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若在力量耗盡前，將尼爾平安送回綠水精神病院。

停在病院門前，雙方開始動蕩沖突的能量，重新回歸平衡，這讓桑若不禁多看了這家綠水精神病院一眼。

尼爾回頭看桑若：“若若，你在看什麽？”

桑若看著夜幕下的綠水精神病院，醫院的宿舍樓，樓道裏時不時亮起一盞感應燈，似乎是走廊上有病人經過，桑若看過去的時候，隱約能感覺到有眼睛透過窗戶望了過來，仿佛和誰對視，但是仔細一看又沒有。

404的燈亮著，似乎是尼爾出門的時候忘記關了。

不過這個精神病院很是有些古怪，倒也說不準它可能是自己亮起來的。

自從某天之後，桑若靠近窗戶窗戶會自動打開，伸手想要去拉抽屜，抽屜會自動抽出來，甚至有時候他並沒有想要坐下，身旁也會有椅子自己過來，醫院仿佛變成了能夠自動感應一般。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桑若回憶了下，這間醫院對他變得活躍，似乎是從之前他融合了E2329的不滅核心之後。

如果這間醫院是尼爾能力的一種，那醫院的變化是否代表著尼爾的心態或者某些潛意識發生了變化。

如果這間醫院是別的什麽東西，那到底是什麽能夠隔絕尼爾的能量。

“在看這間醫院，”桑若有些好奇，“這間精神病院是什麽東西？為什麽可以完好地隔絕你的能量？”

尼爾笑容頓了一下，隨即恢覆了正常：“我也不太清楚，等我想起來，大概就知道了。”

桑若瞇眼看著尼爾，他註意到了尼爾那一瞬的凝滯。

尼爾心虛，避開桑若的眼神：“若若？怎麽這樣看著我，我真的忘了，你得體諒一個精神分裂的病人……”

桑若提醒尼爾之前的事：“你還記得我之前說，回來再和你算賬嗎？”

尼爾“啊”了一聲，而後無辜地看著桑若。

“是算……我去抓奸的事？”尼爾小心地回憶著。

桑若沒有說話，盯著尼爾的眼睛。

“那是……我偷偷進你房間的事？”尼爾糾結地道。

桑若一哂。

知道尼爾不會承認，桑若長手一伸攬住尼爾的肩膀，把尼爾拉到自己面前，壓低聲音耳語道：“尼爾，你到底在計劃什麽？你想做什麽，為何不告訴我。”

尼爾頓時恍惚了一下，眼睛中似乎在一瞬間閃爍過很多畫面，嘴唇張了張，隨即好像所有的畫面都一閃而逝，沒有抓住，尼爾的眼神再次變回迷茫。

……

桑若不能在綠水精神病院裏久待，將尼爾送到之後，就和尼爾隔著門揮手再見。

之前尼爾已經隱隱有要恢覆記憶的跡象，但是桑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創世石板又修覆的原因，尼爾到底還是沒想起來很多事。

現在尼爾除了自己精神分裂有好幾個人格的事，以及能想起一些桑若的事外，其他還是什麽都不記得了。

如果創世石板徹底損壞，那現在尼爾大概就會完全恢覆記憶了。

不過桑若選擇了修覆創世石板，雖然制造了些許麻煩，但是到底還是有很多因禍得福的地方，至少讓他找到了隔絕尼爾力量洩露的方法，能夠將尼爾從綠水精神病院中帶出來。

創世石板和桑若的能量屬性非常接近。

桑若能夠感覺到，他修覆創世石板後，似乎連帶著那藏在陰影中的破碎地球碎片，竟也稍微有了一絲絲恢覆生機的跡象。

桑若又看了一眼眼前的綠水精神病院，看著宿舍樓二樓窗戶那裏和他揮手的尼爾，桑若轉身離開。

江彥見桑若要走，叫住了桑若。

江彥叫住桑若的時候，緊貼著墻後的一個拐角站著，這個位置正好不會被二樓窗戶那裏的尼爾看到。

桑若：“院長？”

江彥將之前賈景暉的處罰條款遞給桑若看，這裏頭還有賈景暉被查封起來房屋豪宅。

“賈景暉院長違規操作，涉嫌綁架及人體研究，這些是災厄處理部對他的處罰，以及對你的精神損失的補償。”江彥特地篩出了離綠水精神病院最近的房子給桑若挑選。

江彥看著桑若接過檔案，問道：“你現在是想要回蘇江市，還是……”

桑若：“我留在這裏。”

桑若隨便選了一個離綠水精神病院比較近的房子。

江彥院長看到桑若的選擇，大松了一口氣。

桑若選的是他特地放在第一頁的房子，是離這裏最近的一套房子，似乎是賈景暉自己為了來研究所方便，特地買的230平大平層，只需要步行十分鐘就能到達現在的綠水精神病院。

說實話江彥也挺怕桑若跑遠了，到時候尼爾又要發瘋的話，他怕自己攔不住！

甚至江彥感覺他的頂頭上司來了估計也攔不住。

能有桑若在附近坐鎮，就感覺安全了很多。

一開始江彥還頭痛這兩個魔頭竟然會湊到一起，現在江彥才發現，這倆人分開才讓人害怕……

“對了，你……還打算上學嗎？”江彥是想起桑若之前蘇醒後，找了很多高三的書籍來看的事。

桑若被江彥的話問的一楞，而後才反應過來江彥的意思。

桑若暫時倒是沒有這個打算，不過江彥倒是提醒了他，那些殼世界的學生該回來了。

·

尼爾看著桑若離開，知道看不到桑若之後很久，他才收回視線。

轉過身的一瞬間，尼爾的眼神變化起來。

變得陰暗，也變得冰冷。

似乎隨著桑若離開，尼爾眼睛裏的溫度也跟著離去了。

之前尼爾好像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回到綠水精神病院之後，他現在的樣子又仿佛是想起了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在回想剛剛桑若的話，尼爾忽然低低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張開五指遮住臉，身體坐在了地上。

走廊裏的燈似乎感應到他的心情變化一般，乍明乍暗地隨著他低啞的笑聲狂閃了數下。

尼爾拿著桑若給他的熒光氣球，將兩根氣球的繩子打了個蝴蝶結系在一起，口中哼起了熟悉的童謠。

尼爾：“大兔子病了……”

隨著尼爾的哼唱聲，整個醫院又簌簌而動，仿佛正從哪裏活過來一般，各個病房裏的病人麻木地走到病房門前，行屍走肉一般地看著病房門上的小窗，一雙雙紅色的眼睛，仿佛從黑暗中走出的亡魂在飄蕩。

……

有歌聲在回蕩。

【三兔子買藥……】

【四兔子熬……】

江彥送走了桑若之後，回到綠水精神病院，忽然就聽到醫院裏又響起了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童謠。

“是尼爾在唱歌？”江彥循聲尋找人影，沒有找到尼爾在哪裏，只覺得好像到處都是他開心的低聲哼唱。

小崔：“是吧。”

江彥：“他這是開心嗎？還是在傷心？”

小崔等人聽到院長的疑惑也都挺糾結，表情怪異。

江彥當然也不是要從身邊人那裏得到答案，他是覺得自己有些搞不懂現在的情侶了，約完會心情高興的時候是這麽表達的嗎？唱得這麽陰森，但是你要說他是離開桑若很傷心，他唱曲的音調又帶著詭異的歡快。

江彥等人在精神病院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一時間很是不想踏進去。

感覺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走進魔窟一樣。

這時候他們更加想念起桑若的好。

不管怎麽說，桑若在這裏的時候，雖然事情很多，但是毫無疑問也是綠水精神病院最溫馨正常的時候，一天天的，尼爾裝得多親切多像個正常人啊，如今桑若一走，這醫院的一切簡直可以用原形畢露來形容。

就很可怕。

·

大平層裏頭很寬敞，長達八米寬的落地窗，外頭城市的模樣一覽無遺，桑若可以直接總這裏看到綠水精神病院的影子。

回來之前，桑若就在殼世界的那些學生身上，感覺到了提升E2329不滅核心消化速度的方式——他對這個世界接納和認可的程度，以及他被這個世界接納和認可的程度。

放棄唾手可得的權利去修覆創世石板，顯然讓桑若這兩方面的進度提升了一大截。

目前桑若已經將E2329的不滅核心消化融合了十分之一，一旦桑若對E2329不滅核心的融合達到七成以上，那麽哪怕四位神化掌控著創世石板來阻攔，也無力和他爭奪地球的控制權，甚至連創世石板也會反受到他的控制。

到時候，桑若就能夠讓尼爾恢覆記憶，同時也能夠讓尼爾離開精神病院的時間增長。

桑若看著自己的手，又回頭望向身後靜默在黑夜裏的綠水精神病院，他和尼爾的能量屬性相反，眼下的問題似乎不止是不能在一起久待這點。

如今桑若和現在的地球不滅核心捆綁在一起，如果地球毀滅，他也會受到影響。

“可能會變成災厄物品……”那種模樣。

桑若猜測著自己如果變成災厄物品，會是什麽樣子，像是奧裏如今說話交流都只能用記錄日歷的過去式，或者E2329開頭先來個開場白。

而且桑若暫時也不能遠離地球。

雖然桑若必死的命運改變了，但是也被地球困住了。

桑若感覺尼爾就是預料到了這些，所以才約束自己將他自己也困在一間精神病院裏，在這裏等他。

……

桑若站在鏡子前，很快，鏡子裏傳來了一些脆的鈴聲，仿佛一些小店鋪掛著的風鈴隨風在響。

“丁零當啷——”

伴著這些聲音，桑若面前的鏡子裏，漸漸出現了殼世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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