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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閑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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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閑書(下)

這次,兩人卻沒有像上次那樣針鋒相對地爭執起來。

用膳之時,兩人都和和氣氣的;用過膳之後,林氏怕他們鬧起來,跟著到小樓裏去看,卻發現漪如和李霽都相安無事。李霽帶著嚴楷,在樓下習字,漪如則到樓上去,拿著一只小繡繃擺弄起了前些日子林氏教的花樣。

見這兄妹二人竟變得如此乖巧,教林氏又驚又喜。

“雖還是不肯開口認兄妹,可我看他們已然是有了兄妹的模樣。”回去之後,林氏對容昉道,“照我說,也就是嘴上倔強,將來長大了懂事些,也就好了。”

容昉頷首,嘆口氣:“漪如在家中還是嬌寵太過,見了誰也不放在眼裏。阿霽是王世子,總有面子在,她說不認,難道阿霽還能腆著臉上去認不成?每次總是這樣。幸好呂公是個寬宏大度的,不與小童計較,若長沙王在,便不知如何作想了。”

林氏道:“你知道他們是小童,長沙王焉能不知?我看你也是操心過多。”

“豈能不操心。”容昉苦笑,“我前番和文吉長談,聽他說起這認親之事的來龍去脈,就覺得聖意難測。文吉到了這般處境,就該一不做二不休,在長沙王這邊留一條後路才是。”

“長沙王自是不能得罪,這留後路的話,我卻覺得你多慮了。”林氏道,“莫忘了,文德皇後和先帝在世時,可是留下過話,說讓漪如來做太子妃的。堂堂後族,豈是輕易能動?”

“留下話,又不是留下遺旨。”容昉道,“先帝留下的輔政大臣都能換,一個口頭指的太子妃有甚不能換?再說了,什麼後族,長沙王的母親楊皇後是不是皇後,她背後的楊氏是不是後族?先帝想收拾,還不是一下全收拾了。什麼名門望族都大不過皇家,不可期望太高。”

林氏看著他,頗是詫異:“照你這麼說,漪如這太子妃有可能做不上?”

容昉撫須:“前些日子,我找漪如說話,談起這太子妃之事,你猜她怎麼說?她說,這太子妃不做也罷。”

林氏道:“哦?”

容昉目光深遠,道:“做太子妃這等名頭響亮之事,京城哪個貴胄閨秀不是歡天喜地,漪如這般小小年紀,原本又能知道什麼深淺?怎會說出太子妃不做也罷這等話來?那定是她自己看到了或聽到了什麼,讓她覺得這太子妃做了無趣或是可能做不成了。”

林氏沈吟,道:“可如果是這樣,漪如何必又不願跟長沙王一家走近?你看她先前跟阿霽在一起時那別扭模樣,不是不搭理就是針鋒相對,先前還跟我等理論該不該跟長沙王走近。”

容昉道:“這有甚奇怪。那些話,你覺得像小童說得出來的麼?那樁樁件件,文吉也曾與我說過。想必是文吉和靜嫻私下議論時,被漪如聽了去。”

林氏聽著,覺得倒是有理,微微頷首。

“只怕文吉若知道了呂公和阿霽跟我等一起出來,會很是不高興。”她說,“你可想好了如何交代?”

“木已成舟,還能如何交代?”容昉擺擺手,“他忌諱也是情有可原,日後長沙王那邊的關系,便交由我們來走,放心,跟文吉講清楚道理,他不會不願。”

*

仆婦和仆人們收拾了屋子床褥,伺候李霽和漪如兄妹洗漱更衣,照料他們睡下之後,就退了出去。

漪如躺在床上,聽著仆人們的腳步聲消失在小樓外面。

沒一會,樓板上傳來李霽的聲音:“睡了?”

漪如即刻坐起來:“不曾。”

說罷,她披了衣服,抱起枕頭,穿上鞋下樓。

樓下,燈火仍然點著,嚴楷和李霽都坐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

漪如脫了鞋,走上床去,放下枕頭,也鉆到被子裏面。

“先前說到他們偷偷摸摸跟著那老道進了山裏,”李霽開門見山地催促道,“後面如何了?”

這故事有些陰森,嚴楷隨即鉆到被子裏,卻又不甘心不聽,從底下露出兩只眼睛。

漪如繼續把故事講下去,直至深夜。李霽聽得頗是興致勃勃,眉頭時而蹙著時而展開,眼睛裏目光灼灼。

他還頗是大方,當漪如覺得腳冷了,往他那邊伸去,他也忍了下來。

漪如講完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

燈吹滅之後,三人終於睡下。李霽躺在被子裏,仍意猶未盡。

“他們二人,從此就再不曾見到了麼?”黑暗中,漪如聽李霽問道。

漪如有些詫異,道:“你不是不喜歡聽這兩人談情說愛的地方麼?”

“不過問問。”李霽不耐煩,“既然是故事,總要講全。”

“不知道。”漪如老實道,“書裏不曾說,只說後來,他為她墳上種下的海棠花,每年都開得很是繁盛。”

李霽沒出聲,好一會,道:“這等故事,倒也有這等故事的妙處。”

漪如聽著,莫名的,心中有些滿足,仿佛這故事真是自己寫出來的一樣。

“我早跟你說,你不信。”她得意地說。

*

這日之後,三人形影不離。

嚴楷不亂走了,李霽不出去惹事,漪如也再不曾生病,讓大人們也頗是欣慰。

只有三人自己知道底細。

漪如和李霽每天都要討論自己看過的那些閑書,索性約定下來,一人講一日。

嚴楷自是也離不得這等好事,黏在二人身邊,哪裏也不去。

白日裏,三人尚且還會做做樣子,在書房裏裝作讀書寫字。李霽讓汪全在外頭把風,如果有人來,就大聲打招呼。裏面三人隨即讀書的讀書,寫字的寫字,擺出正正經經的模樣。

到了晚上,無人監督,三人就再也不裝,窩在被子裏開起了小會。

一個人講故事,一個人聽,嚴楷則專司端茶遞水。

不過李霽和漪如到底見識有些區別,遇到意見不合之處,兩人還是會爭執起來。

漪如不喜歡他故事裏那些無所不能的主角,有了件寶貝就可以上天入地無所不能,著實鬼扯。

“你說的這個獵戶,他雖是獵戶,其實父母卻是仙人。”這日夜裏,漪如聽完了李霽說的故事,不以為然,“歸根究底,他之所以能大殺四方,其實是別人都賣他父母的面子。”

李霽也不以為然:“你說的那些故事亦大多如此。無論什麼樣的女子,總少不得要配個男子,若非如此,你便不看。”

漪如不以為然:“誰說沒有我就不看,沒有男子的書我也看得多了。”

“沒有男子的?那是什麼樣?”李霽狐疑。

漪如於是給他講了一個和親公主的短故事。

李霽聽罷,匪夷所思,不可置信:“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故事,那和親公主,最終竟是跟了個女單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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