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五娘一想到自己以後在齊府的日子，不免有些憂心起來。她可不能這樣終日坐以待斃，萬一哪天自己被徐氏徹底放棄了，又該如何是好。

畢竟她不是齊安，有著齊府的嫡女的地位；她也不是齊子慧，有齊老太爺的庇佑；她更不是齊寅，有齊家庶長子的身份。

所有的問題仿佛是一座巨大的石頭，壓的她喘不過氣來。就這麽靜靜地坐著。突然，她猛的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種豁然開朗的表情。

一瞬間，齊五娘好像從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變成了心狠手辣之人，雙眼冒出的兇狠之光，仿佛要把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一一鏟除。

“小姐，該用午膳了。”丫鬟站在門外，聽不見裏面有任何聲響，只好小心翼翼地通報著。

“我吃不下，你先下去吧。”齊五娘說完，轉身便走向了內室。

“別過來，你別過來！不是我殺的，不是我，不是我殺的！是你自己該死的！……啊……”

齊五娘前腳剛踏入內室，便聽見鄢氏那刺耳的尖叫聲從內室角落裏傳來。

“母親，母親……”齊五娘三步並作兩步走的來到鄢氏身旁，心疼萬分的擁住了自己的母親，眼淚決堤而下。

面對突如起來的擁抱，鄢氏先是目光呆滯了一刻，但很快就推開了齊五娘，布滿淚痕的臉上滿是恐懼：“別找我、別找我，是你自己該死的，不要怪我，啊哈哈哈……”

看著癲狂的母親，齊五娘內心痛苦萬分，曾經與她彼此相依相偎的母親，在齊府雖說不若徐氏那般尊貴。但起碼是衣食無憂，並且除了徐氏母女，府上無人敢給她們娘兒倆臉色看。

可如今……看著徐氏那驚懼的目光，披頭散發的癲狂模樣，齊五娘心裏的恨意再次肆意燃燒了起來。

“齊！子！慧！”齊五娘咬牙切齒道：“我母親今日所受之痛苦，來日我定要你千倍萬倍的奉還於我！”

似乎是被齊五娘的猙獰面目嚇到了，鄢氏哆嗦著身子往一邊的墻角縮去，“不，不要，不要殺我，滾開，不要來找我！”

“母親，不要怕，是我，我是五娘，您的女兒啊！”齊五娘淚眼婆娑的過去抱著鄢氏，縱使她此刻再恨，再狠心，卻也無法對失心瘋的母親置若罔聞。

“五小姐…….”從外室進來的丫鬟小菊看到齊五娘正和發狂的鄢氏抱作一團，聲淚俱下的安撫著鄢氏，內心也免不了一陣心軟。

縱使這娘兒倆平時有點欺人太甚，甚至可以說除了她這個貼身丫鬟，全府上上下下的丫鬟都吃過她們娘兒倆的虧。

可此時的她們，已然是淒慘至此，誰又忍心再去落井下石呢？

“哎！”小菊輕微的嘆了口氣，端著午膳來到了床前的桌子上放下，又躡手躡腳的來到齊五娘的身邊，輕聲細語道：“五小姐，午膳我已端來，您還是趁熱吃點吧？”

“午膳？哼，我母親都這樣了，讓我如何還有那胃口吃的下去這午膳？”齊五娘揚起垂著兩行清淚的小臉，質問道。

“.…..”小菊不禁默了，望著齊五娘那雖算不上絕美、卻也算是精致的粉臉，小菊心裏又是一陣唏噓！

曾幾何時，這張臉在齊府也算是艷極一時的，走到哪裏下人們都對她畢恭畢敬。可如今，鄢氏偷情一事在府內已是人盡皆知，臭名昭著的同時也受到了懲罰，在府內的地位一落千丈。除了她們這幾個粗使丫鬟，怕是沒有幾個人會真真正正的對她們這落魄的娘兒倆好了。

誰讓她們得了勢力之時太過欺人，平日裏盡是把齊府下人都堪堪得罪了去。如今四姨娘鄢氏已然失寵，再也無法庇護自己的女兒齊五娘，想來也是未免讓人心生憐惜。

思想及此，小菊低頭拿起桌上齊五娘平時用的帕子，伸手朝著齊五娘遞了過去。

齊五娘深吸了一口氣，接過小菊遞來的帕子擦幹眼淚。斂了那一臉戾氣，溫柔的扶起目光呆滯的鄢氏。

小菊見狀連忙上前幫忙攙扶，而鄢氏此時已是筋疲力盡，神智也似乎恢覆了些許，也就不再掙紮，在兩人的攙扶下，來到床上躺下。

“五小姐，四姨娘她…這是又好了麽？”小菊費解的盯著鄢氏仔細瞧，仿佛對她這時好時壞的失心瘋還是無法適應過來。

“嗯，不過只是暫時的。”齊五娘平靜的語氣不帶一絲波瀾，仿佛與剛才那個嚎啕大哭，聲嘶力竭的齊五娘不是一個人。

此時的齊五娘內心一片茫然，她不知道她的母親何時又將陷入歇斯底裏的瘋狂狀態，她必須逼迫自己強硬起來，成為母親最為堅實的後盾！

思及此處，齊五娘轉身對著小菊冷冷吩咐道：“小菊，從今兒個開始，你給我打足十二分精神，留意府內各項事務，特別是青藤院那邊的賤蹄子，給我盯緊了她，有任何風吹草動，一定要及時稟告於我！”

小菊正想上前答話，猛一擡頭，卻看見齊五娘那陰狠毒辣的眼神正透過紗窗盯住那不知名的遠方，不由得心下一顫。

五小姐雖然自小被四姨娘寵壞了，脾氣不好，對下人們也從未好過，但那都是明面兒上的事情，小菊從未見她如此陰冷的一面。

畢竟小菊服侍齊五娘多年，如今眼睜睜看著從前外向活潑的五小姐，活脫脫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心裏定然是不好受的。

一直以來，雖然五小姐並不是什麽善類，可也是個凡事都寫在臉上的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陰狠的齊五娘當真是嚇壞了她，不過看著小姐日漸消瘦的身體，只好醒著頭皮開口。

“奴婢知道了。不過小姐，這些午膳您多少還是吃一些吧，今日奴婢可是特地吩咐小廚房做了您平日裏愛吃的金絲肉卷，清炒蝦仁還有蘿蔔糕。”小菊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不敢大喘氣，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再次惹怒了齊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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