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無邪境，千似雪便抱著肚子笑了起來。

七七在一邊，看著大笑的千似雪，一臉的不解，還有一絲嫌棄。因為這不是她認識的菩薩，也不是她的偶像。

“菩薩，有那麽好笑嗎？”

千似雪點了點頭，道：“不是好笑，是覺得開心。”

“開心？”七七歪著頭，更加不解。“七七怎麽沒覺得開心。”

千似雪搓了搓七七的小腦袋，道：“你個小屁孩，懂什麽。去，都因為你，去抄寫經文去。”

七七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哦。”

而千似雪單手負在身後，立在無邪境的邊緣，看著正在往回走的灼華，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真實起來。

就在這時候，灼華也擡起了頭，看著仿佛站在懸崖邊的千似雪。

兩人四目相對，都沖著對方淡淡一笑。但是這一笑，卻像是兩個剛剛見面的好友一般，也像是兩個君子一般，只是對方看到了自己，於是禮貌的笑了笑。

……

誰都不知道兩個人在想什麽，誰都在等他們兩人誰會先一步的動作。甚至對兩人的期待已經超出了對和海族聯盟的期待。

或者說是擔心，因為海族和神族的聯盟至關重要，但是半路殺出來的千似雪卻是一個他們任何人，包括天帝都無法消除的麻煩。因為神族高層知道，千年前的大戰，他們神族欠了千似雪。

若是他們知道當初他們還欠了一個未出世的生命，恐怕有人會站出來為了補償千似雪，拒絕兩族的聯姻。

但是千似雪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更不想讓灼華知道。千似雪了解灼華，要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恐怕灼華便不在說灼華，而一個永遠生活在自責和愧疚中的人。

若是算算凡間的日子，千似雪來天界已經快五天了。這五天當中發生了很多事情，天界幾乎一團亂麻。除了要照顧海族，與海族洽談，還要防著千似雪。

實在是有些慌亂。

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千似雪很平靜，這幾天只有因為七七的事情出現過，平日間都是固定的時辰做早課、晚課。然後便是打坐進修。

若真只是來天界祝賀神族和海族的聯姻，那麽為什麽還不走？若不是，又為何沒事絲毫動靜？

本來五天的時間不長，但是眾人等待結果的日子真的很難熬，很漫長。

在這個幾乎沒有時間概念的天界來說，這五天真的無比漫長。

……

海族的行宮與崇華殿本來就最近，自然看著千似雪的無邪境也最清楚不過。未耀看著千似雪站在邊緣，神色坦然。相對身邊皺著眉頭的樂姿感覺就不是很好了。

“哥，我覺得灼華對千似雪根本就會舊情覆燃。或者灼華根本就沒有忘記千似雪。”

未耀笑道：“你又怎麽知道？”

“你看他們今天在大殿上眉目傳情的樣子，簡直……簡直就是一對……一對……”樂姿嘟著嘴，嘟囔道：“狗男女。”

未耀白了一眼樂姿，洋裝怒道：“看來上次你去凡間游玩真的學壞了。”

樂姿鼓著腮幫子，不講話。

未耀安慰著：“放心吧，為兄說過，誰都無法阻止海族和神族聯盟，而聯盟的唯一辦法，只有聯姻。要想破壞，除非神族反悔。”

“可是，可是……要是神族反悔怎麽辦？”

“哼，神族不會反悔的。”

“真的？可是，為什麽啊？”

“神族表面清高，其實都是一群看中地位和權利之輩。現在西天靈山崛起，凡間信徒無數。魔族雖然平靜，但確實在休養生息。妖族和神族是面和心不合罷了。”

“哥，你的意思是說……神族其實現在是腹背受敵？”

未耀點了點頭，道：“對，所以神族不可能會放棄海族這個盟友。放心吧，小妹。”

樂姿聽著未耀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明顯的增加起來。但是心裏始終有些不安。

……

未耀說的確實不錯，神族現在腹背受敵，而且元氣早就大傷。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三個皇子，最出色的也就一個灼華。若不是灼華撐著場面，恐怕整個神族都潰不成軍。

但是未耀只知道當年的大戰魔尊千似雪和灼華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不知道千似雪還和妖王黎樾，魔尊蘇衍關系匪淺。

未耀再是如何絕世聰明，畢竟在十萬米深的海底，在神族有意封鎖消息的狀態下，能知道當初兩人的關系已經不容易。更不要說知道其他更多的細節。

所以未耀千算萬算，都不會將千似雪自己的關系網算上去。

或許他算過，但是他卻小看了三人的感情。因為未耀相信，王者都是以利益為基礎的在交往，千似雪如今只是一個西天普通的菩薩，西天一直對任何戰爭都置身事外，就算拉攏千似雪，也不會得到西天的支持。

所以這層關系算下來，只能算作普通朋友罷了。

……

天帝這邊……

天後難得心情好的在無極宮中的花園裏彈奏著古箏，兩邊奉香的侍女左右而立，低頭躬身，等待主人的召喚。

天後容顏傾城，就算幾萬年過去，依舊是那般美貌。天後有些冷清，仿佛有一種天生的高貴在血液之中。任何人看見她都會不自覺的底下頭顱，誠服在她腳下。

而她也習慣性的仰著頭，接受眾生的朝拜。

只有現在不一樣，大概是琴聲太過悠揚，節奏也相對歡快，天後的表情就好像霜後的朝陽一樣，帶著一絲溫暖。

天帝仿佛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天後這個樣子了，所謂的高處不勝寒，不是說在高處會變得寒冷。而是在高處，自己便會變成那個寒冷的來源。

一曲完畢，天後擡頭，看著聽得出神的天帝，不禁莞爾一笑。

天帝窮迫，幹咳了一聲，道：“你們都下去。”

“是。”

待眾人走後，天帝也淡淡的笑了起來。

有多久沒笑了？天帝和天後都不知道答案。或許他們自己忘記了答案。

“你今天心情很好。”天帝走到天後面前，道。

天後的表情柔和了很多，點了點頭。

“是因為千似雪回來了嗎？”此時天帝的聲音似乎還帶著一絲的不滿，又有一絲不解。

天後點了點頭：“是的。沒想到她還能回來。”

天帝搖了搖頭，咬牙道：“她回來，定然不會是好事。”

天後笑道：“天帝怎麽就那麽肯定？”

“若是破壞了和海族的聯姻，會有……”

沒等天帝說完，天後緩緩起身，纖長的手指封住了天帝的嘴。

天帝雖然想繼續說，但還是閉上了嘴巴。

“天帝可想聽臣妾一句？”

天帝想了想，點了點頭。

天後從古箏後面走到前面，看著一株開得正艷的花，緩緩說道：“天帝可有想過，和千似雪聯盟？”

天帝有些不可思議，道：“什麽？”

“灼華和千似雪兩人本就情投意合，臣妾相信，若是讓灼華選，他也不會想娶那位海族公主。而且就現在的形勢而言，又有誰能夠控制妖族和魔族，甚至冥族？說不定西天那邊也會得到支持。”

天後說的是事實，要說起聯盟，當初與海族聯盟，也只是為了壓制妖族和魔族。而千似雪和黎樾蘇衍的關系是有目共睹的。

妖族為什麽若即若離，隨時可叛。魔族為何沈默但卻養精蓄銳，而冥族為何一直隱世不出。都是因為千似雪的關系。

天帝點了點頭，但是隨即又搖了搖頭。

天後道：“我相信千似雪，從千年之前她為了灼華而犧牲的時候我就相信她。因為她是一個將灼華的看做比自己生死還要高的人。這樣的女子，能夠嫁給灼華的話，何嘗不是灼華的福氣呢？”

天帝依舊不讚同。“你說的話，朕也考慮過。現在誰都搞不清楚千似雪到底在想什麽。千似雪那個女人不是那麽心甘情願便放下仇恨的人。至少，她不是那種會吃虧的女人。朕不能拿神族的未來去賭一個喜怒無常的女子。”

天後搖頭，緩緩說道：“陛下，我們都老了，所謂的與天同壽終究是自欺欺人。總有一天我們要隕落。而現在的這個世界，早就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我不懂。”天帝不在說‘朕’，而是說‘我’，說明在這件事情上，天帝是想那處家人的商量方式解決。“你為何這般偏向千似雪？”

“因為神族，灼華，都欠了她太多了。”

“正是因為欠了太多，一個灼華，根本無法彌補，所以……就算她現在成了佛陀，我也不相信她不會不計較。”

天後沈默，最後惆悵的嘆息道：“就是因為她是整個神族的錯誤嗎？”

天帝也沈默，這是他明白知道的事情，也是他不願意接受的事情。因為要一個帝王承認他的錯誤，真的很難。

天後搖頭道：“難道他們的孩子，你也不能接受？”

天帝愕然：“孩子？”

天後點頭道：“對，千年之前，是千似雪和灼華的孩子犧牲，才保住了神族的存在，保住了你帝位的存在。”

“這……”

“瀚奕！”一個幾萬年都沒有在聽到的名字從天後口中響起，天帝有些失神，因為幾乎他都要忘記了他的名字。關鍵是，這個名字再次從自己最愛的人口中說出來，確實讓人有些恍惚。

仿佛回到了十幾萬年之前，那個初見的地方。

“就算是天道，都要承認自己的錯誤，更何況是一個種族，一個帝王。”

天帝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天後出了神。

天後道：“難道臣妾說得不是？”

天帝搖頭，然後堂堂一位天界之主竟然露出一個有些傻乎乎的笑容，道：“沒有，你說得很對。只是朕……好久沒有看到你笑了。”

天後也看著天帝，最後噗嗤一笑。

天帝也笑了起來，一把將天後摟住。

……

只有幾萬年乃至十幾萬年前的老人知道，以前的天帝就是一個和女子說話都會臉紅的傻小子罷了……

178:背景和實力都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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