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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不知的是,白梨也從中猜測到了。

“這是院裏已故的六妹妹生的暖姐兒。”榮華自當是介紹涼暖,榮華身側的連嘯龍見到涼暖站在未化開的雪地裏,心中一抹如當年那般的漣漪泛開。

不可否認,太像了,像極了當年的她。

那使臣聽了,竟是朝涼暖不自禁地行了個禮。

站在不遠處的涼暖見到這架勢,也是有些不解,那男人是誰?為何要向他行禮?

不作他想,涼暖便走了過去,對著連嘯龍與榮華夫人福了福身子,便說,

“今日涼暖是來此看望四姨娘的,不曾想夫人和老爺也在。”還看見了那白梨,究竟今日是什麽日子?!

看到這白梨心裏還是不適,這就好比見到一個曬黑了的她站在前邊一樣。

“暖姐兒可真是好心,沒事兒,四姨娘都好著呢,臉也快好了。”柳氏上前,笑得溫柔和藹可親,摸了摸自己如今根本沒有以往柔滑的臉,卻是如此說來。

涼暖自是聽出這話裏的意思,只一笑,道“那就好,涼暖還擔心四姨娘的臉至今還未好呢!”

這邊涼暖與柳氏兩人之間在寒暄,那邊那使臣一直暗裏觀察著涼暖,還有涼暖身邊小玉,卻是將眼睛看向了連夢如,她看著連夢如手裏的那枚玉戒,眼熟的緊,這不就是小姐手裏那塊玉戒麽,怎的九小姐也有?!

想罷就拉了拉涼暖的衣袖,小聲說到,“小姐,九小姐手上的玉戒,怎和小姐的那枚如此相像?”

小玉向來在挽雲苑裏自由慣了,根本沒想太多就這麽說了,盡管是小聲開口,但是在這府裏一家之主,一家之母面前說這些,依舊是沒了教養。

榮華皺了皺眉,身邊的羅素姑姑剛要職責,卻聽那使臣朝前踏了一步,他乃習武之人,自是將小玉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頗為激動地開口,

“暖小姐也有一枚玉戒?”這使臣不禁心中暗暗想,莫非當年公主先後生下兩個孩子?這暖小姐看起來比如小姐大了些。

此時涼暖還不知道什麽公主信物的東西,只知道,那連夢如手裏的玉戒,定是原來那枚從娘寶貝的桌門下找到玉戒。

她不知如何稱呼眼前的這個中年而樣貌氣度皆是有種穩沈的男人,便只這樣回了,“涼暖手裏頭的確是有一枚玉戒,不知大人如此問是何意?”看連嘯龍和榮華都來了,喊大人總是沒錯的。

“可否讓在下一看?”那使臣眼神一亮,明顯的興趣濃厚。

後面的連嘯龍卻是眼神一緊,腦子裏忽然什麽一閃而逝,這瞬間頭痛欲裂,身子都是繃緊了,身邊的白梨感受到了連嘯龍的身子的緊繃感,見他神情陰沈,便也不敢說什麽。

涼暖一笑,取出袖中那假玉戒,既然是假的,也沒什麽不敢見人了,她早就知道是假的。

果真,那使臣仔細看了看,便可惜地搖了搖頭,看了眼前這女子如那將軍的小妾一樣,也是一個與公主相像的人罷了,不禁感慨,世間這生的相似的人,真是太多了。

使臣笑笑,又將那假玉戒還給了涼暖。

轉頭卻對連夢如道,“小公主,這邊請。”

小公主?

涼暖側開身子,讓連夢如與那男人走過去,連夢如何時變成了小公主?!那這柳氏,是什麽?

“等等~”連嘯龍終是因涼暖這面容,而決定問出心中疑惑,

那使臣見連嘯龍喊住他,便停下來轉過身恭敬問道,“連將軍,還有何事?”

“你方才說,白梨生的極似那二公主?”他方才又這般對那丫頭,定是不會錯了。

“的確,白夫人,以及暖小姐,都是極像二公主的,若沒有玉戒,我等真的以為白夫人或是暖小姐才是公主所生了!”畢竟白梨和涼暖年紀都不大。

“我曾經有位夫人,便是涼暖的娘親,涼暖生的與她極像。”連嘯龍聲音有些低,那段往事對他來說,是一件恥辱的事,但他今日終究是說出了。

榮華夫人見連嘯龍這般說,心中便大叫不好!若說出那雲煙就是玉雲顏之事,那當年她騙他說玉雲顏只是他酒醉強要的人,豈不是就穿幫了?!

榮華夫人此刻心慌不已,一旁的羅素姑姑也替榮華憂心。

“哦?”那使臣看了一眼身後的柳氏,這相似之人,不會世上真那麽巧,有這麽多吧,還一同出現在了將軍府!“那可否讓我等知道,那夫人名喚……?”

“雲煙。”連嘯龍脫口而出那曾經刻骨銘心而讓他心痛至極的名字,說出來的一瞬,卻頓覺心裏一松。

雲煙!

那使臣心裏一喜!

“二公主閨名玉雲顏,雲煙,可不就是雲顏,這是公主的出門在外的化名!”那使臣激動不已,畢竟曾是自己的主子,心裏還是有感情的,這麽說來,這暖小姐才是真正的公主之女?!那這玉戒……

不等使臣再多說什麽,連嘯龍卻是被深深一擊,公主!雲煙竟是公主?!當年榮華說那是他喝醉強要的一個新丫頭!若是公主,她為何不說?!若是公主,她怎會來連府做丫頭?!若是公主,又怎麽會如今這般田地?!

“聞人煙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嘯龍當場就是發怒,聲音高了幾個度,就是吼出聲來,將那使臣以及一眾人皆是一驚!

榮華夫人,便是那聞人煙蕓心中更是驚懼!將軍時回憶起什麽了?還是開始懷疑當年了!

“我……”榮華夫人還未開口,連嘯龍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將她狠狠拍在地上,頓時榮華夫人頭上的簪子掉了,胭脂化了,高貴之氣蕩然無存,只剩下濃濃狼狽與悲涼。

連嘯龍前幾日怒打柳氏,沒想到今日便在楊柳院怒打榮華!

“玉戒之事暫且不提,你說那二公主就雲煙,還生的與我那六夫人一樣,那涼暖為她所生,她為公主之女,確實是真真切切,不會有假!”連嘯龍還算清醒,知道那使臣要問什麽,一句話就是確定了才來這裏的涼暖身份。

而一邊的涼暖根本不知道,今日自己前來,會一下子知曉那麽多,也根本不知道,府裏一向雍容華貴的榮華夫人竟是會在她面前,以及這麽多人面前如此狼狽不堪!

而一邊的柳氏與連夢如更是癱倒在地,眸中是深深的不信!

柳氏不可置信地看著事情發展奧如今這般地步,她千算萬算,忍下涼暖的毀容之苦,忍下白梨誣賴之罪,得到的卻是現在這個結果麽!算計那麽多,竟依舊是為她人做了嫁衣!

而一邊的連夢如更是被深深打擊了一番,眸中更是那種希望過後卻又重重被打擊的神色!

前幾日,娘還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她是公主之後,身份高貴,今日卻忽然發生這一切?她不信!她不信!她已經擺脫庶女什麽了啊!是高貴的公主之女!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連夢如一下站起來,在眾人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便是忽然瘋了,嘴裏一直念叨著,‘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柳氏見自己女兒變成如此,也不管這裏的一切了,就朝連夢如撲去,拉住她不斷扯自己頭發的手,忽的便哭出聲來,

“女兒啊!是娘的錯!……”柳氏放聲大哭,像是要哭出她這一生所有的悲哀與蒼涼一般!

然這裏的人,此刻註意力不會再放到那柳氏身上,使臣本就知道,柳氏為玉鳴國安插在這裏的細作,已經二十多年,今日這一切,既然將軍說的沒錯,二公主當年真的便是府裏的夫人,那暖小姐,就一定是公主的女兒!而那莫鶯,定是從玉鳴國人那裏聽到了什麽風聲,才偷梁換柱換了這暖小姐的玉戒,來冒認公主之女了,將來玉鳴國定是會賞賜這女人,那她便可鹹魚翻身了!

那使臣是曾經公主親信,他要找的,只有真正的公主女兒,才不會管其他!如今找到便是好!

“小公主,奴才是二公主曾經的侍衛。”使臣對著涼暖深深鞠躬,表達自己的敬意。

而涼暖也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她一下子就從小庶女,變成了公主之後?不過按照這裏的制度,公主嫁給將軍做了妾侍,除去公主之女的光輝,她依舊是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庶女。

涼暖不知要做何反應,只皺眉,低下頭走過去將連眉霜緊緊攥著的玉戒拿了回來,那是她娘留給她的東西。

而那邊連嘯龍正滿腔怒火,怒斥榮華夫人,只聽榮華夫人道,

“將軍,我二十多年來對你始終如一日,難道終究是比不過那個賤女人麽?!我和她就從身份,同樣是公主,同樣為嫡公主,我不明白,我究竟差在哪裏?!”

榮華夫人這番話,幾乎是吼出來的,像是擠壓了半輩子一樣的吼出來。

那使臣知道這種事情,還是不為外人道,為家事,雖與公主也有些關系,便行了禮,從院裏出來了,而涼暖也被使臣一起請了出來,

她走的時候,回頭看了連嘯龍盛怒的臉,以及榮華夫人悲憤的臉,還看了看白梨害怕的臉,忽然覺得,這大宅院,真是個吃人的地方。

“滾!統統都給我滾!”連嘯龍一陣怒吼!白梨趕緊神情慌亂地跑出了楊柳院,柳氏也趕緊停止了哭泣,拖著連夢如一下從楊柳院裏跑出來。

一群下人婢子也是跟著跑了出來。

院門被重重關上,裏面只剩下榮華夫人與連嘯龍。

使臣說要帶著涼暖去驛站,擇日便回玉鳴國,被涼暖拒絕了,她還要在這裏知道娘親曾經的一切,何況,她回了玉鳴國能做什麽呢?即使被冊封了小公主,那邊鎖在了深宮,將來什麽也是不自由,比在這裏還不自由,去哪裏既然都一樣,她,不想費那麽多氣力跑到玉鳴國再去受罪。

那使臣見說不動涼暖,便出了連府,先給小公主幾日時間再說,他還有別的事在身。

於是,這楊柳院外,便候著一群人,等著裏面的人出來。

小玉也是心情緊張,為她家小姐緊張,也為夫人緊張。

……

時間過得很慢,真的很慢,外面等得人覺得等了好久,這裏面的人怎麽還沒出來?

天都快黑了,裏面又半點聲音都沒有,夫人與將軍,究竟是怎麽樣了?!

“吱呀—”一聲,院門開了,連嘯龍從裏面出來,面容卻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眼角原本的細紋也深厚了不少,白梨小聲叫了一聲,捂住了嘴。

連嘯龍深深看了一眼涼暖,便踉蹌著走了,眾人紛紛讓開了道。

此時,被關在挽雲苑後面的屋子裏的白發男子,忽的睜開了眸子,摸了摸自己的心,一陣緊縮深痛,看來,他的好大哥,被深深打擊了一次,痛徹心扉啊!

他雖一樣痛,嘴角卻勾起不羈與邪氣,在這荒蕪的小屋裏,顯得尤為詭異。

楊柳院外的羅素姑姑見將軍走了,趕緊跑進了楊柳院,見自家夫人臉色蒼白,滿面淚水地跪坐在那裏,便是一陣心疼,將榮華的頭抱進了懷裏,任由榮華抽泣出聲。

究竟是,怎麽回事?!

沒人知道,那究竟是怎麽回事,只知道事過不到一個時辰,連嘯龍便宣布已故雲氏為嫡正妻,而聞人煙蕓卻未平妻!

若不是聞人煙蕓的身份,當年的聖旨,連嘯龍根本會直接休妻!但她牽扯太多,他只能這樣去彌補當年過錯。

涼暖一下從小庶女,變作了嫡小姐,還是玉鳴國二公主之女,身份一下是大轉變,令所有人都是措手不及。

除了幾個知情的人知道,沒人知道,這是為何有這麽大的轉變!

榮華夫人請的媒婆當日又上門一次,詢問涼暖何時入那公子家,卻是被人轟了出去!

如今,涼暖怎會去做那妾?!

……

傍晚時分,連嘯龍叫齊了所有人,原本想讓涼暖搬出挽雲苑,住到更好的地方去,卻不被涼暖拒絕了,那便算了。

連嘯龍當著所有人的面,宣布今後涼暖為府中最高貴的將軍之女,嫡小姐,今後再有人詆毀,直接逐出將軍府!

“涼暖,以前是爹對不起你,今後定當補償。”華園裏頭,只有連嘯龍和涼暖,他想拉涼暖的手,卻被涼暖避了開來,心裏失落了一下,如今顯得蒼老的臉上又強撐起一抹笑,當年事,是他被那聞人煙蕓蒙騙了!但終究是他的錯!她這樣是對的!

以前一直以為涼暖是個孽種,如今才知道,那真真切切是自己的女兒!

當年自己在玉鳴國與大蒼國國界處守關時,遭小人暗算,逃亡進了玉鳴國,那是一個桃花盛開的春天,他倒在一個桃花莊裏,遇到了正逃出宮游玩的雲顏。

他如今全部記起來了!記起來了!雲顏救了他,與他日漸情深,無奈雲顏被皇後叫回宮,他沒等到她回來,便被找到他人的大蒼國將士接回了大蒼國,只匆匆留下一封信。

他始終念想著她,幾次派人前去,卻始終無消息而歸,後來,雲顏來了大蒼國,來了連府,兩人終是團聚,那時候,他還未娶妻,便下定決心娶雲顏為正妻,打算告知皇上,以聯姻之名取雲顏公主,

卻沒想到那聞人煙蕓心懷不軌,在他上告皇上前,下藥讓他迷心忘了雲顏,還接受先帝指婚,娶了她做嫡正妻,還把雲顏逐出連府。

後來雲顏以婢子身份再進連府,他一見她自是心動,打算排除萬難娶雲顏為平妻,卻又被聞人煙蕓重使老計,下藥忘了她,第二日醒來,府裏便多了一個叫雲煙的小妾。

他依舊疼愛她的緊,雖忘記前塵,卻依舊如此。

那聞人煙蕓好狠的心,原雲煙的初夜,是被她喊人破的身,而非自己酒後強要!而雲顏性子倔,怎會告知他這些?!這便是他始終不知與雲顏前塵往事的原因之一!

後來,那聞人煙蕓又使計讓自己見了雲顏偷情一事,恰逢懷上涼暖,從此,便是她們悲劇的下半生,直到她死,他都不知道真相,如今才知!

“娘曾經受盡委屈,不會因這些而改變。”涼暖意思便是,如今這些,原本就是應該的,何況,娘即使從姨娘身份變為正妻,變為平妻,但依舊是從姨娘上位的,那怎麽比得過他八擡大轎十裏紅妝將榮華夫人迎娶娶進府裏的正式和高貴呢?!

在這裏,姨娘扶上位的,總是低人一等的,就算娘以前身份多高,來了這連府,就是比榮華低了一等,她介意的是娘,不是她自己,她見過娘的辛苦期盼與等待,她為娘不值。

連嘯龍點了點頭,他也知道,彌補不了,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

“我定是會補償你,”他試著松下臉,嘗試做一個慈父,如今涼暖身在華園裏屋,外面是府裏眾人,

“你今年也已年滿十六,爹爹定給你尋一個皇親貴族的夫婿!”連嘯龍以為,女子的最高追求,便是如此,卻遭到涼暖一口拒絕,

“我不嫁皇親貴族!我寧嫁商人不嫁皇親貴族!”涼暖一下就是站起,大聲回絕了連嘯龍,有了聞人子清的先例,她不想再與皇親貴氏牽扯到一起。

殊不知,涼暖身份一掰正,上門求親之人便多了起來,其中不乏皇親貴族,可她卻一一拒絕,然府裏催促的人太多,外面關於她的傳言越加多,這求親之人,更是絡繹不絕。

宗政晚在晚軒裏頭自是急了,涼暖也是快被逼瘋了!

【048】將軍悔恨,涼暖痛恨,仇。

更新時間:2012-11-17 11:51:25 本章字數:15546

連嘯龍單方面想著去如何彌補涼暖,殊不知,涼暖根本不需要,根本也不屑於那些浮於表面的彌補了。嘜鎷灞癹曉。請記住本站

他如今要她出嫁,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自以為是的強迫性地為了自己當年的愧疚而所謂的彌補,那根本不算什麽。

涼暖知道了當年娘親與榮華夫人還有連大將軍之間的糾葛之後,她知道,娘親和自己會在府中有如今的低位,不光光是因為榮華夫人從中使計,也不光光是因為連嘯龍不夠相信娘親,更多的,還是娘親自己太過於驕傲,太過於自命清高太過於倔強。

若是她當初豁出去,告訴連大將軍,自己根本就是他在邊關時相識的公主,兩人已定情,根本是那聞人煙蕓來攪了計,害得自己三番兩次的悲慘下場,以及後來被男子淩辱破身之事,或許事情,便不會發生到如今這一步了。

若當年連大將軍真的愛她的娘親,那便會選擇聽了娘說的話,再大的苦難,或許兩人都可以共同承擔,或許現在的一切都會改變,

但,錯就錯在,娘親太過驕傲和倔強,她寧願讓連大將軍相信自己是被他酒後強要的小妾,也不願意說出自己被聞人煙蕓指使的男人淩辱的事情來,錯還錯在,連大將軍後來相信娘親偷歡一事。

歸根究底,是兩人不夠互相信任,當年雖愛,但若少了一個信任,那這愛,還能堅持多久呢?!

涼暖是從連嘯龍嘴裏得知的這一切,他知道,她對自己定是隱瞞了什麽,比如娘親偷歡之人,究竟是誰,他便不閉口不談,若不是她仗著連嘯龍此刻的悔意以及仗著娘親已亡這事,她或許還不能從連嘯龍嘴裏得知當年的事情。

如今是知道了,便剩下的只有怨恨與不甘,還有一絲悲涼!替娘親娑感到悲涼!

為什麽最後這連府最後最悲慘的卻是她與娘親,其他人卻都可以安詳?為何聞人煙蕓如今只是心情不郁呆在落華院裏不出來就可以去抵過當年陰毒的過錯?!為何連嘯龍可以說著愛娘,卻三番兩次的納妾?!

她不甘啊!如今竟還想主使她的婚姻?!

她不願意!她不願意和娘親一樣的下場!她的夫君,一定要是一個全身心相信她,愛護她,無論多少小人挑撥離間,都會選擇相信自己的好男人!

連嘯龍見涼暖站在他面前,身子緊緊繃著,面色有些陰沈,那張與她娘極其相似的清麗容顏上,雖溫溫軟軟的,卻讓他這個在戰場久經風沙的男人都是有一瞬間的顫栗。

“皇親貴族有何不好?!爹爹定會給你找一個品行德貌皆是端莊的男子,做你的如意夫婿。”連嘯龍跟著涼暖站起來,試圖去安撫她此刻的心情,那張昨日還意氣風發的俊臉,如今老態十足,那鐵悍的臉,今日也是染上了些許柔和,真是比對待白梨來,還有柔和的柔和。

涼暖背對著連嘯龍,沒有立刻開口說話,她看著華園內屋外面,紗窗照射出來的場景,看著外面人聲鼎沸,看著外面妻妾成群的舉家歡慶的摸樣,心中冷笑不已。

她不要那些,她的如意夫婿,究竟會是誰,也是她自己才能抉擇出來!

“我不嫁,我方才已經說過,將軍,您就不要操心於我的婚事了,連府裏可是有很多少爺公子的等著您去操心,便不多加我一個了。”涼暖回過身,聲音卻是如此涼薄,那話語裏含著的深深的恨意,就像是一根根最鋒利的此,紮進了連嘯龍的心裏,她那是諷刺他,嘴上說愛娘,小妾卻娶了一大堆,孩子生了一大把。

一時之間,屋子裏站著的老父,有些無措,戰場上的雄韜武略,在這裏都成了泡影,愧疚與痛意撲面而來,連嘯龍多麽希望,他回到年輕的時候,不要去犯下那些錯,選擇自始至終地去相信雲顏。

可是,世上最不可以重新來過的,便是世間,世間過了就是過了,你再怎麽吶喊絕望期望重來一次,那都是做夢與癡心妄想。

“我…。”連嘯龍頓了頓聲,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對面前這個冷落了十七年的,在這幾日才是相信,她是自己親生女兒的五女兒,所有的話,說在她那雙與雲顏不同的溫軟卻倔強的眼睛面前,皆成了最虛浮的東西。

涼暖見連嘯龍沒了話說,忽的笑出聲來,卻又立即截然而止,這聲音收放自如,卻讓對面的男人心又是痛了一下,悔恨不足以代表他此刻的心。

“方才,將軍在外頭向著所有人說,我是這將軍府的嫡小姐,我並不反對,那是因為,這是我和我娘原本就該得到的,你已經晚了十七年,也讓我和我娘等了十七年,一個女人最美好的時光,都是浪費在了這小小宅院裏,還是受盡欺負,我不知道我娘是如何熬過來的,但,”涼暖停頓了一下,繼續咄咄逼人,今日,就將這一切都攤開了了說!

房間裏點燃的蠟燭,亮堂的驚人,卻讓有的人,恨不得拿光亮暗去一些,將自己悔恨的臉,埋下去。

“我不會這麽熬下去,以前,我和我娘,糠能吃,苦能吃,甚至連氣也能吃,如今,我銀讓人,金讓人,理卻不會讓人!你將娘升為平妻,你說當年你與娘相識時,還未娶親,娘應該是你明媒正娶八擡大轎去娶回來的,但你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卻是榮華夫人!

其中緣由我無需多管,我只記得,娘不是你明媒正娶娶來的,只是小妾升上來的平妻,這外頭人將來如何表面看得起我,私下裏,我依舊是上不得臺面的低人一等的嫡女。”

涼暖越說,心中越是來氣,她娘親當初貴為公主,卻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拋卻了一切,離宮出走到了這連府,卻是最後做了個慘死的小妾!她為娘感到不甘!娘與那聞人煙蕓,同為公主殿下,身份同樣高貴,卻是截然不同的下場,她不甘!

娘,你在天之靈看到現在的這一切了麽?你心甘麽?女兒會為你討回一切,你曾經被聞人煙蕓弄下的苦果,女兒會讓那聞人煙蕓一並吞下!

涼暖此刻的心情,爆發到了極點,她可不管這長輩小輩之間的俗禮,這連嘯龍揮退了所有人,現在只有自己和他,那便無需忌憚什麽,若他都不說什麽,這院子裏,誰還敢亂嚼舌根子?!

果然,連嘯龍對於涼暖這一番絲毫不帶對一個父親的尊敬的話,半點生氣都是沒有,只涼暖越說他便心中越加悔恨不已,雙鬢間的白發,似乎都是瞬間就白了兩倍。

今日下午時,面對這忽如其來的這一切,涼暖還有些發懵,但如今,她的腦子卻是極其清醒的,手中握緊了那一枚如今物歸原主的玉戒,涼暖再一次開口,森森的話語,如同獠牙一般,啃咬在連嘯龍的心中。

只聽涼暖道,

“還有一事,我始終不信。”涼暖朝前一步,清澈卻又幽黑的雙眸緊緊盯著連嘯龍,“我娘,為何在三年前的晚上慘死,為何我娘的身上,滿是淩辱的痕跡?!為何,死因卻是暴病而亡?!將軍,我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何!”

涼暖將她娘親的死,一下子攤在了連嘯龍面前,娘親的死,她一直耿耿於懷,三年前,她根本不相信,娘親只是去了一次前院,回來後,便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屍體上,還有深深地,被淩辱過的痕跡!

聽到此話,連嘯龍滿臉震驚,似是不敢相信,皺眉凝思了一下,囁嚅著,卻半刻也沒有說話,涼暖觀察著他的表情,忽的又笑了,“你不會是想說,你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娘的死,還是你不知道,娘死的時候,身上都是被淩辱的痕跡?!”

此刻,連嘯龍就像是最卑微的獸,被壓抑著,退縮到了墻角,不知所措,昔日將軍的雄風,如今半點沒剩下。

“雲顏,不是暴病而死?”半響,連嘯龍幹澀的聲音,終於說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娘!你聽到了麽!這個你愛慕的男人,竟連你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涼暖仰天一笑,離華園內屋近的連家人,都是聽到了屋子裏些微的響聲。

連嘯龍凝眉,臉色痛苦不堪,他今日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放下了所有身段與尊嚴,得到的依舊是悔痛。

殊不知,涼暖就是要他一輩子活在悔痛裏,永遠都走不出來,只要他自己心中還覺得還愛著娘,那就讓他永無止盡地痛苦下去!

涼暖不想告訴連嘯龍娘不是暴病而死,又是怎麽死的,她要讓他活在猜測與悔痛裏,就算是等她查清了,她也不會告知這連嘯龍。

因為,知道娘親與榮華的前塵舊事,她不難猜測出,那些事,娘的死,是誰所為。

“他日,我若是做了什麽事,傷了你那明媒正娶八擡大轎擡回將軍府的將軍夫人,我懇求你,不要來幹涉,那是我替我娘,去還那曾經給過她的所有屈辱與疼痛!”

對於這個她的身生父親,她不想再多說什麽,若不是這一身血脈無法否認,她都寧願,娘親是與人偷情,才生下的她!

涼暖對著連嘯龍放下這段話,便是打開屋門,打開的一瞬,臉上那憤恨又冷酷的表情剎那消失,留下的便只有溫軟溫吞與和善。

門,重新被合上了,裏面只留著一個滿目蒼夷,滿臉悔痛,以及深深自責的男人。

男人慢慢跪了下來,雙手覆住了面頰,想哭,半響,卻是什麽也哭不出來,心裏的那股悲痛,如何也發洩不出來,只能深埋於心底。

對於他這個女兒方才對他說的一切,他只覺自己是個廢物,如她所話裏意思所說,他是一個極爛的父親,極爛的夫君。

連嘯龍忽然厭惡極了如今的一切。

華園外頭的人,見裏面只出來了今日這將召集他們連氏人的原因的涼暖,卻未見這連府大宅子裏的家主,心中有些疑惑。

今日,連府裏各房的人都是來了,明日便是年三十,他們這一次倒是提前‘家宴‘了一把。

這所有的人群裏,卻是獨獨不見那連府當家主母,曾經尊貴無比如今依舊尊貴無比的長公主殿下,榮華夫人。

涼暖從屋子裏走出來,小玉便上去迎了涼暖。

小玉自是最了解涼暖的人,見她家小姐面色雖是逢人便笑,看去心情相當不錯,但眼睛裏透出來的寒意,卻能生生讓她打個顫意,便知道,此刻小姐的心情差極了。

“小玉,今後,便跟著你家小姐吃香的,喝辣的!”涼暖笑著對小玉戲弄道,

小玉卻朝後退了半步,嬌慎地瞪了一眼涼暖,又一下換上了擔憂的神情,“小姐……將軍他……?”

後面的話,小玉沒有問出來,她知道,那些話,那些事,不是她小玉能知道,和能管的,只鼓著一張蘋果小臉,滿面愁容。

看著小玉這張擔憂自己的愁容,涼暖的心情,倒是好上了一些,她稍稍松了一下臉上緊繃的肌肉,朝這人聲鼎沸十分熱鬧的華園裏張望了兩眼,此刻,這裏的人恐怕也都是忘了被召集來的原因,只不過多了個死了的平妻,對她們的影響,本就是不大,如今都是觥籌交錯地,許是共同歡慶這新年的即將到來。

涼暖掃了一圈,的的確確沒有見到那有著尊貴嬌軀的榮華夫人,但卻是看到了穿著打扮地花枝招展意要向著連府各房人展示,自己才是那真正嫡小姐的連韶閱,坐在下面嫡小姐們坐著的卓席上,也就是連嘯虎,連嘯霖所生的嫡小姐們的卓席裏依舊是最花哨的一只,頭上戴的朱釵金簪,身上穿的刺繡錦服,看起來都是最金光閃爍的。

看準了那個方向,涼暖無聲地笑了一下,恰巧,那連韶閱擡起頭朝華園屋子的方向張望來,許是在看,涼暖何時與連嘯龍從裏頭出來。

涼暖看到,連韶閱看到只有自己時,楞了一下,接著便是揚了下金光銀光滿溢的頭,對她射來嘲諷一笑。

涼暖自是回了她一個更大的笑容。

幾日後風光出嫁是麽?好,那她就讓她風光出嫁,正好將她與那喜歡前程似錦的男人,湊成這世上最‘美好’的一對。

母親的債,女兒怎麽說,也得還上一還!

“小玉,走,去會上一會我的好姐姐!”涼暖將身上的衣衫整了一整,就是朝著連韶閱所在的只有嫡小姐們才能上桌的席位走去。

這不,正好那裏還空缺著一個位置,可不是正好為她所留的麽?!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涼暖就這麽在燈光映照下,連韶閱的咄咄目光下,還有小玉心驚膽戰下,朝著那一桌最是繁華似錦,最是熱鬧異常,最是色彩鮮艷笑語繽紛的一桌走去。

涼暖走動間,自帶起一股子旁人不及的氣韻來,她穿得雖然是那些個‘真正’的嫡小姐們所不屑的素色襖子,月白色淡雅的外罩,還有簡簡單單毫無富貴可言的絨毛圍脖,卻依舊讓人感覺清麗妍秀,是有一些生在富貴院子裏都比不上的真正大小姐的氣質。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一個人什麽都無所謂,什麽都不在乎地朝著前方的路走去時,自然有一股旁人沒有的東西。

當涼暖到了那群笑語盈盈卻是話語間夾藏著刀槍箭雨的嫡小姐們面前時,學著她們的樣,對著她們盈盈一笑,便準備坐到那唯一的空座上。

不出涼暖意外的,便得到了這些尊貴的嫡小姐們的冷嘲熱諷以及一眼就知的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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