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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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譽王對比過後。

“這筆跡應該是出自同一人。”

說話十分莊重,顯得格外有分量,使人信服。

賀嘉佑此時看著施幼南。

而施幼南覺得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王舟端上來的時候,就一眼,他就知道今日他是跑不了。

有證據在,他不得不認。

施幼南咬著唇。

只聽聞陛下帶著腔調,說。

“你還作何解釋?”

施幼南自然無法解釋,這到底是何人做的這件事情!

平時不易發怒的施幼南,此時目光有些兇狠。

卻如小貓一樣,乖巧的俯身跪地。

“臣冤枉!確實不是臣所寫,但也確實是臣的筆跡。為何如此,臣實難分辨,望陛下明鑒。”

說著,施幼南連磕三個響頭。

所有的證據又被王舟端至賀嘉佑身前,他輕輕捏起信箋的一角。

口中說到。

“讓朕明鑒?你這字跡都一模一樣,還需要如何明鑒?

口口聲聲喊著冤枉,可你的書架下搜出來你的信,上面寫著你的筆跡,你冤枉在何處?”

語調一拔高。

施幼南整個人有些發懵。

他解釋不了,但也不能就這樣認罪。

賀秉修本就在陛下面前勢弱,再做錯些事情,豈不折損更多威信?

那以後手下該如何招攬人手?如何叫人效命?

施幼南緊緊咬著牙,眼睛一閉,胸口長籲出一口濁氣。

這樣死不認,對太子依然也不好。

他緩緩擡起頭,突然跪的筆直,看了一眼呦呦。

他眼睛裏看著呦呦,有的卻是恨。

無論是賀拂明還是賀淳君動手,都離不開蔣木,從而也就離不開辰王……

這事多多少少與她都能沾連一點。

而且,施幼南在那日單刀獨馬陣後,就已經將辰王與他們視作一波。

此時這樣的看著呦呦,也沒有什麽不合理之處。

呦呦端著茶盞,小酌一口,含笑欣然的看著施幼南。

他咬著牙齒,胸口極具起伏。

“是微臣做的,但是太子真不知情!刑部尚書與臣乃是莫逆好友,雖我二人年紀尚有差異,卻不能阻我二人對事一致的知交。如果封尚書胡謅子車大人有罪,冤枉了他該如何是好。

世人皆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卻不知封尚書與子車大人曾有舊怨,此時之言,不一定是良言!故而微臣為保子車大人出此下策,望陛下寬厚恕罪!”

一段話說的義憤填膺,將二人友誼講的是生死莫逆一般。

此中言辭懇切,飽含情深。

說的像是真的一般。

只有呦呦看到此處,極為不屑的白了一眼,鼻息輕嗤。

賀嘉佑見此解釋,到是嚴絲合縫。

但是不管你是什麽樣的至交,常吳乃是陛下的親兵,都能聽從其他人的命令,這該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此事,已經觸碰了陛下的逆鱗!

施幼南當然知道。

但這件事情已經繞不過去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太子殿下摘掉。

施幼南此時正將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陛下,等著刑法降臨。

“封尚書要誣告你的好友,你就殺人。

那如果哪一日,朕得罪了你們施家,是不是也只有死路一條?”

此話說的,施幼南嚇得“佟佟佟”叩首。

甲板磕的呦呦都覺得腳下有些震動。

可見力氣之大。

不消兩三個頭,施幼南額心已是腫脹一片。

嘴裏喚到:“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做不出來這等事情。”

賀嘉佑一掌劈在龍椅的扶手。

大聲喝道:“朕的尚書你都敢殺,你還有什麽不敢的。方才咬死冤枉,現在怎麽又乖乖認罪伏誅了?”

施幼南磕著磕著,突然暈死過去,整個人倒在甲板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一身雪青的衣袍映襯著這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顯得氣息格外虛弱,像是隨時都會斷氣一樣。

額角冷汗遍布,發絲粘連在臉頰兩旁,整個人看上去狼狽非常。

磕頭磕的用力,發際都有些要散的跡象。

這個模樣一看,就像是受過什麽虐待一樣。

賀嘉佑皺著眉頭,知道施家小世子人身體不好,也不見得這才一會兒功夫,就成這個模樣。

他們施家人身體都不太好,幾乎人人都是體弱多病。

這是因為先皇斥貶施家時,也給他們家的家主下了毒,以致生出來的子嗣體質都偏虛弱多病,歲壽不大!夭折的夭折,能活到像施幼南這個歲數的極少。

故而不管施家人娶多少妾想綿延子嗣,都是枉然。

可以說的上是,施家均為兩年死一個子嗣。

施家是開國功臣,第一道旨意封的便是世世代代為候,無故不得有殺令。

可見第一代施家家主多得當時陛下的聖心。

可在先皇手上,就已經開始提防蔣家,傾覆施家。

但是施家有祖宗聖旨保佑,先皇對他們都不得過多責罰,只好罷了施家入朝為官的權力。

賀嘉佑此時亦然!他依舊要尊祖宗懿旨,無故不得有殺令。

這也就是為什麽要下毒的原因。

再是侯爵貴族又如何,沒有子嗣也是枉然,家族無法延續下去。

賀嘉佑此時只好招手,讓王舟傳太醫。

“趕緊給施小世子看看,本就做錯了事情,說了兩句,磕幾個頭就把自己給磕成這樣,這是要讓朕違背祖宗旨意嗎?讓朕當個不孝子孫嗎?”

此話帶著慍怒。

嚇得一船人無一例外全都跪下磕頭。

呦呦當然,也跟著。

賀嘉佑這個老狐貍,這樣的話一說出來,施幼南非得有罪不可。

最後,施幼南被帶下去醫治。

此事自然也被定罪。

雖然尚書一案上次就已經有個了結,這一次重翻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來。

可他這一暈,到是給他自己暈出了一個罪責。

弄巧成拙。

呦呦笑了笑,看著已經暈倒被擡走的施幼南,覺得真是有意思極了。

今日這事,只是開始。

正經的較量馬上拉開序幕……

最後陛下宣旨,施家以後的爵位再續三代,三代過後無功績不再續爵。

當施幼南醒來,知道此事時,猶如晴天霹靂,頓坐在床上,嘔出了一口血。

胸口染的一片殷紅,格外難受。

施家本就應令不得入仕,現在只剩三代襲爵,豈不是天亡他施家。

施幼南暈暈乎乎,看著錦被上的一團殷紅鮮血,只覺得頭暈,眼睛花的都快看不清東西。

胸口壓抑的一口氣悶的。

看著面前宣旨的太監,他強撐著要起床接旨,那為首的太監立馬放下了聖旨,呈在托盤裏。

連著兩步上前讓施幼南坐著不必起身。

然後將旨意留在他手邊,一群人浩浩湯湯的離去。

施幼南本人沒什麽處置,只是對他施家……

他看著身旁的那一道黃白相間的旨意,實在是紮眼。

雙眼一閉,整個人仰靠在後面的軟墊上,胸口起伏喘息,無法平覆。

身旁的下人見此狀,紛紛退了出去,門外候著。

當施幼南被擡走,整條船上突然更加寂靜。

呦呦整個人悠閑的朝後一靠,賀瓔魚湊近,很是殷勤的給她續了一口水。

這個動作在譽王眼中十分刺眼,隔了幾尺的距離都能清楚看得到譽王的每一絲表情。

他掌心用力,茶盞捏的一角已經碎裂。

賀嘉佑只是輕描淡寫地掃了一眼,唇邊掛了絲笑,看了看辰王,和她身邊的國安,狠狠來回掃視,覺得二人甚是般配。

這天下也就只有賀瓔魚的容貌配得上李清辰這一張皮相。

心下倒是此時也有這個意思。

頗為滿意的眼神被呦呦突然淩厲的對上,她裏頭說著不願。

立馬像是賀瓔魚有些臟一樣,將靠近她的那半副身子掃了掃衣袖袍子,然後挪了一些位置。

就這一個小動作,讓賀瓔魚突然覺得心涼。

呦呦冷著嗓子說道:“郡主,你看本王中意,就不怕離南息而去,遠嫁到東唐?”

賀瓔魚整個人垂著首,小腦袋歪著,正在深思。

喃喃道:“這個我想過,卻始終沒想出來,願意不願意。但是這並不妨礙此時此刻……我,我……”

我心悅你啊。

賀瓔魚在心中說著。

接著臉一片潮紅,耳尖都透著粉。

這一副嬌羞的模樣,讓呦呦看的有些心醉,卻低聲道。

“郡主還是離本王遠些,讓譽王給你擇選一位良婿,可比遠嫁他國要好。不然他日兩國起戰,你當時如何?本王這是與郡主說的良言,還望郡主明白。”

說著,呦呦就起身離去。

走前還看了一眼賀嘉佑,眼神裏□□裸說著不願!別瞎點鴛鴦譜!

呦呦這一番舉動看的賀秉修真是又嫉妒又恨,他身為儲君都不能這樣,這一個東唐而來的侄子能如此無禮猖狂藐視,簡直……

褚陳易身為禁軍統領,看到這一幕,軍人氣概霸漏,直指呦呦。

“他國質子,如此猖狂,禮都不給我國陛下行,藐視國君,其罪當誅!念你是東唐辰王,也不能如此欺辱!”

說著,褚陳易就想上前拿人。

呦呦步子停都未停,直接走人。

才走三步,褚陳易便被賀嘉佑叫回去,說了聲“無礙”便草草將這事翻過。

賀瓔魚聽著在一番話,心裏一邊有些怨,更多的是喜。

因為,在她的認知裏,如果辰王與她真的無意,怎麽可能如此良言?說的這般清楚明白。

兩國聯姻,最忌諱起戰,一旦有戰爭,這樣聯姻的女子下場最是淒慘。

辰王能明說,說心裏一點也沒她,誰信?故此有些竊喜。

換一個心底裏有惡和算計的人,巴不得她離得近些,聯姻為自己謀求些回國的機會,和一部分勢力,回國爭奪太子之位也是助力。

但是辰王並未如此。

也恰恰是因為如此,賀瓔魚又覺得可能辰王並不是太喜歡她,不然,這些有算得了什麽?

兩廂思想一作碰撞,賀瓔魚有些既喜既悲的感覺。

腦子裏渾然不清,擡著步子起身就想去追。

路過自己父王身邊,被拉住,強行按著像陛下行了退禮回了房。

賀嘉佑說,“今日疲累,都散了吧?”

然後被王舟拖著離去。

陛下都走了,賀秉修自然也離去,褚陳易則繼續敬工職守,帶著手下巡視去了。

一路上,譽王滿臉陰郁。

賀瓔魚自然也有些反骨,一臉嬌怒。

她生性主意大,不容阻擋,此時被自己父王阻攔,難免不悅。

一回房。

賀瓔魚就走到最裏頭,坐在床旁邊。

“父王,女兒要看書,請回吧……”

譽王陰沈著一張臉,自顧自的踱步坐在桌邊。

“我家瓔魚大了,心裏有喜歡的人了?”

譽王以前也是帶過兵的,說話不愛拐彎抹角,就直接的一語明言。

賀瓔魚之前也與自家父王在邊境打過兩年仗,有些巾幗英雄的模樣。

說起話來也是耿直。

“有些,但是現在只是你女兒單相思,人家無意。”

譽王一掌劈在桌子角,一臉赤怒。

“無意?無意送你兔子?無意送你那魚?那日你是如何不要命的想將魚帶出來,他知是不知?”

賀瓔魚鼓著一張小臉,小眼睛瞪得滾圓。

“兔子是怕我害怕隨手抓的。魚是她說見著會發光,不知我見過是沒見過,特意讓我瞧瞧的。你女兒喜歡而已,管他什麽事!”

譽王此時黑著一張臉,當初辰王闖到兩位郡主帳篷裏,那日解清楚誤會,就單獨告知過,讓辰王不要與國安離得太近。

就怕發生這樣的事情,結果還是……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不再指責這樣的喜歡對與不對。

只是問。“如果陛下為你們賜婚,你就要千裏迢迢嫁到東唐,遠離我與你娘,你當真舍得下?”

賀瓔魚再一次直面這個問題,她依舊得不出一個答案來。

突然一臉頹喪。

“方才辰王也是這樣與我說的,教我離他遠些,免得到時候嫁到東唐,兩國起了國戰,我無處容身。”

此話說的有一些些悲涼,裏頭透了許多傷感。

譽王此時臉上顏色緩和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氣才說。

“這倒還像是個人說的話。”

不然她這個女兒就白喜歡他了……但是轉而一想,這也未可不是辰王的以退為進,故意這樣說的這樣一番說辭,好讓瓔魚更加傾心於他。

總之他覺得,辰王不是表面那麽簡單的人。

絕非瓔魚的良配……

“那既然辰王這話已說,你還是離他遠些吧!”

呦呦一回房間,只見蔣木正站在門口等她。

二人便又一次的拐了個彎兒直接進入了賀拂明到房間裏……

向笙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這個住處非常不好,每每回來都要先在隔壁溜一圈,不說些話就不回自己的住處。

……

一進去,賀拂明正在看書的手擱下,只是輕輕道了一句。

“你們來啦……”

像是等候許久一樣。

呦呦又是老樣子,與蔣木坐在一起。

蔣木給她斟茶倒水。

一切都是老樣子,重覆了一次又一次。

呦呦這才算是正正經經的喝了一口茶,想到施幼南暈厥,不免有些開心,嘴角不自然的一直掛著笑。

蔣木看著,眉角皺了皺。

“那半張信箋是你的手筆?”

呦呦手裏捧著茶盞,點著頭。

“只怪你們做事不徹底。”

蔣木搖搖頭,“太冒進了,你要是仿的不好,施幼南立馬就能順藤摸瓜摸到你這裏的。”

一臉嚴肅。

呦呦覺得詫異。

“他從未見過我寫字,也不知道我會臨摹,怎麽能摸到我這裏?”

蔣木“哼”了一聲。

“你來南息這麽久難道一個字也沒寫過嗎?”

呦呦想了想,那肯定不會啊。

怎麽說也都來了六年,怎麽可能一個字也沒寫過呢。

聽著蔣木這句話,順著他的意思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施幼南手上有我的筆跡?”

蔣木點頭。

“他做事情最為謹慎,這南息與政權相關的人,怕是每個人的筆跡他都有。”

呦呦依舊覺得無礙。

“那又如何?”

蔣木見她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語氣裏帶著責備,也帶著些許寵溺。

“那又怎麽樣?不怎麽樣,回到廣陵他就會一個人,一個人的對照筆跡。

當他誰也看不出來的時候,我們這條船上所有人都是他懷疑的對象,他會想方設法一一排除,然後找出。”

呦呦心裏一怔。

突然有些陰狠的一笑。

“沒關系,他遲早會對我出手的,有沒有這一份筆跡都是一樣。”

說的異常篤定,且一點害怕也不帶,稀松平常得緊。

蔣木蹙著眉頭,細想了想,這事也不一定。

畢竟呦呦目前的身份是東唐的辰王,她如果無故死亡,是會挑起兩國紛亂的。

無論施幼南做多漂亮的解釋給天下人看,無論南息給的理由有多好,多無辜。

東唐只要想動手,哪怕她回國後死亡,都能算在南息頭上!

所以,蔣木帶著疑問問道。

“你怎麽會覺得施幼南會對你動手?難道那日過船的時候,真是蔣溫才到這裏,差點失足跌落海裏?”

前半句還帶著疑問,後半句你的擔憂便顯得格外清楚。

呦呦突然覺得蔣木有些失態。

只是楞楞的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這是什麽意思?口口聲聲說了以後要做一輩子官,知道與她不是一道,現在這副模樣又是什麽意思?

呦呦深吸了一口氣。

“我會阻礙他們的路,所以他們會動手。我聽陛下說,東唐的使臣好像馬上要到是吧?如果他要動手,這個時候是再好不過的。”

呦呦說的話氣息平穩,像是在說他人生死一樣,滿不在乎的模樣讓蔣木卻拎起了心肝,恍然猶如擂鼓捶打。

而呦呦卻是在冷靜的說著事實。

如果施幼南真的要殺她,用東唐使臣的手,用南息百姓的口。

只要計劃得當,死的便能理所應當。

這個“理”就是李清運。

只要“李清辰”死了,東唐的太子之位李清運便是不二人選。

如果東唐再有人動些手腳,那更可以將這一盆汙水破給李清運,說是李清運為背後主謀策劃,這樣便可一石三鳥。

施幼南弄死了她。

也弄死了李清運。

東唐的某一位皇子還能輕松上位。

所以這個時機不可謂不好。兩國的人怕是都有些蠢蠢欲動。

蔣木自然是清楚的,一口氣噎在胸肺裏,好半響吐不出來。

南息後宮本就有人暗地裏要她的命,現在再來一個明著的施幼南……

這怕是――

怕是――

蔣木突然右眼異常的發光,有些兇狠。

卻又有些害怕。

心裏此時都在滴血,長嘆一句:我該怎麽護著你呢?

可偏生的是,他眼前這位正主卻是一絲懼意也沒有,還怡然自得的很。

現在還在高興施幼南是如何昏厥,如何被治罪的。

聽著這一番話,賀拂明也是一楞。

確實,這可是殺她的良機。

眼見這命都要沒了,呦呦還能如此鎮定,真是不易……

不知道如何做感嘆,如何評論她……

怕是只能說,這樣的女子,天下可能只此一位了……

無懼無恐,無憂無慮。

就這堅韌的心性,當真比得上大多數男子。

賀拂明只是看著,一直不作聲,像是房間裏都沒他這個人一樣。

因為只要有蔣木,所有事件的分析,並不需要他多說一句話。所有的擔心,也不需要他多表達一份。

蔣木也保持著鎮定,只是心裏突突的亂跳。

“那你怎麽辦?”

呦呦聽著這一句話,一副深思的模樣,想了一會兒,說道。

“硬上唄。我躲不掉。”

然後突然又鄭重的朝著蔣木扭過身子,一臉嚴肅。

“我在說那一句老話……”

當這一句話想起時,蔣木好像就知道呦呦要說什麽,下意識的別過身子不想聽。

臉上嵌了一些悲痛。

呦呦掰正他的身子,兩只手搭在他的雙肩。

“蔣木,如果我死了,把的名字刻在木箋上,放到最寬的河域,嗯,或者你們南息的大海裏,讓我自由點……”

蔣木閉上眼睛,不想聽她說這句話。

他這麽七年來做夢都沒有想到,還能再聽到呦呦在他耳邊重覆這句話。

聲音不知怎的,在他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響起,聲音幽廣,卻讓他害怕起來。

七年前他在東唐,時不時的能聽到呦呦說這句話,當時只是感慨這個小姑娘的命運如此不濟,日日走在生死的邊緣,像是憐憫一樣願意替她做這樣的事情,安排後事。

可現在不一樣,現在的蔣木不再有那一份憐憫,更多的是悲痛,是傷心欲絕,是不願,不忍,不想……

他指尖收緊,用力,抓著袖子下的衣袍。

閉著的眼睛不停的在抖動,嘴角也開始抖動,隨之整個身體也開始抖動。

他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捏住呦呦的肩。

“你不會死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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