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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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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人赫然變成了中國著名的神話故事《西游記》中的代表人物。

江衍已經夠慘了, 蘇承望還在旁邊幸災樂禍地挑釁:“小亦,你難道想讓一匹馬做你男朋友?”

沈亦氣不打一處來:“你就這麽跟師父說話的?”

“系統,緊箍咒怎麽念?”

叮——

系統又增加了幾條註釋。

沈亦還以為真的有緊箍咒, 這才發現身邊突然出現的文字信息有些特別——

黑皮硬漢小哥雷虎, 也就是三師弟頭頂出現的標註是:

【三師弟能力優化:精通水性。】

【任務:保護好師父。】

剛剛還因為變成豬頭而懊惱的中年大叔王天振此時也興奮起來:

【二師兄能力優化:吃飽後力量double。】

【任務:保護好師父。】

蘇承望和江衍的任務和他們一樣, 都是保護好師父。

不過兩人的能力優化一個是能召喚山裏的猴子, 一個是能變換三種形態。

系統說的模棱兩可, 沈亦還沒搞明白江衍的所謂三種形態到底是什麽,擡頭一瞅,就看到了屬於自己的信息標註:

【師父能力優化:體能減弱。】

【任務:保護好自己。】

沈亦:???

說好的優化,體能減弱能叫優化嗎!

盡管四位徒弟都一副信誓旦旦, 師父命就是我命的樣子,沈亦還是覺得有點難過。

尤其是所謂【體能減弱】的優化項出了之後,登時感覺自己兩腿發軟精神怏怏,沈亦就更難過了。

變成馬的江衍還能說話,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沈亦的異常:“你怎麽樣,如果沒有力氣的話, 要不要我馱著你?”

沈亦其實是挺想爬上去的。

可第一個關卡《蜀道難》實在沒給他這個機會。

眼前的山正如李白詩中寫的那樣“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 山路陡峭嶙峋, 根本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蜀道難》對應的是李白那首古樂府舊題詩?”二師兄王天振道,“我那會兒輔導兒子做作業, 還特地陪他背了這首詩。”

說著王天振就開始念叨:“噫籲嚱, 危乎高哉!蜀道之難, 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 開國何茫然!爾來四萬八千歲, 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太白有鳥道, 可以橫絕峨眉巔……”

“等等。”江衍打斷了他,“下一句是什麽?”

這句連沈亦都記得:“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

古時秦地與蜀地之間因秦嶺橫亙,山路危險難以相通。

李白用《蜀道難》這首極具浪漫主義色彩的雜言古詩歌頌了蜀道的壯闊,也一次又一次的表達蜀道開辟難、行路也難,難於上青天。

如果山這邊是蜀地,那頭就是秦地,從地理位置上看,秦地就是他們的目標——東土大唐。

所以他們想要完成副本任務,就必須翻越面前這座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山。

如果任務與《蜀道難》有關,其實也不是無路可走。

沈亦很快通過這句詩聯想到一些線索:“【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勾連】的意思是:山崩地裂導致蜀國當初的五位壯士被壓死了,後來兩地才有了相互連通的石棧天梯。”

“也就是說這座山並不是完全沒有路,應該有一條比較險峻的天梯棧道。”

三師弟雷虎是軍人出身,身手利落,積極性也足,立刻自告奮勇:“我先去附近探探路,你們在原地等我消息。”

“不用那麽麻煩。”蘇承望吹了個口哨,四周的山林處突然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

有什麽動物正在成群結隊地趕過來。

不過半分鐘的時間,幾人周圍的樹木上紛紛探出猴子腦袋,機靈的小猴十分順從地朝蘇承望的方向看,就像在朝拜猴王似的。

一只猴子軍隊很快集結完畢。

蘇承望聳了聳肩:“這個優化過的能力倒不算雞肋。”

已經渾身長了毛的他一舉一動都跟猴子十分相像,跳上面前的石階向猴子猴孫們發出命令:“你們去探探路,看看哪裏有能夠翻過此山的天梯棧道!”

猴子們嘰嘰喳喳個不停,邀功似的跳到蘇承望面前比劃。

系統給的技能似乎還演化出了和猴子們交流的能力,只見蘇承望認真地聽幾只猴子匯報了一陣,然後愛憐地摸摸幾顆猴頭,轉身對幾人道:“跟著猴子走,他們會帶路。”

猴子們還真的繞過嶙峋的怪石,找到了一條隱藏在叢林中的小路。

那是一條陡峭到近乎九十度的石階路,九曲回腸地盤旋在雜草縫隙中,石階不過半米寬,一眼望不到頭。

高-聳入雲直-插雲霄,說它是天梯也豪不誇張。

最重要的是這條陡峭的天梯旁沒有任何遮擋,稍不註意就會從萬丈高的懸崖上跌落下去。

沈亦看向一旁變成白馬的江衍,面露難色:“這路你怎麽走啊?”

白馬長睫毛眨了眨,倒是很淡定:“我沒問題,你要不要我馱著你?”

再怎麽說還是自己的雙腳靈活一點。

猴哥蘇承望在最前面開路,變成猴子的他攀巖簡直不要太輕松。

身後的二師兄也因為能力優化變得步履輕盈,王天振變豬的悲傷情緒一掃而空,樂呵呵地說:“以前我高血脂爬個樓梯都費勁兒,豬八戒到底是神仙啊,這麽胖爬山還跟飛一樣!”

三師弟就更不用說了。

軍人出身的雷虎本就身體素質比一般人強,再加上能力優化,這麽陡峭的山壁在他腳下簡直如履平地。

就連江衍變成的白龍馬也十分靈活。

沈亦還從沒見過爬山的馬,更別提這馬……爬山快的他根本趕不上。

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腿跟灌了鉛一樣,沈重且遲鈍。

前面的四個徒弟樂呵呵地在危險陡峭的山上宛如春游般快樂,被削弱了一半體力的師父又驚又怕地掉了隊,爬兩步就跟林黛玉似的喘個沒完。

還是白馬江衍比較關心這個師父的死活,爬兩步就回頭看看他,後來幹脆提議:“你要不走我前面吧。”

趁著半山腰有可以倒騰的一小片空地,沈亦連忙跟江衍換了位置,繼續氣喘籲籲地爬。

其實也就爬了二三十米的高度。

二師兄也回頭關心沈亦:“小沈師父,要不咱們到前面大石頭的地方歇一歇?”

沈亦本來不想拖大家後腿的,可擡頭一望,最近能休息的地方至少還有五十米的高度,以他的體力,就算嘴上拒絕,到了哪裏也會癱著動不了了吧。

為了照顧體弱的師父,一行人就這樣走走停停,太陽都快下山了,也才爬了三分之二的高度。

此時山下已是一片朦朧的雲霧,稍有失足必然會摔得粉身碎骨。

眼前的石階也變得越來越窄。

起初還有半米寬,現在不過二三十公分,甚至無法容納雙腳同時站立。

雙倍的疲憊已經讓沈亦的手腳發軟,江衍一直想背著沈亦走,可他身上一沒韁繩二無馬鞍,他靠山壁這一側的兩只蹄子幾乎是九十度扒在山體上的,爬在這樣的馬匹身上反而更危險。

走在沈亦前面的三師弟雷虎用腰帶綁了條繩子,遞給沈亦:“你抓著我的腰帶,這樣會輕松一點。”

沈亦道了謝,剛準備伸手去接,腳下就無意踩到一塊碎石。

碎石滑動搖晃,沈亦根本沒有力氣穩住身形,脫力般直挺挺地朝雲霧中跌下去。

“沈亦!”江衍焦急地大喊一聲。

喊聲很快引起了其他隊友的註意,走在最前方的蘇承望連忙吹響口哨叫猴子幫忙,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幾人就看到江衍四蹄騰空,猛地朝山下一躍,跟沈亦前後腳消失在了雲霧中。

雷虎又驚又急:“他怎麽也跟著跳下去了!”

“怎麽辦啊!”二師兄也焦急道,“猴子能救得了他們嗎?!”

蘇承望面色沈重,擰著眉朝山下望。

然而不過三四秒的功夫,一條白色的巨龍就穿破雲霄,潔白的鱗片上倒影著落日餘暉,如神話電影一般在雲層中穿行。

“臥-槽!”二師兄驚道,“這是……小白龍?!”

白龍的身上馱著沈亦,在雲層高出游動著:“我先帶沈亦到山那邊等你們。”

沈亦還在驚魂中沒緩過來。

在他以為自己要自由落體摔成肉餅的時候,就看到江衍化成的白馬縱身一躍,白色的駿馬沒入雲層中,再探出頭來的居然是一條神氣活現的英俊小白龍!

白龍速度極快,靈活的飛向他,龍尾一卷,就把人扔在背上。

直到江衍馱著他飛過陡峭的山壁,越過層層雲霧來到山中盆地時,沈亦才反應過來:“所以你的優化能力,能夠維持三種形態……就是白馬、白龍和……”

沈亦話音未落,小白龍已經帶著他平穩著陸。

白龍搖身一變,成了頭戴玉冠身穿白衣的英俊龍太子:“白馬、白龍和人形。”

“我也是剛剛搞清楚,不然一開始就直接馱著你飛過來了。”

白龍公子扮相的江衍衣袂如仙,短發變成高高束起冠帽的長發,長眉入鬢唇紅齒白,簡直帥的不像凡人。

沈亦羨慕地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為什麽我是禿子……”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打斷了沈亦的羨慕嫉妒恨。

兩人這才發現山下的平地上居然有一處村落。

村口此時聚集了幾十號人,正朝兩人的方向張望,口中還念叨著:“是神仙!還有龍!”

估計是剛剛江衍變龍時在雲海裏翻騰來翻騰去,被山下的村民看到了。

遇龍可是吉兆,更何況這幾人親眼看到龍變成了帥哥落在地上。

這不是神仙還能是什麽!

村民們跪了一地,虔誠地向兩人朝拜:“神仙!神仙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沈亦小聲道:“要不我們先過去看看?”

江衍也點頭:“他們幾個應該很快就能下山。”

為首的大爺頭發花白,應該是村長,連連朝江衍拱手作揖:“神仙好!”

然後看著沈亦的光頭,似乎有點猶豫:“佛……祖好?”

沈亦也裝模作樣:“各位施主不必多禮,貧僧是來自西天前往東土大唐求經的和尚,這位……”

他指著身旁英俊的龍太子道:“這位是我的坐騎。”

江衍:???

村民們登時刮目相看。

本來還覺得這個小和尚穿的樸樸素素,長得雖然挺俊,但絲毫沒有佛門中人的富態感,八成就是個跟班的小和尚。

誰知道他的坐騎居然是條龍!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村長立刻將兩人迎進村,邊走邊說:“長老想去大唐?這路可不好走啊!”

他指著村子那頭的山:“還得翻過那座山頭,才能到達秦地。”

這村子正好被夾在一處盆地中,去哪都得翻山越嶺,所以這裏世世代代就他們這一群人,鮮少有外人進入。

不過村長老頭還是神秘道:“進入蜀地的路難走,想出去就難上加難了。”

“至今還從來沒有一個人能翻山找到前往大唐的路,除了……”老頭說,“除了詩仙太白。”

“李白?!”沈亦和江衍異口同聲。

老村長點點頭:“詩仙太白自東土而來,只有他引領才能找到前往大唐的路,否則不論是誰走,都只會被攔在蜀地的一片迷霧中。”

兩人對他的話將信將疑,江衍立刻化身為龍帶著沈亦往山那邊飛。

可正如老村長所說,飛到一定的高度時什麽也看不到,眼前只剩一片濃霧。

江衍加速向前,好不容易突破雲層看到山下的景象時,一人一龍都呆住了。

山下仍是那片熟悉的村落。

村長老頭就站在山根處笑意盈盈地等待他們。

“二位神仙,沒有詩仙太白的引領是找不到前往大唐之路的。”

所以這是系統規定的任務。

想要離開這片蜀地,他們就必須找到李白。

沈亦直截了當地問:“那詩仙太白此刻在何處?”

村長嘆息著搖了搖頭:“二位神仙有所不知,在村子西面有一處鬼門關,每月初七鬼門關都會大開,鬼怪肆虐抓走幾個人都是常事。”

“詩仙太白就是在上個月初七的時候被鬼王帶走的,據說那鬼王是為了讓詩仙在宴會上作詩助興……”

鬼門關每個月只開一次。

要麽等鬼王把李白放出來,要麽只能他們親自進鬼界去尋。

但不論如何,都只能等到人鬼兩界互通的時候。

江衍問道:“那鬼門關什麽時候再開?”

“今日就是初七。”村長壓低聲線,聲音帶著滲人的寒意,“最多半個時辰,等太陽下山……”

“鬼門就要開了。”

太陽已經徹底沒入山間,只剩一點橘黃色的淡淡餘輝。

天色也暗了,甚至還刮起了陰冷的風。

剛剛那群虔誠跪拜的村民也紛紛落荒而逃,家家戶戶大門緊閉,似乎已經習慣了迎接每月一次的恐懼。

此時蘇承望三人也已經從山那邊翻過來了。

江衍和沈亦向他們詳細解釋了關於李白的情況,幾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去鬼門關守著。

如果李白沒有被鬼王放出來,就硬著頭皮闖一次鬼界。

鬼門關位於村子西側的山坡上。

那裏有一處光滑的巖壁,巖壁正上方有三個篆體的紅漆大字:鬼門關。

不過這裏並不像一道門,只是一處普普通通的石墻而已。

蘇承望道:“等到了鬼門大開的時間,這裏估計就能看到門了。”

雷虎也點頭:“到時候肯定很危險,我們必須保護好師父。”

相比於其他四個人來說,沈亦的戰鬥力基本為零。

就是《西游記》中手無縛雞之力隨時隨地都要被保護的那個唐僧。

幾人制定了初步的計劃:

“白龍馬和三師弟保護師父。”蘇承望安排道,“我和二師弟先進鬼門一探究竟。”

江衍點頭:“要盡快找到李白,在鬼門關閉之前離開,否則就要在裏面等待一個月的時間了。”

江衍和雷虎左右護法似的陪沈亦躲在樹後,距離鬼門關的位置至少有兩三百米遠。

而蘇承望和王天振就躲在鬼門關附近的草叢中。

天邊的紅霞漸漸淡去,天際線處最後一點魚肚白也被黑暗吞噬殆盡。

黑色終於徹底籠罩了整片大地。

濃重的雲層遮住了月亮,到處都是陰沈的顏色。

咚——咚——

像是鑼鼓的震顫聲,隨著一陣陰風吹過,鬼門關的巨大石壁上突然閃過一道幽藍色的光,接著剛剛還完整的石壁中央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那邊就是鬼界。

蘇承望和王天振對視一眼,兩人正準備離開草叢往鬼門的方向去,就聽到黑洞中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兩人連忙蹲下。

一行長著森森白骨臉,身著青黑色鎧甲的陰兵從鬼門內魚貫而出。

他們分成兩隊,一隊守在鬼門口嚴加把守,另一對徑直朝沈亦三人的方向去。

雷虎嚴肅道:“他們是沖著我們來的。”

江衍拉起沈亦的手腕:“快走!”

三人起身的動靜很快引起陰兵的註意。

那一隊陰兵速度極快,閃現般來到三人面前,幾十雙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沈亦。

不是沖著他們來的,而是沖著沈亦一個人來的。

江衍低聲提醒雷虎:“沒關系,如果打不過,大不了我們一起進入鬼界。”

“決不能讓沈亦落單。”

然而對面的陰兵根本就沒想打。

玩家組和NPC組實力相差懸殊,江衍和雷虎剛做好跟對方肉搏的準備,陰兵突然化作一道黑色的龍卷風,卷起沈亦就跑。

江衍連忙化身為龍追上去,可那股龍卷風嗖的一聲就沒入鬼門關內,沒等幾人中速度最快的白龍追上來,鬼門關就刷的一下關閉了。

黑洞消失,留下的只有光禿禿的墻壁。

四個人都蒙了。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人就不見了。

江衍沈著臉:“他們目的很明確,就是來抓沈亦的。”

王天振跑到鬼門關的石壁前拍了幾巴掌,黑洞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草,這真的是《西游記》式展開啊!”二師兄王天振只能苦笑著回過頭,念出那句經典臺詞——

“大師兄,師父被妖怪抓走了!”

鬼門只開了這麽一次。

抓走沈亦之後完全沒有再開的意圖。

四個丟了師父的喪家之犬沈著臉來到村長家,逼問鬼門重開的辦法。

村長為難道:“只能等下個月初七……”

江衍一個眼刀扔過來,打斷了他敷衍的鬼話。

“老人家,看在你是個年齡偏大的NPC的份兒上,我就不動手了。”江衍冷聲道,“你睜大眼睛仔細看看,到底是鬼更可怕,還是我們幾個人更可怕?”

老頭哆哆嗦嗦地打量著幾人。

除了為首的白龍仙人長得英俊瀟灑,身下那三個……

一人長著絡腮胡兇神惡煞,一個豬頭人身,還有一只隨時準備打人的猴子。

“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老頭擡眼瞧著幾人,小心翼翼道,“我聽說鬼王的兒子前段時間來人間游歷,應該就藏在這山中。”

“只要能找到他,鬼王說不定會再開一次鬼門,讓他兒子回去……”

偌大的蜀地,鬼王的兒子能藏在哪裏?

這簡直是大海撈針。

二師兄王天振笑道:“你們幾個還是太年輕。”

說著他就兩手叉腰,站在村子中間破口大罵:“鬼王的龜兒子在哪裏?!還不出來速速求饒,看不到你幾位爺爺來了嗎?整日縮頭烏龜一樣躲著,你那個不要臉的老子還擄走了我師父,我看你們父子倆是想升天啊——”

陰風大作。

根本不需要他們找,任誰聽了這一番罵人的話能不生氣?

更何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鬼王之子了。

雷虎崇拜地看著王天振:“二師兄你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二師兄呵呵一笑:“我是街道辦主任,大爺大媽們的吵架糾紛都是我解決的。”

兩人沒能寒暄幾句,能將大樹連根拔起的陰風幾乎將他們卷起來。

村子裏頓時陰氣彌漫,剛剛還亮著燈的村民宅院突然變得漆黑一片,所有人聲都消失了。

砰——

村長家的院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道猛地破開,削薄的木門發出吱呀的慘叫聲,可憐巴巴地搖晃著。

村長家一片漆黑,剛剛還站在院門口的村長不知所蹤。

四人聚在一處:“進去看看?”

雷虎打頭,王天振緊隨其後,江衍正準備跟上,身後的蘇承望突然拉了他一把。

他腳步頓住,並沒有回頭。

似乎猜到了蘇承望想說什麽。

身後的人輕笑一聲,低聲道:“沈亦和小玖一樣,是個身上有魔力的人,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所以你也淪陷了?”

江衍沈默了兩秒:“沒有你說的那麽誇張,我只是想幫幫他。”

“可他根本不需要你的幫助。”蘇承望的聲音仿佛壓抑著什麽,“我知道我沒有立場勸你,可……”

“可如果他只是個魚餌呢?”

江衍回過頭,目光冷靜的可怕。

他看著蘇承望的眼睛:“程玖這個魚餌讓你離開了水,所以你就怕了那個釣魚的人。”

“但我不一樣。”他冷聲道,“我會找到那個釣魚的人,把他的頭擰掉,再把魚餌從魚鉤上救下來。”

……

村長家裏熄著燈,一股陰沈的黴味。

雷虎推開了內宅的門,屋裏沒有人,屋子中央放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四只詭異的骨灰壇。

院門砰的一聲關上。

接著四人就聽到耳畔傳來鬼氣森森的聲音孩童笑聲:“你們幾個人,剛剛罵我罵的很開心嘛!”

四人在房間內四處逡巡,並沒有發現鬼王之子的影子。

“別找了。”孩童的聲音猶在耳畔,又仿佛漸行漸遠,“嘻嘻嘻,我才不會讓你們這麽容易找到我!”

“如果真的想找我的話,就跟我做個游戲吧!”

“你們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只壇子,壇子裏保存著你們最難忘的一段回憶。”

“或許是快樂的,或許是痛苦的,不管啦!”鬼王之子陰惻惻地笑道,“我在壇子裏留下了一點線索,只要你們拿到線索,就可以找到我!”

鬼聲戛然而止。

只剩下緊閉的房門和面面相覷的四人。

他們好像別無選擇。

雷虎率先打開了面前的骨灰壇。

眼前場景巨變,他回到了曾經和戰友一起在洪水中救災的那一刻。

洪水無情,並不比這個無限世界溫柔多少,即使在這裏經歷了那麽多,他最難忘的一刻還是在滂沱的洪災中。

比猛獸還可怕的渾濁洪水帶走了無數無辜民眾的性命,也帶走了他最親密的戰友。

他永遠無法忘懷那一刻,沈浸在深深的痛苦和自責中根本無法自拔。

而王天振見到的則是自己已經過世的母親。

他最難忘的是美好的那一刻。

母親做好了晚飯等他回家,一家人圍坐在餐桌上說說笑笑,與雷虎一樣,溫暖的回憶讓他忘記了自己身處無限世界中,更不會記得尋找線索的任務。

蘇承望和江衍是最後打開壇子的。

蘇承望剛睜開眼,就看到了程玖近在咫尺的溫柔面龐。

“醒了?”程玖輕吻了他,然後從床上爬起來,“早餐想吃什麽?”

“維生素給你放在床頭櫃上了,洗漱之後記得吃,前段時間病情剛剛穩定,你又熬夜加班……”

程玖一邊嘮叨一邊拉開臥室的窗簾,溫暖的陽光照射進來,灑在他好看到不真實的臉上:“快點起床啦!”

和程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難忘的。

他從小家庭不幸,童年的陰影伴隨了一生,即使他成年之後功成名就,那些陰影卻始終無法散去。

忙碌的工作讓他的脾氣變得乖張暴戾,時常失眠陷入噩夢中。

幸好他遇到了程玖。

蘇承望心裏被塞得滿滿當當,從床上跳下來抱住程玖,垂眸靜靜欣賞著這張讓他心馳神往的臉。

皮膚白皙,鼻梁很挺,眼睛也圓圓的,看起來單純又無辜。

明明這麽幸福,為什麽他心口處總會閃過一絲抽痛感?

蘇承望疑惑地盯著程玖的臉。

還有這張臉……好像……好像在什麽時候見過和小玖一模一樣的臉……

到底是在哪?

大腦還在混沌的思考中,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選擇。

蘇承望抱住程玖,埋頭在他頸間輕嗅,甕聲甕氣地說:“早餐想吃你。”

程玖氣哼哼地跳開,把他一個人扔在臥室:“三明治都做好了!你沒得選擇!”

蘇承望失笑著走進洗手間,卻在路過床頭櫃的時候被一本奇怪的雜志吸引了註意力。

雜志的名字叫《西岸》,整張封皮上只有這兩個大字,別無其他。

這是……什麽意思?

西岸?

蘇承望頭疼愈裂,有什麽東西突然沖破回憶的屏障——

線索是西岸!

江衍進入回憶之前還在想,自己的人生中到底有什麽難忘之事。

他一生平穩順利,家庭美滿,學業有成,事業成功,雖然整整二十七年沒有談過戀愛,但對他來說,這也不算什麽憾事。

他的每一天都度過的很平靜,沒有大悲,也沒有大喜。

除了被卷入這場無限循環的游戲中之後。

回憶中的景象很快打斷了他理智的思緒。

他逼真的回到了記憶深處那一刻。

那是他有記憶的第一個無限世界中的副本,副本中的他即將經歷一場盛大的婚禮。

也就是在這個副本裏,他第一次遇見沈亦。

沈亦完全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被風卷著帶進了鬼界。

最重要的是……自己那幾個廢物徒弟並沒有追上來。

鬼界似乎在舉行什麽盛大的集-會,到處燈火通明。

路邊有賣人皮玩-偶的,有耍雜技把胳膊腦袋都摘下來,然後十秒之內恢覆原狀的,還有賣胭脂水粉的,一張張慘白的女鬼臉瞬間被塗得五光十色。

進了鬼界之後,陰兵們就沒再卷著沈亦跑了,而是用鎖鏈拴住他,游街示眾似的往鬼王府走。

路上不斷地有鬼流著哈喇子盯著他看。

沈亦剛開始還挺害怕,後來幹脆趾高氣昂地朝那些鬼們豎中指。

陰兵能巴巴地抓他回去,這就證明他是鬼王看中的人。

哪怕作為食物,他也是鬼王的食物。

如此尊貴的身份還用怕這些小鬼?

鬼王府果然在舉辦宴會。

沈亦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院內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鬼聲,應該就是鬼王本人的。

“歡迎各位賓朋來參加我的長生不老宴!今日主要是為了慶祝我抓住一僧人,據說吃了這僧人的肉可以長生不老……”

沈亦:???

敢情這宴會其實是為他辦的?

很快,院子裏就沒了動靜。

等沈亦走到宴會大廳才明白為什麽沒有鬼說話了。

所有鬼的視線都貪婪的落在他身上,隔著老遠,他們似乎就已經聞到了沈亦身上的香味,不比大街上那些流口水的小鬼文明多少。

大殿最中央坐著的那位應該就是鬼王了。

他穿著青黑色的王袍,頭戴黑色珠簾玉冠,雙目血紅還長著獠牙,渾身都散發著森森鬼氣。

鬼王打量著沈亦,興奮地勾起唇:“快!把他送到後廚涮洗幹凈,給我烤著吃!”

陰兵們立刻兢兢業業地把沈亦扛到後廚。

先是被扔進大水缸裏仔細洗刷了一遍,隨便給披了件破被單就放在了案板上。

案板上放著各種鋒利的大刀,有些還沾著血跡。

沈亦本來都做好被五馬分屍的準備了,突然聞到了一股很嗆的煙味。

他擡起頭瞥了一眼,這才發現堂堂鬼王的廚房……竟然比原始人還簡陋。

或許是他們習慣生吃人,或是吃人對法力的增長作用比飽腹更顯著,也就沒那麽在意食物的烹飪方法了。

所以鬼王能想到的最好吃法就是烤著吃。

廚房裏只有一只大烤爐,這會兒兩個小鬼兒正踩著板凳往裏面加碳。

是那種燒煤用的黑漆漆的木炭。

煙大,味兒嗆,PM2.5還極高。

職業習慣讓沈亦忍不住提醒他們:“燒烤要用果木炭。”

兩個小鬼茫然地瞪大陰森森的鬼眼:“果木炭是什麽?”

沈亦無奈地看著他們,幹脆從案板上跳下來:“果木炭比這種碳煙小,適合燒烤用,烤出來的東西更好吃。”

說著他又看向調料架,除了基本的油鹽醬醋,其他香料一概沒有。

“你們一會兒打算怎麽烤?”沈亦問。

兩個小鬼殘忍地說:“兩條腿分開烤,胳膊串在一起,排骨摘下來烤,內臟生吃。”

沈亦頓時覺得渾身的胳膊腿兒都在疼。

總不能真的被分屍吧?

雖說在副本裏淘汰不等於死亡,可被烤了吃肉這種淘汰方法也實在是難以接受啊……

算了,成敗在此一舉。

沈亦嘆了口氣,認真地看著兩個小鬼:“你們這種烤法,不好吃的。”

小鬼一擺手:“要什麽好吃啊,只要吃了長生不老就行……”

“那哪行啊!”沈亦苦口婆心地分析,“你們兩個一看就是沒混過職場。”

“老板說什麽就做什麽,怎麽可能得到賞識?要我說你倆以後就一輩子在後廚燒火算了!”

兩個小鬼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那你說說,怎麽做?”

“作為員工,最重要的是知道老板想要什麽,給老板驚喜。”沈亦忽悠道,“鬼王宴請了那麽一大屋子賓客,你們隨隨便便烤了肉端上去,這種機械化的工作怎麽可能得到老板賞識,升職加薪?”

“我的肉這麽珍貴,如果你們能把這長生不老的肉做的既有功效,又好吃,你說鬼王會不會獎勵你們?”

兩只小鬼的眼睛倏地亮起來:“那要怎麽烤才好吃?”

沈亦嘖了一聲:“你們要是把我剁了我就沒辦法教你們了……”

“那這樣吧!”其中一只小鬼比較機靈,“你先拿別的肉試驗給我們看,我們學會了再烤你。”

說著就要去冷庫裏抱兩條人腿出來。

沈亦連忙捂眼睛:“不用不用!”

他從系統裏兌換了點羊肉和相關的燒烤材料:“咱們用動物的肉試試就行了。”

經過腌制的羊後腿肉串在鐵簽子上,沒一會兒就串了一把。

沈亦讓兩個小鬼把果木炭燒上,穿好的鐵簽刷的一下扇形甩開,果木炭的輕煙和明火立刻將羊肉燒的滋滋冒油。

等肉的血色褪-去,沈亦用油刷分別給羊肉串的兩側都刷上油,撒上鹽、孜然粉、花生碎、白芝麻等調味料,最後撒上一把辣椒粉。

肉味混合孜然的味道很快香飄十裏。

羊肉串外焦裏嫩,調料深入到每一片肉-縫中,與油花融為一體。

入口辣香,清淡的煙熏味讓肉串別有一番風味,孜然和辣椒粉更是讓羊肉味道鹹鮮,嚼勁十足,每一口都是孜然顆粒和羊肉共同交織的滿足感。

正在大殿喝酒的鬼王和眾賓客突然聞到了一股誘人的肉香味。

鬼王食指大動,催促下人:“那僧人的肉烤好了嗎?”

“還沒有……”

“那現在烤的是什麽?”鬼王舔了舔唇,第一次覺得某種叫饞蟲的東西被勾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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