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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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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幾乎是在桑晚的指尖觸到那片逆鱗的瞬間, 呆呆笨笨,行動遲緩的大黑神色卻猛然一變。

他的身軀微不可見地顫抖起來,猶如渾身觸電那般,蛇尾尖在粗糲的地面情不自禁地摩挲盤旋。

大黑向來都不抵觸和抗拒桑晚的任何觸摸, 甚至明明自己更喜歡癡纏著桑晚貼貼的他, 這時卻避之唯恐不及地連連後退, 竟然頭次躲閃和故意回避桑晚的摸摸。

手還停在半空中的桑晚怔了怔, 還未好好體味那片逆鱗的觸感,她只能無所適從地收回了手, 不知所措地垂在身側。

而大黑則像是躲避瘟疫那般,臉色僵硬地又緩緩後退了一段距離。

大黑之前很少做大幅度的表情動作,這次他卻張著嘴呆呆傻傻地瞪著桑晚,還沒收回去的蛇信也掉在唇縫外面,活像是被抽走了神智, 只留下一副渾渾噩噩的軀殼。

桑晚察覺到了大黑不對勁的動作和異常的反應,她吶吶地開口:“大黑,那裏是不是不能摸來著?”

大黑聽見桑晚的聲音響起,像是被觸碰打開了一個無形的神奇開關, 呆滯石化的他猛然扭動著腰肢搖著尾巴飛速地後退, 把腦袋瘋狂地鉆進一個石縫裏。

然而他卻顧頭不顧尾,只有個腦袋鉆了進去, 裸赤的上半身和身下那一大坨黑色尾巴卻還被留在了外面。

他黑色的長發披散垂, 隱隱可見瑩白如玉的耳廓變得滾燙發紅。

黑色的蛇尾胡亂纏繞成了一團亂麻, 攪成坨難以言說的形狀。

“大黑,你這是怎麽啦?”桑晚心底擔憂, 拍了拍大黑的蛇尾巴關切地問道, 隨後捏住了大黑胡亂攪動的尾尖, 兩只手緊緊地把尾尖攥在手掌心中。

大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從石縫裏鉆出來,長年累月地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坑底,他的皮膚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如今卻布滿不自然的紅暈,猶如三月春半的酒金桃瓣,亦或是傍晚映燦丹流的緋霞。

“大黑,你的臉怎麽這麽紅?是生病了嗎?連手摸著也這樣燙。”桑晚擔心地拉住大黑的雙手。

大黑縮手縮尾地蜷縮成一團,局促不寧地又想要躲進無人的縫隙裏,卻又不舍得把手從桑晚掌心抽出來,扭扭捏捏地搖著尾巴,想逃卻又不舍得逃。

剛才桑晚義正言辭地給他講了半天的男女有防,大黑聽得稀裏糊塗,但也隱約感知到自己和桑晚是有區別的,他不能看她洗澡。

可桑晚卻摸他的……

身為笨蛋美人的大黑,腦袋瓜對此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可如果桑晚喜歡的話,那他也不是不能壯烈犧牲,遷就她的愛好。

但桑晚擔憂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更令大黑覺得害羞不堪,他雙頰發燙,忸怩不安用手掌蓋住自己的臉,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嚴實實的。

桑晚想要扯開他的雙手卻扯不動,一根根地扳開他的手指,想要看看大黑的具體情況讓小翠醫治他,大黑立馬又慌張失措地用手扭扭捏捏地捂著自己的臉,活脫脫一個不敢見人,嬌羞的小媳婦。

掌中的幼苗發出微弱的綠光,桑晚認真地感受著大黑體內魔力的波動,有些疑惑地喃喃道:“我沒檢測出你哪裏生病了,難道是我等階太低,而你的身體裏卻有我無法發覺的疑難雜癥麽?”

無數條細弱的帶著瑩翠綠光的游絲進入到大黑的四肢八骸裏,大黑只覺有一股舒緩溫和的力量正撫慰著自己的經脈,他舒服地瞇起豎瞳,尾尖輕輕摩挲著地面。

沒見識的大黑首次感受到桑晚的治愈系異能,無比興奮地扭動著尾巴,赤色的豎瞳亮晶晶的,滿眼崇拜依賴地看著桑晚,仿佛見到了只屬於他的神明。

漆黑的蛇尾尖扭動晃擺,原本想要本能地纏住桑晚,但想起桑晚和他的約法三章,大黑只能硬生生地遏制住自己纏人的本能,他委屈巴巴地抿了抿唇,用蛇尾尖小心翼翼地穿繞纏了桑晚的腳踝一圈。

“啊……晚……嗚……晚……”大黑費力地張開嘴,嘗試了多次,磕磕絆絆地說出口,笨拙卻又無比努力地呼喚著她的名字。

“怎麽啦?”桑晚看向大黑。

“晚……”大黑搖著尾巴,用頭頂歡喜地蹭著桑晚的掌心,結結巴巴地叫喚道:“晚晚。”

他最喜歡晚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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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晚用手指摸著粗糲冰涼的石壁,她的目光變得覆雜,隱隱含了幾分憂患,隨即她撿起腳下的石塊,在凹凸不平的石壁處劃了一條歪歪扭扭的長痕。

而這塊石壁上已經滿是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劃痕。

盡管坑底照不到日光,但依據頭頂那個銅錢大小般的洞口的陰晦光線,還是可以判斷日夜。每當金烏西墜,玉兔東升過去了一天,桑晚就會在這裏劃下一道標記。而隨著無數個日升月落,這石壁也被桑晚刻畫得斑駁陸離。

盡管有大黑的庇佑,群蛇變得不敢再靠近,桑晚的性命安危暫時無虞,但她也不想一輩子都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

況且現在還有一個很嚴峻的問題,盡管坑底有水源,但她的存放在儲物囊裏面的食物已經瀕臨告罄了。

而當桑晚把手指伸進儲物囊裏,翻來覆去都搗鼓不到任何食物的時候,她只能苦著臉吞下最後一口酥餅。

大黑手裏捏著條毫不動彈,軟趴趴的死蛇,討好地遞了過來。

桑晚則是苦大仇深地盯著那條血跡斑斑的死蛇的鮮紅生肉,一股惡心從胃裏直沖喉嚨,一臉的生無可戀:“我就是餓死,從這裏跳下去,都不會吃一口蛇肉的。”

桑晚並未召喚掌心的小翠,小翠卻自己從幼苗生長為繁茂的藤蔓,枝條鉆進儲物囊裏,纏著幾個瓶瓶罐罐拖出來。

“小翠,你這是拿的什麽?”桑晚的儲物囊裏也堆放了些雜物,如果不是儲物囊裏的空間像是處於另一個維度,時間處於絕對靜止的狀態,這些被桑晚早已淡忘的雜物堆放在外面,可能已經積滿了灰塵。

桑晚好奇地拿起一個瓶罐捏在手中,裏面是滿滿一瓶白色的粉末。

“鹽?”桑晚驚喜若狂地叫道,隨即激動地看向另外幾瓶調料:“這些是孜然粉,辣椒粉,胡椒粉,還有醬油,味精,竟然還有糖,油……”

她怎麽一點都不記得自己究竟是什麽時候,把這些東西放進過自己的儲物囊?

“可是就算有這些調料,沒有琥珀那種的火系異能,也沒辦法煮熟蛇肉……”桑晚遲疑地開口。

小翠人性化地抖了抖藤蔓的葉子,仿佛是在搖頭晃腦地嘆氣,枝條鉆進儲物囊裏搗鼓一番,卷著幾塊火石丟到桑晚的面前。

幸好它懂得未雨綢繆,想著居安思危,在外面的時候經常看見什麽東西,就經常有意識地幫桑晚收一份放在儲物囊裏面。

如今流落於荒廢蕪穢的蛇坑,這時儲物囊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小翠,你實在是太聰明,太有用了!”桑晚毫不吝嗇地誇讚和驚嘆道,用小手摸了摸翠綠的藤蔓,小翠也親昵地蹭了蹭桑晚的掌心。

明明是一副融洽的場景,那頭大黑的氣壓卻變得低迷起來,他瞇起赤色的豎瞳,不高興地盯著那根會蹦跶動彈的枝條。

桑晚一直忙著在跟那條藤蔓說話,都不理會他了。

他平日裏最喜歡蹭桑晚的手掌,而現在這根藤蔓占據了他的位置,讓大黑發自本能地不快,仿佛被侵占領地的野獸。

“小翠,你幫我把這個瓶罐的蓋子打開。”桑晚手裏拿著火石研究,不轉頭地吩咐道,小翠正抖擻著葉子要大展身腳,一條漆黑的蛇尾巴卻牢牢地擋在了它的身前。

桑晚看著眼前搖著尾巴一臉殷切的大黑,怔了怔:“大黑,我沒叫你,我叫的是小翠。”

大黑卻恍若未聞,迫切地直接上手,兩只手使勁地想要扳開瓶蓋,桑晚忍不住提醒道:“大黑,這個瓶蓋是要擰開的,就像這樣。”

桑晚兩只手覆蓋上瓶蓋做出擰蓋的動作,然而卻因為力氣太小嘗試了半天也沒能打開,得到示範的大黑著手接過,這次立即順利地打開了瓶蓋。

大黑連忙搖著尾巴,一臉討好地蹭了蹭桑晚的手掌,還不忘回頭,耀武揚威地瞄了一眼小翠。

被挑釁的小翠生氣地用枝條拍打著大黑的背脊,但它也並未用力,只在大黑裸赤的上半身淺淺留下幾條紅痕。

“小翠!”桑晚失聲叫道,生氣地看向小翠:“你怎麽能打大黑呢?”

小翠懨懨地垂下,枝條猶如游蛇般纏上桑晚的手臂,桑晚不喜歡身為蛇類的大黑纏著她,但對於她異能的化形小翠,她卻沒有排斥的心理。

雖然桑晚怎麽都想不通自己的異能化形為什麽會生成自己的意識,但畢竟小翠和自己一體同生,她怎麽都沒有排斥自己異能的道理。

大黑眼睜睜地看著小翠纏了桑晚一圈又一圈,桑晚卻什麽都沒有說,他立即吃味地盯著那條游動的藤蔓。

桑晚見識過之前芬裏爾,琥珀還有紫玨爭鋒相對,互相說著酸話甚至動手的場景,但她萬萬沒想到,大黑竟然會和一條根本不是人的藤蔓爭風吃醋。

“大黑,你幫我去撿些形狀平整的石頭,再撿些幹燥的野草充當柴火……”桑晚話音未落,大黑就扭動著腰肢飛速地游了出去。

然而等到大黑再度回來的時候,他懷裏卻只捧著一堆石塊,卻不見柴火的蹤跡。

“大黑,你忘了要拾柴火嗎?”桑晚提醒道。

大黑卻搖了搖頭,看向桑晚掌心的藤蔓,指著小翠含糊不清地說道:“唔……”

小翠憤懣地高高昂起枝葉,桑晚還以為大黑在開玩笑,無奈地說:“大黑,小翠可是我的異能本體,不能拿來當柴火的。”

在小翠還有大黑‘齊心協力’的幫助下,桑晚用石頭簡陋地搭竈起火,選了一塊最平整的石頭充當烤肉架。

桑晚放上被大黑撕碎遞過來的蛇肉,被燒得通紅的石板上的肉塊滋滋冒著油氣,隨著鮮紅的顏色逐漸變深,肉質也變得緊實,空氣中傳來碳火的香氣,桑晚拿起瓶瓶罐罐們,胡亂抖落各式調料,霎時變得香氣撲鼻起來。

桑小心翼翼地撚起一塊,被燙得差點拿不穩掉在地上,連忙吹了吹放入嘴裏。

“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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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晚……晚……”又到了吃飯的時候,大黑雙手捏著兩條死蛇,磕磕絆絆地喚著桑晚的名字,游到她的身側,把死蛇遞到她的身前。

“放那吧。”桑晚有氣無力地開口,怏怏不樂地垂下頭,一副沒有食欲的樣子。

“嗚?”大黑發覺桑晚的情緒低落,垂著頭用腦袋蹭了蹭桑晚的手心,擔憂地看向她。

桑晚苦著臉搖搖頭,解釋道:“大黑,我沒事,就是這連著好多天一日三頓地吃蛇,我實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幸好還有些長在石壁上的野草改善下口味,但今天我有些犯惡心,實在是不想吃蛇,再吃我都快吐了……”

大黑自幼便長於這荒涼疏落的坑底,食物來源一般都是生吞活剝地吃蛇,他過習慣了茹毛飲血的生活,也不覺得有什麽好挑剔的。

但桑晚被芬裏爾高超的廚藝養刁了胃口,而琥珀和紫玨又一向對她的吃食百依百順,要星星給星星要月亮給月亮。

桑晚被他們幾人這麽嬌慣寵溺地養了幾年,如今淪落到這野獸般風餐露宿的日子,還一時無法習慣。

“嘶——”大黑吞吐著蛇信,看著桑晚那副食欲不振,明顯悶悶不樂的模樣,心頭既慌張又擔憂。

“唉,蛇肉和石壁上長的可以食用的野草我都快吃吐了,能不能吃點新的東西啊,哪怕多一樣也好……”

桑晚一只手托著腮幫子,雙眸無神地望著虛空,忍不住自言自語,絮絮叨叨地喃喃吐槽著,而身側的大黑則眼露深思,目光覆雜地看向自己的蛇尾巴。

愁眉苦臉的桑晚不自覺地散步走到了暗河的周圍,身側的大黑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和大黑認識變得熟稔之後,桑晚愈發覺得大黑雖然外貌看起來是可怖暴戾的巨蟒,但她和大黑的日常相處下來,卻像是她養了條黏人的小狗。

大黑的黏人程度到了甚至會給桑晚帶來困擾。

他就像是有什麽奇怪的雛鳥情節似的,像個才破殼還沒斷奶的寶寶,經常跟塊狗皮膏藥似的,如影隨形地黏在桑晚的屁股後面,一時半刻都不願意和她分開。

桑晚目光悠悠地看向暗河深不見底的水面,不勝其煩地皺起眉頭。

據小翠和大黑多次探測,這暗河地下水道蜿蜒曲折,幽深得猶如沒有盡頭,並且水下波濤洶湧,暗流湧動布滿漩渦湍流。

就連擅長泅水的人下去都無比兇險,更何況根本不會游泳,甚至對水有陰影和畏懼感的桑晚?

可難道她真的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一輩子嗎?

永遠被困在這個不見陽光的地方,永遠都不能再見到小芬,琥珀,紫玨,羅納德,阿蜜莉雅還有曾經給予她善意的秋箐……

不,她決不能一直待在這裏。

桑晚迷惘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她要從明天就開始學游泳,就算學不會游泳,哪怕拼死也要下水闖闖運氣。

“嘶——”大黑吐出蛇信,嘶鳴聲打斷了桑晚的沈思,桑晚下意識地擡眸望去:“大黑,怎麽了?”

大黑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手,掌中竟然是一柄寒光凜冽的匕首。

這是之前被丟下萬蛇坑的人類隨身所攜帶的武器,這些人類早已被萬蛇啃噬得精光,只剩下累累白骨的屍骸,而被大黑無意中尋到的所殘留的物品之一。

“你給我一把小刀幹嘛?”桑晚奇怪地問道。

大黑支支吾吾地發出含糊不清的嘶鳴,見桑晚不理解他的意思,只能無可奈何地躺下來,將自己的蛇尾巴在地上拱起一個弧度,一邊指向自己的尾巴,同時用手指了指匕首。

“你這是想幹什麽?難道你的鱗片發癢,想要我用匕首給你剮鱗片嗎?”桑晚一臉懵逼:“可這不得疼死。”

“嘶……次……窩……”大黑費力地張嘴,含糊不清地努力說出幾個字。

次窩?

什麽次窩?

眼見桑晚還是一臉迷茫,大黑急得把匕首塞進桑晚的手裏,然後把自己的蛇尾巴送到她的眼前,像是砧板上待宰殺的魚那般乖巧躺下:“……次……窩……窩的尾……”

大黑的意思是……吃他的尾巴?

桑晚被嚇了一跳,像是避開什麽洪水猛獸似的連連後退:“大黑,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這可不能亂開玩笑的。”

大黑委屈地抿了抿唇,運用腰肢的力量吃力地擡起尾巴,蛇尾尖纏上桑晚的手腕。

明明是桑晚剛才自己說的,快被單一重覆的食譜吃吐了,哪怕多一樣新菜式也好。

只要能讓她高興些,哪怕他被吃掉也是沒關系的。

大黑不依不饒地把尾巴送到桑晚的嘴邊,結結巴巴地說著含糊不清的字眼,一個一個含糊不清的字眼猶如豆子般往外艱難地往外蹦跶,好不容易才讓桑晚弄清楚了他的意思。

桑晚簡直被大黑神奇的腦回路搞得哭笑不得,連連擺手:“大黑,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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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桑晚致力於想要鉆研學習游泳卻根本不敢下水的時候,一個轉機卻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枯燥乏味的日子。

那天桑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還回味著自己千奇百怪的夢境,眼皮隱隱掀開一條縫隙,光想讓她下意識地瞇起眼睛看向身側,而空落落的身邊不禁讓桑晚奇怪地揉了揉眼睛。

當看清楚身側的確是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之後,桑晚的神智立即回籠,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她入睡之後,黏人的大黑一般都是盤踞起自己的尾巴蜷縮成一團,乖巧地守護在她的身邊,可這次她清醒之後,卻是頭次沒有見到大黑的身影。

桑晚心底不安,昏昏沈沈的腦子霎時被驚得清醒過來,她一骨碌地爬起來,探頭探望地探尋著大黑的蹤跡。

“大黑,你在哪裏——”桑晚一邊叫著大黑的名字,一邊到處找尋。

她第一反應就是找到了重要水源的暗河邊,可大黑的影子卻仍然一無所蹤。

這種反常的跡象讓桑晚心底的不安點點滴滴地開始擴大,擔憂和忐忑猶如跗骨之蛆般將她重重淹沒。

桑晚在大黑的領地裏悶頭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大黑的蹤跡,只能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類似於分界線的那條土縫坑槽。

在這裏待了這麽久的時日,桑晚也逐漸摸清了這萬蛇坑的規律。

大黑的原型對於萬蛇來說就像是有天然的血脈壓制似的,那些毒蛇十分地懼怕和忌憚大黑,根本不敢逾越過這條縫隙分毫,哪怕再是眼饞桑晚這塊鮮肉,也不敢逾越雷界半步。

而大黑身為蛇類獸人,跟這些蛇類魔獸也沒什麽同類的感情,在他的眼裏,這些蛇類魔獸只是他的食物。

大黑一般在自己的地界裏獨來獨往地安靜待著,肚子餓了就游過去,隨機抽中幾個幸運觀眾,啃著自己心愛的辣條,還不忘高高興興地給桑晚打包。

而現在桑晚走到了那條無形的屏障邊,聽見腳步聲靠近,縫隙那邊的群蛇齊齊仰首,無聲而陰冷地註視著桑晚,桑晚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五顏六色的毒蛇裹纏成辣眼睛的一團,情緒激動地吐信嘶鳴,想要分食桑晚,卻始終不敢越過這條縫隙。

桑晚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黑是不是在那邊呢……他這麽久都沒回來,自己應該還是過去看看吧……可自己如果過去的話,恐怕一個不慎連命都沒有了,但大黑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才會消失的……

就在桑晚輾轉糾結,遲疑地無法做出決定的時候,卻見縫隙那段的群蛇猶如躲避可怕的天敵似的,猶如洪水散去般向兩側退避躲開,飛速地鉆進地底凹凸不平的縫隙裏。

一個無比熟悉的人影,正從那邊扭著蛇尾巴爬過來。

“大黑!”桑晚松了一口氣,連忙邁著小短腿迫切地迎上去,一個個問題猶如連珠炮彈似的:“大黑,你去哪裏去了?你怎麽去了這麽久?你為什麽都不告訴我一聲,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嘶——”大黑吐出殷紅的蛇信,笨嘴拙舌的他根本無法回答桑晚這麽多的問題,只是緩緩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晚……次……”大黑滿臉討好,結結巴巴地說出幾個字,隨即動作粗暴地從背後拖動出一個人形。

桑晚嚇了一跳,這才註意到大黑竟然還拖著一個其他的生物回來。

男人滿身傷痕,灰頭土臉卻難掩他的容貌英俊,衣飾華貴,一頭碧色的長發直至腰間,雙眼緊闔昏死了過去,一副完全失去意識的模樣,身後則是一雙孔雀翎般炫彩流光的大翅膀,無力地聳拉在背後。

“這……這是羽族的獸人?”桑晚一臉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他怎麽會掉進萬蛇坑裏?”

大黑則是興奮地搖著蛇尾巴,動作粗暴蠻橫地把腳下昏死的鳥人拖到了桑晚的身邊,像是想要得到誇獎般,雙眸亮晶晶地看著桑晚,討好地蹭了蹭桑晚的掌心,結結巴巴地開口:“晚……次……”

帶回來的新食物給晚晚吃。

眼看大黑已經開始忙著起竈燒火,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昏迷的鳥人剝幹洗凈,桑晚連忙阻止大黑拔鳥人的翅膀羽毛,哭笑不得地說道:“大黑,這可不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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