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數十日的教授，柳夫子發現齊府的六小姐勤奮好學，也有天賦，是個可造之材，不禁對她越發上心了。而對齊韻，柳夫子總存著幾分覆雜，這位五小姐是裏面基礎最好的，學東西也快，就是有些心思不正，處處打壓旁的小姐，還整日想些淫詞艷曲，總是情情愛愛的，讓人心生厭惡。

這日下課後，柳夫子收拾書本準備離開，走出書房後，被徐氏身邊的丫鬟請到了錦祥院。

此時，錦祥院只有徐氏，柳夫子來了之後，徐氏讓人看座上茶，一番客套下來後，問：“幾日相處下來，不知柳夫子對府中小姐都有什麽看法呢？”

柳夫子是個直爽的人，想了想，她就說：“府中諸位小姐都很是勤奮好學，尤其是六小姐，很有天賦又知道好學，就是基礎太差了。”

徐氏頷首，這些她已有了解。

她又問：“不知五娘得表現如何？”

柳夫子道：“五小姐很是聰慧，尤其寫得一手好字，只是五小姐心思活絡千奇百怪，心思似乎不在學業上。”

徐氏皺眉，齊韻應該很想進入岳麓書院才是，怎麽心思竟不在課業上呢？

“不知柳夫子的意思是……”

柳夫子嘆氣，道：“五小姐今年十四歲了吧，正是少女懷春之時，夫人這些話我本不該說，可是我發現五小姐尤其喜歡男子情愛，這真是成何體統啊！”

聞言，徐氏緩緩皺眉，想到老爺的吩咐，他是要用齊韻給自己博前途的，齊韻必須要考進岳麓書院才行。

徐氏臉色平靜，道：“五娘這丫頭也真是的，改日我一定好好說說她，依我看，五娘是這幾個姐妹中最有天賦也最有才華的，還要勞煩柳夫子多照看照看她。”

柳夫子微楞，已聽出了徐氏的弦外之音，她頷首，隨即想到齊子慧，禁不住地問：“那六小姐呢？我瞧她也是個不錯的孩子。”

徐氏神色不變，只緩緩的說：“六娘這孩子也不錯，如果她是在府中出生，早日收到良好的教育，也許這孩子會比現在更出色的。”

不在府中出生？

柳夫子皺了眉頭：“六小姐是外室女？”

“哎，本不應該和先生說這些的，都是家醜啊。我與我家大人本來也是恩愛有加，雖說納了幾房小妾，可又有幾個男人不納妾？直到他遇到六娘的娘，一個唱曲的藝伎，從此便丟了魂，不顧家人的阻攔，竟是在外金屋藏嬌生了六娘啊！”徐氏嘆氣，神情有些惋惜，“六娘直到今年春才進了府，不然她的基礎也不會如此。”

徐氏這番話明面上是為齊子慧惋惜，覺得可憐了這個孩子，可這些往事本不需要告訴柳夫子，她之所以說出來，就是為了讓柳夫子想起那個毀滅了她婚姻的青樓女子，進而厭惡齊子慧。

看柳夫子難看的臉色，徐氏暗暗地笑，齊子慧，這下不管你做什麽，柳夫子只會認為你厭惡至極，不管你如何有天賦如何勤奮好學，都沒用了。

她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傀儡，傀儡不需要有才華，更不需要成為才女，她只需要平平凡凡的，有點小聰明，能為她所用便好。

這夜，齊子慧又是熬夜，因為今日課上夫子讓她回答問題，她答的不好，夫子生氣了，讓她罰抄書冊二十遍。

子時已過，齊子慧仍在奮筆疾書，幸好這本冊子只有三十幾頁，不過二十遍也足夠讓她腰酸背痛，抄到深夜了。

字跡越寫越亂，齊子慧看著跳動的燭火突然想到那夜的司徒明軒，一時間心情雜亂，竟落了墨汁，她急忙拿起紙張，卻已來不及了，醒目的的黑點落在上面，齊子慧深深地嘆氣，只能重新抄一遍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終於抄寫完畢，齊子慧伏在案頭沈沈的睡去，直到蠟燭滴落最後一滴，紅色的蠟油從桌面滴在地上，燭火熄滅，夜重新靜了起來。

今日課上，齊子慧有些精神不濟，但是為了讓夫子滿意，她堅持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好生聽課，認真做筆記，第一堂課結束後，她困的乏累，剛想伏在桌上歇一會，只聽柳夫子敲了敲桌子，似有話說。

“齊子慧。”柳夫子面有不喜。

齊子慧心中一顫，急忙站起身，緊接著聽柳夫子訓斥道：“我讓你抄書冊，你就是這樣抄的嗎？字跡潦草，歪歪扭扭，絲毫沒有大家風範，你就是以這樣的態度來上學？既然不想認真索性別來了！”

齊子慧聞言大驚：“夫子，對不起，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了，請夫子不要趕我走，我像聽夫子上課。”

柳夫子冷哼，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又從旁邊抽出一張紙，臉色有些好轉：“大家看，這是五小姐的作業，字跡秀美挺拔，風姿綽約，這才是女子該有的風範，大家要向五小姐學習，只有態度端正了，才有可能進入岳麓書院。”

“畢竟岳麓書院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去的。”

不知為何，齊子慧總覺得最後一句話，柳夫子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她思來想去，自己恪守本分，勤奮上進，並沒有哪裏得罪了柳夫子，怎麽近幾日總會受到夫子的訓斥呢？

齊子慧沒想明白，又覺得或許是這幾日自己確實做得不夠好吧……

因了上午的事，齊子慧總有些心不在焉，下午去靜園學習時，頻頻出錯，氣的老太爺直瞪胡子。

“我要的是白芷，你抓的是什麽？這記藥下去你是要救人還是殺人？”老太爺臉色不善的看她。

“對不起，爺爺，是我沒看清楚。”

老太爺擺擺手，走出藥房，齊子慧緊隨而來，剛要道歉就被攔住：“你今日都錯了四次了，是不是有心事？”

齊子慧微楞，苦笑道：“爺爺慧目如炬。”

老太爺冷哼，去躺椅上坐下，招呼齊子慧過來：“你今兒一來我就覺得你有心事，沈著一張臉給誰看？學人家裝高冷啊？”

“爺爺，我沒有，我只是，可能最近有點累吧，總是出錯，不僅被爺爺訓斥，還被夫子訓誡。”

老太君想了想，問：“是那個教書的柳夫子？我孫女這麽聰明好學還被她訓斥？她眼光也忒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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