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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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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袁柳臻這幾天夜裏總是不知不覺中驚醒,那種壓力很大被驚醒的感覺他之前也經歷過。只是最近於連海說新戰船比較厲害,增援足夠多的戰船後,會立刻攻島上岸,他放松不少。他也不覺得他壓力大,他不明白為什麽他總是會夜裏突然驚醒。

夜裏驚醒後,他會睡不著,想到很多關於和陶傅、小輕、小淺相處的溫馨畫面,心緒平覆後才會繼續睡覺。

陶傅再次擁有意識,感到肩膀很疼,整個身體僵硬,不能動。他緩緩睜開雙眼入目便是紅色,紅色的床帳、紅色的桌布、紅色的燭臺,紅色的木窗,一派喜慶的景象。

他垂眼看向不能動的身體發現他身上除了穿了一身紅色的喜袍外,並無任何異樣,但他身體就是不能動,手臂都不能擡起來。

他看到自己一身裝扮,看著房間中的布置,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試著動了動身體,還是一點不能動,即使他用力掙紮也不行。

就在他用力掙紮之時,房門外出現腳步聲,他一眼看去便看到樊天穿著一身將軍戰袍向他走了過來。

樊天一眼看到陶傅清醒,非常驚喜地走過來,滿臉都是笑意,身上殺伐戾氣瞬間消散不少。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肩膀還疼嗎?傷口已經上過藥了。”樊天走進來後,坐在了屋中的凳子上。

陶傅看向樊天皺眉,他不明白樊天為什麽要抓他,抓他也就罷了,還布置了這喜房,給他穿上了喜袍?難道樊天是因為樊珠兒跳河,沒能成親,想要他跟已經跳河的樊珠兒配陰親?除了這個,他再想不出任何理由。

以前阿葉婆一直不想他和樊珠兒有任何瓜葛,他本也不打算跟樊珠兒成親。

後來阿葉婆找袁柳臻麻煩,他正面解釋了樊珠兒之事。

沒想到阿葉婆又在裏葉鎮散布他和袁柳臻不好的消息。

知道阿葉婆已經去世,對於過去的事情,他也不願去回想。

只是阿葉婆去世,樊天又通緝他和袁柳臻。

他實在不明白,他生活這麽多年為什麽要跟樊家人糾纏不清?

就因為當年他爹和樊丹交好,一起從軍?就因他爹救了樊丹,樊丹定下他和樊珠兒的親事,就讓他這一輩子和樊家人糾纏不清?

如果樊天只是因為阿葉婆去世,對他耿耿於懷,根本沒必要抓他,直接將他殺死不就好了。

從樊天上次抓他,和這次抓他來看,他覺得樊天抓他肯定有別的原因。

難道這個別的原因是讓他給已經去世多年的樊珠兒配陰親?

樊天見陶傅不說話,也不在意,而是淡定自若地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繼續道:“早知道現在才抓到你,我該在你進入東洲城門的時候就直接將你攔下。是我不好,抓你這麽晚。”

“為什麽抓我?”陶傅忍不住開口詢問。

“為什麽呢?”樊天反問一句,然後一笑看向陶傅說:“這麽長時間沒見面,是不是該敘敘舊再說其他?”

陶傅垂眼看著不能動的身體,心想,他要以這樣的方式敘舊?

樊天見陶傅不回,繼續道:“說起來我們該有十幾年沒說過話了吧。自從阿爹過世,我被送到東洲,我們就沒再說過話。其實我時常回去裏溝村探親,只是你並不知道而已。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對於樊天,陶傅沒有太多的記憶,自然說不出什麽。

樊天自顧自道:“說起來,你那時候挺小的,每天就喜歡拿著劍玩。除了照顧你娘,對於其他事情並不關心。你那時候大概只有我肩膀那麽高。除了練劍的時候活潑一些,其他時候都很沈默,也不怎麽愛說話。那時候阿爹還在,他很認真地教你我練劍,我學的不怎麽認真,你學得很認真。明明我年長你好幾歲,卻每次都要你教我,來應付阿爹檢查。”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以前在後山的樹上掏鳥窩,那棵樹很高很高,我爬上去後,怎麽也下不來。你說要去找我阿爹,我怎麽敢讓你去找我爹,便讓你不要去。我一點一點從上面下去,直到晚上才下去,你一直陪者我。我下來時雙腿都磨破了,你拿了家裏你娘用剩下的藥給我,我當時就知道我這腿上的傷和你娘用的藥根本不一樣,見你關心,我便給腿上的傷口抹了藥。後來雙腿上的傷口變得嚴重,只能去鎮上看大夫。我爹臭罵了我一頓,讓我不要帶壞你。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反正是我自己抹的。”

樊天說的事情,陶傅回憶了一下,的確沒有任何印象。

“我們還一起去山上的河裏抓過魚,就你家後山的小河裏抓魚。你那麽小,有你娘看著,我都不敢帶你去山上抓魚,可我還是偷偷帶你去了。那時候家裏比較窮,一頓也吃不起什麽肉。你說你和你娘好久沒吃肉了,我就想著去抓魚,反正我也想吃。帶你上山後,沒敢讓你下水。我一個人下水,魚是沒抓到,我卻被水沖走了,要不是你扔了一根還算粗壯的腐木,我抓著爬上了岸,你可能現在就看不到我了。”

“那次之後,我就偷偷一個人去學入水,想著等抓魚能抓住後再帶你去抓魚。可惜,我沒能等到這個機會。還有好多好多小時候的事情,以前剛去東洲的時候,總是會想起,只要想起這些事情,每天都會覺得開心,即使給侍衛當隨從也不會覺得累。後來一天一天長大,那些小時候的事情漸漸淡忘,也變得很不開心。總想回去西州,可又想到來東洲是為了什麽,我就又忍著堅持下來。”

樊天說完看向陶傅澄澈的眼神便明白陶傅什麽也不記得便嘆息一聲笑道:“看你的樣子也不記得。說的也是,當時,你那麽小怎麽會記得?不過,沒關系。我知道不是誰和誰一起經歷過什麽,就該兩個人都記得。你記得的事情,我不記得,我記得的事情,你不記得很常見。但這一切也沒什麽關系。只要我記得就好。今日過來也是過來看看你,飯菜會有人送過來,也會有下人過來伺候。今日先說到這裏,我還有事,明日再過來繼續跟你敘舊。”

樊天說完看了陶傅良久才起身離開。

陶傅疑惑地看著樊天離開的背影,不明白樊天剛才跟他說這些事情的用意。

樊天說的那些小時候的事情,他不記得,對他而言,樊天談起那些的時候,他無任何感觸,只是奇怪樊天為什麽會說這些事情。難道樊天說這些是為了讓他想起樊丹對他們家的舊情,他不該說出樊珠兒之事?還是希望他想起過去和他比較交好,他不該說出樊珠兒的事情,使得阿葉婆不得不去裏葉鎮生活?亦或是讓他從小時候的記憶提醒他,他該為樊珠兒的去世負責,跟樊珠兒結陰親?

無論是那種猜測都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退掉樊珠兒的親事是阿葉婆所為,又不是他的錯。樊珠兒有了其他人的孩子,也跟他沒什麽關系。樊珠兒跳河因為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落下克妻的名聲,他也沒有在意,當時也是考慮到樊丹對於他們家的恩情,也因娘親剛去世。

可那麽多年過去,阿葉婆依舊不依不孬,仿佛要將他盡快趕出裏溝村一樣,他非常不解。

不過,別人的想法他再猜測也沒有用,根本無法猜到。

無論現在什麽情況,只要他活著,他就要想辦法出去,然後和袁柳臻、小輕、小淺團聚。

想到這裏,他為能活著而感到開心。他在墜海的那一刻,深刻的感覺到了絕望,無法再見袁柳臻,無法再見小輕、小淺還要袁柳風他們,他感到絕望。他為自己不能保護好自己,怕袁柳臻、小輕、小淺難過而感到自責。

也想過,如果他不過來月城獻計、不當指揮使就好了。哪怕改朝換代,他們躲在無人的角落,過著貧苦的生活也沒有關系,只要活著就好。

幸好他還活著,無論樊天什麽目的,他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因此,在樊天這邊士兵送來飯菜,他沒有拒絕,而是很配合士兵吃了起來,也不怕飯菜裏面下毒,他想著樊天要真想殺了他早殺了他。

他吃下飯菜後,飽是飽了,身體比之前好一些,能動,但還是很虛弱,這說明這飯菜中可能被下過藥,應該是使人沒精神之類的藥。他知道現在的情況先吃飯養傷再說。他給明德藥鋪采藥的時候,對藥有些了解,知道這種使人沒精神的藥對身體無太大傷害,也就放心不管了。

他只能想著先把肩膀上的傷口養好,知道樊天的目的,知道現在的處境,該怎麽做後再做打算。

一天中,會有下人過來兩次給他送飯,也有人伺候他給他簡單洗漱或者解決三急。

在他解決三急的時候,下人帶他走出房間,去了院子,他發現除了他待的這個房間外,整個院子也布置成成親的模樣。

這院子看著建造時間不久,但建造非常用心。

院子不大,卻很精細,布局倒是和他和袁柳臻曾住的地下森林中的院子布局有些相像。

從院子內看不到院子外什麽情況,但無論是院子中還是院子外幾乎一尺距離站立一個士兵,士兵手上配劍或者長、槍,戒備森嚴,想出去很不容易。

等他解決完三急,下人又會把他重新帶到房間中,雖然並不會限制他只能在房間中,但他只能在這個房間、院子之間活動。

現在他沒有精神,也沒有精力去院子中閑逛,只好待在房間中。

他曾試圖脫下身上喜袍,每次開始一個動作就會被下人制止。

就在他再次想脫掉身上紅色的喜袍時,樊天突然出現在了房門前。

“怎麽?不喜歡嗎?”樊天走進房間中依舊坐在昨天坐的位置,很自然地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陶傅身體虛弱,本來脫衣袍就很費勁,如今看到樊天過來,只能虛弱地將衣袍重新拉好。

“抓我來到底為了什麽?昨天你並未回答我。”陶傅詢問。

“我不是說了,先敘舊,再談其他嗎?”樊天說完,讓下人離開房間,然後道:“今日過來,也是來繼續跟你敘敘舊。不過,你這衣袍別著急脫。脫掉也沒有新的衣袍給你穿,再說過一段時間就會用上。”

“我已經成親。這喜袍穿在我身上不適合。”陶傅不悅道。他已經跟袁柳臻成親,無論什麽原因,他現在都不該穿這喜袍。

“我知道你已經成親,也知道你有了孩子,但這並不影響。今日不談其他,還是先敘敘舊的好。”樊天說完,自顧自說道:“我想想昨天說到那裏了。說到小時候一起掏鳥窩、一起抓魚是吧?那今日我們就來談談以前的心願好了。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心願嗎?”

陶傅知道以前的他除了照顧生病的娘親外,便是從娘親和樊丹口中知道阿爹是什麽樣的人,想要從軍,想要變得像他爹一樣,只是他不知道為什麽樊天會這樣問他。

樊天並沒有在意他不回答,而是繼續道:“我小時候是沒有什麽想做的事情,每天覺得開心就好。每天就喜歡玩,喜歡胡鬧,然後被我爹捉住跟你一起練劍。那時候覺得練劍很無聊,喜歡偷懶,但是,因為你喜歡練劍。當時就在想,你那麽小怎麽喜歡練劍?怎麽能拿起那麽重的劍?練劍有什麽好?有掏鳥窩開心嗎?有偷懶玩開心嗎?”

“我想不明白,還特意跟了你一天。發現確實挺無聊的。你那麽小就要照顧生病的娘親,每天除了照顧生病的娘親和練劍、幫襯娘親做飯外,似乎也不想其他。”

“我曾問過很多次你為什麽要練劍?你都沒有回答。但我爹問你的時候,你回答了。你說你想像你爹一樣,想要成為大將軍。我當時就笑了,當將軍有什麽好的。我爹去從軍斷了腿,你爹去從軍戰死沙場。這將軍還沒當上,已經沒辦法當上將軍了。我當時就反駁我爹,被我爹打了好幾個晚上。”

“被我爹打了好幾個晚上,我還是反抗我爹,說從軍不好,說當將軍不好。即便我爹帶著你我練劍一年,我依舊覺得從軍沒什麽好,再努力也不可能當上將軍。但每次我爹詢問你時,你都說想要從軍,想要當將軍。那時你眼中閃爍的光芒是我從來沒見過的。那時候,我就在想是不是我的想法錯了。後來,我爹去世了,我去了東洲。”樊天說完看向陶傅詢問道:“你還記得你曾經想當將軍的事情嗎?”

陶傅的確不記得跟樊天練劍時說過自己要當將軍的話,但他一直記得他從小到大最大的願望就是從軍。

陶傅想了想認真回答樊天這個問題,“我並不記得自己一定要當將軍的願望,但我的確一直想要從軍。”

“是嗎?”樊天冷然一笑,“你不記得,別人幫你記得也不錯。你看,我現在成為將軍了。的確和小時候想的一樣,沒什麽好的。”樊天心中一陣苦笑,過去吃過的苦,受過的累,只是因為別人忘記的願望。真可笑。他以為成為將軍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可惜沒有。他以為他去從軍,為不能從軍,不能實現心願,一直照顧生病娘親的陶傅去實現心願,就可以再次看到陶傅因為娘親突然病重眼中消失的光芒。

“其實我應該堅持當時的想法。想來今天也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個叛國的將軍,一個毫無意義的將軍身份。不過,沒關系,失去的總會得來。”樊天說完放下茶杯對虛弱無力的陶傅說:“好了,今日說的有些多了,明日再來敘舊。”

樊天說完又是沒多說什麽就離開了。

第三天,樊天在陶傅吃飯的時間正好過來。

下人正在幫助陶傅坐在桌前吃飯,樊天很自然坐在之前坐的位置。

陶傅第一次距離樊天這麽近,看到樊天疲憊的雙眼,渾身充滿戾氣,非常不舒服。

樊天什麽也沒說,只等他緩慢吃完飯,下人把餐盤端走,才道:“今日的飯菜可還滿意?”

陶傅回答:“不下藥會更滿意。”

“不下藥,還不是怕你跑了不是?上次抓到你就是沒想到你力氣那麽大,才會輕易讓你逃走。這次不一樣,你可以選擇不吃飯,這樣也不用使身體更加虛弱。”

“不吃飯,我會比現在更遭。”陶傅也是權衡利弊後選擇吃飯,若是他不吃飯,他身上的藥效的確會減輕,但他不能一直不吃飯。這裏戒備森嚴,他已經觀察好長時間。想出去這裏即使在他完全正常的情況下都很難。這樣還不如他每天吃飯,這樣他肩膀上的傷口好的快一些,也可以多一些藥效抵抗。

“說的也是。還是要好好吃飯才是。”樊天說完又道:“前兩日跟你說的你有什麽想法,也可以跟我說說。”

陶傅很想再次詢問樊天抓他來這裏的目的,但他知道樊天肯定不會告訴他,他也就不問了。

樊天見陶傅不說話,便道:“不想說可以。我來問問你。你看你小時候的心願是從軍成為將軍。雖然現在不是將軍,但指揮使也不錯。也算了卻心願了。你覺得開心嗎?”

陶傅不知道樊天為什麽詢問這個問題。他想了想違心回答道:“很開心。”

如果他說不開心,樊天一定會問他為什麽,他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樊天一直註視著陶傅的雙眼,並未從陶傅眼中看到一絲開心,心中很是了然。就像他知道陶傅小時候的心願是從軍,成為將軍,但現在的陶傅也許並不想要實現這個心願或者說實現這個心願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開心。就像曾經的他一心想著,去東洲生活,去從軍,成為將軍,能夠再次看到陶傅眼中的光芒,能夠讓一直照顧生病娘親無法實現心願的陶傅開心,可他努力那麽多年成為城門吏,只有叛國時才成為將軍,他也並不開心。當時的心願只是因為一個人一句話而努力成為將軍,但現在他想要實現的並不是這個心願。他成為將軍後,也沒有心滿意足,也沒有多開心。

他知道陶傅說了假話,也不拆穿,而是說:“今日來說說珠兒和我娘好了。我娘這人其實除了愛說閑話外,並沒有什麽不好。珠兒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弱了些,也不夠強勢。”

陶傅很想反駁,樊珠兒他不了解,但阿葉婆傳他克妻那麽多年,他不覺得阿葉婆這樣只是愛說閑話。

樊天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突然反問了一句,“我這兩天說的話,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麽要說這些給你?”

陶傅想了想回答:“因為樊珠兒,因為阿葉婆。”

樊天搖了搖頭,“不是,繼續說。”

“不是因為樊珠兒未成人跳河,要讓我配陰親?不是因為阿葉婆因為我說出樊珠兒跳河的原因,抑郁而終,你對我耿耿於懷?”陶傅說出了一只以來的想法。

樊天垂眸,很是傷感,卻不得不在陶傅面前掩飾,他長出一口氣回答:“自然不是。珠兒跳河之事,我知是因為越家大少爺。我娘去世也並非珠兒之事被傳得人盡皆知,而是因為娘住進裏葉鎮,住進越府後,發現越家小少爺越文耀喜歡毆打玉兒,對玉兒不好,又娶了一方哥兒,娘親氣不過,去跟越文耀理論。被越文耀傷到,又傷心過度。我從西州把娘接到東洲沒多長時間,娘親就去世了。”

陶傅聽後更覺心驚,既然不是因為樊珠兒,又不是阿葉婆,樊天為什麽抓他和袁柳臻?

樊天看出陶傅的疑惑,詢問道:“你就沒有想過有其他可能?”

“除了這些,我想不到其他。”陶傅誠懇地回答。

樊天一陣大笑,大笑過後,嘆息道:“告訴你也無妨,反正過幾日你也會知道。還是回到昨天和前天講的事情。我會說我和你的過去是想告訴你。以前我們一起練劍的時候,很開心,即便過去那麽多年我一直記得。我記得你說過想要從軍,想要成為將軍。也知道你因為娘親重病,可能無法從軍。我便想著我先去東洲,先去從軍看看。”

“本朝有規矩,若是想從軍,幼年可以先當侍衛的隨從,我便托我爹生前的關系去東洲當了侍衛的隨從。由侍衛隨從開始一步一步成為城門吏。那時候很苦非常苦,每天很累,很不開心,可只要想起和你練劍的時候,想到你那時候想要從軍,想要成為將軍時眼中的光芒,我就覺得好像有了動力一般。這麽多年也一直想著,能夠盡快成為將軍,衣錦還鄉。可惜,當將軍比想象中困難。”

陶傅吃驚地看向樊天,遲鈍地意識到樊天前兩日說的事情,似乎是指向他,“難道去東洲是因為我?”

“對。”樊天沒有否定,“我不是說過,小時候我一直認為從軍當將軍沒什麽好的,也不覺得從軍成為將軍就是建功立業。因為我看到的是從軍後我爹斷了一條腿,你爹戰死沙場。可是每次看到你回答我爹時堅毅的目光,我似乎又不確定自己的想法。又因為你娘病重,你不再跟我一起練劍,我爹去世。我知道你可能要照顧生病的娘親,無法從軍。我便想著去從軍去成為將軍。也許你不能實現的心願,我可以實現。”

陶傅聽後,心裏一緊,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沒想到他年幼時候說的話會讓樊天記這麽多年,也沒想到樊天去東洲會是因為他。

所以,樊天對他是?

“具體說來,無論是珠兒還是娘的去世都是因為我。”樊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是自責,臉上的戾氣也消失不見,“我爹生前為你和珠兒定下親事。那時候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若是以後我成為將軍,衣錦還鄉,我們可以親上加親。當然若是你想從軍了,我在東洲,隨時可以照應你。可惜,在每次回鄉探親時,每次得到你的消息,偷偷看你又不敢見你時,我才發現不知何時,我已經不是從前那樣想了。”

“我爹去世後,長兄為父,我娘、珠兒、玉兒自然聽我的。我不想你和珠兒成親,便找到了越家,越家大少爺一眼看中了珠兒的外貌,也答應了親事。只是我探親回到東洲,又不是能時時看著珠兒,導致珠兒懷有身孕,越家大少爺對珠兒感情懈怠,不願娶珠兒。珠兒自覺受辱,會被指責,便選擇跳河自盡。我娘為保全珠兒的名聲,傳出你的事情,也是無可奈何。我知道後很痛心。”

“樊家大少爺因為珠兒跳河,承諾越家小少爺越文耀會娶玉兒為正妻。我娘和我覺得這沒什麽不好,越家權勢地位不錯,越文耀又當差,自然好。只是沒想到越文耀會那樣對玉兒,玉兒從來沒有跟娘親和我說過。只是在娘親住在越府才知道玉兒這麽多年受到苦,越文耀還娶了一房哥兒,直接冷落玉兒,扶了那哥兒為正妻。所以,珠兒和娘親的去世,相比於你,我不是更該耿耿於懷自己嗎?”

樊天反問這句話時看向陶傅的眼神已經不一樣,陶傅移開視線不敢對視。陶傅現在已經猜測到樊天為什麽抓他,他又為什麽會遭遇這麽多。不是阿葉婆緊抓著他不放,而是因為樊天。

樊天猜到他在想什麽,直接道:“也許你已經明白你過去的遭遇是為什麽,我還是說說看,讓你更明白一些好了。說你克妻,的確是娘親說過後,我覺得這樣說也沒錯,這樣說後,別人就不會給你說親,你自然也不會跟別人成親。我一直覺得自己沒成為將軍之前不能見你,這也是我當年給自己定下的目標。因此,即便知道你娘病逝,你過得困苦,一個人住在山上,需要還很多銀錢,我也不能見你。娘親偶爾飛鴿傳書告訴我你的狀況,我也會跟娘親說說怎麽做。本想著你只要沒了院子,不住在村上,很快就可以去從軍,這樣也沒有機會有誰給你說親。你也可以去實現小時候的心願。沒想到那個叫袁柳臻的人出現在了你的生活中。”

“我娘住在裏溝村不能時刻知道你們之間的進展,直到你們去裏葉鎮賣小食被阿耀知道,阿耀知道我很註意你,立刻飛鴿傳書給我,我告訴娘親要將袁柳臻趕出裏溝村才好。沒想到這個決定卻讓你和袁柳臻關系更近。你們住在了一起,買了院子,還買了鋪子。我知你的性格,明白你放棄從軍,跟袁柳臻一起經商,肯定是別有心思。”

“讓阿耀傳了你和袁柳臻之間的事。當時,我還覺得挺開心的,覺得你能夠接受身為男人的袁柳臻。這樣是不是以後可以接受我?可惜,我錯了。那袁柳臻只是外貌像男人而已,其實是個哥兒。我本打算回去裏溝村找你。可當時西州發生戰亂,我沒辦法回去。”

“在城門前我本想攔住你,但也想著反正你們在陳府,也逃不出我的掌控。沒想到我從我娘口中知道了袁柳臻懷有身孕的消息,我便立刻讓人去跟陳府說,想辦法留住你們。你們中會武的人多,陳府用了穩妥的方式,想下迷藥迷暈你們,將你們帶來給我。可惜,被你們早發現,然後逃跑。”

“再次抓到你,我很開心,我卻不知道要怎麽跟你說我的想法,一直也沒能開口。就是因為沒開口,我便一直後悔,也怪我自己大意,以為你虛弱,又被綁著,根本不可能掙脫囚牢。”

“不過,這次,你逃不掉了。等戰事結束,我便會以東洲王的身份跟你成親。麗水國國君已經答應我,只要我破了永州,便封我為東洲王。”

樊天說完也不管陶傅變得難看的臉色,說了句“我還有事忙”便離開了房間。

陶傅楞神在那裏,臉色蒼白,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他沒想到他遭遇的一切的根源是他,他沒想到袁柳臻會遭遇那麽多也是因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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