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阿晟不必擔心。我反倒是怕寧將軍會覺得這封信是她女兒受威脅寫下的，他應該會想讓人到宮中打探個究竟。”其實這還好辦，要是將軍夫人親自來就最好了，雖然慕梨瀟並不能出面去見她，但寧芊芊自己就可以處理好了。

畢竟那封信處處都是為寧將軍自己考慮的。

“這個朕可以安排，瀟兒不必擔心，你既然要出去，就萬事小心。如果有什麽需要的東西，可以找無名拿。”

“如果真的有什麽需要的，我自然會去找無名的。”慕梨瀟說著，把那封信放到一邊風幹，在做了個信封，仿著寧芊芊的字跡寫上：爹爹親啟。

信紙風幹後，裝進去，再用蠟封好。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晚上出去了。白天她當然不敢隨意出宮門，宮裏這麽多雙眼睛可都是看著的呢。

“對了，阿晟可以讓宋安告訴外面的人，今晚我夜宿在此。這樣就可以更加方便地出去了。”

“人都不在這裏。”皇甫晟瞇起眼睛，他對侍寢的事情還是十分耿耿於懷。

“我的心在這裏不就行了？”慕梨瀟說完自己都覺得有些惡心，她什麽時候說過這麽膩人的話，皇甫晟看起來也不太適應。“算了，我們還是繼續研究戰略圖吧，現在哥哥的軍隊都快到倉仂了吧？”

“算來應該是了，朕派去的暗衛應該也已經和他們見面了，很快就會傳來消息的。只要……”皇甫晟本來想說，只要太後不在這幾日動手，他知道要是他說的話，慕梨瀟肯定又會像上次一樣捂住他的嘴，就幹脆不說了。

“除了等消息還真是沒有什麽課以做的。”慕梨瀟嘆氣，然後繼續看向地圖。那張地圖已經被她和皇甫晟畫得面目全非了，要在什麽地方布置多少兵力這麽細致的事情他們都考慮到了。

但還是沒有辦法放心。

“朕可以讓他們拿一張新的地圖過來，這張都快要看不清了。”

“不用了，就是這樣才好，萬一落到了別人手裏，都不知道我們究竟有什麽打算，不是很好？”地圖上的符號目前只有她和皇甫晟，當然也不排除無名，能夠看懂，其他人拿到，第一眼可能都看不出來這是張地圖。

“而且，我們能想到的，都已經想過了，現在除了等，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

“誰說不是呢？”皇甫晟也搖頭。不過只要可以和慕梨瀟待在一起，就算什麽都不做，他也覺得無所謂。再過幾天就可能是決定生死的時候了，他突然覺得自己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做。“你都想做些什麽？”

“嗯？”慕梨瀟對於皇甫晟莫名其妙的問話表示不理解。

“朕的意思是，你有沒有什麽一直都想要完成的願望？你可以告訴朕，如果來得及的話，朕可以現在幫你實現。”

原來是問這個。可是這個問題卻把慕梨瀟難住了。以前的那個慕梨瀟有什麽願望，她並不知道，而現在的她的確是沒有什麽願望。就算有，皇甫晟也沒有辦法幫她實現。

“我……其實並沒有什麽願望。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她從小走的路就註定了她不能擁有什麽願望，她甚至都不能擁有自己想要的生活，談什麽夢想？

“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皇甫晟以為，每個人都會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的吧，慕梨瀟為什麽會這麽說？

“呃，如果說的話，一開始我的確是有願望的，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實現了。”

皇甫晟自然知道慕梨瀟指的是什麽，當初說好她幫助自己，成功之後他就放她離開。不過這個現在已經不是慕梨瀟的願望了吧？

“所以，你的確沒有什麽想要的？”

“我想要一個安寧喜樂的生活。阿晟現在可沒有辦法給我這樣的許諾。等我們度過了眼前的這個難關再說吧。”

“如果可以，朕一定會給你安寧喜樂的生活，朕甚至可以讓你隨時出宮去。只要……”

“只要我會回來？”慕梨瀟笑道，“不過，要是有個這麽不成體統的人在這邊，那群大臣還不會胡子都氣炸了？”

“朕才不理他們呢，他們又不值得朕的寵愛。”

只有你才值得朕的寵愛。

慕梨瀟感到自己的臉頰微燙，“那就說定了！到時候可不要攔著我出去！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更加方便的出宮方法了。”

是啊，他不是前一陣剛剛把宮中的兩個密道都告訴慕梨瀟麽？現在有點兒後悔了，不過也來不及了，如果到了關鍵的時候，慕梨瀟可以平安離開的話，也算是他現在唯一的願望了。

他不奢望自己可以活下來。但他希望慕梨瀟能夠活下來。至少，他可以讓無名攔著她，不讓她回來。

“雲霜那日跟我說，她想再見非言一次。我想，那可能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就答應下來了。”慕梨瀟突然轉變了話題，因為她看到皇甫晟的臉上又出現了那樣的憂慮。他們兩個說好不會說到那個，卻都止不住自己的心，不免要一直去想。

“是麽？如果見了非言，她就可以出去了？”皇甫晟卻是冷笑。讓她見到了非言的話，只會讓她更加想要留下來吧？

“我想，阿晟你可以把雲霜交給非言。如果……如果真的有什麽危險的話，可以讓非言保護她。”慕梨瀟實在是有些不忍心。雲霜好不容易才想起來，卻又要面對這樣的結局。就算非言沒有辦法想起她，能夠在她身邊一段時間，也會讓她以後有足夠多的回憶吧？

“其實有的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再讓雲霜喝下忘川水。讓她幹脆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把她送回倉仂，送到她哥哥身邊，讓她重新再活一次。”慕梨瀟的確這麽想過，可是這樣未免殘忍。有些回憶即便讓人覺得痛心，卻依然不想忘記。

這也是雲霜這麽多年都一直想要知道那段記憶的原因。因為她心中的空虛，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都需要填補。

“你根本就不忍心。朕又何嘗會忍心？沒想到當初的一個決定，竟然會讓雲霜成為現在這個樣子。如果非言真的願意和她離開的話，我絕對不會反對的。反正暗衛從來都不會缺人。只是無名也說過了，非言也是個十分倔強的人，他覺得自己有職責，就不應該被其他的事情打擾。”

情之一字。

非言並不是不愛，只是愛得沒有雲霜那麽深。

“的確，你我也只能看他們自己了，沒有辦法插手。”慕梨瀟輕嘆一聲，“那這件事就算是說定了，雲霜那裏就交給非言了。如果雲霜真的對非言有所顧惜的話，是不會逼他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因為非言一定會十分痛苦。痛苦到她不得不放手。

“朕會讓無名……他應該已經聽到了，他會去安排的。”反正無名就在附近。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就到了午膳時間，慕梨瀟沒有留在興慶宮，而是回了會寧宮一趟。到了傍晚的時候，她會再去興慶宮，假裝侍寢，趁著這個機會出宮去寧府。

“娘娘今天回來這麽早？”熹春看到慕梨瀟還覺得奇怪，難道說出了什麽事情，所以她才會回來？不過看娘娘的樣子，就算出了事情也是好事。

“嗯。”慕梨瀟答應了一聲，走到一邊把阿貓抱了起來，當初皇甫晟送它來的時候，還是一個小不點的奶貓，現在已經長大了。

“歲月不饒人呢。對吧？”慕梨瀟抱著阿貓，感慨道。

“娘娘是在說奴婢？”楚嬤嬤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她面前，雖然她的眼角臉頰已經生了皺紋，但慕梨瀟還是能夠看出她之前的樣子。年輕的時候必然也是一個美人。如果不是在太後身邊做事的話，免不了會受什麽迫害。

因為太後就會第一個迫害她吧？

“娘娘在想些什麽？”見慕梨瀟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是想起了別的什麽事一樣，楚嬤嬤問道。

“我只是覺得，楚嬤嬤年輕的時候必定會是個美人兒。”這話說得一旁的熹春都笑了起來。

“娘娘這是什麽話！”楚嬤嬤反倒是有些害羞起來，過了這麽多年，當年什麽情緒都能掩藏住的風度已經不在了。就連慕梨瀟自己也漸漸沒有辦法做到了。

人的心在安定下來之後，就很難在偽裝自己了吧？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只是單單看看嬤嬤的眉眼就已經能夠知道嬤嬤當年的模樣了，定然是個美人兒。好在嬤嬤沒有想要成為妃子的意思，要不然啊，現在可不會在我身邊呢。”

“是啊，我也會死在鳳歡殿了。”楚嬤嬤搖頭。這宮中，姿色平平反倒是一件好事，若是你有幾分姿色，那些妃子都恨不得日日都能盯著你，就怕你什麽時候被皇上看到了，成了新寵，讓皇上把她們都給拋在腦後了。

慕梨瀟就知道自己不應該說那句話，剛想著道歉呢，卻又聽到楚嬤嬤說道，“不過，先皇對於先皇貴妃可謂是情深意重，世間有多少女子想要得到那樣的寵愛都不可得，這宮中卻能看見，也難怪太後要那麽嫉妒她了。”

好在自己不是先皇貴妃那麽好欺負的人。若是有人膽敢用那樣的方法對付她，她絕對會讓對方用同樣的方式死去，甚至都不會被發現，不會像太後那樣恨不得把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殺光。

“娘娘也一定可以得到那樣的寵愛。奴婢相信皇上對娘娘亦是同樣的情深意重，娘娘一定可以封後，和皇上一起睥睨天下的！”

“我還要借楚嬤嬤的吉言了？”慕梨瀟說著，臉上又浮起了愁容。

眼前還有這麽多需要擔心的事情，說什麽都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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