更可怕,直截了當不給你緩沖就將你滅了。

“你若真娶了那連涼暖進齊安侯府裏,她也不會有安寧日子。”光懿夫人抿著唇,戴著指套的手翹起,掀起茶蓋,抿了一口熱茶。

“呵,母親大人,那就別高估了自己,小看了別人。”

宗政晚也是平靜,平靜而悠悠地回了光懿夫人一句,便轉過身,毫不留戀地就朝外走。

今日回來的大半怒氣,已經好了許多,他一定會娶涼暖回府,一定是嫡正妻,至於那公孫覓,

倒是真的要費些氣力。

他是不擔心那丫頭會吃虧的,只要娶進府裏,這日後折騰,還各看本事了!

宗政晚出了懿院的時候,心裏想到了涼暖,便好上了許多,他好不容易看上的丫頭,快到嘴的鴨子,怎麽可以就讓她給飛了呢!

齊安侯府裏因為宗政晚回府,各房之間,都有些騷動,尤其是那幾房生了兒子的,有一股子暗波湧動在這夜晚的齊安侯府裏。

今夜齊安侯沒有在任何一房房裏,獨自一人在自己的院子裏休息,這幾日他處理手頭的事情,有些乏了,想早些睡,便聽下人回報,說是他的大兒子回了齊安侯府,心裏還稍稍壓抑了一下。

又聽下人回報說大少爺一回府,便是去了夫人那裏,便是有些憂慮,這母子兩,何時才能消停一些?!

這會兒子,懿院裏頭恐怕又是摔罐子破碗的,熱鬧翻了!

除了齊安侯這一房,齊安侯的嫡親弟弟那邊,也是收到了他的大侄子從外頭回來的事情,恰好正在他的正室那裏,兩人原本正在親熱,一聽這消息,齊安侯的親弟,宗政央瞬間便沒了性致。

一直以為大房那裏鬧著,這齊安侯府便一直拖著沒有小侯爺,自家兒子在朝中也是備受矚目的,想著或許自家兒子有機會做上小侯爺,也是有可能,畢竟,自己也是嫡出身份,爭一爭,這小侯爺的身份,或許可以爭取到。

這宗政央的心裏,原本是這樣想的,想的倒實在是美好。

可這小侯爺,只會承之齊安侯府這一脈,如今他們才是最純正的齊安侯府血統,這小侯爺排給光懿夫人的其他兒子,也定是不會輪到他們這裏來。

正所謂醜人多作怪,才會事情接二連三不斷。

“夫君,這可如何是好?”宗政央的正室夫人衣服還半掩半遮的,眼神裏透著一股子媚勁兒,裏面算計著陰毒。

宗政央沒說話,倒是一把又壓倒了她。

聽說他那大侄子正與光懿大吵,他們坐等結果便是,坐收漁翁之利。

……

羅姜國皇宮裏的三公主殿下,公孫覓這幾晚都是睡得晚,一來是心裏高興前幾日父皇的賜婚,二來是想著,這一次,宗政晚必定是回羅姜國一次,聽聞這個賜婚一事,必定會是有所動,她不怕他的冷漠惡言,她只要守住那份婚約就好。

聖旨,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抗的。

齊安侯府牽涉那麽多人,她不相信,宗政晚可以瀟瀟灑灑地就來退了她這門婚事!她可是就等著去做宗政府的小侯爺夫人了,婚期就定在三月初三。

“公主殿下齊安侯府小侯爺,今晚回了侯府了。”

皇宮裏培養給她們的影子來朝公孫覓回報。

公孫覓一聽,甜美的臉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兩個酒窩乍現,深邃迷人。

……

這一日,恐怕是涼暖穿越到長洲大陸,穿越到這個時代裏,最累的一次了。

冊封大典完,還得在盛京街上像耍猴兒似的給百姓們圍觀,臉上雖有金絲面簾,還要保持親切笑容,正襟危坐在鳳輦上,舉止還要雍容華貴,可真是累人的緊!當她回了房椒宮裏,一眾隨行宮女太監離開房椒宮時,她整個人就是癱倒在小玉身上,顫顫巍巍著,才讓小玉攙扶著自己進了內殿,趕緊換下一身容服,這晚上,皇宮裏還有一場盛大的宴會,在等著自己,慶祝自己封為監國公主的宴會,屆時,這玉鳴國皇族中人,都是會到場。

小玉也是心疼她家小姐,馬不停蹄地就是給涼暖換下了那一身美則美矣,但實在是太厚重的衣服,穿一回,估計得累上三四天。

涼暖剛換好一身輕便的月白色宮裝,這外頭就有太監宮女的來迎接自己了,忙站起身子,又出了房椒宮裏,這一點時間都沒有空隙地就朝著皇宮裏的太子殿走去。

如今太子監國,這宴會,自然是在太子的太子殿裏舉行。

此刻,太子殿裏該來的人,都是來得差不多了,便是剩下涼暖這個主角還未曾到了,這玉鳴國裏的多數皇子王爺公主的,都是還未曾見過涼暖,心中自然有些好奇和期待,心中不禁將這新封的監國公主與朝雪公主劃到一塊兒了,不知誰更勝一籌?

被封過公主的幾個尊貴的公主,自然是知道,今日冊封一事,可不是普通人能勝任的,也是不知道這監國公主今日可被折騰地如何了?

玉昭羽坐在最前頭,此刻正與眾人一同看戲,臺上演的戲倒也是精彩,一夥兒子王爺,皇子公主的,看得倒也是津津樂道。玉朝雪與玉昭羽坐在一桌上,身為這玉鳴國裏與監國公主同樣身份,準確來說,比涼暖這新上任的監國公主更是有名望的公主,朝雪公主是名符其實的貴女,自然有資格與玉昭羽坐於一桌。

“朝雪,日後,這玉鳴國,可不是只有你一個至高公主稱號的公主了呢。”

玉昭羽對著悶頭抿酒的玉朝雪如是說道,聲音淡寡如玉,清幽無比,吐出的字眼,卻讓玉朝雪斟酒的手頓了一頓,她沒擡頭揚唇勾起一笑,

“昭羽哥哥,日後,也不是你一人監國了呢。”以牙還牙,以彼之道還彼之身,她與他之間,從未停止過惡鬥,他不會因為她是他的嫡妹,而松下心來,她也不會因為他是她的嫡兄而軟下語氣。

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爹娘,如今的沐王爺,沐王妃,就不該生了玉昭羽,又生下玉朝雪,既生羽何生雪?

玉昭羽聽罷,將手中美酒一飲而下,小小一個丫頭,即使是監國公主之稱,他也不放在心上,他登基,是遲早的事情!

玉朝雪見了,替她的嫡兄親自倒了一杯美釀,但笑不語。

她同樣不講那丫頭放在心上,剛出宅子的小少女,哪裏用得著放在心上,監國,只是稱呼罷了,這玉鳴國,依舊是他們爭奪的天下。

心裏正想著,忽覺周身一陣騷動,不不慌不亂地擡起頭,原以為是監國公主到,卻沒想到,竟是她的小皇叔。

玉冥來的時候,身後只帶了兩個侍從,依舊是一身黑衣,蒼白的臉,鮮紅如血的淚痣。

玉昭羽見是玉冥王爺,心中也是訝異一下,以往,這宮中有什麽聚會,小皇叔從未來過,這次,竟是來了!

眾人紛紛站起對著玉冥王爺行了大禮,心裏頭也都是有些膽顫,不知道玉冥王爺今日怎的想起來了這兒,有幾個人回過頭看了眼晏陽太子和朝雪公主,如今這三大皇位爭奪者都到了這兒,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

玉昭羽本想站起迎他的小皇叔,卻見他對身側的侍從微側頭說了些什麽,便見那侍從朝自己走來,不禁有些不解。

恰好此時,涼暖身著月白宮裝,在宮燈映照下,緩緩從外走進,小玉在前邊提了一盞金蓮宮燈,照的涼暖還未來得及卸去雍容妝容的臉一陣暈黃暖人。

玉冥眉頭微皺,蒼白的臉臉色有些不好,微微側頭,朝身後看去。

【065】暗動

更新時間:2012-11-17 11:51:41 本章字數:16095

看見的月白色襖子的監國公主,她的臉許是因為這夜色裏的冷風吹得,有些紅,鼻尖也紅紅的,脖子微微縮在了狐裘圍脖裏,只露出一張清麗含笑的臉,身前丫頭手上的宮燈照在她身上,渾身是淡淡幽人的暖意。嘜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常年處於陰寒的玉冥王閃了閃眼,斂下眉目,扭過頭不再看涼暖。

涼暖方才才走至這裏,這剛來就看見那黑衣男子,玉鳴國的冥王如鬼魅一樣轉過頭朝著她看來,不免被他嚇了一嚇,一身黑衣融入月色,這面容卻如惡鬼一般蒼白,連唇色都是蒼白的,還有那陰郁森冷的目光,都讓涼暖覺著,自己像是被一只惡鬼盯著,或是一條冷血的蛇,森森地看著自己。

那人回過頭去,涼暖才渾身一松,身側的小玉也是跟著松了口氣兒,那黑衣王爺,可真像惡鬼一般,盯著小姐看,餘光掃到自己都是一陣陰寒。而昭羽看著他的皇叔公的侍從走來,在他身側彎下腰,在他耳邊聲音恭敬地道,

“太子殿下,王爺讓奴才過來和您說,今日王爺在此之時,周圍的卓席,請離他七尺遠,王爺不喜繁鬧。”

聽罷這話,玉昭羽心裏是有些不太高興的,面上什麽都看不出來,只淺笑著點了點頭,側頭吩咐了自己的侍從,去專門給冥王爺準備一桌單獨的卓席,且與他人的保持七尺之遠。

那玉冥王爺的小廝見太子如是做了,便轉過身,小跑著回到王爺身邊。

一邊的朝雪公主一直觀察著她的兄長與皇叔公的侍從,見自己的兄長應下了皇叔公的要求,不免低頭抿茶揚起一抹多少帶了點嘲諷的笑。

太子再如何毒辣陰狠,對於皇叔公,卻是不得不敬的,皇叔公手裏擁有的兵權,可是與她與太子兩個人加起來的相當的實力的,即使皇叔公身子再弱,手裏的實權,卻是讓她和太子都忌諱的。

玉昭羽自然也是看見了玉朝雪唇邊的嘲諷,卻也沒理會她,待那小廝走遠了,才對著玉朝雪敬了一杯,

“妹妹現在可是好興致。”

暗指她現在這會兒笑得爽快,以後可不一定依舊是這般了,玉朝雪微笑著敬了一杯,飲下,什麽話也沒說,但笑不語。

當涼暖走到這宴會裏的時候,便收到了各式各樣的目光,所謂萬眾矚目也不過是如此吧!

涼暖身邊小玉經過白天裏自家小姐,不,現在該稱作為公主了,公主受封時已被萬眾矚目過,所以這會兒子,小玉倒也算穩重,站在涼暖身後,陪著自家小姐受這些目光禮。

涼暖有小玉這樣的一個丫頭,也算是涼暖的福氣,她進了這宮宴的地方,卻見大家都是坐好了,似乎都在等著自己的到來,往周圍掃了一圈,見玉昭羽的身側,有一個空座,而他又是朝著自己看來,便頷首微笑,一路接受著註目禮,朝玉昭羽那邊走去。

路過的時候,正好路過了玉落風的卓席,只見那生的粉嫩可愛的玉落風對著她擠眉弄眼的,雙頰不知是喝了酒沾染上的紅暈,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在夜色暖光裏,顯得尤為親切可愛,讓涼暖禁不住對他揚唇。

玉落風坐在那裏,見涼暖看到了自己,還朝著自己笑,她的背後是漫漫夜空,熏染著幾點星光,真好看。

這十分純情的王爺立馬低下頭,舉杯喝酒掩飾自己的失態,卻一下子喝的太急了,又嗆到了,不禁咳嗽著擡頭想看看涼暖還看不看他,擡眼之間,卻見監國公主妹妹已經轉頭朝前走了,心裏是又慶幸又失落。

涼暖沈著自若地走至太子玉昭羽的身側,對著卓席上的人,頷首笑了笑,便在玉昭羽的身側坐了下來,小玉則正了正面色,有些肅意地站在了涼暖的身後,她心裏想著,可不能給小姐丟了臉面,她得時刻謹記著自己的身份,她是一個公主的大丫頭,不再是以前的小丫頭了!

涼暖可是不知道,小玉心裏的變化,這一朝身份變,心理情緒也是變了的。

“暖妹妹,今日的大典,可還順利?”

涼暖以為玉昭羽想與自己說些什麽,也等著他開口了,一下就是聽聞身側一個聲音傳來,她扭過頭看去,是一個面生的少女,見妝容打扮,這琉璃金鳳簪子的,應也是個位份不低的公主,就是不知是哪家的了。

由於這老皇帝在位時間長,以至於原本的太子都由嫡長孫的玉昭羽做了,是以,這宮裏原本的老皇帝的女兒們,都是嫁了人,宮裏現今的公主,都是老皇帝後來冊封的公主,從各個兒子生的嫡主裏,冊封的公主。

位份有高有低,但始終都是宮裏公主,不是郡主,所有一切都等同於公主待遇,朝雪公主為原先太子的嫡長女,是以,這宮中公主之中的地位裏,自然是朝雪公主最高。

涼暖這監國公主身份,有些特殊,是第一個老皇帝冊封自己女兒生的孩子為公主的,說起來,涼暖這身份,應以後算是旁系了,卻是做了監國公主,這也是令眾人驚訝和期待她到來的原因。

“一切都還順利,可不就是爬那玉階腿腳都是累了麽!”涼暖對著那生的清秀的少女掩嘴一笑,話裏還有一些小埋怨,埋怨那玉階那般高,“不知妹妹如何稱呼?”

涼暖看著這清秀的少女稚嫩的臉龐,應是比自己還小些吧?

沒想到卻遭到那少女的不滿,她朝著涼暖嬌俏地瞪了一眼,“暖妹妹才是妹妹呢!暖妹妹該稱呼我為姐姐,我可是比暖妹妹大上一些呢!不過那玉階,的確不是那麽好走的,當年姐姐我也是歷經艱辛才終於爬了上去,總算是沒摔倒!”

那公主也是個好脾氣的,言語之間很是和善,後面還跟著涼暖一起埋怨了一下。

“暖妹妹,日後可得識清楚人呢!這位是墨雲公主,今年也已年十七,不過年份應是比你大的,再過兩月,墨雲妹妹也該出嫁了,”玉朝雪放下酒杯,作為這群公主裏的相當於長公主地位的她,以做主姿態地朝涼暖介紹方才那清秀少女。

那墨雲公主聽到玉朝雪這般說,低下頭羞澀一笑,女兒家對於出嫁之時,總是充滿期待和向往的,這會兒子一下被玉朝雪拿出來說,不免有些羞澀。

涼暖恍然大悟一般,身側的侍女給涼暖倒了杯酒,這酒聞起來像是果酒,她應是能喝的,想著便舉起來,對著墨雲公主舉杯,

“原是墨雲姐姐,是涼暖失禮了,這就自罰一杯!”說完便楊博飲下,那墨雲公主也是個鬧騰的主,笑著又給涼暖倒了一杯,

“一杯怎夠?!起碼要三杯!”

坐在這卓席上的,也就五六個人,除了玉昭羽,其他幾個,便都是公主了,聽聞墨雲公主這般說,都是掩嘴笑,連玉昭羽的神色都很是松弛,似在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玉鳴國宴會之時,不分男女坐,這國家原本女子地位也只比男子稍稍低了一點,但可以相當的,是以,這宮廷宴會,甚至百姓貴府裏的宴會之時,同等身份女子與男子都可同桌的,是以才會出現太子殿下與幾個尊貴的公主一同坐席,也不見尷尬不適。

涼暖笑著用袖口遮著,在眾人面前飲下三杯,實則除了第一杯以外,涼暖都將其餘兩杯酒給灑了去,這酒不能多喝,容易誤事,她記著上次與宗政晚的那天呢,今日可不比那日,身邊也沒個宗政晚,可得小心掂量著酒。

玉昭羽看見了涼暖袖下灑下的酒液,只笑著不語,一身白衣的,還真如月下仙人似的。

她這會兒也沒見過這晏陽太子究竟是如何陰狠毒辣的,至今相處下來,也不無什麽不愉快的時候,說他是個仙人,倒也沒錯,不過,這朝雪屠夫之名,也不知是誰給想的,怎的和朝雪公主的名字,相撞了呢?

“今日是暖妹妹正式冊封之日,大家一起舉杯敬暖妹妹。”玉昭羽笑著舉杯,眾人紛紛也拿起酒杯對涼暖。

涼暖也不客氣,拿起酒杯,引袖碰杯飲下。

這原本該是一場無趣的宮廷宴會,看看戲曲,各個貴女貴子之間談一些風月之事,或明裏暗裏都夾帶著些攀比的話題,卻因那與旁人卓席離有七尺遠的冥王,而稍稍變了變。

涼暖與這群人,也是沒話說,據說明日開始,她便要穿上朝服,與朝雪公主一同上朝,監督朝臣,這太子定是這朝臣之首,卻也是涼暖監督之人之一。

想起此事,不免覺得有些煩悶,朝堂之事,她一個女子,且不說從未接觸過,她對於那些朝堂之事,本就是無興趣的,卻硬生生被老皇帝擺了一道,去上朝監察,可不是無聊透了。

涼暖心裏想的沒錯,的確是老皇帝擺了一道,涼暖或許還沒察覺到,但有心人心中已是感覺到,這局勢,已經慢慢變了,比如,從未參見宴席的冥王今日竟是一同參宴了,比如,這朝雪公主上次來找她,晏陽太子對她似乎的好感,都是在那老皇帝的意料之中。

老皇帝既然命玉昭羽為太子,自然也是由原因的,他可以做一代君主,他有手段有心計,可以帶領玉鳴國百姓走上更高的生活,可以帶著玉鳴國逐漸變強,但是也因為這些優勢,老皇帝也是對太子有些隱憂,便想在臨死前賭上一把,讓一個毫無權勢的丫頭,作監國,將玉鳴國這皇位爭鬥推上最高潮。

他相信,只有在這最後勝利的那個人,才最有資格做那玉鳴國皇帝。

涼暖不知這些老皇帝的算盤,只是知道自己由於玉戒的原因,所以才有如今地位,殊不知,玉戒只是一個小小的關鍵罷了,最重要的是老皇帝心裏的這些算計。

那個七尺之地裏的男子,獨守著自己的一大桌酒席,卻也只吃著自己眼前的三盤菜,默默地,一個人坐在那裏,一身黑衣,冷到極致的身影,真快融入夜色裏,不與人說話交談,不喜繁鬧,卻不知是為何,今日到了這宮宴裏。

冥王剛舉起酒杯,想飲一杯美酒,身側的侍從卻彎著腰,聲音恭敬卻又心疼地阻止,

“爺,您不能喝酒。”他只說了這麽一句,把玉冥王爺原本看去似乎心情還算可以的臉,一下子弄得僵直,那蒼白無血色的臉,又是那樣一個表情,看著真像是地獄來的惡鬼。

“連你也敢這般與本王說話?!”冥王爺臉色一板,就是捏碎了手裏裝了酒液的瓷杯,破碎的瓷器,軋碎了冥王細嫩的肌膚,混著酒液,一下子就從手心裏緩緩流出來,且有一種不間斷的勢頭。

玉冥楞楞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攤開來看,看著手心裏的幾道破痕,從裏面不斷汩汩而出的血,米色酒液一下子就被血跡沖淡了去。

這裏,沒有人會註意到玉冥這裏的情況,他在他們七尺之外,而他也只在自己的七尺之內。

玉冥楞住沒說話,玉冥王爺身側的侍從卻是急紅了眼,一下子就是不知此刻該如何,王爺不可以受傷,不可以被利器劃破肌膚啊!否則,這後果不堪設想!

“王爺!快些,吃下這藥,奴才離開去找府裏的洛神醫!”那侍從緊張的要緊,利索地就是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枚血色一如他左眼角下的淚痣一般的藥丸,讓玉冥王趕緊吃下去。

玉冥別過頭,神色裏有些厭惡,厭惡那藥裏濃濃的血腥味,更,厭惡自己。

“不了。”

那侍從見王爺依舊那般固執,依舊不願意吃藥,一下子就是六神無主了,此刻王爺的手還在流血,要是不吃藥,不及時讓洛神醫查看包紮,這血可是會流盡的!

那侍從想著就想前去汗太子殿下或朝雪公主,或是那監國公主來,卻被玉冥鳳眼一瞪,就是止住了身形,

“你敢!”

玉冥的聲音低低的,卻是那侍從萬分不敢不從的。

那侍從原本還擔心著,主子不吃藥怎麽辦?

沒想到,一會兒後,玉冥王爺便伸手示意那侍從拿藥來,卻也不說話,只伸出那雙同樣是蒼白無血絲的手,掌心向上。

侍從一見,神色一喜,趕緊將那血色藥丸放到玉冥王爺的手中,一邊還從懷裏拿出紗布來,這會兒子,估計王爺是不會讓他離開半步的,吃了藥,應該會好些,先包紮包紮,總是不會錯的。

玉冥接過藥,將它拿在手裏,細細地看,神色嚴肅中又帶著點悲涼,他沒有離開過這藥,若是沒有這惡心的東西,許是現在自己早已不在了吧!

將那令自己幾乎是作嘔的藥,放進嘴裏,細細地咀嚼,感受那腥氣的味道,他要讓自己時刻記住,自己是一個廢人,是一個要靠藥才能存活的廢人!

他的左手掌,還是在不停的汩汩地流著血液,但這藥一入口,這血液流出的速度倒是慢上許多,也沒那麽觸目驚心了。

侍從忙遞過手裏的紗布,示意主子趕緊包紮上,玉冥也沒有掙紮,取過那紗布,先看了一會兒那雪白的紗布,才緩緩繞上自己的手掌,看著那鮮血,一下就是將紗布染紅,玉冥身上的陰郁之氣更濃了。

他手上的血,沾染了一點在自己的衣服上,在那黑色的錦衣上一下就是暈染開來,渾身上下都是散發著這鮮血的淡淡腥甜之氣。

涼暖正在卓席上賠笑,僵硬著已經是笑僵了的臉,忽的鼻端便嗅到一股子腥甜,皺了皺眉,又嗅了嗅,微微趁別人不註意,便是側過頭朝身後看去。

卻見離自己七尺之外的地方,那個玉冥王爺獨自一人坐在那裏,身側有一個侍從,這卓席上擺著一大桌的酒菜,卻只有他一個人坐著,旁邊沒有別人了。

夜色裏,她看不清楚那兒,但鼻端裏嗅到的味道不會是假,絲絲縷縷的血腥味,是從哪裏來?

涼暖從小學習草藥的原因,這鼻子比起常人來,對一些氣味比較敏感,七尺外的玉冥王爺那裏傳出來的血腥味,涼暖第一個察覺到。

到別人察覺到時,玉冥已站起離開,只餘下淡淡腥甜。

她被身側的墨雲公主聳了聳,便是回過頭來,心中卻一直是有那黑衣男子孤寂卻又陰冷的模樣,獨自在一個角落裏,那個世界裏,只有他一個人。

對著墨雲公主說著笑,心裏卻是在感慨,不知是怎麽樣的環境,才造就了她那死去的皇帝外公的最小的一個弟弟如此般的模樣。

待涼暖轉過頭後,玉冥朝著涼暖的方向扭過頭看了一眼,陰冷的眼神依舊是森寒無比,她回過頭,是什麽意思?

“主子,咱們何時回去?”玉冥王爺身側的侍從見自家主子盯著太子殿下的那一桌,心裏有些擔憂,忙問他何時回去,主子吃的向來不多,且只吃自己面前的那三盤菜,從未變過,如今那三樣菜主子已是動過些,向來此刻也是吃的差不多了。

那也該回去了吧?回去讓洛神醫好好給主子查看查看身子,今日這受傷,也不知會留下什麽病根沒有。

玉冥橫了他一眼,那侍從立即哆嗦著不敢開口了。

……

“妹妹明日就將作為監國公主,與太子哥哥,朝雪姐姐一同上朝,不知妹妹心裏作何感想?”

墨雲剝開一個花生吃,一邊狀似無意地開口問道,清秀無邪的眼神中實實在在透著一股子純真。

然,涼暖聽著這話,便一下子將墨雲公主方才給她的那調皮天真的性子給感覺給弄沒了。

這墨雲公主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當著玉昭羽與玉朝雪的面,卻是問自己如此問題,不得不說,這問題問的,真是頂級的好!

桌上其他人一聽墨雲問了這問題,這談笑的聲音,便是小了些,都狀似無意地喝酒吃菜,但實則耳朵都是豎起的,準備看笑話,看這新上任的監國公主該如何回答。

一來玉鳴國,便是冊封監國公主,這份殊榮,真是讓人眼紅的緊呢!

“涼暖什麽都不知曉,自然是跟著太子哥哥和朝雪姐姐。”涼暖笑著回了一句,還做憂愁狀,但又不能說下面的話,旁人看著也是替她著急替她憂愁。

只有涼暖自己知道,當她說出太子哥哥和朝雪姐姐這兩詞時,忍不住心裏泛白眼,如此肉麻的稱呼,她這輩子和上輩子都還未曾說過。

墨雲見這涼暖沒有說出自己想要的回答,不免心裏有些不樂意,臉上依舊是清純秀氣的笑,又好奇問道,“皇爺爺也不知怎麽想的,不讓太子哥哥繼位,還搞出這諸多事宜來…。”

說道一半,像是意會到自己說錯話了一般,一下就捂住了嘴,偷偷看向玉昭羽與玉朝雪那方向,神情有些怯怯的。

但涼暖可是聽出了,這墨雲恐怕是太子黨一邊的,這話裏明顯的就是恭維玉昭羽的,就看這玉昭羽領不領情了,反正墨雲這一說,恐怕是惹著了玉朝雪,誰叫她玉朝雪就是一個與嫡兄爭奪皇位的膽大女子呢?!

涼暖跟著這卓席上的人一樣,只淺笑著,就是不搭這墨雲的話,這墨雲,看來也不是一個太過聰慧的主,有些話不可說,她倒是一並都說出來了。

“墨雲妹妹,怎可這般說話,皇上這般安排,一定自有理,何況,這玉鳴國皇朝裏,可還是有我的朝雪妹妹還有皇叔公,吾雖為太子,看來皇上依舊是不放心吾啊!”

一眾人沈默裏,最後竟是玉昭羽出聲,不知是他真的知道皇帝不放心他,還是他想偽裝成謙遜的模樣,才如是說的,只知道,墨雲聽後,笑著連連點頭,嘴裏還說著,

“墨雲一定相信太子哥哥的!”

殊不知,玉昭羽臉上雖在笑,放在下面的手掌,早已握成拳狀,這墨雲,真是個蠢貨!

涼暖蒙混過關,心裏想著這太子方才說的話,那面色蒼白卻妖艷美麗的黑衣男子,真的會是這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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