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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中山狼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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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這日清晨, 徐清圓和蘭時出門去買紅色絲線,順便將之前從書鋪借走修好的書還回去。

二女剛離開家門不久,未出坊門, 聽到前方嬉笑打鬧聲。二女駐足,還未反應過來,一群小乞兒吆喝著,咋咋呼呼向她們沖來, 又從她們身邊跑開。

那群小乞兒跑過去時, 從徐清圓腰下摸了一把,嬉笑:“美人兒!”

徐清圓驚駭之時,那群人哈哈跑開, 而蘭時一下子炸開:“娘子, 錢袋不見了!”

徐清圓便顧不上自己被人調戲之事,忙和侍女一道去查錢袋,發現蘭時懷裏系著的錢袋果然被摸走了。

蘭時氣得跳腳:“混蛋!偷兒可恨!”

可是她們兩個女子,等回頭時, 那些偷錢乞兒已經跑沒了影。她們本就不富裕的錢財損傷不少, 蘭時氣得滿臉漲紅,徐清圓安慰她:“我們住在這裏, 應當有大理寺的官吏過來監視我們。雖然這些日子可能人撤走了不少, 但是附近官吏必然離我們不會太遠。

“不如去報官。”

蘭時發愁:“可是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事,大理寺怎麽會管?八成把案子束之高閣,根本不理會。”

徐清圓淺笑:“不會的。晏郎君怎麽會是那種人?”

蘭時扭頭看她,見女郎白裳碧裙,腰間青黃色披帛垂委, 發間金色小梳模樣的簪子點幾滴流蘇,在額前輕晃。女郎一貫的端莊嫻雅, 只是此時她笑起來的樣子,眸子輕亮,唇角微翹。

整個人像一朵開綻的三月桃花,飽滿妍麗。

蘭時神色古怪,湊過去小聲:“你……思春了呀?”

徐清圓一怔,立刻去捂侍女的嘴:“再亂說撕爛你的嘴。”

主仆二人這番打鬧,沖淡了些丟錢的不快。二女相攜著出了永寧坊,正如徐清圓猜的那樣,她們沒走多遠,便看到了漫不經心的在此地巡邏的一個大理寺小吏。

那小吏正站在一個包子鋪前:“給我包兩屜新出籠的,要今天剛宰的羊肉……”

蘭時喊他,他心不在焉地扭頭,看到了徐清圓二人。本來不耐煩的他看到美人,心情稍微好了點,扶著刀走過來,期盼地看著徐清圓:“徐娘子,可是又想起什麽沒說的案情,可以報給我們?”

徐清圓楞了一下。

蘭時快嘴道:“我們沒有新的線索了。我和娘子出門時,錢袋被小乞兒摸了去。找你們報官的。”

聽說沒線索,小吏態度就恢覆冷淡了,他道:“這種小偷小摸找京兆府報案吧,我們不管這種小事。”

徐清圓輕聲細語道:“魏律有規定,案子無論大小,若是百姓尋大理寺報案,大理寺不能不接,否則以瀆職辦。這是你們晏少卿之前與妾身說的,莫非是妾身記錯了?”

小吏一滯。

他聽這個女郎用少卿壓他,只好不情不願道:“京兆府不也管這種小事麽,幹嘛非要讓我們接……好吧,看在徐娘子的而子上,你說說這事吧。”

徐清圓和蘭時便將出門後遇到的事告知。

這個小吏一邊聽,一邊扭頭盯著包子鋪的老板包包子,他一邊“唔唔唔”,一邊急切的:“我要羊肉餡兒的,羊肉的!那籠就挺好的,給我留著……”

徐清圓默然。

小吏回頭,沖臭著臉的侍女和文靜的女郎一擺手,非常隨意:“行了,這案子我們接了,你們等著消息吧。”

徐清圓沈默一下,說道:“可郎君都沒有問我們那偷錢乞兒的人數,相貌……”

小吏惦記著自己的包子,隨口道:“問了你們又記不住……”

徐清圓輕聲:“我記得。”

小吏:“……”

他因為遇到這樣難纏的女子而牙疼,卻礙於對方和他們晏少卿的交情,不得不黑著臉找人借了紙筆,走到旁邊茶館木桌前一拍:“什麽特征,什麽相貌,你寫吧。”

徐清圓已經看出這小吏的不上心,想了想,卻還是將人像畫下來,將那群歡呼跑開的乞兒特征記錄在紙上。

她將紙還回去,問道:“你們何時會抓到他們?”

小吏回頭對她一笑,輕蔑而敷衍:“徐娘子,我與你說實話,長安城的乞兒小偷成群結隊,抓是抓不完的。大理寺平時辦的都是常人不敢辦的大案,之前晏少卿配合你去查梁園,事後就被我們正卿罵‘大材小用’了。

“這種小事,你們應該去找京兆府。不過就是找京兆府,也別報太大希望。這種事遇上,就倒黴認栽吧,人沒事就好。”

蘭時扭頭看徐清圓,徐清圓沈默片刻,屈膝向小吏行了一禮。

蘭時還想說話,硬被徐清圓拉走了。二女走到巷口,回頭看時,正好看那個小吏著急地接他的包子。

包子太燙,小吏隨手將之前徐清圓寫字的紙用來包包子了。

蘭時氣得要命:“娘子,他怎麽這樣?我早知道他不會管這種小事,但他的態度也太糟糕了。難道我們不提供郎主的線索,就和他全然無關了嗎?”

徐清圓眼睛眨了一眨,若有所思。

她喃喃自語:“原來我原先所想的並不算錯。原來晏郎君那樣的官員,果真是少數。”

她因為晏傾而對大理寺生起好感,今日一幕將她打回原形,她方知道,原來世人分為三六九等,晏傾那樣無類貴賤的才是少數。

她應當重新對這世間警惕起來。

徐清圓安撫侍女道:“只是丟了錢財,日後我們小心些便是。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晏郎君了。晏郎君來找我們時,你不許告訴他這種小事,讓他操勞。”

蘭時看她一眼,徐清圓以為侍女又要問“為什麽”,蘭時卻轉而一笑,問她:“晏郎君今晚來找娘子嗎?怎麽找?是驅馬車來嗎,你們有約好時辰嗎?娘子,換身衣裳吧。”

徐清圓臉一點點紅了。

她瞪侍女一眼,說:“沒有約那些。晏郎君來的時候,我們自然就知道了。何況晏郎君找我,必然是為了告知我爹的事。先前公主殿下在,他不好多說。你不可多想。”

蘭時慢悠悠地“哦”了一聲,徐清圓當沒聽見。

七夕佳節,她們去買五色絲線,五色絲線縛於有情郎腕上,代表一生一世的心悅期許。

徐清圓也過這樣的七夕。

她買來五色絲線,卻似乎並沒有有情郎可拴,這可真是煩惱。

--

大魏朝五品以上的官員方能上朝。大魏朝擁有實權的最高官位也不過三品,五品在大魏朝已算高官。

晏傾的大理寺少卿屬從四品上。

朝會散會,離開含元殿,沿著龍首渠,晏傾和眾位官員一同向出宮的皇城方向走去。一派深淺緋紅與紫色官袍相間,整個大魏朝的權臣,大約都在這裏了。

晏傾低著頭,心思沈沈地想著自己之前與徐清圓的相約。

他很猶豫。

他在走一條錯誤的路,他不應當在七夕這樣的節日和一個女子同行。這會讓女郎誤會,可是當日,在公主和徐清圓的雙重凝視下,他竟然無法拒絕。

然而這條路不應該走下去。

他該如何是好?

晏傾走過一個官員身邊時,那官員喜滋滋地來拉扯他的袖子:“晏清雨!”

晏傾敏捷地躲開男人的手,只讓人抓到了他袖子。男人楞一下,哈哈一笑,扭頭跟旁邊的官員說:“晏少卿還是這樣,誰都不能挨他一下。”

幾個圍在一起的官員發出善意的笑聲,晏傾定定神,問他們:“什麽事?”

拉住他的人是戶部的一位員外郎。這位員外郎眉飛色舞,滿臉紅光:“晏清雨,今晚一起游街,咱們去北裏喝酒啊。我請客!可不要不給而子……北裏那些小娘子,天天嘴裏念叨著你。”

另一官員笑:“最近晏少卿不在長安,不幫那些人抓府裏不聽話的紈絝子弟,北裏的娘子們都想念少卿了。”

另一人:“確實確實。我家思娘說,我要是再請不到晏少卿去北裏,她就不理我了!”

大魏朝並不禁官員上青樓,這在官員之間,甚至是一種可以攀比的雅事。只有晏傾,除非辦案,不然不會去北裏。

如今晏傾聽他們邀約,並未應下,而是盯著紅光滿而的戶部員外郎:“劉員外這麽高興,可是最近發了大財?”

戶部員外郎的喜色早就掩飾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地炫耀:“之前一直拖著的那筆稅收收上來了,我大魏今年收成格外好,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今年稅收比往年還多了這個數!”

他比了一個手勢,旁邊官員們全都圍了上來。

無他,朝廷中各部方方而而,都要求於戶部批錢。戶部以往總是摳摳嗖嗖,這次少見的露出“土財主”氣質,誰不趁此機會來分杯羹?

戶部員外郎感嘆:“尤其是南邊那些州府,一個個太有錢了,每年全靠他們了。”

晏傾緩緩問:“全國賦稅收成都這麽好,沒有欠稅的?”

劉姓戶部員外郎隨意回答:“怎麽可能有不欠稅的?不過大魏三百六十州,本來就是拿東家補西家的事兒。今年北邊旱事多,好多州收不上來稅。我以為今年年底又要欠錢了,都做好被我們尚書罵的準備了……誰想到年中南方的稅款一到,好家夥,直接補了北邊的旱,還富裕不少。”

晏傾問:“蜀州的稅也交齊了?”

員外郎疑惑地看他一眼:“我不記得蜀州欠稅,大約是交齊了吧。”

晏傾輕聲:“不對呀……”

按照他上個月從蜀州回來的印象,他不覺得蜀州今年有能力交齊稅額。蜀州不提富裕,許多百姓連莊稼都是一筆糊塗賬,再加上幹旱炎熱……怎麽可能賦稅卻不虧錢呢?

晏傾對員外郎說:“郎君先不要想著飲酒取樂的事了,我與郎君去一趟戶部,重新清點一下今年的稅吧。”

周圍的官員們齊齊失聲:“……”

戶部員外郎的喜色也僵在了臉上。

員外郎聲音都一哆嗦:“晏少卿,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懷疑我們弄虛作假?這錢是實在的,我們沒有貪啊……”

晏傾沈靜:“只是有些疑問,需要證實一下,郎君不必緊張。”

這位戶部員外郎的喜色沒有維持一刻時候,被迫和晏傾一同回戶部重新點稅。戶部中忙碌的官員們看到這位員外郎把大理寺的人帶了進來,一個個齊齊哆嗦,瞪著員外郎:什麽意思?

劉員外有苦難言,只好哭喪著臉和晏傾一起去查稅。他清點這些稅額,見晏傾只拿著蜀州的稅款在看,心裏微微放下來。

晏傾問他:“蜀州今年的稅,似乎比往年交的還要多。”

員外郎回答:“自開國以來,蜀州沒有一年欠過稅。畢竟這是陛下和宰相當年照看過的地方,那裏的官員和百姓都淳善無比,這是陛下之功。”

晏傾不置可否,問:“最近蜀州有什麽邸報報於中樞嗎?”

員外郎叫苦:“我只是一個戶部小小員外郎……少卿饒了我吧。”

而晏傾已經對蜀州的事心生疑問,他不再留戶部,而是前往中書省,想拿到關於蜀州最近幾月向中樞發來的文書。中書省見是大理寺官員,以為對方是來查案,便盡量配合。

於是晏傾在中書省的府衙查看文書時,發現蜀州上個月向中樞報了一件事——

蜀州有軍叛亂,刺史與節度使及時查明,盡殺叛逆者。叛亂之後,節度使重新收編軍隊,蜀州重新恢覆太平。

這個文書發來的時候,是六月下旬。彼時,距晏傾離開蜀州不過大半月。

中樞為此嘉獎蜀州及時平叛內亂,為節度使和刺史表功。

晏傾眉目皺得更深,覺得這個叛亂和那個沒有欠稅的消息加起來,聯合起來看,幾乎可以認定,蜀州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他甚至疑心,自己之前在蜀州時遇到的那些官員,這一次會不會正好在“叛亂”之中被殺。

心有疑問,不可放任。

晏傾當即拿著文書去兵部,要求調看兵部關於這場叛亂更詳細的記述。

一整日的時候,晏傾往返於朝廷六部之中,和各部官員周旋,總算拿到了關於蜀州的所有訊息。這不可能毫無牽連。

這半年來,蜀州發生的事未免太多——

宋明河叛他之後,蜀州的“小錦裏”當家人畏罪自盡;

徐固是從蜀州離開大魏的;

蜀州六月發生軍人叛亂,軍人殺百姓,後被長官直接就地處死;

而氣候炎熱幹燥,百姓的田地問題沒有得到全部解決,在這樣的氣候下,蜀州今年的稅額居然不拖欠;

再往前看,蜀州竟然從未拖欠過稅額。

而這是不對的。

晏傾微微閉目,回憶自己曾經做太子羨時,看到的每年蜀州的納稅額。蜀州因為山勢地形之故,多困苦、貧窮,那時候蜀州每年都需要朝廷特意關照,才能運持。

縱他治國不當,縱他不是合格的理國者,蜀州前後的差距,也不應當差出這麽多。

難道僅僅因為當今陛下和宰相曾經在前朝時任職過蜀州,大魏開國後,蜀州的變化就如此大嗎?大的超脫了它本身地形的限制。

黃昏之時,晏傾依然沒有離開皇城一步,直接進宮去找陛下,向陛下報告此事。

--

黃昏之時,徐清圓沒有等到晏傾。

只有晏傾的侍衛風若跑來告訴她們:“我家郎君今日一整天沒有離開皇城,恐怕是辦案太忙了。娘子不如不要等他了。”

徐清圓點點頭。

風若舒口氣。

他對於晏傾和徐清圓的關系,一直抱持一種矛盾心態。他希望郎君身邊能有一個女郎陪著,但是他又不希望那個女郎是徐固的女兒。

他希望晏傾可以好起來;只是如果讓他好起來的人,不是徐清圓,只是長安城中隨意一個貴族女郎,就好了。

蘭時送風若出去,回屋的時候,看到女郎伏在案上寫字。

蘭時有些不悅晏傾的爽約,徐清圓卻溫溫柔柔,讓蘭時與她一道,和她出去掛燈籠。

蘭時憋著氣,端著杌子出了家門。徐清圓踩著杌子仰頭,將大紅燈籠掛於門旁。她又將自己方才寫好的字條,掛於燈籠下。

蘭時:“你寫的什麽呀?”

徐清圓捂著手,被她扶著跳下杌子,微微一笑:“沒什麽。只是寫了我去了哪裏……萬一晏郎君出宮後來找我們呢?”

蘭時:“你沒聽風侍衛說嗎?人家大忙人,不會來的。”

徐清圓說:“蘭時,你不能這樣嘲諷人。晏郎君是朝廷大官,必是有政務才絆住他。難道你希望朝廷的官員,都如我們早上遇到的那個小吏一樣,只關心自己的包子,不關心自己的職責嗎?

“有晏郎君這樣的官員,身為小小百姓,應該慶幸,體諒呀。”

蘭時努嘴:“那你掛什麽燈籠?哼,你就是脾氣太好了。”

徐清圓拍一下她的手,讓她不要胡說。而無論晏傾來不來,她今夜都要和蘭時出門,和這世間所有女郎一樣,去過七夕。

她不留於原地等他,她有自己要去的方向。她好奇這座輝煌的長安城的意義,她千裏迢迢從雲州走到這裏,她正要好好地了解這裏。

只是也怕他擔心。

留一紙條罷了。

別的也沒什麽。

徐清圓披上鬥篷,和蘭時登上馬車,回頭望一眼門前懸掛的紅色燈籠。燈籠下的白紙黑字在風中搖晃,她輕輕抿唇,放下帷簾。

--

晏傾走出陛下的寢舍時,拿到了陛下要他悄然離京、暗訪蜀州的密旨。

他立在宮殿前,看著滿天滿地漆黑中,華燈悠悠然,一點點亮起。整座皇宮如同火鳳凰般,徐徐燃燒。

他扶住長欄,看得有些怔楞,一時間分不清今夕何夕。

隱隱約約中,好像看到了病弱的父皇和他一同站在城樓上觀燈,父皇咳嗽著和他說:“這就是長安。清雨,你要好起來,才能守好這片河山。”

一陣冷風吹過,青年的紅色官袍貼身而揚,寒潭紅血般艷而奪目。

從後上前的宦官一咳嗽,晏傾回過頭,看眼宦官。

他眼中靜黑的湮滅一切的暗意,帶著深淵的窒息,讓宦官一楞。

宦官陪笑:“少卿這邊走,奴送您出宮。”

晏傾仍有些恍惚。

他說:“今夜宮裏點了很多燈。”

宦官邊陪著他出宮,邊笑著說:“今夜是七夕,一會兒陛下還要去興慶宮,與民同樂呢。”

七夕……

晏傾心中喃喃自語,驀地徹底回神,想到了今日是什麽日子,有誰在等他。

他腳步一下子匆忙,向宮外疾奔。離宮前,他忍不住想著宦官的話,向興慶宮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裏燈火已經點亮,影影綽綽的宮人身形映在飄飛的帷幔上。

興慶宮是離宮外最近的宮殿,皇帝站在興慶宮中,就可以看到宮外他的子民如何生活,聽到各處府衙的辦公聲,從王府傳來的管弦絲竹聲。

燈火晝夜不息,自昏達旦。

晏傾走過興慶宮,隱約聽到些過去的笑聲、說教、嘆息、快樂。而他必須劈開過去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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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興慶宮中喝茶,內宦通報後,一個人從簾後走來,穿著常服。

赫然是宰相林承。

皇帝笑著向宰相招手:“子繼啊,過來坐。傍晚時朕被一些政務纏身,到現在才有與民同樂的機會。朕可是遵守咱們少年時的約定,這樣的日子,從來不忘你啊。”

林承笑著走向皇帝:“臣老了,不如陛下精神好了。”

兩個中年男人都帶著感慨、皺紋、努力釋放的善意。

君臣之間的友情不同於世間大部分友情那樣經久不衰。

皇帝不會告訴宰相,在宰相來之前的一刻,晏傾剛拿著他要求徹查蜀州的旨意走出皇宮;宰相也不會告訴皇帝,上個月蜀州發生的那場叛亂並不尋常,蜀州早已不是他們少年時立志起步的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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