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三合一萬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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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裏彌漫著詭異的低氣壓, 房間中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唯一的聲音來源是顏伊的方向，他去廚房燒水, 很快沏出了兩杯茶。
“你可以出去了。”
從進門到現在，邊向文就沒有正眼看過顏伊, 現在說話也仍然是頤指氣使的語氣。
厲枔現在總算知道樂漉那個目中無人的嘴臉是跟誰學來的了。
不過顏伊倒是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他跟平時一樣, 點點頭並不反駁什麽，乖巧地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
可邊向文似乎對顏伊的這個反應還是不太滿意, 他偏頭瞪了顏伊一眼, 然後看了看大門的方向。
看著顏伊默默地轉身，厲枔有一瞬間楞神。
他演了十年的戲, 見過許多專業、優秀的演員，但他很少看見一個人可以像顏伊這樣，好像連一個背影都在傳遞著情緒；有一個瞬間他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
顏伊非常非常難過。
當他正要擡手阻止, 顏伊已經開門，走出了房間。
“小枔，我們談談吧。”
？？？
厲枔現在腦子裏真的就只剩下三個問號。
按照書裏的設定，邊向文三十出頭, 是比他大幾歲不假，喊一聲“小xx”也不算占便宜, 但這個稱呼還是聽得他直犯惡心。
好像不管多麽正常的漢語言文字，只要從邊向文的嘴裏說出來都會變得莫名油膩。
沒有直接翻臉把邊向文從窗戶扔出去, 就已經是厲枔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成年人最後的涵養。
“抱歉，邊先生，工作關系——”他面無表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我還是更習慣被人直接稱呼名字。”
“好了, 小枔，鬧也鬧夠了。”
“你知道——”邊向文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是喜歡你的。”
“我也知道，你做這麽多事針對樂漉，其實是介意我和他的事情。”
他用自以為儒雅深情的眼神看著厲枔，“這次的事，就算扯平了。”
“我原諒你了，好嗎？”
？？？？？
邊向文的話信息量太大，厲枔已經顧不上油膩惡心，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了。
書裏一開始的設定就是邊向文幾次接近原主無果，想必有可能是表白過了，這一點厲枔倒不是非常意外。
可他對樂漉做了什麽？
難道從頭到尾不都是邊向文利用樂漉，在背後使用些陰險下作的手段算計他嗎？
現在邊向文還掉轉頭來“原諒”他？
原諒什麽？
又扯平什麽？
還有邊向文和樂漉……
居然還真是有關系的？
什麽關系……
厲枔都不敢往下想，被惡心得當場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見厲枔臉色鐵青，低頭不語，邊向文也不疾不徐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描淡寫道：“泡茶的手藝一般。”
“張東平也不並會茶道。”厲枔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不過還好，我根本不喜歡喝茶。”
所以那杯茶都招呼了張東平那張大臉。
這一次厲枔沒有再維持表面的客氣，邊向文剛才一直端著的架子也有點端不住了，臉色漸漸沈了下去。
“男人的事情，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罷了，我以為你是懂的。”
“不然——”他說著咬緊牙關，“你上次跟門外那個小助理……”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小枔，你要知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遇到你，誰還能沒有個過去呢？”
“我不過是可憐樂漉，小小年紀，沒有學歷，家境又不好，才多照顧了一些，之後我會和他斷幹凈的。”他一臉“真誠”又無奈地看著厲枔，“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那些關於我和樂漉傳聞的，但你要相信我，現在我心裏是只有你一個的。”
“你如果不開心，樂漉我會送走，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沒有必要拖上整個公司來跟我賭氣這口。”
嘖……
這次厲枔聽懂了。
原來……邊向文跟樂漉……
還真的就是“那種”關系。
就算樂漉再怎麽不上進，也不會為人處世，但撐死了就和顏伊差不多大，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能剛剛大學畢業，還什麽都不懂，就被邊向文騙了。
聽邊向文的口吻，他和樂漉的關系比邊向文認識原主更早，那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騙一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輪有可能還多的小男孩，還美其名曰“照顧”……
這世上還有什麽禽獸的事情是邊向文做不出來的嗎？
厲枔覺得一陣生理不適。
怪不得剛才邊向文說什麽“我原諒你了”之類的話，這是以為他為了跟樂漉爭風吃醋，搞出黑熱搜的事在背後算計樂漉？
這股自信是哪裏來的？
且不說黑熱搜裏的傳聞樁樁件件都是事實，沒有半點冤枉樂漉，而且跟厲枔毫無關系；就算這一切都是厲枔一手策劃的，邊向文又有什麽立場和資格說出“原諒”二字？
他一邊包養樂漉，一邊追求原主，如果當初原主要是答應了他的追求，就是妥妥地被小三，還需要邊向文這個渣男來原諒？
厲枔徹底被邊向文這套驚世駭俗的邏輯給震撼到了。
“樂漉和熱搜，都與我無關。”他嫌惡的目光看著邊向文，冷冷地說道：“你也是。”
“小枔。”邊向文不怒反笑，說著抄手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你該不會覺得這點貓膩我都查不出來吧？”
“今天的事鬧得無法收場，的確不是誰憑一己之力能辦到的，但事件的源頭——”
“明顯有被人操縱的痕跡。”
邊向文就差沒直接說現在熱搜裏關於樂漉的詞條的真實性有真有假，他提到“源頭”和“操縱”，無非是想說早上最開始出現的熱搜大概和之前厲枔的熱搜一樣，也是買來的。
雖然對邊向文的信任度為零，但對方的話的確與厲枔之前的某些直覺不謀而合——
今天的一切都過於巧合了，如果說沒有人事先在背後準備了些什麽，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隨便你怎麽認為，有空跟我廢話，不如趕緊想想現在的情況下，樂漉這個人還有沒有得救。”
厲枔耐心耗盡，他現在急著找一個人，去確認一些事情，他已經沒興趣再觀看邊向文油膩的演出。
他起身偏頭，多看邊向文一眼都覺得惡心，指著大門的方向，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
“酒店房間是私人地方，你再不離開我會報警。”
厲枔明顯的厭惡表情也刺痛了邊向文脆弱的自尊心，他“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兩人身量相當，他這個動作也無法在身高和氣勢上對厲枔形成任何壓制，只能讓房間裏彌漫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我都已經原諒你了，你還想要我怎麽樣？”他盡量壓抑著心底的不快，故作心平氣和道：“我送走樂漉，你也送走門口的那個小助理——”
“小枔，這件事就讓它翻篇吧，你做過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好嗎？”
不管自己在背後做了多少骯臟下作的事，都要在第一時間占領道德的制高點，寬容大度地原諒對方——
厲枔之前還覺得不能理解邊向文的邏輯，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差點忘了，這不就是情感PUA的常見手段嗎？
“除了報警——”他嫌惡地偏頭斜睨著邊向文，“還會有法院的傳票。”
“跟我打解約官司？”邊向文深吸兩口氣，咬牙切齒道：“沒記錯的話——”
“你上次就是這麽威脅張東平的吧？”
怒不可遏的情緒使他無法在維持剛才進門時那個儒雅隨和的人設裏，他突然兩步上前直接拉開房門，指著站在低頭站在門邊的顏伊，輕蔑道：“就為了那麽個小玩意兒？”
大門突然被拉開似乎也嚇壞了門邊的顏伊，他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鹿，不自覺地後退兩步，眼神卻焦急地向房中張望，在看到厲枔的一剎那瞬間就紅了眼眶。
看見顏伊緊抿著下唇，把晶亮的淚花死死地包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裏，厲枔一陣心疼。
他彎給顏伊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然後點了點頭，輕蔑地對邊向文說——
“對。”
“邊向文。”他厭惡地撇了撇嘴，“把別人當‘玩意兒’的人，自己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好、好、好……”
邊向文氣得語無倫次，連連說了好幾個“好”，急促地大口喘息，半晌後才接著道：“厲枔，沒記錯的話，你上次威脅張東平，是為了讓樂漉回來跟你排練，是吧？”
他瞪著厲枔，眼神中透露出那股油膩的自信，“你很在乎這場比賽。”
“可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向我低頭？！”忍無可忍之下，他終於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大言不慚道：“既然你很緊張這次的比賽——”
“那就讓我們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能幫到你！”
說完，他像上次一樣，轉身摔門而去。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離開時，撞得門邊的顏伊一個趔趄。
顏伊剛才一直努力噙在眼眶裏的淚花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委委屈屈地喊了聲：“枔哥……”
邊向文終於走了，厲枔也撤去剛才一身的淩厲戒備。
他把一臉無措地顏伊領進門來，帶到沙發上坐下，溫柔道：“嚇著你了？”
“沒、沒有……”顏伊小聲啜泣道：“我只是……只是以為你……”
“我以為你會趕我走……”
“剛才——”厲枔隨手扯出一張抽紙遞給顏伊，“你都聽到了？”
顏伊誠實地點了點頭。
“可我為什麽要趕你走？”厲枔接著問道：“你做了什麽讓我有理由非趕你走不可的事情嗎？”
“我沒有！”顏伊緊張地擡頭，連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你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厲枔解釋，自己以為厲枔是喜歡邊向文的。
他說不出口。
只要想一想他就覺得連喘氣都會痛。
他急得語無倫次，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看著邊向文離開的方向，終於好像自暴自棄似的大聲哭喊道：“我以為你喜歡他！”
說完好像卸下了什麽似的，他忍不住哭出聲來。
厲枔不知道顏伊心裏這麽荒謬的結論是從哪裏得來的，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了。
如果顏伊誤會他喜歡邊向文，那當初在酒店裏，他剛穿過來那天，顏伊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真就只是聽錯了火警這麽簡單？
“所以那天，在酒店……”因為那個吻，直到現在厲枔說起當天的事還是不大自然，“你真不是特地來幫我的？”
“我……”顏伊橫著袖子抹了把眼淚，動作像個倔強的孩子，心一橫擡頭看著厲枔，直接道：“是！”
“你不是覺得我喜歡他？”厲枔疑惑地看著顏伊，“那你幹嘛來打擾我的‘好事’？”
“你那天……喝了酒……酒裏……有、有東西……”顏伊努力忍住本能的抽噎，認真地看著厲枔：“枔哥——”
“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在、在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
“都是清醒的。”
那樣的話，不管什麽樣的決定，不管多難過，他都會說服自己尊重厲枔的決定。
如果說厲枔是他曾經唯一的光和溫暖，就像太陽，那他從來不敢奢望陽光只灑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他只是希望可以守護自己世界裏唯一的太陽，永遠明亮。
厲枔吃驚地看著顏伊。
他不知道顏伊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但有一個聲音似乎愈加篤定——
既然顏伊能幫他一次，那就可能幫他第二次。
從在邊向文口中得知熱搜的事是有人故意操控開始，他就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顏伊。
可現在看著顏伊撇著嘴，盡管努力強忍著眼淚，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還是已經哭得像對核桃似的紅腫，認真地看著他。
他又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繼續問下去。
“我不喜歡邊向文——”
“從來，一點，也不。”
“別哭了。”他心疼地拍了拍顏伊的頭頂，輕聲安慰道：“去洗把臉——”
被淚水沖刷過的小狗眼亮得像暴風雨過去後的天，厲枔說完就在裏面看到了雨過天晴後彩虹。
他也終於松開之前所有的戒備，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
“洗完臉去給我做塊牌子掛在門口——”
“渣男與狗，不得入內。”
顏伊盯著厲枔看了好久，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接下來幾天熱搜的熱度漸漸下去，每天到了時間，厲枔還是會去排練大廳看看，但也意料之中的，樂漉沒有再出現過。
雖然所有參與錄制的藝人都住在這家酒店緊挨著的十三、十四層中，但他不知道樂漉還在不在酒店，甚至不知道樂漉還在不在國內——
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直到周末一大早，節目組通知厲枔，他們小組的影視化安排在下周二下午拍攝，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厲枔順便問了一嘴，有沒有人通知樂漉；節目組工作人員打著官腔，說是之後會去通知。
事情進展到這裏都跟他想象中差不多，無論如何，進組的藝人都是簽了合同的，樂漉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該回來拍的片子還是要繼續的。
至於片子拍得怎麽樣——
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他連邊向文走前撂下的狠話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麽會再去在乎一個樂漉。
離開節目組，邊向文總不能只手遮天，控制國內的每一個劇組。
當天晚上照例是節目的播出時間，樂漉之前那段辣眼睛的表演將在今晚播出。
由於之前的黑熱搜事件，樂漉已經敗盡了路人緣，再加上那臺表演的確爛得有目共睹，厲枔沒有去看也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他只是沒想到，消失的人會在這時候突然出現。
-能單獨聊兩句嗎？17樓樓道見。
厲枔看著手機裏傳來的短訊，猜不到陌生號碼另一頭的主人；電話那頭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很快又發來了簡短的幾個字——
-我是樂漉。
厲枔盯著屏幕微微楞神，猜不到樂漉的目的。
可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都不是很感興趣。
他直接按下鎖屏鍵，將手機扔在了一邊。
“嗚嗚——”
半晌後，就在他快要把這事忘了時，手機又在震動了兩下。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求你了，一個人來。
這棟酒店總共二十二層，節目組之前替藝人們包下的樓層是十三和十四，十七樓顯然入住率不高。
厲枔坐著電梯上來，沿著走廊走到盡頭拐角的樓梯間，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什麽人。
樓梯間沒有開燈，只有附近樓宇外墻的大燈投來一縷縷晦暗的光線；光線的陰影裏，厲枔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緩緩走上前去。
“啊！”
樂漉顯然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嚇得不輕，他就像一只驚弓之鳥，大叫著後退兩步。
樓道裏的聲控燈被喊亮，冷白色的光源突然點亮了整個樓梯間，即使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厲枔還是能看到樂漉露出的部分皮膚在冷光下慘白得可怕。
“噓——”
看清來人後，樂漉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
“小聲點，別被人發現。”他壓著嗓子說道，聲音嘶啞，“有狗仔和私生跟著我——”
“他們都想看我死！”
厲枔從走進樓道開始就沒有再發出什麽聲音，倒是樂漉自己一驚一乍的，像個瘋子，現在卻還要讓別人安靜。
像個瘋子……
看著樂漉慘白的臉和誇張到接近扭曲的表情，厲枔覺得這人怕不是真的瘋了。
他還不知道，之後樂漉馬上會有更“瘋”的表演。
“啪”地一下，樂漉直挺挺地跪在厲枔面前。
“厲哥，你救救我！”
他像瘋了似的抱著自己的頭，胡亂地囈語，“你放過我吧……放過我……”
樂漉之前沒有做過什麽好事，厲枔無意去探究他這是喝多了還是真瘋了，又或者，是在舞臺以外的地方忽然爆發演技。
“如果真的病了，只有醫生可以幫你，而不是找我。”
樂漉的年紀已經是他唯一可以同情的點，但那點同情也只能止步於此。
“我知道，熱搜的事，是你做的。”樂漉緩緩說道。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大概不足以讓樓道裏的聲控燈感應到，燈光終於熄滅了，樓道恢覆了之前的晦暗。
“下場比賽，你已經贏了。”樂漉說著緩緩站起身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
黑暗的環境反倒好像給了他一些安全感，他的聲音也逐漸冷靜下來。
今晚正好是節目播出的時間，憑樂漉的表現，厲枔不用看也知道彈幕罵聲一片；既然樂漉認為黑熱搜的事是他一手策劃的，那也很自然地會把之後的連鎖反應都歸結到他的頭上。
直到現在，樂漉都沒有反思過自己的表現到底有多糟糕，沒有想過那些罵聲或許都是他應得的——
厲枔只能替他感到遺憾和悲哀。
“不管你信不信，熱搜都不是我買的，而且熱搜也沒有冤枉你——”
“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有誰逼過你嗎？”
“是邊向文……”樂漉沙啞的嗓音在這個晦暗的環境裏愈發陰森，“他就是想搞臭我……好把我趕走……踢開我……和你在一起……”
“熱搜裏的視頻拍得那麽清楚，很明顯就是有人處心積慮。”樂漉繼續說道：“是邊向文讓你做的，你也正好討厭我，所以你們一拍即合。”
自己為什麽要討厭樂漉？
厲枔不解地蹙眉。
難道在他之前，原主和樂漉之間還有過什麽過節？
還有樂漉不是DM的搖錢樹嗎，之前第一條黑熱搜撤得那麽快，邊向文為什麽要整死樂漉？
不等厲枔提出疑問，樂漉倒是很快自己給出了答案。
“我知道邊向文現在喜歡你，但我真的不會影響你們的……我只是需要……需要錢……”
“你幫我求求他，我還能替他掙錢的！掙很多錢……你幫我求求他……不要把我踢走……不要把我送給別人……”
“他現在喜歡你的……你說話……他一定會聽……”
饒是已經知道了樂漉和邊向文的關系，在聽到這比骯臟的交易從樂漉嘴裏親口說出時，還是讓厲枔產生了生理性的惡心。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覺得樂漉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這是……
把他當成自己和邊向文之間的“小三”了？
這猜測把厲枔惡心壞了。
現在他之所以站在這裏，本來只是想看看邊向文又想借著樂漉搞什麽貓膩，沒想到看到的卻一場瘋子失控的表演。
關於這兩人背後還有什麽見不得人交易，他已經不感興趣，只覺得惡心，覺得這個樓道裏的空氣都不太幹凈——
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往樓梯間外面走去。
“厲枔！”樂漉對著厲枔離開的背影大聲喊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搞成現在的樣子……”
厲枔駐步，不解地回頭，看見樂漉緩緩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合作錄節目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樂漉的素顏，在樓道慘白的聲控燈之下。
卸掉濃妝眼影和厚厚的底妝，樂漉看著比平時更顯小一些，氣質和感覺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好像跟顏伊更加接近了；但看似好像更像了的兩張臉，卻讓厲枔更加確定了他和顏伊不一樣的地方——
自然。
盡管有些說不出的相似，但不管是那種無辜的可憐勁兒，還是整張臉的五官，顏伊都要自然許多。
而樂漉的臉在卸掉濃妝後，能看出明顯的整容痕跡。
倒也不是照著顏伊的樣子整的，大概只能算是同一種類型；就像很多超模雖然長得一點也不像，但總有人把他們歸結成高級厭世臉。
厲枔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樂漉對自己妝發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
還有樂漉嘴角總是掛著的，詭異的微笑……
當初看見樂漉在後臺發火砸東西，嘴角好像都保持著點微微地上翹，厲枔還以為是什麽偶像愛豆特殊的表情管理技巧；可現在這種情景下，樂漉不管是哭是笑，嘴角都還是微微翹著。
這大概就是整形醫院廣告宣傳裏的微笑唇吧？
厲枔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不管多難過都要保持微笑——
這本來只是網上的一個梗，但現在厲枔覺得非常諷刺。
可能是一種巧合，怪不得顏伊之後能憑借在偷拍照片一角的半張臉就一炮而紅，大概是這種沒有距離感和壓迫感的形象本身，就更貼近大眾的主流審美。
所以樂漉不惜留下整容痕跡，也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我自己想整的。”好像看出了厲枔在想什麽，樂漉幽幽地說道：“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喜歡你，我也不會因為想要接近你，就跑去DM應聘當助理……”
“如果沒有進DM，我就不會被邊向文看上，被他騙，不會被他逼著整成這個鬼樣子……”
“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我只是需要錢……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原來……
樂漉是喜歡原主的？
或者至少是個狂熱的粉絲？
這讓厲枔吃驚不小。
樂漉把自己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當初對原主的迷戀上，那就怪不得他看厲枔的眼神裏恨意那麽明顯。
可如果邊向文喜歡的是原主那個類型，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又怎麽會讓樂漉整容成現在的樣子？
這實在和原主的超模形象南轅北轍。
不等厲枔回過神來，樓下幾層不知道什麽地方，突然傳來一陣音樂聲，嚇得樂漉立刻戴上口罩，落荒而逃。
“如果我有仙女棒——”
雖然聲音只響起短短一瞬就被人按掉了，但厲枔還是很快聽了出來，這麽特別的手機鈴聲，是顏伊的。
顏伊沒有接聽手機上的來電，而是匆匆掛掉，快步走進走進黑洞洞的樓梯間，平常和厲枔說話時那種清亮軟糯的少年音也流露出明顯的冷漠和不耐。
“都告訴你馬上就來了，還一直打電話催什麽？”
“是你答應我，只要我幫你拍下替身那一段的視頻，你就會幫我離開樂漉的！”等在樓道裏的另一個聲音焦急道：“現在我什麽都做完了，樂漉還是不肯放我走，要是被他發現當初拍視頻的人是我怎麽辦？”
“視頻我不是讓你傳給我以後就趕快刪掉？”顏伊的語氣也有些煩躁，“你不要總是偷偷找我，怎麽會被人發現？”
他其實並不關心對方會不會被發現，只是跟厲枔住在一個套間，他怕自己被發現。
如果不是厲枔剛才突然有事出門，他現在也找不到理由出來。
“你不知道現在樂漉有多瘋，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所有氣都撒在我們這些小助理身上！”
樓道裏等著的原來是樂漉身邊某個不起眼的小助理，他緊張地拽著顏伊的胳膊，“我等不了了，顏伊……”
“你快點想辦法讓我走啊，當初可是你答應了我的……不然我幹嘛冒這麽大風險幫你拍視頻啊……”
“我可不想像之前那個助理一樣，白白忙活幾個月，一分錢沒有拿到，還要自己往裏倒貼。”
顏伊看著對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嘴角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冷笑。
“你拍視頻的時候——”
“就沒有想過要借我的手報覆樂漉嗎？”
“以樂漉現在的狀況，一定很快會被公司雪藏——”他嫌棄地抽回被人抓住的胳膊，冷冷地說道：“之後公司不會願意再花冤枉錢，給他身邊養那麽多助理，肯定會調走一批去別的藝人手下。”
“他辣椒過敏，你只要在他平時吃的東西裏不小心加一點，就憑他的脾氣，知道了肯定第一個就趕你走。”
“是嗎？”一邊的小助理瑟縮道：“可是……過敏……這可大可小的……會不會吃出什麽事兒來啊？”
“我可不想被報警抓起來……留下案底就更難找工作了……”
“只是普通過敏。”顏伊不耐道：“他吃了辣椒會長痘，你應該知道，樂漉有多緊張他那張臉。”
“那……我會被送到哪裏去……顏伊，你知道嗎？”樂漉的小助理試探著，語氣裏充滿了討好的味意味，“我們都是一起進公司的，也算是朋友了吧……”
“還是你命好，跟著厲枔，他人平時看著就好相處，現在節目裏口碑也上來了，這是要火啊！”
“顏伊……等你們家藝人火了……他也會需要更多助理的吧？”
“你一個人多累啊！厲枔人那麽好，肯定會心疼你……”
“既然我們關系這麽好……能不能……”
“……讓我去幫幫你？”
說話的小助理叫陳彬，之前跟顏伊一起面試進了DM傳媒；當初是顏伊把機會讓給了他，自己主動申請去做厲枔的助理，他才能成為樂漉的助理。
二人也就是因為這樣，算是有點交情。
陳彬本來以為呆在樂漉身邊是有利可圖，誰知道樂漉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刻薄嚴厲；稍有不順心罵兩句還能忍，但動不動就拿扣工資威脅，身邊好多人都礙於樂漉正被公司力捧，只好敢怒不敢言。
顏伊大概知道陳彬在樂漉身邊的遭遇。
這個人本來工作就不算多上心，還遇到樂漉這麽個不好侍候的，平時沒少挨罵；再加上陳彬一開始就削尖腦袋想往樂漉身邊擠，一副唯利是圖的嘴臉——
所以當顏伊需要一個人替自己拍下為樂漉做替身的視頻時，想也沒想就找到了陳彬。
藝人的工作大都具有一定的保密性，而且很多時候進組或是巡回演唱會之類的工作周期都很長；為了保證每個藝人身邊助理的穩定性，DM一般規定助理的工資都是一項工作完成後結算一次，避免工作中有人突然離職造成負面影響。
陳彬既然跟著樂漉進了《導演看看我》的節目組，現在受不了了想走，之前的工資就要全部泡湯。
所以當樂漉說有辦法既保住他的工資，又能讓他離開樂漉時，他也幾乎沒怎麽思考就答應了。
而且……
就像顏伊說的那樣，他在樂漉身邊受了太多氣，也不是沒有過報覆心理。
可就是這麽一個連自家藝人吃什麽會過敏都不知道的助理，一個能為了自己的利益隨便出賣自家藝人的助理——
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在厲枔身邊做太久的助理了，顏伊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呆在厲枔身邊。
“我不累。”他直截了當地拒絕道：“枔哥身邊也不需要別的助理。”
為了方便說話，陳彬和顏伊站得挺近，雖然因為光線昏暗，他不太看得清顏伊的表情，但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顏伊平時那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突然流露出淩厲的神情。
“噢……”他被顏伊的眼神瞪得後背發涼，悻悻地點了點頭，連嘴皮子都不太利索了，“不、不管怎麽樣……還、還是謝謝你……那……”
“我先回去了……”
說不出為什麽，就算有點私交，他還是覺得眼前的顏伊很陌生，甚至還讓人有點害怕。
說完他趕緊轉身，一路小跑出了樓梯間。
雖然怕厲枔已經回去了，顏伊心裏也急著走，但為了不讓人懷疑自己和陳彬的關系，他還是要等一會，不能現在就這麽大喇喇地前後腳和陳彬從一個地方出去。
他並不怕被人發現，但他怕被厲枔懷疑；他不想跟厲枔撒謊，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都不要被厲枔發現。
陳彬走後，他一個人呆在幽暗的樓梯間，背靠著墻壁，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黑暗裏，他頭頂的方向，樓梯間的上房卻突然傳來一個他無比癡迷留戀，卻又在此刻深深害怕的聲音——
“聊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領紅包鴨~明天開始，最近幾天可能都會提早點更新喔~
知道你們看完這一章肯定更惡心邊渣了，但我要是現在直接把他寫死，本書也得原地完結..小攻和小受都還沒有談上甜甜的戀愛呢啊！
所以虐渣也有基本法，一步步來叭~
感謝在2021-05-27 17:52:01~2021-05-28 17:4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勺就一勺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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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出去了。”
從進門到現在，邊向文就沒有正眼看過顏伊, 現在說話也仍然是頤指氣使的語氣。
厲枔現在總算知道樂漉那個目中無人的嘴臉是跟誰學來的了。
不過顏伊倒是好像已經習以為常, 他跟平時一樣, 點點頭並不反駁什麽，乖巧地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
可邊向文似乎對顏伊的這個反應還是不太滿意, 他偏頭瞪了顏伊一眼, 然後看了看大門的方向。
看著顏伊默默地轉身，厲枔有一瞬間楞神。
他演了十年的戲, 見過許多專業、優秀的演員，但他很少看見一個人可以像顏伊這樣，好像連一個背影都在傳遞著情緒；有一個瞬間他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
顏伊非常非常難過。
當他正要擡手阻止, 顏伊已經開門，走出了房間。
“小枔，我們談談吧。”
？？？
厲枔現在腦子裏真的就只剩下三個問號。
按照書裏的設定，邊向文三十出頭, 是比他大幾歲不假，喊一聲“小xx”也不算占便宜, 但這個稱呼還是聽得他直犯惡心。
好像不管多麽正常的漢語言文字，只要從邊向文的嘴裏說出來都會變得莫名油膩。
沒有直接翻臉把邊向文從窗戶扔出去, 就已經是厲枔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成年人最後的涵養。
“抱歉，邊先生，工作關系——”他面無表情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我還是更習慣被人直接稱呼名字。”
“好了, 小枔，鬧也鬧夠了。”
“你知道——”邊向文意味深長地嘆了一口氣，“我是喜歡你的。”
“我也知道，你做這麽多事針對樂漉，其實是介意我和他的事情。”
他用自以為儒雅深情的眼神看著厲枔，“這次的事，就算扯平了。”
“我原諒你了，好嗎？”
？？？？？
邊向文的話信息量太大，厲枔已經顧不上油膩惡心，現在滿腦子都是問號了。
書裏一開始的設定就是邊向文幾次接近原主無果，想必有可能是表白過了，這一點厲枔倒不是非常意外。
可他對樂漉做了什麽？
難道從頭到尾不都是邊向文利用樂漉，在背後使用些陰險下作的手段算計他嗎？
現在邊向文還掉轉頭來“原諒”他？
原諒什麽？
又扯平什麽？
還有邊向文和樂漉……
居然還真是有關系的？
什麽關系……
厲枔都不敢往下想，被惡心得當場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見厲枔臉色鐵青，低頭不語，邊向文也不疾不徐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輕描淡寫道：“泡茶的手藝一般。”
“張東平也不並會茶道。”厲枔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不過還好，我根本不喜歡喝茶。”
所以那杯茶都招呼了張東平那張大臉。
這一次厲枔沒有再維持表面的客氣，邊向文剛才一直端著的架子也有點端不住了，臉色漸漸沈了下去。
“男人的事情，不過就是逢場作戲罷了，我以為你是懂的。”
“不然——”他說著咬緊牙關，“你上次跟門外那個小助理……”
他深吸一口氣，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小枔，你要知道，那個時候我還沒有遇到你，誰還能沒有個過去呢？”
“我不過是可憐樂漉，小小年紀，沒有學歷，家境又不好，才多照顧了一些，之後我會和他斷幹凈的。”他一臉“真誠”又無奈地看著厲枔，“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到那些關於我和樂漉傳聞的，但你要相信我，現在我心裏是只有你一個的。”
“你如果不開心，樂漉我會送走，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沒有必要拖上整個公司來跟我賭氣這口。”
嘖……
這次厲枔聽懂了。
原來……邊向文跟樂漉……
還真的就是“那種”關系。
就算樂漉再怎麽不上進，也不會為人處世，但撐死了就和顏伊差不多大，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能剛剛大學畢業，還什麽都不懂，就被邊向文騙了。
聽邊向文的口吻，他和樂漉的關系比邊向文認識原主更早，那就不是一天兩天了……
騙一個比自己小了足足一輪有可能還多的小男孩，還美其名曰“照顧”……
這世上還有什麽禽獸的事情是邊向文做不出來的嗎？
厲枔覺得一陣生理不適。
怪不得剛才邊向文說什麽“我原諒你了”之類的話，這是以為他為了跟樂漉爭風吃醋，搞出黑熱搜的事在背後算計樂漉？
這股自信是哪裏來的？
且不說黑熱搜裏的傳聞樁樁件件都是事實，沒有半點冤枉樂漉，而且跟厲枔毫無關系；就算這一切都是厲枔一手策劃的，邊向文又有什麽立場和資格說出“原諒”二字？
他一邊包養樂漉，一邊追求原主，如果當初原主要是答應了他的追求，就是妥妥地被小三，還需要邊向文這個渣男來原諒？
厲枔徹底被邊向文這套驚世駭俗的邏輯給震撼到了。
“樂漉和熱搜，都與我無關。”他嫌惡的目光看著邊向文，冷冷地說道：“你也是。”
“小枔。”邊向文不怒反笑，說著抄手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你該不會覺得這點貓膩我都查不出來吧？”
“今天的事鬧得無法收場，的確不是誰憑一己之力能辦到的，但事件的源頭——”
“明顯有被人操縱的痕跡。”
邊向文就差沒直接說現在熱搜裏關於樂漉的詞條的真實性有真有假，他提到“源頭”和“操縱”，無非是想說早上最開始出現的熱搜大概和之前厲枔的熱搜一樣，也是買來的。
雖然對邊向文的信任度為零，但對方的話的確與厲枔之前的某些直覺不謀而合——
今天的一切都過於巧合了，如果說沒有人事先在背後準備了些什麽，實在讓人有些難以置信。
“隨便你怎麽認為，有空跟我廢話，不如趕緊想想現在的情況下，樂漉這個人還有沒有得救。”
厲枔耐心耗盡，他現在急著找一個人，去確認一些事情，他已經沒興趣再觀看邊向文油膩的演出。
他起身偏頭，多看邊向文一眼都覺得惡心，指著大門的方向，直截了當地下了逐客令——
“酒店房間是私人地方，你再不離開我會報警。”
厲枔明顯的厭惡表情也刺痛了邊向文脆弱的自尊心，他“噌”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兩人身量相當，他這個動作也無法在身高和氣勢上對厲枔形成任何壓制，只能讓房間裏彌漫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我都已經原諒你了，你還想要我怎麽樣？”他盡量壓抑著心底的不快，故作心平氣和道：“我送走樂漉，你也送走門口的那個小助理——”
“小枔，這件事就讓它翻篇吧，你做過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好嗎？”
不管自己在背後做了多少骯臟下作的事，都要在第一時間占領道德的制高點，寬容大度地原諒對方——
厲枔之前還覺得不能理解邊向文的邏輯，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差點忘了，這不就是情感PUA的常見手段嗎？
“除了報警——”他嫌惡地偏頭斜睨著邊向文，“還會有法院的傳票。”
“跟我打解約官司？”邊向文深吸兩口氣，咬牙切齒道：“沒記錯的話——”
“你上次就是這麽威脅張東平的吧？”
怒不可遏的情緒使他無法在維持剛才進門時那個儒雅隨和的人設裏，他突然兩步上前直接拉開房門，指著站在低頭站在門邊的顏伊，輕蔑道：“就為了那麽個小玩意兒？”
大門突然被拉開似乎也嚇壞了門邊的顏伊，他像只受到驚嚇的小鹿，不自覺地後退兩步，眼神卻焦急地向房中張望，在看到厲枔的一剎那瞬間就紅了眼眶。
看見顏伊緊抿著下唇，把晶亮的淚花死死地包在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裏，厲枔一陣心疼。
他彎給顏伊一個安撫性的笑容，然後點了點頭，輕蔑地對邊向文說——
“對。”
“邊向文。”他厭惡地撇了撇嘴，“把別人當‘玩意兒’的人，自己又能是什麽好東西？”
“好、好、好……”
邊向文氣得語無倫次，連連說了好幾個“好”，急促地大口喘息，半晌後才接著道：“厲枔，沒記錯的話，你上次威脅張東平，是為了讓樂漉回來跟你排練，是吧？”
他瞪著厲枔，眼神中透露出那股油膩的自信，“你很在乎這場比賽。”
“可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你為什麽就是不肯向我低頭？！”忍無可忍之下，他終於撕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大言不慚道：“既然你很緊張這次的比賽——”
“那就讓我們看看，最後到底是誰能幫到你！”
說完，他像上次一樣，轉身摔門而去。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離開時，撞得門邊的顏伊一個趔趄。
顏伊剛才一直努力噙在眼眶裏的淚花終於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委委屈屈地喊了聲：“枔哥……”
邊向文終於走了，厲枔也撤去剛才一身的淩厲戒備。
他把一臉無措地顏伊領進門來，帶到沙發上坐下，溫柔道：“嚇著你了？”
“沒、沒有……”顏伊小聲啜泣道：“我只是……只是以為你……”
“我以為你會趕我走……”
“剛才——”厲枔隨手扯出一張抽紙遞給顏伊，“你都聽到了？”
顏伊誠實地點了點頭。
“可我為什麽要趕你走？”厲枔接著問道：“你做了什麽讓我有理由非趕你走不可的事情嗎？”
“我沒有！”顏伊緊張地擡頭，連忙解釋道：“我只是……只是……你不是……”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厲枔解釋，自己以為厲枔是喜歡邊向文的。
他說不出口。
只要想一想他就覺得連喘氣都會痛。
他急得語無倫次，豆大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看著邊向文離開的方向，終於好像自暴自棄似的大聲哭喊道：“我以為你喜歡他！”
說完好像卸下了什麽似的，他忍不住哭出聲來。
厲枔不知道顏伊心裏這麽荒謬的結論是從哪裏得來的，他實在是有太多的疑問了。
如果顏伊誤會他喜歡邊向文，那當初在酒店裏，他剛穿過來那天，顏伊為什麽會突然出現？
真就只是聽錯了火警這麽簡單？
“所以那天，在酒店……”因為那個吻，直到現在厲枔說起當天的事還是不大自然，“你真不是特地來幫我的？”
“我……”顏伊橫著袖子抹了把眼淚，動作像個倔強的孩子，心一橫擡頭看著厲枔，直接道：“是！”
“你不是覺得我喜歡他？”厲枔疑惑地看著顏伊，“那你幹嘛來打擾我的‘好事’？”
“你那天……喝了酒……酒裏……有、有東西……”顏伊努力忍住本能的抽噎，認真地看著厲枔：“枔哥——”
“我只是希望……希望你在、在做每一個決定的時候……”
“都是清醒的。”
那樣的話，不管什麽樣的決定，不管多難過，他都會說服自己尊重厲枔的決定。
如果說厲枔是他曾經唯一的光和溫暖，就像太陽，那他從來不敢奢望陽光只灑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他只是希望可以守護自己世界裏唯一的太陽，永遠明亮。
厲枔吃驚地看著顏伊。
他不知道顏伊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但有一個聲音似乎愈加篤定——
既然顏伊能幫他一次，那就可能幫他第二次。
從在邊向文口中得知熱搜的事是有人故意操控開始，他就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顏伊。
可現在看著顏伊撇著嘴，盡管努力強忍著眼淚，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還是已經哭得像對核桃似的紅腫，認真地看著他。
他又實在不忍心在這時候繼續問下去。
“我不喜歡邊向文——”
“從來，一點，也不。”
“別哭了。”他心疼地拍了拍顏伊的頭頂，輕聲安慰道：“去洗把臉——”
被淚水沖刷過的小狗眼亮得像暴風雨過去後的天，厲枔說完就在裏面看到了雨過天晴後彩虹。
他也終於松開之前所有的戒備，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上。
“洗完臉去給我做塊牌子掛在門口——”
“渣男與狗，不得入內。”
顏伊盯著厲枔看了好久，終於“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接下來幾天熱搜的熱度漸漸下去，每天到了時間，厲枔還是會去排練大廳看看，但也意料之中的，樂漉沒有再出現過。
雖然所有參與錄制的藝人都住在這家酒店緊挨著的十三、十四層中，但他不知道樂漉還在不在酒店，甚至不知道樂漉還在不在國內——
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直到周末一大早，節目組通知厲枔，他們小組的影視化安排在下周二下午拍攝，讓他提前做好準備。
厲枔順便問了一嘴，有沒有人通知樂漉；節目組工作人員打著官腔，說是之後會去通知。
事情進展到這裏都跟他想象中差不多，無論如何，進組的藝人都是簽了合同的，樂漉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該回來拍的片子還是要繼續的。
至於片子拍得怎麽樣——
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他連邊向文走前撂下的狠話都不放在心上，又怎麽會再去在乎一個樂漉。
離開節目組，邊向文總不能只手遮天，控制國內的每一個劇組。
當天晚上照例是節目的播出時間，樂漉之前那段辣眼睛的表演將在今晚播出。
由於之前的黑熱搜事件，樂漉已經敗盡了路人緣，再加上那臺表演的確爛得有目共睹，厲枔沒有去看也知道會是個什麽結果。
他只是沒想到，消失的人會在這時候突然出現。
-能單獨聊兩句嗎？17樓樓道見。
厲枔看著手機裏傳來的短訊，猜不到陌生號碼另一頭的主人；電話那頭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唐突，很快又發來了簡短的幾個字——
-我是樂漉。
厲枔盯著屏幕微微楞神，猜不到樂漉的目的。
可不管出於何種目的，他都不是很感興趣。
他直接按下鎖屏鍵，將手機扔在了一邊。
“嗚嗚——”
半晌後，就在他快要把這事忘了時，手機又在震動了兩下。
還是那個陌生號碼。
-求你了，一個人來。
這棟酒店總共二十二層，節目組之前替藝人們包下的樓層是十三和十四，十七樓顯然入住率不高。
厲枔坐著電梯上來，沿著走廊走到盡頭拐角的樓梯間，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什麽人。
樓梯間沒有開燈，只有附近樓宇外墻的大燈投來一縷縷晦暗的光線；光線的陰影裏，厲枔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緩緩走上前去。
“啊！”
樂漉顯然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腳步聲嚇得不輕，他就像一只驚弓之鳥，大叫著後退兩步。
樓道裏的聲控燈被喊亮，冷白色的光源突然點亮了整個樓梯間，即使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厲枔還是能看到樂漉露出的部分皮膚在冷光下慘白得可怕。
“噓——”
看清來人後，樂漉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
“小聲點，別被人發現。”他壓著嗓子說道，聲音嘶啞，“有狗仔和私生跟著我——”
“他們都想看我死！”
厲枔從走進樓道開始就沒有再發出什麽聲音，倒是樂漉自己一驚一乍的，像個瘋子，現在卻還要讓別人安靜。
像個瘋子……
看著樂漉慘白的臉和誇張到接近扭曲的表情，厲枔覺得這人怕不是真的瘋了。
他還不知道，之後樂漉馬上會有更“瘋”的表演。
“啪”地一下，樂漉直挺挺地跪在厲枔面前。
“厲哥，你救救我！”
他像瘋了似的抱著自己的頭，胡亂地囈語，“你放過我吧……放過我……”
樂漉之前沒有做過什麽好事，厲枔無意去探究他這是喝多了還是真瘋了，又或者，是在舞臺以外的地方忽然爆發演技。
“如果真的病了，只有醫生可以幫你，而不是找我。”
樂漉的年紀已經是他唯一可以同情的點，但那點同情也只能止步於此。
“我知道，熱搜的事，是你做的。”樂漉緩緩說道。
兩人說話的聲音都很輕，大概不足以讓樓道裏的聲控燈感應到，燈光終於熄滅了，樓道恢覆了之前的晦暗。
“下場比賽，你已經贏了。”樂漉說著緩緩站起身來，“為什麽還不肯放過我。”
黑暗的環境反倒好像給了他一些安全感，他的聲音也逐漸冷靜下來。
今晚正好是節目播出的時間，憑樂漉的表現，厲枔不用看也知道彈幕罵聲一片；既然樂漉認為黑熱搜的事是他一手策劃的，那也很自然地會把之後的連鎖反應都歸結到他的頭上。
直到現在，樂漉都沒有反思過自己的表現到底有多糟糕，沒有想過那些罵聲或許都是他應得的——
厲枔只能替他感到遺憾和悲哀。
“不管你信不信，熱搜都不是我買的，而且熱搜也沒有冤枉你——”
“那些事都是你自己做的，有誰逼過你嗎？”
“是邊向文……”樂漉沙啞的嗓音在這個晦暗的環境裏愈發陰森，“他就是想搞臭我……好把我趕走……踢開我……和你在一起……”
“熱搜裏的視頻拍得那麽清楚，很明顯就是有人處心積慮。”樂漉繼續說道：“是邊向文讓你做的，你也正好討厭我，所以你們一拍即合。”
自己為什麽要討厭樂漉？
厲枔不解地蹙眉。
難道在他之前，原主和樂漉之間還有過什麽過節？
還有樂漉不是DM的搖錢樹嗎，之前第一條黑熱搜撤得那麽快，邊向文為什麽要整死樂漉？
不等厲枔提出疑問，樂漉倒是很快自己給出了答案。
“我知道邊向文現在喜歡你，但我真的不會影響你們的……我只是需要……需要錢……”
“你幫我求求他，我還能替他掙錢的！掙很多錢……你幫我求求他……不要把我踢走……不要把我送給別人……”
“他現在喜歡你的……你說話……他一定會聽……”
饒是已經知道了樂漉和邊向文的關系，在聽到這比骯臟的交易從樂漉嘴裏親口說出時，還是讓厲枔產生了生理性的惡心。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覺得樂漉看自己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敵意，這是……
把他當成自己和邊向文之間的“小三”了？
這猜測把厲枔惡心壞了。
現在他之所以站在這裏，本來只是想看看邊向文又想借著樂漉搞什麽貓膩，沒想到看到的卻一場瘋子失控的表演。
關於這兩人背後還有什麽見不得人交易，他已經不感興趣，只覺得惡心，覺得這個樓道裏的空氣都不太幹凈——
是時候該回去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往樓梯間外面走去。
“厲枔！”樂漉對著厲枔離開的背影大聲喊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搞成現在的樣子……”
厲枔駐步，不解地回頭，看見樂漉緩緩摘下了臉上的口罩。
合作錄節目這麽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樂漉的素顏，在樓道慘白的聲控燈之下。
卸掉濃妝眼影和厚厚的底妝，樂漉看著比平時更顯小一些，氣質和感覺也有種說不上來的味道，好像跟顏伊更加接近了；但看似好像更像了的兩張臉，卻讓厲枔更加確定了他和顏伊不一樣的地方——
自然。
盡管有些說不出的相似，但不管是那種無辜的可憐勁兒，還是整張臉的五官，顏伊都要自然許多。
而樂漉的臉在卸掉濃妝後，能看出明顯的整容痕跡。
倒也不是照著顏伊的樣子整的，大概只能算是同一種類型；就像很多超模雖然長得一點也不像，但總有人把他們歸結成高級厭世臉。
厲枔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樂漉對自己妝發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持。
還有樂漉嘴角總是掛著的，詭異的微笑……
當初看見樂漉在後臺發火砸東西，嘴角好像都保持著點微微地上翹，厲枔還以為是什麽偶像愛豆特殊的表情管理技巧；可現在這種情景下，樂漉不管是哭是笑，嘴角都還是微微翹著。
這大概就是整形醫院廣告宣傳裏的微笑唇吧？
厲枔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不管多難過都要保持微笑——
這本來只是網上的一個梗，但現在厲枔覺得非常諷刺。
可能是一種巧合，怪不得顏伊之後能憑借在偷拍照片一角的半張臉就一炮而紅，大概是這種沒有距離感和壓迫感的形象本身，就更貼近大眾的主流審美。
所以樂漉不惜留下整容痕跡，也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我自己想整的。”好像看出了厲枔在想什麽，樂漉幽幽地說道：“如果當初不是因為喜歡你，我也不會因為想要接近你，就跑去DM應聘當助理……”
“如果沒有進DM，我就不會被邊向文看上，被他騙，不會被他逼著整成這個鬼樣子……”
“我現在已經回不去了，我只是需要錢……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原來……
樂漉是喜歡原主的？
或者至少是個狂熱的粉絲？
這讓厲枔吃驚不小。
樂漉把自己現在遭遇的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當初對原主的迷戀上，那就怪不得他看厲枔的眼神裏恨意那麽明顯。
可如果邊向文喜歡的是原主那個類型，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又怎麽會讓樂漉整容成現在的樣子？
這實在和原主的超模形象南轅北轍。
不等厲枔回過神來，樓下幾層不知道什麽地方，突然傳來一陣音樂聲，嚇得樂漉立刻戴上口罩，落荒而逃。
“如果我有仙女棒——”
雖然聲音只響起短短一瞬就被人按掉了，但厲枔還是很快聽了出來，這麽特別的手機鈴聲，是顏伊的。
顏伊沒有接聽手機上的來電，而是匆匆掛掉，快步走進走進黑洞洞的樓梯間，平常和厲枔說話時那種清亮軟糯的少年音也流露出明顯的冷漠和不耐。
“都告訴你馬上就來了，還一直打電話催什麽？”
“是你答應我，只要我幫你拍下替身那一段的視頻，你就會幫我離開樂漉的！”等在樓道裏的另一個聲音焦急道：“現在我什麽都做完了，樂漉還是不肯放我走，要是被他發現當初拍視頻的人是我怎麽辦？”
“視頻我不是讓你傳給我以後就趕快刪掉？”顏伊的語氣也有些煩躁，“你不要總是偷偷找我，怎麽會被人發現？”
他其實並不關心對方會不會被發現，只是跟厲枔住在一個套間，他怕自己被發現。
如果不是厲枔剛才突然有事出門，他現在也找不到理由出來。
“你不知道現在樂漉有多瘋，他整個人都不正常了，所有氣都撒在我們這些小助理身上！”
樓道裏等著的原來是樂漉身邊某個不起眼的小助理，他緊張地拽著顏伊的胳膊，“我等不了了，顏伊……”
“你快點想辦法讓我走啊，當初可是你答應了我的……不然我幹嘛冒這麽大風險幫你拍視頻啊……”
“我可不想像之前那個助理一樣，白白忙活幾個月，一分錢沒有拿到，還要自己往裏倒貼。”
顏伊看著對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嘴角浮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冷笑。
“你拍視頻的時候——”
“就沒有想過要借我的手報覆樂漉嗎？”
“以樂漉現在的狀況，一定很快會被公司雪藏——”他嫌棄地抽回被人抓住的胳膊，冷冷地說道：“之後公司不會願意再花冤枉錢，給他身邊養那麽多助理，肯定會調走一批去別的藝人手下。”
“他辣椒過敏，你只要在他平時吃的東西裏不小心加一點，就憑他的脾氣，知道了肯定第一個就趕你走。”
“是嗎？”一邊的小助理瑟縮道：“可是……過敏……這可大可小的……會不會吃出什麽事兒來啊？”
“我可不想被報警抓起來……留下案底就更難找工作了……”
“只是普通過敏。”顏伊不耐道：“他吃了辣椒會長痘，你應該知道，樂漉有多緊張他那張臉。”
“那……我會被送到哪裏去……顏伊，你知道嗎？”樂漉的小助理試探著，語氣裏充滿了討好的味意味，“我們都是一起進公司的，也算是朋友了吧……”
“還是你命好，跟著厲枔，他人平時看著就好相處，現在節目裏口碑也上來了，這是要火啊！”
“顏伊……等你們家藝人火了……他也會需要更多助理的吧？”
“你一個人多累啊！厲枔人那麽好，肯定會心疼你……”
“既然我們關系這麽好……能不能……”
“……讓我去幫幫你？”
說話的小助理叫陳彬，之前跟顏伊一起面試進了DM傳媒；當初是顏伊把機會讓給了他，自己主動申請去做厲枔的助理，他才能成為樂漉的助理。
二人也就是因為這樣，算是有點交情。
陳彬本來以為呆在樂漉身邊是有利可圖，誰知道樂漉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刻薄嚴厲；稍有不順心罵兩句還能忍，但動不動就拿扣工資威脅，身邊好多人都礙於樂漉正被公司力捧，只好敢怒不敢言。
顏伊大概知道陳彬在樂漉身邊的遭遇。
這個人本來工作就不算多上心，還遇到樂漉這麽個不好侍候的，平時沒少挨罵；再加上陳彬一開始就削尖腦袋想往樂漉身邊擠，一副唯利是圖的嘴臉——
所以當顏伊需要一個人替自己拍下為樂漉做替身的視頻時，想也沒想就找到了陳彬。
藝人的工作大都具有一定的保密性，而且很多時候進組或是巡回演唱會之類的工作周期都很長；為了保證每個藝人身邊助理的穩定性，DM一般規定助理的工資都是一項工作完成後結算一次，避免工作中有人突然離職造成負面影響。
陳彬既然跟著樂漉進了《導演看看我》的節目組，現在受不了了想走，之前的工資就要全部泡湯。
所以當樂漉說有辦法既保住他的工資，又能讓他離開樂漉時，他也幾乎沒怎麽思考就答應了。
而且……
就像顏伊說的那樣，他在樂漉身邊受了太多氣，也不是沒有過報覆心理。
可就是這麽一個連自家藝人吃什麽會過敏都不知道的助理，一個能為了自己的利益隨便出賣自家藝人的助理——
就算知道自己可能不能在厲枔身邊做太久的助理了，顏伊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人呆在厲枔身邊。
“我不累。”他直截了當地拒絕道：“枔哥身邊也不需要別的助理。”
為了方便說話，陳彬和顏伊站得挺近，雖然因為光線昏暗，他不太看得清顏伊的表情，但卻能清楚的感受到顏伊平時那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突然流露出淩厲的神情。
“噢……”他被顏伊的眼神瞪得後背發涼，悻悻地點了點頭，連嘴皮子都不太利索了，“不、不管怎麽樣……還、還是謝謝你……那……”
“我先回去了……”
說不出為什麽，就算有點私交，他還是覺得眼前的顏伊很陌生，甚至還讓人有點害怕。
說完他趕緊轉身，一路小跑出了樓梯間。
雖然怕厲枔已經回去了，顏伊心裏也急著走，但為了不讓人懷疑自己和陳彬的關系，他還是要等一會，不能現在就這麽大喇喇地前後腳和陳彬從一個地方出去。
他並不怕被人發現，但他怕被厲枔懷疑；他不想跟厲枔撒謊，那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麽都不要被厲枔發現。
陳彬走後，他一個人呆在幽暗的樓梯間，背靠著墻壁，焦急地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黑暗裏，他頭頂的方向，樓梯間的上房卻突然傳來一個他無比癡迷留戀，卻又在此刻深深害怕的聲音——
“聊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留評領紅包鴨~明天開始，最近幾天可能都會提早點更新喔~
知道你們看完這一章肯定更惡心邊渣了，但我要是現在直接把他寫死，本書也得原地完結..小攻和小受都還沒有談上甜甜的戀愛呢啊！
所以虐渣也有基本法，一步步來叭~
感謝在2021-05-27 17:52:01~2021-05-28 17:47: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勺就一勺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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