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看著海冥盤上那一點點微弱的紅光，說不出的感覺。若說是和千似雪還有感情，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已經沒有了和她的記憶，而且神族之人天生薄情，就算是知道了當年的真相，知道千似雪犧牲的真相，也只會有些愧疚和惋惜。

但是獨獨絕對不會有曾經的愛情。

在灼華看來，他知道的掐死你學的記憶，也不過是看了一場他人的回憶，自然不會有多餘的感情生出來。

“那個魔尊千似雪可知道千似雪的殘識還在這裏的事情？”

冥七玄搖頭道：“她和千似雪本就是一體，時間久了自然會發現原本的千似雪沒有死，但是卻也不會想到是在冥界。”

灼華點頭：“那便好。”

冥七玄再次搖頭，頗為擔憂的說道：“就算那個魔尊不知道她在這裏，但是時間長了，千似雪殘識還是會慢慢的消散。”

“就算是冥界聖物也無法保存？”

“若是千似雪她自己求生欲望強烈，主動吸收海冥盤和這冥界聖水的靈力，定然會漸漸有起色。但是現在……”

“你的意思是說，千似雪她沒有求生欲望？”

冥七玄點頭。

“我看過千似雪的記憶中，她都一直那麽努力的活著……”灼華若有所思的說著，滿是嘆息。

冥七玄轉頭滿目怒氣的看著他，怒道：“這還要問你這位神族皇子了。”

“我？”

冥七玄想到他記憶已經被封印，實在責怪不起來，但是面色也不是很好。甩袖道:“要不是你記憶被封，我還真想淹死你在這聖水當中。”

灼華面露苦笑。

冥七玄接著道：“這個問題，還是讓其他人來回答你吧。”

說著，冥七玄單手運起靈力，向上托起。聖水之中漸漸也出現了異動，一顆金色和藍色的珠子緩緩從黑色的水中浮起，泛著微若的亮光飛到了兩人面前。

兩顆珠子光亮漸漸變大，瞬間幻化成了一個白發豎瞳，一個淡綠色長發綠色雙眸的少年。兩個少年穿著單薄的白色長衫，面無血色，看起來十分虛弱。

灼華迅速便從千似雪的記憶中搜索到了這兩人的記憶，赫然是黎樾和唐清風。

黎樾還是和以前一樣雙眸冷冽，倒是一邊的唐清風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淡淡開口道：“果然是孽緣，也不知是你不願意放過她，還是她不願意放過你。”

灼華淡淡笑道：“緣，便是如此吧。”

唐清風不禁白眼道：“你們再這樣胡扯的話，外界就要天翻地覆了。”

冥七玄苦笑一下，一揮手，泛著淡淡波紋的黑色聖水中漸漸浮現出了一些倒影。從倒影上看，似乎是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在黑暗的地方行走著，而兩邊有一些人和事情走馬燈似得閃爍著……

而倒影中那個青衣男子，赫然是當時還是宮知塵的灼華。

黎樾冷哼一聲，剛剛想開口挖苦灼華，就被旁邊的唐清風拉過去，還瞪了他一眼，然後沖著灼華笑道：“二皇子殿下現在什麽都不記得，所以我們就長話短說。五千年前的時候，千似雪因為知道了當時神族的計劃，所以暴走，誓要摧毀鎮魔峰，讓天下陪葬。而當時解除千似雪仇恨的人是一個叫蘇小意的女子。你看了千似雪的記憶，應該知道。可是後來，你……為了保護千似雪，將修為的給了她。在那之後她便沈睡，所以她不知道的事是，蘇小意死後，冥七玄有意的保護了蘇小意的靈魂。”

“你是說……”

“當時你第一次見到現在的千似雪的時候，蘇小意是和你一起的，所以她也見過。”

“這是蘇小意的記憶？”灼華問道。

唐清風點頭。

冥七玄道：“蘇小意被靈劍所傷，原本應該魂飛魄散才是。但是殺了她的靈劍卻一心護主，用了自身的靈力護住了她一縷殘魂。加上這個女子的靈魂難得的純凈，加上對千似雪的情誼，這才幫了她，讓她能夠轉世成人。”

灼華點頭，然後認真的看著黑水中的倒影。

只見宮知塵和蘇小意看著千似雪的記憶，蘇小意幾許都泣不成聲。宮知塵也是一直皺著眉頭，最終智能閉上眼睛不願意去看那些殘忍的畫面。

千似雪的記憶中幾乎都在廝殺，或者在殺掠。在千似雪的神識之海中，幾乎都是黑暗和血光的交織，充滿了哀嚎和絕望的吶喊，也不知道這些哀嚎聲，是千似雪自己還是她記憶中的人所發出來的。

“就是這個。”冥七玄提醒了一聲。

灼華認真看去，畫面中宮知塵被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拉住了衣袖。

“救我，求你，救我。”小女孩的聲音畫面中傳來，清脆又充滿了害怕和絕望然後又有慢慢和渴望和期待。

但是畫面中，宮知塵因為知道不是千似雪，所以並未救她。

女孩不停的哭喊著救她，最後問著為什麽不救她。這段記憶，饒是現在看起來，都是令人痛徹心扉。

待宮知塵和蘇小意終於找到了千似雪而準備將千似雪拉出回憶的時候，女孩突然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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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情況太過激烈，千似雪因為自身罪孽不能得意自我救贖，一直陷在了回憶之中無法自拔。宮知塵決定陪著千似雪，便將蘇小意用法力送出了千似雪的回憶。

這段倒影也在緩緩消失的黑暗中戛然而止，但是從蘇小意的回憶中看到，就在蘇小意緩緩升高，看著宮知塵抱著千似雪與她記憶中那些魑魅魍魎戰鬥的時候，黑暗的一個角落，那個小女孩冷眼看著他們兩人，臟兮兮的小臉扭曲在了一起，雙眸中充滿了仇恨。

冥七玄說道：“當時蘇小意應該自己都沒有註意到，我也是在看到了魔尊千似雪找你，說她以前見過你的時候才想到了翻看她的記憶。看了很多次，才發現了那個女孩。當時的她應該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千似雪都不曾發現的一個意識罷了。但是後來她又出現過幾次。”

“幾次？”灼華詫異。

冥七玄點頭：“五千年前，千似雪沈睡兩百年當中的時候她便醒過了一次，當時本王和黎樾都以為是千似雪。但是她舉止十分怪異，原本還以為是千似雪太過傷心導致，可是沒多久便又沈睡下去，我們也只以為類似夢游一般。另外在千似雪醒過來後的三百年，一次千似雪受了重傷，她也出現過。還有便是最近，皇子你還是尹君墨的時候，那天晚上……”

竟然已經出現過了幾次，這說明了那個靈魂正在慢慢的強大起來。而千似雪自己都沒發現過，也說明了現在的這個千似雪隱藏得多好。

“所以冥王便替千似雪保留了一絲意識？”

冥七玄搖頭：“以前也不知道千似雪會是兩個靈魂，另外一個靈魂藏得很好，加上千似雪身上的靈氣十分混亂，實在不是常識能夠理解。之所以有她殘留的意識，完全是機緣巧合下，因為五千年前為她調試體內力量，後來也用來鎮壓她體內暴走的力量時候所殘留下來的。”

黎樾道：“既然知道了現在的魔尊也是千似雪，便只要再次進入千似雪的身體中，說不定一切都有挽救的機會。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千似雪重新燃起生的希望。然後帶她回到自己的身體中，不然一切都枉然。”

唐清風也點頭道：“雖然說起來簡單，但是現在……”唐清風擔憂的看著海冥盤上那屢虛弱的火焰，終究不忍嘆息。

黎樾道：“千似雪的性格我最是了解。原本對付魔尊千尋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她卻選擇了最慘然的一種，你知道是為什麽嗎？”

灼華面對黎樾的疑問，苦澀的搖頭一笑。若是以前自己還是那個愛著千似雪的宮知塵恐怕知道她為什麽會那麽做，但是現在……

灼華很惋惜千似雪，也很佩服千似雪。但是他絕對不會想著恢覆記憶，因為他害怕，如果恢覆了，自己最終會做出如何危害神族的決定。所以一切都像現在這樣就好，哪怕辛苦點，他也不會回憶起來。

黎樾道：“這是她的報覆，也是她的解脫。因為千似雪知道，她愛的人始終都是神族皇子，不可能為了她放棄自己的責任。而她也清楚，就算是消滅了魔尊千尋，神族依舊不會放過她，他們兩人依舊不會有什麽好結果。她報覆，是因為你最終選擇了這個天下，她要讓你因為選擇了天下而放棄她而痛苦，但是她又不想你痛苦，所以把你記憶封存。一來就算你可能會知道，也會對她愧疚。二來……也算是對你死心了。”

灼華淡淡一笑，道：“是啊，她還真是那樣的人。”

139：故人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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