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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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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是能和森由紀玩到一起去的另一個甜心小可愛, 我萬萬沒想到沒想到會是這種“小姑娘”。面對一只腳踩在玄關上打算走進來的黑發男童,相澤謙吉略微多了點心虛、以及擔憂。

若是有朝一日被老同學知道了,自己和這男孩誰會先下地獄報道?

這就是青梅竹馬吧!每個正常父親都會覺得心塞的場面!

將來這男孩或許會比自己更能影響到森由紀。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相澤先生眼下看誰都一臉要害他的樣子。

夏油傑被鄰居兼同班同學一個電話請到她家, 剛進門眼前就是一黑。真正意義上的黑, 整間客廳裏彌漫著不詳的黑霧, 昏暗光線下作為源頭的臃腫怪物正趴在陌生男人背後, 就是曾經吃掉別人一家的那只!

相澤謙吉:“……”

我不喜歡這小子看我的眼神!

他再次反手摸向後頸,咒靈纏得更緊了些。

“哇啊!”

瞬間繃緊神經的男孩一腳絆在玄關臺階上摔了個五體投地, 被毫無知覺的女孩子大肆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夏油!還能起來嗎?這幅樣子好像學校附近那只喵喵叫的煤氣罐哦。”

“……”

明天我就去報名,什麽能打學什麽,你給我等著!

抓著水果的森由紀走到夏油傑面前伸手,就著拉他起來的動作湊近問道:“是不是在相澤背上?”

“什麽!你看見了?”男孩悚然, 很快失望。由紀搖搖頭:“看不見,只能從他的姿態和動作推理出異常。”

兩個孩子站在一起,小少女松手後退著轉了個圈圈,花瓣般的裙擺蕩漾出月光一樣的漣漪:“好看嗎?新裙子!相澤叔叔送的!”

“……”

話題的跳躍度有點大——你能不能別在有怪物存在的場合做這種事?給人家一點應有的尊重啊!它都快哭了!

心累,總之就是心累。

被她這麽一轉倒也不覺得怪物有什麽可怕,那東西淤積重疊的小黑眼睛裏似乎委委屈屈的含著包眼淚?

我一定是眼花了, 呵呵。

夏油傑老氣橫秋的揉揉額角:“嗯, 可以, 好看。”

光澤特殊的白色洋裙, 在彌漫著黑霧的暗淡客廳裏猶如深夜綻放的曇花,確實好看。

“耶!”由紀一蹦三尺高, 跳回相澤謙吉身邊向他道謝:“謝謝相澤叔叔!”

“啊哈哈, 不謝, 你喜歡就好。”

不知從何時開始, 一舉一動都像是被這孩子牽著行走,噩夢中身穿白裙每每帶他離開險境的少女,終於與現實重疊。

“相澤先生,天色不早了。”

椎名只覺這位新近剛從德國調回來的官員眼神不善,立刻出言打斷他的凝視。相澤謙吉如同恍然大悟般驚醒:“啊啊,是,天色不早,我該走了,再見。”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擡頭看看樓梯。大愛麗絲今天沒有出現,小愛麗絲態度如常,想來一切憂慮都只不過是壓力太大下的杞人憂天……?

送走形跡可疑的相澤謙吉,由紀抱起抱枕就往沙發上倒:“肚子好餓,椎名~椎名,我想吃東西~”

絲綢裙擺被她壓在身下毫不憐惜,夏油傑規規矩矩坐在一旁,不等寒暄完畢,腿上一重。原來某人嫌平躺著不舒服又不願放開抱枕,於是一點也不客氣的征用了別人大腿枕著:“借我躺一會兒!”

如果拒絕她……拒絕也沒用吧,只要是森由紀想要的,無論過程多麽曲折最後都會落到她手裏。還不如打從一開始就順從,省得後面被耍的團團轉。就像童話裏的女巫,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走進黑森林的生物,無論有心抑或無意。

他伸手在森由紀臉上輕輕戳了一下,軟軟的,就像煮得恰到好處的去殼雞蛋。

“別戳,困了。”女孩嘟嘟囔囔抱怨著,側過去用後腦勺面對工具人。夏油傑差點多摁一指頭下去,見她睫毛不再翕動這才作罷,不知不覺間眼皮也變得越來越沈。

椎名端著晚飯從廚房出來,就看到鄰居家男孩被由紀拿來當做枕頭似的枕著,兩個孩子湊在一起呼呼大睡。泛著珍珠色澤的裙擺像水一樣從沙發邊沿滑落,女孩臉上暈染著健康的粉紅色,烏黑濃密的頭發堆在雪白臉頰旁。

稚弱無害。

這樣看上去,她又和森鷗外一點也不像了。

看來軍方安排的課程讓這孩子著實為難,不然她也不會疲憊到就這麽躺在客廳睡著。

半個月後暑假結束,學校重新開門。小學課程已經在好心的五位未來警察督促下自行看完,課堂對森由紀來說象征意義遠大於實用價值。無論哪邊的成績都在“及格萬歲”的理念下被她控制得圍繞及格線上下波動,把花瓶美人兒的人設死死拿捏住。

打從跟著德納爾神父下海以來就沒這麽老實過,經過這半年多的靜默,“女巫”終於想起大號的密碼……是時候該采取些行動了。

“唉……”

坐在一群小朋友裏的少女滿臉惆悵,活脫脫一肚子心事的模樣。

島國法律明文規定十四歲以下的未成年人不能打工,只要不是黑店就沒人敢聘用她,黑店又沒辦法糊弄過椎名那關。學校的幼稚活動她一向不愛參加,這會兒也沒什麽借口突然熱衷於集體生活。思來想去,除了拿“和夏油出去玩”做幌子,似乎沒有太好的辦法暫時擺脫監控。

教師擔心的眼神裏,明艷少女一下課就把班上最孤僻沈默的孩子給拐跑了。就……不知道該替誰擔心比較好。她想了想,在職業道德催促下分別給森由紀和夏油傑的母親打了個電話。

夏油傑的家長對於兒子和鄰居女孩一起出去玩這件事毫無芥蒂,甚至高興得有些離譜,大有恨不得將夏油小朋友抵給別人家的架勢。至於森由紀的“母親”,對方簡單一句“知道了”,堵得她不得不把後面所有話全部咽回肚子裏。

森由紀:這不是連打公用電話的錢也省了?

計劃通!

“來這裏做什麽啊?”咬了口“老大”支付的代價,被拖出來當做借口的夏油傑覺得K某C甜筒不足以平息自己萬一挨揍的怨念,下回得要求DQ才行。由紀則數著站臺計算換乘,車門一開就拉著小弟隨人流擠進車廂:“去橫濱,我想去找我爸爸的朋友。”

相澤謙吉真是個好工具人,不管糊弄誰都能拿出來用。

潛意識裏一直認為行蹤杳然的森先生已然謝世,夏油傑立刻收起潑冷水的打算:“哦,好,去哪裏找?”

“內務省吧,但是我不敢進去,先在門口看看,保密哦!”不敢進去才是正常反應,夏油傑想也不想就點頭:“我沒問題,但是得快點哦,回去太晚媽媽會啰嗦很久。”

“放心,我會替你解釋的。夏油太太那麽溫柔的人,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頭也不回的埋怨,身後男孩悶悶無聲:“……”

愛麗絲夫人清醒時間少迷糊時間多,由紀她就算想聽母親嘮叨也聽不到,所以才會這樣說吧。他溫柔的默默示弱,將視線移到車窗外眺望。

列車穿行於城市中央,窗外花花綠綠的廣告牌連出看不清色塊的線條。夏油傑只記得自己好像隨著列車輕微震動進入了夢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照臉揉醒。

“餵!起來啦,到站啦,口水流到我身上啦!”

微涼指尖有點粗糙,擦在臉上還有點疼……

前面兩句還好,第三句一出,男孩嚇得擦著下巴一蹦三尺高:“不可楞!”

“噗……”

鄰座乘客沒能忍住笑音,急忙低頭把臉埋進胳膊裏。大女孩欺負小男生,勝負毫無懸念。

自覺丟臉的夏油傑怒視森由紀,後者兩手一攤,把肩膀矮下來給他看:“喏,不信你摸摸?”

他要真敢伸爪往女孩子身上摸,也不至於被欺負得這麽可憐。

——鄰座乘客抖得好可憐,仿佛植物被風雨欺淩得東倒西歪。

吵吵鬧鬧離開站臺,出站口外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結結實實讓兩個小朋友見識了一把什麽叫做“自由”。

“哇哦~刺激。”

拉著小弟繞開危險地帶,女孩子壓住蠢蠢欲動想要搞事的手,轉車前往內務省辦公廳——她是拿著夏油傑做擋箭牌用啦,但也沒有一次性消耗掉的打算,自然要找個安全地方“寄存”他。

顯而易見,整個橫濱大約也不會有比內務省辦公廳大門外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果說連這裏都無法拒絕暴力的腳步,現任內閣還不如早點垮臺完蛋來得便利。

“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哦,去去就回!”

笑著拋出借口,少女甩著辮稍悄然消失。

半小時之後,她出現在擠滿酒吧、賭場、黑中介的地方。又過了一個半小時,森由紀從魚龍混雜泛著油膩抹布味兒的暗巷裏走出來。

點已經踩好,接下來要做的是甄別這些門面裏究竟有幾成是線人,又有幾成能做生意。

“嘿!我回來了,這個給你。”漫畫雜志從天而降,她和離開時一樣出現得突然,夏油傑忐忑不安的往她臉上看看:“你遇到了什麽?”

稀稠黑霧纏繞著,像被汙染了似的,是她看不見的怪物。

“沒什麽啊?”少女亮晶晶猶如紫葡萄般的眼睛轉了一圈,用順手牽來的漫畫雜志在他頭頂敲敲:“相澤叔叔今天不在,回家吧?你不是擔心夏油太太嗎。”

——反正我就在她身邊,應該不會發生意外。

這樣想著,夏油傑提起書包含含糊糊跟在後面:“嗯,好。”

返程路上森由紀沒有照著來時的路線原樣返回,她換了家運營的會社又多拐了幾個彎,夏油傑問起來也只是抿著嘴笑,三兩句話就把話題引走。這件事很快就被夏油小朋友忘到腦後,又過了段時間,直到學校組織學生參觀警察局,這件事連同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黑霧之謎才算解開。

——組織學生參觀不同職能部門,是學校教學內容的重要組成部分,其主要目的是為了讓孩子們熟悉各個部門的工作內容,並在將來進一步學會使用。比如說參觀凈水廠啦,消防站啦,派出所啦……等等等等。教師領著孩子們坐大巴到達目的地,排隊參觀、傾聽講解,互動游戲,然後野餐,完成任務返回學校自行解散。

類似活動比普通的郊游遠足要受歡迎得多,就連不喜歡參加校園活動的森由紀也被椎名塞了個便當袋趕進隊伍。

這種不能脫離監控自由行動的旅行根本不想浪費精力啦!

大巴尚未出發,一群小姑娘先就“誰能坐在由紀醬身邊”發生了場頗為激烈的爭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每個人的願望都很迫切,就連想要緩和事態的教師也覺得棘手。

她有提出讓森由紀坐在自己身邊啦,沒想到被女孩子們撅著嘴抗議:“XX小姐好狡猾!”

呵呵,老娘狡猾?

負責教師被她們氣得直笑:“大家都乘坐同一趟大巴,在哪裏影響都不大的。要不然……”

她將視線移到被擠出圈子正左顧右盼找地方放背包的夏油傑身上。

“要不然按照學校座位排序就坐好了,大家行動起來!”

女孩子們抵著頭議論了兩分鐘,一致通過這個提議,把“最最最喜歡的由紀醬”暫時交給她陰沈的鄰座夏油傑代為保管——因為他最沒威脅。

“由紀醬是大家的,誰也不可以獨占哦!”奶聲奶氣的小姑娘雙手叉腰,兇巴巴的朝男孩“怒吼”。

“……”

對此夏油同學表示你們有一個算一個眼睛全都是瞎的。誰想要獨占森由紀啊,會被她活活玩死吧!

“你就不能收斂點麽,總有一天被柴刀降下正義審判。”好不容易才坐穩當,夏油傑語氣平板面無表情。被他堵在靠窗位置上的由紀單手撐額,刻意挑眉低笑道:“欸?吃醋了麽。別難過啦,不管外面有多少小情人,你才是我心裏最重要的那一個哦,親愛的~”

“嗯,最重要的工具人,我懂。”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這種不正經的話也能張口就來,都不會害羞的嗎!

“小夏夏~討厭啦~”柔軟白皙的手指狠狠戳在臉頰軟肉上來回扭,夏油傑奮起反抗:“看我打洗你!”

嗯,側面的乳牙剛掉了一顆,恒牙還沒長出來,有點漏風。

一番“激烈”的搏鬥之後,企圖撓光對方空氣使其窒息的戰鬥終於停止——主要是車開了,再打會被教師點名批評。

警視廳可以開放給小朋友們參觀的地方自然是安全無害且不涉及機密的區域,在了解過各種預防侵害的小知識後,學生被組織起來和警察大哥哥們玩“游戲”。

其實就是各種假想場景的演練啦,比如說遇到危險如何正確打電話報警求救,被壞人跟蹤尾隨該怎麽辦,迷路了要找誰幫忙,接聽到詐騙電話第一時間要掛掉,等等。

能抽出時間陪小孩子們玩耍的警察可以用鳳毛麟角形容,這項“美差”往往由警校學生代勞——“讓我看看這是誰?”

卷毛亂不正經揪住某人的小辮子,森由紀撩腿就往後踢:“大家快跑!我被劫匪抓到啦!”

說好的劇本被這丫頭一嗓子毀得面目全非。不得不臨時客串劫匪,松田陣平沖四散逃跑的小學生們邪惡一笑:“咩哈哈哈哈哈!不聽話的壞孩子會被抓走吃掉哦!”

“哇啊——!”

很多跑出去的女孩半途轉回來,把松田陣平和他手裏的“人質”團團圍住:“快把我們的由紀醬放了,不然要你好看!”

看著一片花花綠綠的小姑娘,卷毛故意在由紀的辮子尾巴上比劃:“讓開,我要撕票啦。”

“由紀醬不要怕,我們去找警察來救你!”

幾個尤其入戲的女孩攥拳向外跑去,不等松田把這口欣慰的氣呼出去,就見個矮墩墩的男孩沖上來朝自己“拳打腳踢”。

什麽情況?剛才的講座這小子一個字也沒聽嗎?看看你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兒,楞著幹嘛?跑啊!

“啊哈,又一個送上門而來的!”

好歹在同級生裏體術排第一,松田陣平可以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夏油傑給拎起來,馬上大力左右搖晃給其他孩子看:“還有誰?”

反面教材已經夠多了,再繼續下去場面會變得難以收拾。被小姑娘們請來拯救“人質”的諸伏景光及時登場,“三拳兩腳”就把劫匪打倒在地。

一群小屁孩歡呼雀躍:“耶——!壞人被警察抓住了!”

森由紀借機擺脫控制,踩著“壞人”拉起夏油傑跑得飛起,一點也不客氣。

“哇!你這個小心眼的臭丫頭!”

松田陣平差點被她踩吐魂,跳起來沖她揮拳:“給我等著!”

“咩~”

她扒拉著眼皮朝他做鬼臉。夏油傑恍然大悟:“你們認識?!”

警校的課外培訓內容不能讓不相幹的人知道,於是由紀沿用了椎名的借口:“是啊,在音樂課上認識的前輩們,大概是來做義工的吧。”

“欸?由紀醬學音樂了嗎?”

女孩子們圍上來噓寒問暖,夏油小朋友滿頭黑線的再次被擠出包圍圈。

所以說,根本就不用替這家夥擔心吧……

“差不多就可以了,松田。嚇到小小姐們就不好了呦,你也不願意被女孩子討厭吧!”在另一邊充當“誘1拐犯”成功拐走一串小朋友的萩原研二跑過來看熱鬧,不等松田炸毛,追上來的另外兩人七手八腳把他打到最後面擋住:“你這家夥,還不速速伏誅!”

“大家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能因為陌生人長得好看或者說話好聽就隨便跟著離開,”降谷零朝看呆的小屁孩們露出“和善”的微笑:“記住沒有?”

“難道說這就是來自第一名的讚美?”

“誘拐犯”企圖掙脫控制,馬上又被人下黑手多打了兩拳:“不要靠過來汙染未成年人啊,你這蠢貨!”

“別理他們,傻瓜而已。”

肚子有點餓,森由紀把視線投向外面平整的草地:“都是些奇怪的家夥。”

冷漠臉JPG.

“餵,你們被小朋友評價為怪人了,還不快點讓開!”

“你才最好不要出現吧!萩原!”

“諸伏先把小朋友帶走,我們有話要好好和這家夥聊聊。”

“……”

諸伏景光無奈微笑:“有點分寸啊,你們。”

說完他重新把視線移到目光逐漸睿智起來的小朋友們身上:“去外面的草地上野餐吧?”

帶隊教師立刻出面整理隊伍,孩子們手拉手走到草坪上圍成一圈坐好。

“既然森同學有在專門學習音樂,不如就為大家表演一下吧?其他同學也可以排在後面展示才藝哦!”

時間還早,與其費力不討好的監管一群熊孩子,不如想辦法帶著他們自娛自樂。這下不僅那些喜歡圍著森由紀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就連擠不進圈子的小男生們也精神抖擻的跟著起哄。

“對啊對啊,可以和同樣學音樂的義工大哥哥一起表演啊~”

因為幹掉了窮兇極惡的“劫匪”,諸伏成為繼奧特曼和超人後最受男孩子們仰望的新英雄,獲得無數pikapika的小眼神。褐發青年笑得滿臉無奈:“好吧好吧,等我去取貝斯。”

“耶!”

熊孩子們舉起一雙雙肉爪歡呼,聲音高了不止一度:“好棒!”

“由紀醬~”

氣氛越發熱烈,清亮的旋律響起,被簇擁著的少女微笑著側坐在草地上,抓著辮稍深吸一口氣:“……”

很好聽,但是聽不懂,是異國的語言。

她不喜歡島國淒清婉轉的小調,自然選了故鄉的童謠。音符歡快悠揚,隨著初秋金燦燦的風一下子飛進湛藍湛藍的天空。

“聲音。”

白發男孩在家仆簇擁下走向轎車,忽然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遠處仍舊青翠的草地上圍坐著一群孩童,大約是公立小學的學生。唱歌的人……有點眼熟,是那個對無形之物毫無恐懼心理的普通人。他記得的,上次任務時就註意到她——即便看不到咒靈,卻也能憑借蛛絲馬跡推理出其存在,甚至從咒靈嘴下救出了個理貨員。

理解,但是無所畏懼。

所以就算沾染到殘穢咒靈也無法對她造成影響嗎?如果更多普通人能做到這樣……

男孩陷入沈思,很快耳邊家仆的勸諫打亂了他的思緒:“不過是些取悅他人的輕浮伎倆罷了,並不值得您駐足,悟大人。”

年長仆人恭敬的彎下腰,不敢直視這個只有自己腰高的孩子。

誰敢把他當做孩子看呢……僅僅誕生就改變了咒術世界的格局,那雙讓人又敬又怕的眼睛,真的應該屬於人類麽?

男孩站在俯首的家仆中央,遠遠望向草坪上蠢兮兮玩耍的同齡人們,無悲無喜。

——“累了,要休息。”

考慮到六眼的神子剛剛解決掉一只成年咒術師也不敢輕易靠近的咒靈,家老猶豫片刻,終究不敢犯下苛待神子的大不敬之罪:“是,這就送您去最近的料亭……”

“不去料亭,就在這裏坐一會兒。”

料亭多遠啊,食物沒滋沒味,風景沈悶壓抑,去做什麽?遭罪嗎?

聽聞神子要坐在這麽個人來人往的路邊休息,家仆們不敢怠慢,迅速拿出能讓職業清潔公司羞愧致死的勁頭布置場地。

氈墊、陽傘、蒲團、矮塌,隨行侍女擔心神子覺得熱,四下裏慌慌張張翻找涼扇——唯獨沒人去註意被請回車上坐著等待的孩子真正需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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