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仍是惶恐 “可若是真的怎麽辦？夫君和那……”

“夫人慎言。”徐嬤嬤堵住她的話，神色謹慎，“當心隔墻有耳。”

沈明珠深深吸氣，努力壓制心中怒火，一想到齊寅和齊子慧不清不楚，心裏一酸，眼淚不爭氣地落起來，徐嬤嬤是過來人，見慣了大宅院的骯臟事兒，只得安慰著沈明珠，別讓她沖動行事。

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都在沈明珠心中生了根。

半晌後，沈明珠平覆下心情來 “嬤嬤，你說這件事我該如何是好？”

徐嬤嬤想了想，說 “依老奴的意思，夫人不如先試探試探六小姐，她再聰慧也不過是個不滿十四的孩子，若真有什麽一定能露出破綻。”

沈明珠聞言深思，對，自己不能慌，先確認事情真假再說，若是真的，別怪她翻臉無情！

“嬤嬤，前幾日父親不是送了筐金橙來嗎？味道格外甜，明日就邀請妹妹們過來嘗嘗。”

徐嬤嬤點頭 “夫人放心，老奴會安排好的。”

當日，齊子慧便接到了邀請，讓明心一打聽，眾小姐們都接到了邀請，也就沒放在心上，只當沈明珠邀請眾人去玩玩罷了。

翌日，齊子慧隨便穿了件淡粉撒花百褶裙，眉眼精致，膚色白皙，遠遠看去粉妝玉砌，正是活潑乖巧的年紀。

明珠苑內頗為熱鬧，金橙個個飽滿，擺在托盤，眾人齊聚一堂，在院中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七娘邁著小短腿跑過來 “六姐姐你終於來了，這金橙好聽，你快嘗嘗。”

齊子慧被她拉著走過去，她看向沈明珠 “大嫂。”

沈明珠擡眸，立即笑了笑 “六妹可是來了，快嘗個鮮。”

七娘即刻遞上一塊切好的金橙，齊子慧笑著接過來，咬一口甘甜清爽，確實好吃。

齊韻陰陽怪氣的問 “好吃吧？這可是大嫂的父親專門讓人從蘄州捎過來的，輕易吃不到，六妹妹沒嘗過吧？”

這是在諷刺她出身貧賤，沒嘗過好東西了。

齊子慧淡淡的點頭，很平靜的承認 “確實沒嘗過，五姐姐在府中錦衣玉食，一應吃穿用度除了大姐姐是府中小姐們最好的了，想必見多識廣，定然是吃過的。”

齊韻眼神高傲 “自然是吃過的。”

齊子慧看向二娘 “二姐姐呢？你們也吃過嗎？”

二娘神色不滿，看向齊韻的眼神滿是嫉妒 “我們自然比不了五妹妹，五妹妹有個好姨娘啊，就是不知道以後沒了鄢姨娘，五妹妹還能照常吃到這種好東西嗎？”

頓時，齊韻俏臉一冷，狠狠地瞪著二娘。

誰都知道，自從鄢氏瘋了之後，齊瑄對這個五女兒越來越冷淡，徐氏也將風華苑的吃穿用度降了下來，齊韻再也沒有任何特權，一應用度與其他庶女都是一樣的，二娘故意問這一句，擺明了是要齊韻難堪。

一時間院子裏默了默。

沈明珠出來緩解氣氛 “看，我怎麽忘了件事兒呢？香菱，去吧我給妹妹們準備的湯端上來。”

香菱轉身去了。

沈明珠道 “最近天氣涼了，我給妹妹準備了一碗湯，這可不是普通的湯，對身體有好處的。”

“夫人，湯來了。”香菱領著幾名侍女過來，每人面前都多了一個白瓷碗，裏面湯色濃郁，略帶金黃，味道怪怪的，賣相並不好。

二娘看了眼，有些嫌棄，但一想這是自家嫂嫂，不好駁了她的面子，便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 “大嫂，這是什麽啊？”

七娘皺眉 “是啊，聞著怪怪的，不香。”

沈明珠看眾人都探究的瞧著藥膳，並沒直接點出來，反而問 “不知道各位妹妹能否猜出這是什麽？”

二娘聞言，瞥了眼齊韻，揚聲道 “五妹妹一貫博學多識，不如讓她說說看。”

齊韻冷著臉 “博學多識不敢當，不過我猜這是藥膳吧。”

“五妹妹說得對。”沈明珠點頭，目光緩緩的移向齊子慧，又道，“六妹妹是學醫的，可知道這裏面都是什麽藥材？”

齊子慧在看到藥膳的一剎那便知道了，因為這藥膳她喝過，正是大哥常熬的那副，想來大哥是把方子告訴了大嫂，讓她多調理身體的。

七娘好奇地問 “六姐姐，你知道吧？”

齊子慧點頭，為幾人解釋道 “這確實是藥膳，我曾見大哥做過，有幸嘗了幾次，這副湯滋陰補養、去濕氣，用來養生是很不錯的。”

沈明珠臉色微變，隨即恢覆正常，不經意的問 “六妹妹嘗過？”

“大哥經常給爺爺做，我運氣好也嘗了嘗。”

齊韻瞥了眼過來 “六妹妹真是好福氣，大哥對你就是與眾不同，我們姐妹幾個見都沒見過呢。”

齊子慧聽這話不舒服，略略皺眉，卻沒再多說什麽。只覺得齊韻說話向來如此，撚風吃醋，什麽都要比較一番。

沈明珠招呼幾人喝湯，心情卻越來越覆雜，待幾人成群結隊的去賞菊、玩耍，得了個和齊子慧獨處的機會，沈明珠問了幾句關於學業上的問題，齊子慧一一答了。

沈明珠像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 “六娘，我最近打算給他做件袍子，你說繡什麽花紋好呢？”

齊子慧吃了塊金橙 “大嫂，準備用什麽顏色的布料？”

沈明珠道 “白色或者藏青色吧。”

齊子慧沈吟著，腦海中回憶齊寅衣服上的繡紋，說 “若是白色，就繡竹葉吧，高風亮節，很襯大哥脾性。”

沈明珠面色微變 “若是藏青的布料呢？”

“不如就用松鶴延年吧，既有預示長壽之意，也有志存高遠之節。”

沈明珠徹底變了臉色，眉眼的笑全都消失不見，臉色有些蒼白。

齊子慧註意到她的不妥，忙問 “大嫂，你可是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沈明珠蒼白的扯開一抹笑，“可能昨夜沒睡好吧，今日有些乏了。”

一旁，二娘聞言，面色擔憂 “大嫂，你趕快去休息吧，不用招待我們幾個，我們這就回了。”

眾人紛紛附和，勸著沈明珠回房休息。

“今日身子不妥，掃了妹妹們的興致，改日再邀妹妹們來玩。”沈明珠強撐著精神，在香菱的攙扶下回了房間，轉身的剎那，她臉色冷的厲害，眸光似箭，再也不覆平日裏的溫和。

她真是沒想到，齊子慧的回答竟與昨夜齊寅的回答如此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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