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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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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賀蕭悶頭走在五班末尾,微垂著頭看不清表情,但整個人氣場顯然又喪又怨氣。

也是,剛被全校通報肯定喪到家了。

何夢川一邊隨著隊伍往前走,一邊不自覺地想起那顆光禿禿的腦袋。

她很好奇,賀蕭怎麽突然禿了?

印象中除夕下午見面時他還是怒發沖冠的樣子,這才隔了十幾天,頭發就不翼而飛了。

何夢川不由一抖,心想那顆沒了毛的腦袋肯定特別冷吧?

怪不得要戴帽子呢。

她哪知道,賀蕭戴帽子不是因為怕冷,而是為了……遮醜。

****

課間,何夢川想睡一會兒,可周圍的交談和吵嚷聲太大了,何夢川被動地聽了個有頭有尾。

大家聊的最熱的話題就是賀蕭被通報這事。

跟政務主任通報的官方版本相比,坊間傳說更具戲劇性——

賀蕭今天破天荒來了個大早,剛走到學校門口就聽到身後的議論,“快看前面那小子戴的帽子,跟個大橘子似的。”

“也太醜了,審美真捉急。”

“不戴更醜,我看著都禿了。”

“你別說,還真是個禿驢!哈哈哈哈哈……”

說帽子醜賀蕭還能忍,說他禿那也是事實,可罵他禿驢這事賀蕭能忍嗎?

顯然不能。

賀蕭當即停下腳步,目光冷颼颼看過去。

那倆人立馬認出這是初中部“大名鼎鼎”的賀蕭,他們笑得更歡了,“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賀蕭!”

“大新聞嗨,賀蕭居然禿了!!!”

賀蕭怒火直往頭頂竄,奔著那倆小子就去了。

起先三人只是對著噴,噴不過癮就互相伸手推搡,賀蕭以一敵二把兩人搡到綠化帶裏,正要大拳頭招呼上去,身後傳來政務主任一聲怒喝……

上課鈴響,有關賀蕭的傳奇故事也告一段落。

何夢川起身揉了揉眼睛,聽到曲坤小聲叫她。

她看向曲坤,見他抿唇掩著笑意問,“你知道賀蕭頭發怎麽禿的嗎?”

何夢川搖頭,“怎麽禿的?”

曲坤吭吭笑了幾聲,“我前幾天在小區裏遇到他,他燙了個爆炸頭,沒想到幾天不見就剃光了。”

何夢川不解:“爆炸頭?”

“對,特別像我姥姥養的泰迪。”

何夢川想象了一下畫面,“噗嗤”笑出聲。

倒是像賀蕭能幹出來的事。

****

賀蕭變禿不僅在學校引起小範圍的轟動,也成了賀歲從年頭笑到年尾的開心源泉。

偏偏他的嘴又藏不住話,很快這事便傳到何青雲耳朵,何青雲也是無聊透了,專門打電話向何夢川打聽賀蕭的禿頭。

“你見賀蕭的頭了嗎?”

何夢川想起開學典禮時的驚鴻一瞥,淡淡道,“見過,不過他後來戴了帽子。”

何青雲忍笑,“真的很禿嗎?”

“嗯,剃得挺幹凈。”

“哈哈哈哈哈……”

何夢川沒覺得哪兒好笑。

何青雲笑夠之後繼續說,“賀蕭這倒黴孩子跟賀歲打賭打輸了,燙了個巨誇張的錫紙燙,開學前被他爹摁著剃了個幹凈。”

“打什麽賭?”

“賭春晚馮鞏說的第一句話是不是想死你們了。”

春晚何夢川沒怎麽看,對節目一點印象都沒有,可也知道歷年來馮鞏的開場白一貫是“我想死你們了”。

“然後呢?”何夢川疑惑地問。

“然後馮鞏第二句話才是我想死你們了!噗哈哈哈……”

聽筒裏傳出笑音爆破的聲響,何夢川皺了皺眉,嫌吵得慌,索性開了免提,“所以賀蕭輸了?”

何青雲止住笑,“沒錯,輸了。”

“輸了就要……燙頭?”何夢川極其不解,這也太無聊了。

“對啊,那倆人定的賭約就是輸了燙頭。”

如此何夢川知道了賀蕭禿頭的來龍去脈。

若放在之前,她肯定給賀蕭發微信好好調侃一番,可現下兩人冷得莫名其妙,她也就沒了心思。

只可惜沒見識過賀蕭那頂爆炸頭。

***

之後挺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說過話,即便是在走廊為數不多的偶遇。

何夢川尚顯自然,目光會在他被帽子遮住的頭上流連一二,賀蕭卻是真正的目不斜視。

就算是不經意間目光對上了,也會以極快的速度撇開視線,要麽看向一側,要麽低頭。

卞東城倒是一如既往的熱情,有時候和賀蕭一起走過來,會大聲跟何夢川打招呼,每當這時候賀蕭的臉就更冷更臭,腳步加快,很快就把卞東城丟在身後。

何夢川對此表示呵呵,霸總小時候還真是幼稚。

**

轉眼到了三月底,天氣已經很暖和了,課間操時何夢川偶爾也會跟著去操場活動活動。

幾乎每一次都會看到賀蕭。

萬物蔥蘢的季節,草長鶯飛,枝葉抽條。

賀蕭光禿禿的頭頂也生機勃勃地冒出一小截發茬,他頭型生得好,那些發茬密密實實地覆蓋,配上本就不錯的五官,倒比以前更耐看些。

當然這是何夢川的發現,賀蕭那粗神經是覺察不到的,他似乎還在嫌棄自己的發型,多數時候還是選擇戴帽子。

哦,對了,帽子老早之前就換了頂純黑的,那頂亮橘色除了開學第一天高調亮相,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蹤影。

兩人再次正兒八經有交集是在四月中旬。

這天何田提前告訴何夢川會晚四十分鐘來接。

何夢川花半個多小時整理筆記,看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東西離開。走出教室一擡頭,看到賀蕭正背著書包走在前面。

他今天沒戴帽子,穿一件白色T恤,校服外套皺巴巴揉在手裏,隨走路姿勢而懶散擺動。

賀蕭走得很慢,腳擡不起來似的拖拖拉拉。何夢川步幅如常,兩人的距離因此不斷縮短,直至間隔不足五米。

隨著距離拉近,何夢川註意到賀蕭不足半寸的發茬濕漉漉的凝著汗滴,周身蒸騰著運動後的熱氣。

下個月學校舉行春季運動會,這兩天各班已經報完名,此時見賀蕭這副大汗淋漓的樣子,何夢川便猜想他很有可能也報了項目,沒準還剛參加完訓練。

何夢川視線不由自主落在賀蕭身上。

少年的身形雖不及成年時肩寬腿長,可卻又獨具青春蓬勃青蔥的活力,像一株正拔節的樹苗,尚顯單薄,但卻有著往上生長的力量。

遐想間,兩人離得更近了些。

也就是在這個距離,何夢川眼睜睜看著懶散邁步的賀蕭不知是哪只腳沒協調好,突然斜到另一只腳前方。

猝不及防間身子栽栽楞楞往前摔去。

伴隨著一聲自我驚嘆的“哎呀我艹!”,賀蕭趴在了學校門口的地上。

何夢川慢下腳步,想等賀蕭爬起來之後再假裝若無其事走過去,可所料未及的是,他居然……趴著不動了。

其實在賀蕭摔倒的一瞬間,周圍還有幾個稀稀拉拉出校的學生,有個離他比較近的怕碰瓷似的猛地跳開腳,然後邊拿眼神瞄他,邊往前走。

足足十幾秒賀蕭沒挪窩。

饒是何夢川走得再慢,也該挪到他身側了。

與此同時,幾個學生也目帶不解地駐足,有人小聲嘀咕,“他摔暈了嗎?”

何夢川回想剛才賀蕭摔倒的角度和動作,頭壓根沒有著地,頭沒著地又怎麽可能摔暈?

所以,他趴這兒……是幹嘛呢?

何夢川立在賀蕭身側,見他雙手交疊墊在額前,其他身體部位穩穩平鋪在地上,若不是這硬邦邦的地面,倒真讓人以為他趴得很享受。

視線稍轉,看到賀蕭紅透的耳朵,何夢川突然明白了什麽,撲哧笑出聲。

趴在地上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僵了一瞬。

何夢川輕聲笑道,“趁周圍沒幾個人趕緊起來吧,再趴下去人家還以為你真暈倒了,到時候你就成焦點了。”

又過了五六秒,趴在地上的人有了動作。

先是脖頸往上,遲疑幾秒雙手支撐起上半身。後面的動作依然慢,何夢川暫時撇開視線,只用餘光看到賀蕭站起來。

賀蕭清了清嗓子,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她解釋自己趴地不起的原因,“我好像有點低血糖……”

何夢川忍著笑,從兜裏掏了幾下,還真撈出一顆水果糖,“給你補補。”

說著手伸出去,掌心沖男孩展開。

賀蕭垂眸,看到女孩掌心裏躺著一顆黃色玻璃紙包著的糖果。

他又清了清嗓子,極快速地從何夢川掌心把糖果撈走。

“謝了。”他別別扭扭地說。

何夢川近距離感受到賀蕭周身冒著汗的熱氣,腳步不自覺後撤一步,“你報項目了?”

“嗯。”賀蕭扒開玻璃紙,把糖推進嘴裏,語氣不虞,“被老班逼的。”

何夢川笑了笑,“為班級爭光,這不是挺好嗎?”

“得了吧,還不是怕累著他的好學生。”

“你得這麽想,尺有所短寸有所長,他們讀書好,運動方面就欠缺一些,你剛好相反,四肢發達,頭腦……”

何夢川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她似乎習慣性地懟他。

賀蕭當然知道她沒說的後半句是什麽,他罕見沒炸毛,只俯身拍了拍沾了塵土,再起身時糖果在口中滾動一圈,從左腮移到右腮。

“那是你媽的車嗎?”他朝路對面看去,稍稍揚了揚下巴。

何夢川轉頭看過去,確實是何田的車,此時車窗緩緩下降,何田正往這邊看著。

何夢川一楞,這是來了多久了?

“我走了。”她說。

隔著條路,何夢川看到何田揚起笑臉,沖她這個方向擺手,何夢川也對她擺擺手,稍稍加快腳步,卻聽到何田朗聲道,“賀蕭!過來,阿姨順路帶你回去!”

何夢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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