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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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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直到晚間, 戰淩心裏仍然想著那個小木人的事。小木人是用白楓木做的,戰淩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那個小木人比他的小了一些, 放在顧宛宛手裏也正正好好, 她此時該不會正在揉搓著那個小木人吧。

戰淩心中越想,越是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戰淩躺在床上混混沌沌的睡覺, 直到很晚,戰淩夢到了,顧宛宛在跟她笑,笑著走近他,跟他親近, 然而親近著親近著, 便忽然跟著戰懷跑了, 戰懷手裏拿著小木人,跟顧宛宛說:“宛宛, 你來呀, 表哥給你好東西。”

那聲音就像浮在耳邊, 戰淩就那樣看見, 自己的小美人跟著別人跑了。

戰淩一驚從夢中醒來,他還未脫衣服,就那麽斜倚著睡著了。

戰淩起身, 整理一下, 外面夜色涼黑, 星線如水。戰淩回身換了一套衣服,轉身就出了屋子。宮裏宮門早就關了, 但他要出來, 只一到宮門口, 就有人給開了宮門。

戰淩出宮門,直奔顧府。

顧府,主子下人,都在睡覺,一府的安靜。顧宛宛的屋子外也是一片安靜,戰淩找準顧宛宛的屋子,轉身就從微嵌開的窗戶鉆了進去。一進屋子,滿屋子閨室清香,他怔了一下,趕緊藏了起來,屋子裏黑,外間只有一間小燈亮著,內間裏光線很暗。戰淩直接進的內間,顧宛宛的小木人,應該不會放在外間,戰淩開始翻找,他先看到了他的小木人就直接擺在桌子上,戰懷的那個他沒看見。他翻找了一會兒,最後終於在床邊的一個盒子裏找到了小木人,他把小木人拿在手裏握了握,戰懷的東西絕不能留在顧宛宛的身邊,上次弄壞了一個,這次也沒辦法再弄壞,只能偷偷的讓它不知所蹤。

戰淩拿著小木人轉身要走,紗賬裏一個軟糯的聲音隔著紗賬纏人的響起,

“小舅舅,你去哪裏啊,你還沒說你去哪裏呢。”顧宛這喃喃,從夢中喊著戰淩,戰淩並不知道她在做什麽夢,只懷疑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戰淩把小木人藏到了身後,

“宛宛?”他輕輕叫了一聲,不清楚到底是做夢,還是真的在喊他。戰淩靜立在床頭。

顧宛宛‘嗯’了一聲,

“你怎麽這麽晚才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顧宛宛嗔怪一聲。

戰淩:……。

又靜立了一會兒,戰淩意識到,她的確是在做夢。戰淩不打算再與顧宛宛對話,把小木人裝好後,轉身又要往外走。

而就在此時,床裏的顧宛宛忽然大叫一聲,

“啊——。”

戰淩趕緊揭開床帳,伸手把她的嘴捂上了,

“別叫,是我。”戰淩把聲音壓得極低,畢竟,外面也有婢女守夜。戰淩捂著顧宛宛的嘴再次低聲,

“我是戰淩。”戰淩再次強調。

顧宛宛從懵楞中醒來,

“小舅舅?”她眼睛轉了轉,就剛剛,她也不知道是做了個什麽夢,就夢到戰淩,還說了一些話,戰淩就在她身邊。而等她一驚醒看見床邊有個影子確實站了個人,顧宛宛當時嚇了一跳,一急就叫了出來,沒想到,還真是戰淩。

他大半夜的,跑到她房裏來幹什麽。

顧宛宛疑惑的看著他,戰淩隨意找了個理由道,

“我晚上做夢,夢見你出現了危險,還在北地,我很擔心,就過來看看。”戰淩往兩側看了看,

“抱歉,進了你的屋子。”戰淩現在也有點清醒了自己幹了什麽,他不過也是做了個夢就開始腦子不清楚了,還真是夢到了顧宛宛,還不是顧宛宛受到然險,而是跟人跑了。戰淩不能把這話跟顧宛宛說,只說夢到了顧宛宛有危險。

顧宛宛明白了,她剛才也夢到了戰淩,在夢中發生什麽那真是不可控制的,剛才她在夢裏跟他說話還挺高興的,現在他因為夢到她出現危可怕的事,跑到這裏來看她,那也是情有可緣的。

顧宛宛從床上披了衣服起來,她穿著中衣,對於戰淩男人角度來看,他並不會看到什麽。顧宛宛把衣服打理好,跟戰淩道,

“小舅舅,那你要不要坐一會兒。”她的房間,戰淩也不是沒來過,她不把戰淩當外人,當時她腿發病的時候,戰淩不是把她背進了屋子。

顧宛宛看著戰淩要點燈,戰淩忙阻住他,

“不用了,你別動,我這就走了,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戰淩往外走,

“哦,對了,沒事不要想一些亂七八遭的,尤其……。”他想說戰懷,但說到一半,又吞了下去。

戰淩去開門,顧宛宛知道這樣大半夜的留他不好,也就看著他往出走了。門打開再關門,戰淩看著沒人,才出了顧宛宛的屋子。

屋子外,一片靜謐,戰淩轉身來到墻下,一轉身就上了墻頭。不遠處,顧遠河正是睡不著在院子裏走,

“什麽人?”

從顧遠河的角度看戰淩的方向,離一段距離,但顧遠河也是練武之人,十分的敏銳,戰淩這一躍,正好留了個影在顧遠河眼睛裏。

顧遠河炸了毛似的就來到了顧宛宛的院子裏,看了看墻頭,就又去敲顧宛宛的屋子。

顧宛宛並沒有睡覺,不是從夢中醒來的樣子。一開門,顧遠河就註意到了她穿著衣服,就他叫顧宛宛這不到一瞬間,她這麽快穿好衣服還是出乎意料的,不過顧遠河直覺,她不可能是現在穿好的衣服。

顧遠河明白了,剛才那身影,很明顯像戰淩,戰淩的翻墻功夫,只一個轉身就過去了,這一點他當然見識過,在北地,他就是這樣,想去探什麽,自己就親自去了,敵人從來沒有發現過。顧遠河,越想越是心口發睹,戰淩在他看來明明是個正人君子,怎麽這會兒開始半夜翻人家墻頭了呢,他不是答應過他,不出門,不出門不說,還找到家裏來了,他們雖然訂了親,但這也太不合禮節。

顧遠山越想越氣,但對顧宛宛他也不能說什麽。只將氣壓了壓,對站在門裏的顧宛宛道,

“宛宛,你不要跟那個戰淩走得太近,你跟她訂親了,我清楚,不過,他活不了幾年,你自己清醒一點,不要投入太深,他要娶你我也沒有辦法,但等他死了,你還可以再嫁的。”顧遠河嘆一口氣,恨天恨地。

顧宛宛臉色暗淡了下來,

“你說什麽,他活了不幾年?”這樣的話,上次顧遠河也說過了,只是當時她根本沒在意,現在顧遠河又提起,顧宛宛也不禁心裏緊繃了起來。

顧遠河側身對著顧宛宛,

“他確實活不了幾年了,上次我聽說,他身上的毒解不了,他在北地中過北地毒,無藥可解,他非要娶你不知道出於什麽心思,但自己都要掛了,還想要把你拉下水,他這個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惡。”顧遠河說著,不忍在說下去,直接走了。

顧宛宛站在門裏楞住了,戰淩,要死了?

怎麽可能,顧宛宛從來沒聽戰提過他要死了,再說了,他之前都說過,他什麽事都沒有。顧宛宛帶著這個問題,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覺。第二天,顧宛宛就給戰淩寫了一封信,信上說,十五老夫人要去上香,問戰淩要不要出來,她有些話要問戰淩。戰淩拿著信心裏發虛,他拿了顧宛宛的小木人,不會是讓她發現了吧,到時候,他怎麽說。戰淩從未這樣緊張過,漸漸的他的臉變了色。

十五,文全寺香火鼎盛,顧宛宛和老夫人上完了香,就找了個機會從小道跑去找戰淩了,老夫人帶來的不只顧宛宛,還有顧憐憐。顧宛宛走了,顧憐憐還有兩個下人還在,顧宛宛倒是不擔心老夫發現她不見了,有顧憐憐檔著。

顧宛宛離開老夫人,就一路從文全寺上山的路往下,一路上都是賣各種小玩物的小商家,小路上人來人往不斷,顧宛宛往下望,只見上山來的所有黑衣服中沒有一個像戰淩,戰淩這一會兒也不可能在山上,她在信裏交待戰淩,讓他在這個位置等她。

顧宛宛找了一圈都不見戰淩。最後,顧宛宛剛想要上去看看,一只手就拍了拍她肩膀,顧宛宛轉身,一個素白衣男子站在她面前,

“……。”戰淩竟然穿白衣服,而且他的白衣服像冰霜一樣,尋常公子穿出來的的翩翩公子的感覺,他穿出來是翩翩雪花的感覺,這就離她想要的竟境有些遠了。

顧宛宛眨了眨眼睛,

“小舅舅,你怎麽穿白衣服了。”

戰淩不假辭色,

“不是你說的,你想要看我穿白色的。”戰淩不急不慢。

顧宛宛又看了看淩這身衣服,通身修長,戰淩身姿好,穿什麽衣服都好看是必然的,但是他穿起來就和戰懷不一樣,戰懷是溫潤如玉,戰淩卻是冰雪交蓉,即便都是白色,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但戰淩這種氣質,並非是不好,反倒是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顧宛宛皺了皺眉,雖然不是她要的感覺,但他穿起來的白衣,實際上比戰懷好看多了,論身姿挺秀,論長相五官,京城沒人比得上戰淩。

顧宛宛不再糾結戰淩的衣服,她往不遠處看了看,把戰淩帶到了一片樹蔭遮擋的小路上。小路上並不窄,而是石階鋪開的有大樹庇蔭的不為多數看見的路。顧宛宛站在石階上,有青苔的香味蒸上來,

“小舅舅,我叫你來,就是,就是……。”顧宛宛頓頓,

“就是想問你件事。”顧宛宛聲音細小,

“你是不是……是不是……。”顧宛宛聲音再頓,

戰淩一下子臉色微變,從他收到信開始,他就想到了,顧宛宛是不是發現了什麽,他半夜拿走小眾人,第二天顧宛宛肯定會找,這麽重要的東西不異而飛,她反應過來,是他拿的,那也自然,只是他還沒想好怎麽解釋。

戰淩豎著耳朵聽,顧宛宛頓了頓又皺眉道,

“那你,你有沒有對我說過慌?”顧宛宛停了下,

“我可不喜歡說慌的人。”顧宛宛擡頭看戰淩。戰淩登時僵在原地,從認識顧宛宛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被家長置問。

戰淩臉色僵著沒說話。

顧宛宛又繼續道,

“我很擔心,我爹說……。”顧宛宛又停一下,

“我爹說,你要死了。”顧宛宛雖然不信,但還是十分的擔心,她怕戰淩真有什麽事瞞著她,她越說聲越小。

戰淩:……。戰淩擡頭皺眉看顧宛宛。

顧宛宛平覆了一下心情又道,

“我爹之前說過,你要死了,你在北地中過毒,那個毒不能解。”顧宛宛註視著戰淩,

“我也見過你受傷,似乎聽表太醫說過,你中過什麽毒,你的毒真的解不了嗎?”顧宛宛眼裏寫的全是擔憂。

戰淩目光一直註視著顧宛宛,這個時候,他總算把心放回了肚子裏。戰淩舒一口氣,活動了一下身子道,

“你爹,說我要死了?”戰淩擡高聲調。

顧宛宛點頭。

“說,我要是死了,把你嫁給戰懷?”戰淩湊近顧宛宛一步。

顧宛宛臉色微變了一下,

“你聽到了?”

“你什麽進候聽到的?”顧宛宛心中一動,瞬間想到了送戰懷那日,他爹說的話,

“你那麽遠也能聽到啊!”顧宛宛放慢了語速。戰淩負手在地上走了走,

“嗯。”戰淩表情又越發變得深沈。

顧宛宛不知說什麽好了。

戰淩開口,

“你爹說我要死了,說我活不了幾年,那倒隨他說去吧,說我死了以後,你要嫁給戰玉,這我就不見得同意了。”戰淩臉色變暗,

“別說我不會死,就算我死了,你也不能再嫁給戰懷。”戰淩擡頭看顧宛宛,想得到肯定,顧宛宛重重點頭,

“嗯。”

戰淩滿意。

他走了兩步,又開始說顧遠河,

“你爹的話,你千萬不要信,我早年跟他有一些過結。當年我十六歲上戰場,他覺得我年紀小,所有的功勞不過踏著他走過的路打下來的,這一點,我不跟他辯解,但於你的事情上,他說的那些不著邊的話,我必須跟你澄清一下,我死不了。”

戰淩轉過頭來對上顧宛宛的目光,

“早年,我是中過北地的毒,北地的毒雖然無藥可解,但人的體質也不一樣,我早年便從不生病,對解毒的能力也很強,表太醫曾經給我試過幾次藥,不是完全能解毒,但毒一點一點的消弱是完全可能的,我到現在從不擔心我還有什麽毒,並且,我也不會死。”戰淩走近顧宛宛一步,

“以前不會,現在更不會了。”戰淩看著顧宛宛,以前一個人,現在是兩個人了,以後可能更多人。戰淩目光柔了幾分。

顧宛宛聽完了戰淩的話,目光閃了起來,

“小舅舅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為我爹說的是真的,若是你真有毒,我想,一定要想辦法冶一冶。”顧宛宛眼露並切的目光。

戰淩眨了一下眼睛,

“若是我真有毒冶不好呢?”

顧宛宛搖頭,

“不會的。”

戰淩不放過,

“若是會呢。”

顧宛宛笑道,

“那我以後也不會嫁給戰玉的。”顧宛宛表情純真。

戰淩轉過頭來,他還以為顧宛宛會說跟他一起死呢,看來他想多了。戰淩琢磨一下,不嫁給戰玉也好,至少,他死了以後她將來也是他的。

還有一點,他可不能死在戰懷的前面,那個家夥看著他就煩。或者,他死之前要把戰懷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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