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爺爺畫的，平日裏沒事的時候，爺爺便會來這裏。有時候待幾個時辰，有時候能待上整整一天。”看著楚長歌盯那幅三人畫像，洛施星嘆了口氣，“很奇怪這幅畫為什麽都是背影吧？那日爺爺突然喝了許多酒，醉得都要不省人事了，卻還是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這兒。第二日我和父親過來打掃的時候便發現了這幅畫。後來我們才收到消息，小姑姑那時候剛剛生下你了。”

楚長歌的手輕輕撫在這幅畫上，“可這畫中我大哥的年紀看上去都有個三四歲模樣了，我和我大哥差了兩歲而已。”

“是，之前我們也有這個疑問。不過沒人敢在爺爺面前提起這個話題。後者還是爺爺他自己說起來，他說作為男兒，就要當起整個家庭的重擔，就要為自己的妻兒父母撐起一片天地，這無關年齡，這是作為男兒天生該有的責任。十歲當二十歲用，二十歲當三十歲用。雖然爺爺沒有明確地說起過，但我想，爺爺的意思便是希望你大哥能變成這樣一個男兒吧？你看，他的目光是不是落在小姑姑懷中的你上。”洛施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目光幽深而黯淡

“從小我便被爺爺送往各地學藝，別的孩子還在玩耍的時候，我便在學習。每次大年回來跟娘親見面的時候，娘親總是對著我哭，總是後悔無比，她說若是將我生成了一個女兒家就好了，爺爺一定會很疼我，根本舍不得將我送到外面去，我還會有一個很大的院子，然後爺爺還會給我請來各閣了教導我......”

“他也是很疼你的。”楚長歌此時的心情有些覆雜，聽了半天，也只吶吶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她原本只是想來弄清楚那老頭兒到底為什麽那麽‘死鴨子嘴硬。’可她完全沒有料到那老頭兒竟然這麽想念娘親，她看著那一幅幅畫上的題字，楚長歌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這些字，可是老頭兒提的？”

洛施星從回憶中抽出神來，點了點頭，“沒錯，這些畫還有字全都是爺爺提的，他......”

“咳咳咳咳咳。”楚長歌朝門口望去，只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頭被人攙扶著站在門口，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或許是覺得自己的目光實在泰國‘火熱’，最後竟瞪了楚長歌一眼，哼得一聲撇過頭。

楚長歌被瞪得莫名其妙的，剛剛才升起的對這個老頭的一絲‘親情’又瞬間便壓了下去。她直接忽略了這個老頭兒和旁邊攙扶著他的洛雲鴻，沒錯，洛雲鴻也被認定為‘同流合汙者’，楚長歌連一個眼神也沒給。

“九叔，你忙完了嗎？你忙完了咱們就走吧。”楚長歌快步走到門口，直接越過了老閣主和洛雲鴻，對著跟在後面進來的九黎親切地說道。

九黎看著楚長歌，還未來得及說話，旁邊突然響起了一陣驚天動地地痛呼聲，“哎呦餵！”

楚長歌看著旁邊這個裝模作樣捂著心口喊疼的老頭兒，嘴角直抽，能不能再專業一點能不能再走心一點兒，雖然你老是心病，可傷的卻是肝臟啊，要疼也是疼那裏吧。

洛雲鴻接受到自己父親瞥過來的眼神立馬會意。立馬惶恐而又慌張地對著老閣主道，“父親，父親你怎麽了，神醫你快過來看看，父親他好像有些不對勁。”

“恩，是不對勁。”神經不對勁！這後半句話，九黎是沒有說出來，以他的性格完全無法理解這老閣主的所作所為，不過九黎還是很認真地走過去給老閣主檢查了起來，當然，結果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可明明什麽都沒有檢查出來，九黎還是沈吟了好一會兒。

“怎麽樣神醫，我父親他...”洛雲鴻的眼神中充滿了小希冀，洛施星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到了他對面，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他，還有眼前的這位老閣主......

九黎第一次遇到這麽奇葩的病人和家人，所有人不都盼著自己的病能快些好不是都不喜歡從大夫口中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的嗎？怎麽這一家人巴巴地一副盼著自己能說出什麽絕癥來的模樣？明明剛剛自己已經檢查過了不是？那顆聚魂丸也將他的命救回了大半條了不是？最多後面好好休養就好了，能有什麽事啊？

可是這般灼熱的眼光九黎實在有些受不住，他在心中嘆了口氣，最終還是妥協了，只是他並不願讓他的小丫頭去做自己心中不願做的事，比如留下來，比如和這位老閣主‘和解’，所以最終他只是說道，

“老閣主並沒有什麽大礙，就是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靜養而已。動不得怒。”

“靜養？”洛誠的眉頭一皺，這不就擺明了說他沒什麽事了，那...那這好不容易盼來的小外僧女自己還沒有看夠呢就要走了，不行，不能讓他們就走了，洛誠混了幾十年江湖，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可遇到自己的女兒還有這個小外甥女的時候偏偏腦袋一片漿糊，總有一股無力感。

眼看自己的爺爺急得差點抓耳撓腮的，洛施星立馬機靈地開口道，“不行啊，爺爺的病情一直都反反覆覆的，如今看上去雖然是好了，但萬一哪天要是反覆了可怎麽辦，這藥谷離我們雖然並不是太遠，可是這一來一回也得耽誤不少時間！我看還是這樣吧，神醫暫時還是先在星程閣中住下，等爺爺的病情完全康覆了再走吧。”

等完全康覆了再走？開什麽玩笑！都明說了這老頭兒的病情反覆了，誰知到哪天會突然又發作了呢？這不是擺明了想讓他們留下來而已。

楚長歌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要離開的話，可也沒說要留下來。

很明顯，眾人將這個難題直接丟給了九黎。空氣一下子凝滯住了，眾人仿佛等了許久，才終於等來九黎的一個回答。

“好。”

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洛誠的心也是稍稍放了些下來，看著站在不遠處逆著光站著的楚長歌，仿佛看到了許多年前自己那個任性的小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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