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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貴綠月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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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變突生。

誰也沒料到的是, 敵人竟然擁有這樣的個性——可以肆無忌憚地混進警察的隊伍裏,甚至可以改變自己的外型。

名叫渡我被身子的殺手通緝犯,無聲無息地抱住半昏迷的少女, 那副義正言辭說她個性使用過度、需要休息的嚴肅態度, 論誰也不會想到,她正是那個用麻藥把少女迷暈過去的真兇。

薄荷醒來的時候, 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捆在一個老舊的椅子上, 晃起來吱呀作響, 那股渾身發冷、意識被吞噬的感覺依然殘留在腦海, 周圍是一片蒼涼荒廢的環境, 狹窄的房間,昏暗的視野,墻角裏堆放著大量被棄用的破碎磚瓦;這裏原本應該是一個類似於工地材料樣板房的地方。

嘴裏還殘留著清水的味道,看來對方應該對自己的個性知曉一二;薄荷舔了舔幹裂的唇瓣,感覺手上被綁好的繩子,應該只是最普通的麻繩,沒什麽特殊之處。可惜繩結處被打了死結,暫時弄不開……

“你醒啦。”

模樣明麗的通緝犯少女正跪坐在她的面前, 雙手捧著自己的下巴, 那雙如矛盾螺旋般渾濁卻又帶著清亮的眸子, 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

像是篤定她無法逃離, 茶發的陌生少女對她展開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她真實心意地咧開嘴角:“你好可愛。”

“你的血也很好喝~甜甜的,像是初戀的味道, 那……我們這樣算是戀愛了嗎?嗯,這是毫無疑問的。”

少女從地上爬起來,雙手背後,開始繞著她轉圈。

“你叫什麽名字?啊,我想起來了,是‘薄荷’對不對~?”

“你知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你喜歡我嗎?這個待會你要告訴我哦。”

“你是雄英的學生?還是那個偵探社的員工?之前那個鬧事的【殺人白虎】和你有什麽關系?我看他好像認識你呢~唔……最後這個問題,看來你聽不懂啊。”

“你多大了?——我猜是十六歲!那你來猜猜我多大?嘻嘻,不告訴你……”

就像是圍繞著陀螺打轉的鞭子,丸子頭的女孩把下巴趴在薄荷的肩上,見她一直不回答,只有自己在說,時間久了,也覺得頗為無趣。想了想,便先從自己開始介紹:

“我的名字是渡我被身子哦!”穿著水手服、藍白色超短裙子的渡我湊近她的耳朵,喃喃耳語:“從現在起,我們大概一生都會在一起了。所以我什麽事~什麽事都會告訴薄荷的,你也答應我,要聽我的話嘛。吶吶,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感覺超級有趣!知道【英雄殺手】的故事嗎?我啊,超級無敵的崇拜著他!所以想親手把他撕成碎肉哦,他的血肯定很美味,說不定比薄荷你更加~~更加甜美!”

她的病句……好多。

薄荷被迫看完了那位目前盛行於世的、英雄殺手斯坦因的剪輯視頻,與身邊這位激動到尖叫的妹子不同,她的內心毫無任何波動,還特別想睡覺。

作為一個三觀正常的人,雖說算不上多麽了解這裏的世界觀和風土人情,但說實話,除了滿滿的自私和自我之外,她沒能從這個視頻剪輯裏感受到任何的東西。

蒼白而孱弱的個人英雄主義,僅此而已。

甚至,連身邊這個情緒激動的姑娘,都要比所謂的斯坦因主義來的有意思,因為她是個真正意義上,極度自私的人。

在自我滿足之外,她什麽都不會顧及,也什麽都不在乎,大腦如此思考著,行動也同樣這般展示著,毫無遮掩——這樣比較起來的話,滿口自我仁義犧牲的人……

——還不如商店裏百元三個的歐爾麥特扭蛋呢。

“你難道不認為這個世界簡直無聊到透頂?”

不啊,可能是我的角度,我感覺個性超有趣der。

“虛偽的文明價值觀、虛無的英雄主義,令人作嘔的媒體……”

最後一個,似乎說的也有點道理!

“所以,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地方,可以實現我的人生理想,我要殺更多的人哦,要讓他們的血與淚,如紅色的花瓣那樣,綻放在這裏。”

丸子頭的少女又重新跪到了薄荷的膝前,用頭部輕輕蹭著她,聲音像小貓咪一樣,指著自己的唇角:“你和我一起好嗎?”

唔……

“你想投奔的地方,是不是那個自稱敵聯盟的團體?”

頓了頓,薄荷啞著聲音,突然開口說了她醒後的第一句話。

“你說話了!你和我說話了!你果然喜歡我!!!”

渡我被身子興奮地抱著她蹭了好一會,才軟軟地說,“對呀,他們說能夠繼承斯坦因大人的理論……不過繼承不了也沒關系,我全部殺掉就好~”

“……那你知道,裏面有一個一旦知曉了對方的個性原理,就能覆制、甚至搶掠已方個性的人麽。”

“誒?”渡我被身子驚訝地瞪起眼睛:“你為什麽會知道?”

薄荷睜著眼,和那雙渾濁的茶瞳對視,不慌不忙地說了一個聽過的名字:“聽過雄英襲擊事件吧。至於信不信,隨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帶著我去送死。”

看著渡我若有所思的表情,薄荷也不再多說,只是微微闔眼,似乎整個人很累的樣子。

“阿拉,總之,謝謝你哦~”

似乎感覺遲早會說服喜歡的女孩子,畢竟她願意主動開口和自己說話了,渡我被身子輕哼著歌,再次動作流暢地將她敲暈。

等睜眼後,薄荷就看到了上次的熟人。

——是那天攻擊雄英訓練的撓癢癢怪。

渡我被身子看著瘋瘋癲癲,也不是個笨蛋,她並不完全信賴所謂的投奔目標。

所以,她便將自己變成了薄荷的樣子,而把薄荷偽裝成了另一個人,以此來實驗她說的是否真實。

至於薄荷是如何發現的,當然是因為——

“是那個暴力女猩猩!”

死柄木吊張大了眼睛,瞬間就想從椅子上站起來,舉起酒杯砸向曾經把腦無踩成泥的人——就是她害得他們逃的那麽困難!

但經過中介的介紹,他才知,這不過是渡我的個性罷了。

而見狀,渡我微微一笑,指著自己的臉蛋:“既然來投奔大家~我肯定要送些禮物呀,不如就把這個女孩的線索,當作見面禮好了?”

於是,一箭雙雕——既威脅了薄荷要乖乖聽她的聽話、不然隨時會被賣給仇人,又取悅了敵聯核心的少女,成功地加入了這個地方。

但是,死柄木吊似乎依然很不能理解,為什麽一個女高中生又帶著另一個女高中生來到這裏——又不是人偶節,但中介說買一送一不要計較那麽多,反正她們的實力都相當不錯,雖說後面那個有點弱……

這次的酒吧,總算沒有那麽破了。

薄荷依舊無聲地打量著這裏,安靜地聽他們討論著如何幹掉歐爾麥特,攪亂社會混水成為大反派MVP的制霸歷程,那個癢癢怪陰陽怪氣地嘲笑了一下斯坦因的失敗,隨即又鬼笑起來,同他的崇拜者解釋不過是說說罷了,簡直就像是精神分裂的前期。他的蘭花指翹得很高,聲音……倒是挺好聽的。

被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他看,薄荷得到了一個毫不客氣的白眼,對方笑著說“不如給這個小姑娘一點教訓瞧瞧”,被有些看他不順眼的渡我否決了,他們甚至差點打了一架;而旁邊渾身像是被嚴重燒傷過的男人則是冷笑一聲,就離開了這裏,並沒有表明是否加入的態度。

“好了好了,死柄木吊,不要和他計較,我相信等時機成熟的時候,該來的都不會離開。”

黑霧和電視裏的AFO都溫言勸說著像孩子一樣發脾氣的死柄木吊,他擡著頭,目光冷冷地看了眼門口。

幾人又說了幾句“將來如果XX我們必然會XXX”的反派固定豪言壯語,就離開了酒吧,畢竟他們也是要睡覺的。

為了安全,今晚由黑霧守夜——就是那個被深紫的霧氣包圍住的高大男人,薄荷當然沒能得到渡我要求的“我要和她一起睡!”的許可,他們似乎認為從自己身上也能撬出點什麽;於是電視關上後,黑霧留了下來。

……

可是,盡管被派給了這個任務,但他實在不會拷問這樣一個飽受傷害的女孩子。

他甚至……有些同情這個被渡我揍成這副模樣(化妝效果)的少女,果然,同性對同性,就是比較能下得去手啊。

於是,頓了頓,他盤了張凳子,在薄荷面前坐好;猶豫半響,酒保服的男人,吞吞吐吐地自我介紹起了姓名年齡和愛好,最後問:“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小姐能告知……,對了,你口渴嗎?”

為了以防個性發動的萬一,他依舊沒有給薄荷松綁,只是把死結變成活結,這樣捆著她不至於太難受,有他守夜,也不會發生什麽事。男人將雞尾酒裏插了根吸管,遞過去餵她:“不好意思,這裏只有酒。你先暫且將就一下,等明天我去買些礦泉水。”

已經幾乎一天,沒吃也沒喝過東西的薄荷乖巧地點頭,把一杯剛開封的酒品飲料喝完,她還小小地打了個嗝——這讓黑霧更加覺得這孩子毫無威脅,乃至於他不明白為什麽那個笑容詭異的女生,會把這樣一個令人憐愛的小姑娘綁到這種地方。

“你想知道什麽?”

喝了兩罐酒,少女的臉蛋有些微微發紅,傷口看著更加可怖,黑霧輕咳一聲,內心充滿了同情:“隨、隨便吧……你說自己想說的東西也不錯。”

——如果情報指望這樣柔弱的未成年來告知,那敵聯盟不如就此解散。

“咳咳,那你離我遠點好了。我好像有點感冒了,這裏的空調太涼……”薄荷善解人意地建議,盡管手腳都被綁住的人是她:“是黑霧先生吧,實在不好意思。”

聞言,黑霧這邊連連擺手:“啊,是在下失禮了,請稍等——”

他用霧氣,把周圍的空調孔眼都禮貌地堵住,盡量讓風變小一點。剎時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深紫色的霧氣:“這樣應該……”

他眼睜睜地看著少女咬住空氣中的一團霧,把它吞了下去。

———

拎著一大袋子戰利品的薄荷,面無表情地踢開這家酒吧的大門,因為麻布袋子裏的東西正在瘋狂掙紮,它們似乎分外不甘心。待呼吸到外面世界的第一口新鮮空氣後,薄荷站在花壇的旁邊,輕輕一笑,然後用力——

把袋子朝壇口的大理石砸了幾下。

梆梆梆。

安靜了。

按理說,美少女是絕對不能以這幅面孔示人的:要幹凈、整潔、給人以初戀般美好的姿態,才為最佳。可既然捉到了敵人,此時講究那些顯得有點太矯情,於是薄荷沒管自己亂七八糟的頭發,身上青青紫紫的傷口(假的),破爛淩亂的衣服,以及手腕和腿脖子的勒痕(真的)。這或許是她出生以後,最為狼狽的一次,但是,那種靠運氣和巧計捉到大boss的榮耀感,還是令人生出了一種英雄般的豪氣和自得。

誰能想到,那個操控著敵聯盟的最大反派,AFO竟然就睡在酒吧的地下室裏,連著一堆管子——還睡的挺熟。

可能是年紀大了吧,少女深沈地摸摸下巴,連埼玉老師都覺得有些棘手的狡猾狐貍,還說什麽“論狡兔三窟誰也比不過他”的人,被自己同樣一腳給踩扁了,連帶他那些保鏢——誰讓黑霧是臭鼬呢。

既然她出師了,琦玉老師,也會寂寞的吧。

袋子裏面的東西不知是活著還是死了,不過用膠帶彩繩垃圾袋等等全部纏了一遍,想逃跑大概是有些困難的。薄荷松了口氣,本來打算問便利店買杯水,但看到老板抱著女兒連連驚恐地後退,或許這個樣子的她讓人覺得很不安全,薄荷就忍住了口渴,還有酒後的眩暈,發了自己的定位信號(模仿綠谷),一個人靜靜地在大馬路邊等待。

學校教過,不要給普通人制造恐慌。

啊……好困。

少女想,待會大概會來一大批警察,啰嗦地問東問西,或許還會質疑,她怎麽能不經允許使用個性攻擊敵人——那她就帥氣地將AFO掏出來,捏捏他的老臉,看看他們啞口無言的模樣,似乎也很有趣。

這樣幻想著自己的英姿,也不覺得累了,薄荷低著頭,淺淺地哈了口氣。

沒有漂亮的霜氣,冷颼颼的,還是轟君比較會……

“薄荷!”

一個聽起來比平時格外焦急的清亮少年音,徒然打斷了她的沈思。

她被人緊緊地、像是抱住什麽失而覆得的珍寶般,用力抱住了。

………

首先浮上心頭是狂怒。

看到少女渾身遍體鱗傷的樣子,少年的身體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著,憤怒嘶吼著心臟,異色的瞳仁縮緊,難以操控的情緒如逆濤之浪般、讓他想要毀掉目之所及的一切!

那些該死的——

但無論如何,她沒事就好。

輕輕地把少女抱了起來,溫柔的動作之下,沒人看到少年那幾近凝固的表情,拂去眼底的暗湧,好像是被突然按住暫停鍵的狂風驟雨,轟甚至能平和地同她對話:

“只有手腕的地方疼?嗯,那我們還是先去醫院。”

“好,這些我會幫你交給警察的。”

少年溫聲輕哄著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還在抱怨肚子餓為什麽會咕咕叫,總感覺略丟人的少女。得知她失聯後,他毫不猶豫、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父親,隨後在監控裏看到女警的身影,便鎖定了嫌疑犯;得到定位信息,他狂奔著趕來,盡管心知肚明,按照警方的計劃行動更為穩妥,但少年的心,卻甚至無法再忍耐哪怕一秒。他……

少年忽然楞在了那裏。

隨之趕來的警方、舉著霓燈話筒七嘴八舌的記者、看熱鬧的人群、熟悉的同學和老師……

那片深藏在心中深處、被冰雪遮蓋起來的鏡子碎片早已慢慢地融化,就像是一瓣一瓣剝開皮的洋蔥,這個瞬間,明明在生氣,明明很後怕,少年卻不可思議地、從中體會到了某些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情感。

這是在鏡子之外的世界,才能給予的、鮮活的刺痛——

是她給予自己的。

………

“然後我就把AFO給踩了一腳。”

在醫院大概洗了把臉、紮好頭發,面對一路跟來的各路類型,薄荷也稍微有了些底氣;在警方確認這就是曾經同歐爾麥特進行殊死決鬥、卻從瀕敗逃脫的AFO後,能夠想像到的群眾熱議和話題,讓媒體幾乎瘋狂,薄荷簡單地交代了過程,準備休息,醫生護士也敬告眾人請盡快離開;但記者們依然留戀不舍地高舉攝像機和話筒,試圖最後得到一些信息。

就在這個時候。

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站在旁邊沈默不語的冷峻少年忽然走過去。

他漠然地掃視著周圍的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這些都無所謂。

少年坐到床邊,淡淡地看了一眼不死心舉著麥克的男記者、以及又想讓她休息,但又還有很多話想問,此時正糾結不已的警署。

他輕輕脫掉鞋子,拉開薄荷的被子,冷靜地鉆了進去。

從正面抱住少女,用雙手蓋住她的兩只耳朵,用胸膛捂住打擾她的視線,轟少年低頭,在她的額頂親了一下,權作對她今天受到了驚嚇的無聲安慰。

無視所有人,他聲音放輕,平靜地說:“早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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