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在一旁的淩塵都豎著耳朵聽著他們的對話，了解的信息越多對她越有利，看來易修然跟六皇子的關系不錯呢，而這個明彥給人的感覺也不簡單。

明彥跟易修然聊了很久，終於開口問道：“從剛才一進來明彥就好奇了，那個女童是國師罰她抄書麽。”

易修然淡淡點頭，表示確定，明彥又道：“卻不知她犯了什麽錯，竟然能讓您動怒處罰。”

易修然想起那張紙，臉色並不好看，淡淡道：“不提也罷。”轉頭看了明彥，見他興趣十足，“你要是感興趣，就去瞧瞧。”

得到允許明彥笑道：“那明彥就謝過國師了。”其實一開始她並沒有將她放在心上，但從他進來到說話，那女童都是保持一個姿勢抄書，竟然始終沒有一絲改變，這份韌力，可是不多見的，關鍵是只是一個女童，有如此心性，實屬難得。

明彥來到淩塵身邊，看見她正在抄弟子規，字雖寫的稍顯稚嫩，但卻也工整有力，再看了看地上放著的一堆寫過的紙，他從第一頁細細看著，越看越發的驚訝。

第一頁寫的字，如果還能算字的話，那狗爬樣根本不能入眼，但越往後，字體越發工整，這種速度的進步稱之為天才一點都不為過。

他忍不住便開口問道：“你是何時入學的？”

淩塵邊寫邊回答道：“回公子的話，昨天早上才入的學。”

“那你寫的這些字都認識？”明彥見她寫的極快，卻很有節奏。

淩塵暗想，她才上了一天學，說這些都認識，豈不是太逆天了，便搖搖頭道：“小女只是臨摹書上的字，只認得幾個字而已。”

明彥幽怨的看了眼易修然，暗道：“你這是怎麽教人讀書的啊，這麽好的苗子竟然這麽糟蹋啊。”

易修然被他看得郁悶，視線放在淩塵身上，總覺得淩塵肯定給明彥說了他的壞話，也不怪易修然會這麽想，實在是她的前科太多了，防不勝防啊。

明彥拿了淩塵寫的第一張和中間一張，以及剛寫的一張，來到易修然身邊，將剛寫的一張遞給他，“國師，這是她寫的第一張。”易修然嘴角一抽，冷哼了一聲，確實夠難看的。

明彥又拿出第二張給易修然，他有些驚訝，居然強了不少，然後再將剛才寫的遞給他，看見易修然的表情，跟他心中的猜想差不多，“國師，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正看著淩塵剛寫的那張，易修然很難得的看了眼不遠處的淩塵，“說吧。”

“在下想收那女童為弟子。”明彥自信他看人的本事，絕對不會錯過一個人才。

易修然卻是突然笑了起來，將手中的三張紙放在一邊，揮揮手對淩塵道：“淩塵，過來。”

明彥聽見她的名字，也暗暗知道了她的身份，有些意外，竟然是他的女兒，他一向對府中的兒女們不上心，怎麽突然對她這樣“照顧”了，難道國師並不是他想象的那樣沒有發現淩塵的才情，不然如何會不答應，反倒叫她過來。

淩塵扶著案幾堪堪站起身來，她自然聽見明彥的話，盡量讓自己變得乖巧起來，說不定易修然一高興就讓他拜師了。

易修然這個人精怎麽會猜不到淩塵心中所想，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又沒了，看見她冷哼一聲，“磨磨蹭蹭幹什麽。”

淩塵雙腿發麻，膝蓋疼的不行，一咬牙，快步走過來，跪在易修然身邊，“爹爹有何吩咐？”

易修然被這聲爹爹叫的渾身發麻，這樣低眉順目的淩塵更讓他氣不打一處來，索性不再看她，問明彥道：“你問她想去的話，就去吧，只是念在你我是故交的份上，提前奉勸你一句若是不想要了，可別往我這仍。”

明彥看著跪在地上咬著下唇，一臉委屈的淩塵，一臉正氣道：“國師這點絕對可以放心，我明彥豈是出爾反爾的人。”

不過咬著下唇的淩塵可不是一臉委屈，她這是忍者笑意，怕自己笑出聲來，易修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還不趕快拜見先生。”

淩塵快步走到明彥身邊，用她最軟糯的童聲甜甜道：“淩塵拜見先生。”明彥知道她跪的時間長了，連扶起她。

笑道：“快快起身，為師也不在意那些虛禮，這一禮就算是正式的拜師禮了。”說罷將自己腰間的玉佩取下來，贈給淩塵，“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望你不要辜負為師的期望啊。”

淩塵接過玉佩沖明彥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朗聲道：“淩塵謝過先生贈玉。”

明彥欣慰的摸了摸淩塵的腦袋，又對易修然道：“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逸王世子正缺一個伴讀，淩塵如此聰慧，正好可以給世子伴讀。”

易修然並沒有急著答應，似笑非笑的看著明彥，“你是六皇子的先生，若是伴讀，也理應去給六皇子伴讀，給逸王世子伴讀不合常理啊。”

明彥笑道：“您也知道，六皇子已經九歲了，所學內容差別甚大，況且男女七歲分席，淩塵並不適合給六皇子伴讀，逸王世子今年才五歲，和淩塵年齡相仿，小孩子也沒什麽男女之防，明彥覺得淩塵完全合適。”

易修然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明彥，淡淡道：“你也太看得起這丫頭了，不過，你既然已經決定，我又如何會不同意呢，與公與私對我都有利。”

明彥隨即笑道：“那明彥就謝過國師成全。”

易修然擺擺手，“我雖是答應了你，但她每日申時之前都必須回到府中。”

明彥微微一楞，隨即反應過來，點頭道：“那是自然，畢竟淩塵還小。”

淩塵在一旁看著這兩個男人左右的她的生活，心裏不是一般的窩火，易修然讓她下午趕回來，不用問，肯定是要單練的，易修然顯然是放棄了她從文，看來是要定向培養她的武力值了，不過她倒是寧願這樣，也不想成天咬文嚼字。

況且這個明彥，她可不覺得他是真心覺得她是個人才，恐怕這種牽扯著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過這樣說可確實是誤會明彥了，他確實覺得淩塵是人才來著，不過也確實牽扯一些別的事。

明彥離開前說了明日回來派人接她去逸王府，只要能離易修然遠遠地，去哪裏倒是無所謂。

易修然看見她咧著嘴笑嘻嘻的樣子，心中不快，說到底他也是父親，離開他就這麽高興？他冷哼一聲，“還楞在這裏幹什麽，你的書抄完了？”

淩塵嘴角一抽，就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認命的回到案幾前繼續抄書，一直到淩月和景明從暗室中出來，淩塵還在繼續，一千遍可不是一會就能抄完的。

夜色漸漸暗了下來，易修然似乎是一覺睡醒了，看見淩塵還在抄，帶著些慵懶味道問道：“抄了多少遍了。”

淩塵根本就沒擡頭，一邊抄一邊道：“有一百遍了。”

易修然已經起身，稍稍整了整衣領，淡淡道：“你倒是抄的快，要是趕明早能抄三百遍，剩下的就免了。”

淩塵依然一邊抄一邊道：“謝過父親了。”

於是等到月落中天之時，淩塵還借著微弱的蠟燭跪在孺幕閣抄書，天巧也不敢回去，給立夏交代了一聲，一直在她身邊陪她。

淩塵抄的很快，幾乎都感覺到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了，腦子直接放空，只有手還在機械般的運動著。

好不容易東方發白，淩塵將最後一筆寫完，一晚上毛筆都用了三支了，那字寫得跟書上的基本上一模一樣，天巧給她揉了揉肩膀，淩塵這才覺得好多了，“什麽時辰了。”

天巧盯著兩個黑眼圈，回答道：“怕是已經到卯時了，小姐我們要回去一趟麽？”她知道淩塵今天還要去逸王府伴讀，但跪了一夜，衣服也都臟了，這樣子去有些不敬。

淩塵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做了幾個伸展運動，“好，先回去一趟。”

天巧吩咐院裏的奴仆將淩塵寫好的都收起來，這才帶著淩塵出了院子。

這個時候並沒有軟轎給她做，只好走回去，她也不是真的什麽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嬌貴大小姐，便快步往回走。

此時的府中都是清晨起來勞作的奴仆們，空氣濕潤涼爽，迎面的花香，淩塵深吸口氣，“沒想到早上的環境這麽好。”受到清晨這樣朝氣蓬勃的環境影響，她的困意也淡了一些。

回到銘瑄院裏，立夏和半夏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看見淩塵的樣子，心疼的連忙迎上去，立夏已經將換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都準備好了。

天巧給淩塵褪下裙子，原本膝蓋上裹著的枕巾已經滲出血來了，她看了眼依然瞇眼笑嘻嘻的淩塵，心中也有些心疼，淩塵自己動手穿上新的上衫，吩咐道：“立夏、半夏你們出去看看逸王府的馬車來了沒。”

等兩人出去，她才讓天巧給她上藥，去開裹著的枕巾，兩個白皙的膝蓋都已經是血肉模糊了，孺幕閣的地可是石頭地，就算有枕巾也不會太舒服。

天巧小心的用清水擦幹凈，這才從懷裏取出一個玉瓶，正是上次給淩塵肩頭上藥的玉瓶。

上次上了藥之後，傷口愈合的特別快，況且就單這個玉瓶也不是尋常之物，“天巧，這瓶藥是誰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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