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華就是高嶺江鎮小鎮上的人，他家在小鎮邊，家裏開一家餐館，做農家飯。房子在離小鎮三裏遠的一個小水庫邊，水庫他家也承包了，養魚。但凡前來吃飯的人，都可在水庫釣魚，提供器具、釣料等，釣起來的魚隨即做菜，確實吸引不少的人來。

鎮政府和其他單位的人，也經常有幹部過來搞活動，王明華在鎮上也會做人，見誰都拿煙開路。農家飯這邊跟是他經營人氣之用，賺錢多少倒不在意。

下午，王明華陪著廖其文過來，拿兩根桿子到魚塘拐角去釣魚，晚飯他親自送過來。廖其文吃飯時，王明華幫他看著魚竿，一邊跟領導說話。廖其文喜歡什麽菜，王明華很清楚，送飯過來雖不是大魚大肉卻讓廖其文很長滿意。

兩瓶酒開了，廖其文說，“來來來，喝點喝點。”

“好，老大發話，當小老弟的絕對服從。”王明華轉身不看魚塘，備有多餘的碗筷。先開一瓶遞給廖其文，自己才開另一瓶。

喝兩口，半斤裝的酒消下一小半，王明華舉著瓶子給廖其文看，廖其文說，“不錯不錯，很有前途啊。”

“陪老大喝哪敢弄假？自然是實心實意的。”王明華明白如果不是這次省城跨橋，春季這次人事微調，很可能他就上了副科。如今江南省從上到下都不敢動，雙星縣也一樣，將這次人事微調就卡在那裏。

雖埋怨自己時運不夠好但遇上這種情況，王明華更要小心，在廖其文面前必須有更好的表現。之前，王明華這個秘書是廖其文推選的，隨後想將王明華提為副科。

有副科的鎮政府秘書跟科員秘書完全是兩回事，份量不同，前途也截然不同。一旦有領導來鎮上檢查工作，介紹時說是副科幹部，領導的印象自然不同。

王明華才二十八歲，上副科不算年輕但不上副科拖下去，發展的可能性會笑很多。在小鎮，年齡是非常重要的一關卡，也是幹部們的主要本錢。

喝酒期間，王明華鉤上一條足有兩斤多的鯉魚，這個季節正是鯉魚即將產卵時節，鯉魚也不難釣。但那個得到兩斤多一條，這個小魚塘也是稀罕了。

王明華說，“老大，恭喜恭喜，今年開桿就是大彩啊。是不是上面要提您任書記啊，真是這樣，老大可要帶著我走。”

鎮長和書記都是正科，但想往前邁一步，必須有書記任職的經歷才行。廖其文如今四十六歲了，如果運氣好，任兩年一鄉鎮書記，隨後往縣裏就可能上到副縣長成為副處級。

像他們這些在小鎮混時間長的，最大可能不過是副縣長，不然，只有等在退休之前上級給一個補償性質的副縣長待遇。

“哪有這可能，奔五的人，做好本職工作，過兩年就完全退居二線給你們這樣的年輕人讓路。”

“老大，鯉魚躍龍門，運氣到了門板都擋不住，是不是？我覺得肯定是這樣子。”“這些話可不要到外面說，讓人聽了可不好。”

“老大，我有數。敬你。”兩人酒瓶碰了碰，廖其文也很高興，這一年第一次釣魚，能夠有這樣的收獲確實讓人高興。

“明華，你放心。”廖其文說。

“謝謝老大，跟你做事讓人總覺得有一股使不完的勁。”王明華說，廖其文笑著不多說，王明華又說，“老大，中學那女的跑了，會不會鬧出事？”

“有維穩那邊負責，他們哪不知道輕重？這段時間，全省都走在刀口上。對了，你有什麽消息？”

“我只知道那女人確實去了市裏，前天，李東來讓那個新來的去追，能起什麽用？也不怕出事故。前天，派出所的人帶著楊光欣追到縣裏，好像找到了那女人，不過，沒勸回來，楊光欣似乎跟著跑市裏去了。

昨天，郭占江一天沒在，我估計也去了市裏，但今早他回來了，不知那邊情況。我擔心……”

“我問問郭鎮長吧。”廖其文對郭占江的事情確實不想多問，但肖文彤那裏如果真出事，他也有不小責任，推不掉的。如果他對郭占江等人做了工作要求，還出事，相對說來責任就小多了。

楊光欣喝酒力求低調，李東來他們註意力都在郭占江身上，他雖沒少喝，但不會喝多。吃過飯，大家沒有要散的意思，組織了一桌麻將，開戰。楊光欣見這勢頭，有些頭痛，不過，小鎮就是如此。

沒有緊要工作時，麻將、牌就成為最主要消磨時間的工具，再說，玩麻將也是溝通、交流的主要方式，這些話，之前劉佳兵跟他提過。

郭占江自然是一個角，李東來、秋玲、黃琳都上，兩男兩女，正好配對。郭占江坐下後，李東來對秋玲說，“秋姐，還是你來對付郭鎮，打對家，有招數。”

“你是想在郭鎮上面還是下面？”秋玲對李東來說。

“我聽黃琳的，看她是喜歡什麽位。”這些人娛樂時沒有一句正經話，楊光欣聽得面紅耳赤的，在大學確實看過小電影，但好些人在一起說得露，卻沒經歷過。

麻將只要四個人，其他人並沒有離開。楊光欣也會麻將，不過很少實戰。包廂裏不是麻將機而是手碼，之間四個人坐到位子上，手指飛快，不到一分鐘將四墩牌碼齊。

這些人業務熟悉的程度超乎楊光欣的想象，這牌局開始，很可能到下半夜才散。圍觀的人也可參與，比如搭乘某一人，比如買馬等方式。

搭乘某一人就得比始終堅持著玩到散場，買馬卻隨意，隨時可走人。楊光欣主要想看看情勢，到小鎮了，不可能都不參與其他人的活動。

一邊打麻將，說話還是之前那調調：秋玲打出一張兩筒卻沒說兩筒，而是說奶奶，李東來接著就說，“那是你自己身上有的都不要啊，可惜了。”

幺雞不說幺雞，而是說雞公、雞雞等，自摸幺雞成李東來和郭占江自己摸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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