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最好能夠在一個時辰之內給我答案，要不然的話，我可沒有辦法保證還能救下你們。”白紫陌輕笑著點燃了一支香，插在了一旁，屢屢青煙在燭火中飄散開來，“其實你們兩個之中，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犧牲，就可以救下你們想救的那個人了。”

風雲軒擡眼看了皇甫晟一眼，不過他心裏並不確定皇甫晟是否會做出那樣的選擇，畢竟他自己是斷然不會用他的命去慕梨瀟的命的，那樣太不值得。他想要得到慕梨瀟，除了喜歡她之外，還因為她能夠幫助他。他現在的路途已經相當順利，即便以後沒有慕梨瀟在身邊幫助，他也仍然能夠依靠夏雨薇和夏連岳的幫助，順利地走下去。

而皇甫晟心中卻很難做出這個抉擇。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那麽他斷然願意用自己的命換慕梨瀟的命。畢竟她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都是他的錯。可是，他卻並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金月國的皇帝。如果他死在這裏的話，金月國必將會大亂，他想，慕梨瀟也絕對不會想要看到那樣的局面。

“我看你好像已經有答案了。”白紫陌的陽光落在了風雲軒身上，然後從懷裏摸出了一個金色的瓷瓶，“我覺得你想要說的，就是我想聽的那個答案。對吧？”

皇甫晟錯愕地擡起了頭，然後看大風雲軒艱難地向著白紫陌挪了過去，“我……我也不想阿離出事，但是……我都已經為她走到了這一步，我想她……絕對不會怪我的。”

“是啊，肯為她來到這裏的人，必然是摯愛她的人。”白紫陌眼光冰冷。這個風雲軒，對那個慕梨瀟果然沒有太深的感情，卻不知為何要從梓錦國一路追過來。

她再轉頭看了看皇甫晟。他仍舊閉著眼睛，一副很難做出抉擇的樣子。他是一國之君，除了對慕梨瀟的考慮，還有為江山的考慮。不完全是為了他自己。白紫陌知道，短時間之內他是沒有辦法做出選擇的了，就先把解藥拿給了風雲軒。

“你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可以離開了。”風雲軒狐疑地看了一眼掌心的藥丸，他對這個女人可是連半點的信任都沒有，如果這還是毒藥，他要怎麽辦？

“你在懷疑我？”白紫陌似乎是註意到了風雲軒的眼神，笑道，“如果你有所懷疑的話，可以選擇不吃，反正我已經給你解藥了，你現在最好離開落月崖，不要再被我看見。也不要再來求我。”

風雲軒把藥丸吞下去，狼狽地站了起來，他離開之前再看了一眼皇甫晟，心裏還在盤算著對方會不會讓慕梨瀟就這麽死去。反正，不管是慕梨瀟死，還是皇甫晟死，他風雲軒都會是一個贏家。

而且，如果死的是皇甫晟，這金月國，也可以是他的囊中之物了。香還沒有燃到四分之一，風雲軒就已經功成身退了。他沿著原來的路走出去，給自己的暗衛發娶信號，讓他們前來迎接。

“他竟然帶了幫手，這恐怕不合你的規矩吧？”無名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他還奇怪憑著風雲軒自己的力量，怎麽可能會毫發無損地到達這裏。不過那個時候他的註意力都在皇甫晟的身上，才沒有註意到上面究竟是什麽情況。

“的確不合我的規矩。”白紫陌回答，“不過，他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也已經放過他了。下次如果他還敢來找我，我一定不會再讓他或者離開這裏。你不是說，我原本就是一個惡人嗎？”

“的確是一個惡人。”無名回答，而且還是一個連自己的規矩都可以打破的惡人。她今天就像是在看戲一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傳說中還沒有人能夠讓醫聖一笑呢。

“所以……有的時候江湖傳言也不能盡信，聽一半，把另外一半忘了就好。”白紫陌原本也沒有打算對風雲軒動手，怎麽說他也是梓錦國的太子，如果只是普通人的話，她倒是會毫不猶豫的下手。同理，眼前這個還在痛苦中掙紮的人，其實她也沒有打算要真的下手。

她不過只是想要看一看，他究竟有多愛那個女人罷了。那個女人在他心中，應該早就已經勝過他自己了，她還想知道的是，那個女人能不能敵過他的江山。

“從來都是如此。”無名冷聲回答。他心裏已經知道了皇甫晟最後究竟會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不過，不管他選擇什麽，無名都會竭盡全力保護保住他的性命，哪怕是得罪這個醫聖都沒有關系。

白紫陌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江湖上的殺手她見得多了，她自己都算是一個。而皇宮中的暗衛，她也打過一些交道。這個無名卻是最讓她感興趣的一個。作為醫聖，她都觀察了很久，才發現那個人面上有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這張普通的臉並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你有答案了嗎？”白紫陌走到皇甫晟身邊，他的臉上滿是冷汗，一雙瞳孔已經有些渙散，“我的香都要燃完了。風雲軒這會兒可能都已經到崖底了。他那麽快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為何你卻如此艱難？”

“我……不能只為了、為了瀟兒考慮。”皇甫晟艱難地說著，“還有、還有金月國的……”他吞咽了一下，神情痛苦無比。已經再沒有什麽力氣把方才的話說完。

“是嗎？那何不在你的江山和慕梨瀟之間，做一個選擇呢？”白紫陌捏住了皇甫晟的下巴，那雙冷傲的眸子看得皇甫晟心裏一顫。

他沒有辦法做出選擇。他不知道白紫陌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無名帶他來的時候，只說用情打動醫聖，她就能夠出手了。可是現在看來，那些江湖傳言果然只是傳言而已。這落月崖的艱險他都自己一步步撐過來了，最後卻還是要以命相抵才能夠救慕梨瀟。

“看樣子你的確沒有辦法做出選擇。”香已經快要燃盡了，皇甫晟的痛苦應該也快達到極致了，五臟六腑都碎裂的感覺，一般人可是沒有辦法承受的。白紫陌才松手，他就趴到了地上。

皇甫晟咬著牙不肯說一個字。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麽自私，為了慕梨瀟讓天下的百姓受苦，可是如果失去慕梨瀟，他也會一生一世都活在痛苦之中。那樣的他，也不會給金月國帶來任何的好處。但不如……

“其實你已經做出選擇了。”香燃盡了，無名飄然上前，想要從她手上奪走那只金色的瓶子，冷眸中突然閃過一絲光芒，“就憑你，也想對付我？”她輕盈地閃身躲過，就聽到劍出鞘的聲音。

無名並不知道這個醫聖究竟有什麽底細，但既然她擅長用毒，那麽他的每一個招式都要小心謹慎才可以。可他都已經出劍了，對方卻沒有用任何的武器，反倒是讓他的劍落在了她的脖頸上。

“果然很厲害。”而且，還稱讚了他一句？無名都有一瞬的楞神，這個醫聖果然是個奇怪的人，傳言中這一點至少是沒有錯的。

他的劍只要再一動，醫聖的傳說就可以終結了。但是他並不想這麽做，他要的不過是她手上的那個金色瓷瓶而已。“把解藥給我。”

“我手上可沒有解藥。”白紫陌淡然一笑，然後把手上的瓷瓶打開，倒著抖了抖，的確是空的。方才給風雲軒的那顆，是最後一顆了。

“既然你手上都沒有解藥了，又為什麽要讓他們做出選擇？”無名的劍加深了力道，隱約能看到一道血痕。

白紫陌的眼中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因為我給風雲軒的，並不是什麽解藥。”

“無名！”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無名一驚，他回過頭，發現皇甫晟已經站了起來，臉色都已經恢覆了。完全沒有了剛才一個將死之人的模樣。

他收回自己的劍，走到了皇甫晟的身邊，“朕沒事了。”皇甫晟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他五臟六腑像是要破裂一般的絞痛，他以為自己是真的要死了。可就在無名找白紫陌拿解藥的時候，那種痛苦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只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無名疑惑地看了一眼白紫陌，對方正在處理脖子上的那道小小傷口。“不是所有的毒藥都會毒死人。不是所有的毒藥都需要解藥。我方才給他們吃的，不過是會讓他們感覺到痛苦的毒藥而已，那種癥狀一個時辰之內就會消失了。”

“所以，你是在耍我們？”無名又想拔劍，卻被皇甫晟擋了下來。

“那我算是……打動醫聖了麽？”皇甫晟心中還惦念著這一點。

“算是吧。”白紫陌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樣一個用情至深的人了，她是真的想要去看看那個傳說中的慕梨瀟，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即刻就可以隨你們下去，去救你想救的那個人。”白紫陌說著，走到一邊去拿了一個箱子。

她竟然會答應得這麽爽快，反倒讓無名的心裏有了一絲不確定。方才她設了那麽多局，為的就是測試皇甫晟的真心？

“你要是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可就要送客了。”白紫陌很討厭無名那樣的眼神，她雖說是一個惡人，但是惡人也有惡人的尊嚴，她還有個醫聖的名頭呢，怎麽能隨便就被人瞧不起？

“無名！不得放肆！”皇甫晟呵斥了一句。無名只好移開自己的目光。卻聽到身後白紫陌的一聲輕笑。

如果她能救下慕梨瀟，最好；如果她做不到的話，無名握緊了手中的劍……他絕對不會再讓這個醫聖禍害世人。

皇甫晟原本想要原路返回，白紫陌卻叫住了他，“難道你還想要爬一次那個懸崖？不對，你倒是可以從懸崖跳下去，自然會有你的人接住你的。我原本以為你摔落了一次，就會知道教訓了，沒想到你竟然一直堅持著。”

白紫陌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中有所牽掛。

“這裏難道還有什麽別的路可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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