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寒不喜歡沈默，尤其是現在她覺得只有不停的說才能阻止自己不去悲傷。

“行了，不想不愉快的東西，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貪婪之鑰找到了。”

元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我知道。”他什麽都知道。

秋以寒一拳捶在他胳膊上：“你這家夥一點都不風趣，裝著不知道，驚喜一下不行麽。”

“哦。”

“瞧你老古董的樣子，難怪沒有女人。就你這樣不懂討女孩子歡心的，哪有女孩子喜歡你。”

“而這是個靠臉的年代。”言下之意，他不需要別的，只要露一下臉就能迷倒所有女人。

每次想打擊他的時候，都能被人家輕松化解，真是一點意思都沒有。

“會變了不起，我要會變，肯定會變得比你還漂亮。”秋以寒突然垂下頭，“若是能做一只只需要吃飽肚子，什麽都不用管的蟲子就好了。”

“什麽不好做，竟然想做一只蟲子，沒出息。”

秋以寒鼓起戰氣：“蟲子有什麽不好的。至少蟲子沒有煩惱，因為它不知道煩惱是什麽。做一只短命的蟲子，早上出生，晚上死亡，無喜無悲，不好麽？”

“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好麽？”

呃？她沒想到這個。

“你知道為什麽所有的妖都想變成人麽？”

她不知道，也沒想過，“我又不是妖，我怎麽知道。”

“因為每一只妖都想追求自我。人是自我意識最強的生物，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知道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滿足自身的存在必須之後，還有更高的精神追求。而妖需要經歷千百年的磨礪，才會慢慢擁有自我，才會想‘我’是怎麽存在的，又將如何消亡。”

秋以寒歪著腦袋，欣賞著萬年冰塊的憂傷語氣，突然抿唇一笑：“看到你這個樣子，我感覺一下子開心多了。”

元宸眉峰微微一蹙，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幸災樂禍。”

“你就讓我幸災樂禍一下又不會少塊肉，反正我的時間也不多了。”

“我……”元宸頓住，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帶了烤肉，要吃麽？”

不要跟她說吃的，因為她今天晚上忘記吃東西了。扯了元宸的衣袖，把他的胳膊提起來，左看看右看看，“烤肉呢，你藏哪了？”

誰會把吃的東西藏在胳肢窩裏啊，這丫頭也真不會找東西。

秋以寒把他的兩只胳膊都翻了一遍，又掃描了一周他的腰，發現沒有一處可以藏東西的，頓時失去興趣。

“騙我，全身上下連個口袋都沒有。”

“誰說沒有，世間萬物均是我囊中之物，只要我想，就會到我手中。”

“好吧，你牛叉。是你勾起了我的食欲，趕緊的，肉呢。”

“沒禮貌的丫頭，我怎麽……”他幹咳一聲，將尷尬之色掩去，擡手間，面前出現一張矮桌，桌子上，擺放著幾只大盤子。

秋以寒鼻子最靈，東西一出現，雖然還蓋著大蓋子。她已經聞到了香味。

“哇，”口水要流下來了，“一定很好吃。”兩手並用，揭開蓋子。烤雞、烤全羊、烤乳豬的香味混在一起，全部湧進秋以寒的鼻子裏。

“太豐盛了，這最後一餐我很滿意。謝了，你這家夥要是有點人情味，其實心腸蠻好的。”

最後一餐麽？元宸的心像被針紮了一般，怎麽可以，他決不答應。想到若是看她失去活力，看她成為一具屍體，他會發狂。

“真好吃。”啃著雞腿的秋以寒，撕下另一只雞腿，遞到元宸面前，“你也吃。”

“我不吃。”

“那我都吃了。”不客氣的左一口，右一口，不用一分鐘，兩只雞腿下肚。

“來條羊腿不？”

“……”

“四條呢，我吃不下。”

“……”

“好吧，我盡力。”

當別人說盡力的時候，多半只是嘴上說說，而秋以寒的盡力，是真的。雖然是只小羊羔，大概十斤重，但是四條腿加起來，也有好幾斤肉。

元宸好奇的盯著秋以寒盈尺小腰：“蛇吞了幾斤肉肚子會大，你的肉都吃到哪裏去了？”

吃貨最大的特性就是有好吃的，所有的不開心都會自動避讓，吃的開心的秋以寒一拍肚子：“當然都在裏面。”

“看來你的肚子有超強壓縮功能。”

秋以寒打了個冷戰，一臉嫌棄的說：“咦，你凍死我了。說個笑話語氣也這麽冰，給點溫度好不好。”

說笑話，他沒有，“我從不說笑話，我很認真。”他從生下來就不知道笑話是什麽，事實上他連大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真可惜，白長了這麽一張臉，面部表情太欠缺。”

望著快被掃掉一半的肉，元宸摁住秋以寒的手：“不要吃了，會撐死。”

“撐死好，”推開元宸的手，抓起雞剩下的部分，“飽死鬼比較開心。”

“如果你是撐死的，我就不用救你了。”

比吃起來，命更重要一點：“呃，呵呵，我不吃了還不行麽。呀，突然發現你的眼睛不寒冷的時候挺有魅力的。拋個媚眼來看看。”

這小丫頭蹬鼻子上臉吧，還拋個媚眼，他堂堂妖王怎麽可能拋媚眼。

“嗨呀，你拋媚眼肯定很迷人，來嘛，演練一下嘛。將來肯定用的上，我不介意幫你練手。”

切，他會需要練手，真是笑死了。

“長著一副年輕人的臉，裝了一顆百歲老人的心，死氣沈沈的。你這麽多年一直如此，不覺得很無趣麽？”

他不知道什麽是有趣，又談什麽無趣。生命從開始到現在他只知道日覆一日的重覆同樣的事情，對於他來說肩上的責任才是他所有的生命意義。

“感情我說了半天都是自說自話，你倒是說句話啊。搞的我像在演獨角戲一樣，多沒意思啊。”

沈默了半天的人，擡手輕輕一擺，桌子連同桌上的烤肉瞬間消失，“吃飽了，可以睡了。”

啊？睡，確實有點困，但她現在莫名的激動，不想睡。

“我又不是豬，吃飽了就睡。”

“不是嗎，我記得吃了睡，睡了吃是你的人生理想。怎麽，生死面前，連理想都不要了？”

秋以寒雙手托腮，眨巴著大眼睛，“沒有命，理想就架空了呀。我先確定命沒問題，再考慮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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