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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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破了她的嘴唇◎
昏暗岑寂的客廳裏,唯有一盞夜燈堅強地散發著微光，今夜連月亮都被烏雲遮蓋，只有路燈在地面映上稀薄孤絕的光。
宋聽淮抱著她,勁瘦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身,滾燙的溫度仿若要將她融化。
濃郁的酒氣闖入鼻腔，宋聽淮的聲音壓在喉嚨底，有幾分含糊，但更多的是脆弱，這分脆弱在濃稠的夜色上分外明顯。
柔軟細碎的烏發是不是掠過沈右苧的脖頸，喝醉酒的宋聽淮和以往截然不同。
丟掉了所有的偽裝和波瀾不驚，說出心底埋的最深的想法。
“右右,你能不能別和他在一起？”
“現在的宋聽淮，有錢了,也有很多房,身邊沒有糾纏不休的討債的人，也沒有陸德成，不會有人在傷害連累到你。”
“沈右苧,你能在看看我嗎？能不能別喜歡他？”
沈右苧聞言楞了楞，過了半晌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謝知清,她怎麽也沒料到如今事業有成,矜貴斯文,在商場游刃有餘的宋聽淮會說出這一番類似於祈求的話。
他將自己擺在了很低的位置,心甘情願向她俯首稱臣。
沈右苧：“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酒醉後的宋聽淮極度缺乏安全感,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又將沈右苧摟地更緊了一些,沈右苧被禁錮地喘不上氣,伸手推了推宋聽淮堅實的胸膛。
“呼吸不上來了。”
宋聽淮低低地“哦”了一聲,力道小了些，但仍是抱著她不肯放手。
可能懷中的小姑娘覺得自己是徹底喝醉了，神志不清了，但其實他腦子清醒的很，只是這酒精將他名為理智的那根弦挑斷了。
以醉酒為借口，說出一些平常不敢說的話罷了。
筋骨分明的雙手，冷白的肌膚上青筋的脈絡異常明顯，五官輪廓深邃立體，卻異常緊繃，酒意染紅了眼尾，清冷幹凈的眉眼充斥著隱忍和克制。
“沈右苧，聖誕節那天，在海邊的時候，你問我這幾年過得好嗎，那時候我沒回答，我現在想說。”
“不好，沒有你的日子一點都不好。”
“其實你打電話和我說分手後，我回去找你了。”
宋聽淮覺得此刻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幻縹緲，他仿若回到了下著雨的那天，機場人山人海，接到那通分手電話的他卻置身在冰窖中，渾身冷的發顫。
他不相信，也不願意就這麽和沈右苧分開。
在之前，宋氏夫婦找到他，說他是他們走丟的親生孩子，想將他認回去，麻雀一朝成了鳳凰，正常人都會欣喜若狂，可他卻覺得不甚真實，他的人生，喜歡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往前走。
所以他並沒有答應宋氏夫婦，和他們也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客氣禮貌。
但在那時，他只想找到沈右苧，告訴她他不同意分手。
於是他第一次求了宋父幫忙，他得到了沈右苧的消息，也順利地找到了她。
當他知道他心愛的姑娘這段時間的經歷，他的心臟仿若紮進了千萬顆鋼釘，每一下都紮的鮮血淋漓，他惶恐至極，也痛恨自己，在沈右苧需要自己的時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那場雨下的愈發大了，整個世界都快被雨水淹沒。
宋聽淮沒有撐傘，在大雨中狂奔去沈右苧的家，等到了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狼狽至極，淩亂的頭發淌著水，一張臉慘白，幾乎快沒有血色。
雙眸紅血絲嚴重，因跑地過急，踩到了不少汙水坑，泥水汙染了他一向洗的幹凈的白球鞋。
仿若是擦拭不掉的汙穢。
他看到了沈右苧，可此刻，他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前進不得。
他喜歡的姑娘蹲在地上，同樣的狼狽，頭發濕漉漉的，她瘦了很多，纖瘦單薄的身子在這雨天裏搖搖欲墜，她的手上好像緊緊攥著什麽東西，肩膀顫動，臉埋進膝蓋裏，看不清神情，但應該是在哭。
宋聽淮是想過去的，可是沈右苧不是一個人。
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是謝知清。
從宋聽淮的角度望過去，是謝知清在抱著沈右苧安慰她，而沈右苧沒有躲開。
宋聽淮的眼前都被不斷流淌下來的雨水模糊了，這場春雨實在是太大太冷了，冷的快要失去了原本的思考能力。
垂眸看了看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的自己，眼底的微光驟然熄滅，只剩沒有盡頭的絕望孤寂。
原來，她不需要自己的陪伴，原來，她可能真的不喜歡自己。
宋聽淮轉身，蕭瑟背影逐漸消弭在滂沱大雨中。
沈右苧楞了很久，張了張嘴，艱澀地問出，“你怎麽就回來找我了，還有，謝知清什麽時候抱我了？”
宋聽淮動作僵了一瞬，呼吸也急促了些，聲音壓的很低，幾乎要聽不到了，“我看見了。”
沈右苧堅決否認，她記得那時候因為分手，因為那個斷了的手串，情緒繃不住了蹲在地上哭，謝知清確實是來了，也是說了些話安慰她。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謝知清沒有抱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而已。
沈右苧：“你絕對看錯了，而且我不喜歡他，怎麽會讓他抱。”
宋聽淮低聲喃喃的念了幾遍，似乎是不敢置信：“不喜歡嗎，你竟然不喜歡他嗎？”
沈右苧忽然擡手撫上宋聽淮平直寬闊的脊背，柔聲道：“是，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大學時因為賭約接近你，但也是因為喜歡，若是不喜歡，就算是賭約我也可以當它不作數。”
“或許那時候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從你手中接過香草冰激淩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淪陷在你的眼睛裏了。”
“後來你的每一份溫柔，一點一滴的相處，都在讓我對你的喜歡日益加深。”
宋聽淮仿若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了，心底湧起了滔天巨浪，眼眸深處不知何時將窗外的瑩瑩燈光納入其中。
“那現在呢？”宋聽淮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
沈右苧擡手想要推開他，但宋聽淮的力氣實在大，推了幾次沒能成功，沈右苧有些無奈，“宋聽淮，我們坐著說好嗎？”
“這樣站著好累。”
聽聞這話，宋聽淮才緩緩松開禁錮住沈右苧的雙臂，沈右苧遠離了熾熱滾燙的胸膛，平覆了下心情。
她將宋聽淮拉到沙發上坐下。
客廳光線依舊昏暗，兩人都沒有開燈的打算，似乎只有在暗沈不清的環境，他們看不清對方臉上細微神情，才能將自己內心的話語直白的袒露給對方，也有勇氣揭開陳年舊傷。
沈右苧此刻並未端坐著，她將整個人陷在沙發內，腳擱置在上，雙手抱著膝蓋，蜷縮著，似乎這樣的姿勢才能給予幾分安全感。
而宋聽淮垂著眉眼，微微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英挺的眉眼被額發遮掩著。
兩個都感覺到了氣氛的沈悶。
天際暗沈，彎月藏於厚重的雲層之後，只有淺薄的光從雲中透出來。
沈右苧不知道宋聽淮此刻是否清醒，但她感覺自己要被酒意熏醉了，要不然，哪來的勇氣。
“宋聽淮。”沈右苧聲音清冷，劈碎了死寂的時間。
“你剛問我，現在還喜歡你嗎，我能明確告訴你一個答案，我一直沒有停止過喜歡你。”
宋聽淮身軀僵直，聞言猝然擡眸，看向沈右苧。
他的睫毛輕顫，聽到了沈右苧在黑夜中遲緩說出的“但是”二字。
“但是.....宋聽淮，我不是以前那個沈右苧了。”
宋聽淮閉了閉眼，喉結重重滾了下。
他聽著沈右苧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宋聽淮，我喜歡你，但我希望你可以遠離我。”
宋聽淮倏的站起身，仿若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心底翻湧的滔天巨浪早已將他澆的渾身濕透，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雨天，絕望又悲切地聽著自己喜歡的姑娘說出要和他分手的話。
他的嗓音暗啞的不像話，如同被砂礫碾磨過。
“沈右苧，你又這樣，當初推開我，現在呢，現在又是因為什麽推開我？”
沈右苧依舊低垂著腦袋，垂落的烏發遮擋住了小半張臉，此刻彎月從雲層探出一角，月色攀上了她的發梢，鍍上了一層清輝。
她攥著衣料的手泛白，抿著的嘴唇顯出幾分決絕，“是，我那時候因為不想耽誤你所以和你說分手，如今也是。”
“我有抑郁癥你知道嗎？靠著吃藥來維持病情，不知道什麽時候情緒就會不受我控制，走向一個無法挽回的結局。”
“發病的時候，我走到高處就想往下跳，看到有江河湖海的地方也想一躍而下，周圍利器就想往自己手腕上割，我在腦子裏想了無數種死法。”
沈右苧忽的擡頭，眸中被水霧蒙住，盡是淒苦倔強，她直視著宋聽淮，她在慘淡昏暗的光線裏，看見了宋聽淮猩紅的雙眼，額角暴起的青筋，和勉力忍耐的呼吸。
她將自己的左手腕揚起，那裏有一道醒目可怖的傷疤，是被利器割傷後遺留下來的傷痕，凹凸不平，也在明晃晃向人昭示著殘忍。
“看見了嗎？這是我兩個月前幹的，我爸五年前走了，後來我患上了抑郁癥，但因為我媽媽需要我，所以我忍著時不時想要了斷自己的沖動，但後來我媽也走了，那疾病的怪獸吞噬了我。”
“但最後被人救了，宋聽淮，這樣的我，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嗎？你能做到時時刻刻看著我嗎？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發病了，那你該怎麽辦？”
“你是長相出眾，事業有成的天之驕子，現在的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你去喜歡別人，喜歡一個健康的漂亮的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結婚生子。”
“而不是和我，一起被拖入深淵。”
宋聽淮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清冷的月色下發顫，是被氣的。
他沈聲喝道：“沈右苧！”
徑直上前，滾燙的手指鉗制住了沈右苧的下巴，他俯身，帶有壓迫性的氣勢將沈右苧整個包裹起來，沈重地讓人喘不上氣。
他的薄唇直接吻上沈右苧，不管不顧的發了狠的吻她，瘋狂掠奪著沈右苧的唇齒間的氣息，沒有絲毫溫柔，舌尖撬開她的齒關，在她的口腔內橫沖直撞，將沈右苧所有抗拒的嗚咽都吞沒在交纏的氣息中。
沈右苧蹙著眉，用手不停地推他，可此刻的宋聽淮就如同一堵墻，將她禁錮著，紋絲不動，分毫不讓。
沈右苧不知道自己被吻了多久，只知道她感覺空氣都變的稀薄了，宋聽淮扣著她的後腦勺，吻她的動作帶著兇狠和戾氣，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拆吞入腹。
直到，唇上忽然一痛，是宋聽淮咬破了她的嘴唇，血腥味蔓延開來，和酒味混雜在一起，可他仍舊沒停。
這是在兩人重逢後的第一次接吻，卻是個充斥著血腥味，酒味，憤怒，不甘，埋怨的吻。
直到兩人分開，彼此的呼吸都是紊亂的，唇也是腫的。
宋聽淮抵著她的頸窩，在她耳邊輕喘了下，隨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沈右苧，漆黑深邃的眼底仿若燃燒著火焰，和那隱藏的很好的強烈的占有欲。
他如玉修長的手指輕擦過唇上的血跡，唇色鮮艷，讓宋聽淮清冷的眉眼都顯出幾分妖冶。
他沈聲道：“沈右苧，你若再說一次推開我的話，我就像剛才那般在親你一次。”
沈右苧惱怒他不管不顧的態度，用紙巾擦了擦刺痛的唇畔，“宋聽淮，你能不能別瘋了，好好聽我的話。”
宋聽淮倏的笑了聲，“瘋？確實有點，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在五年前讓步了。”
“所以，如今，不管你是什麽原因，都別想在推開我。”
“抑郁癥又如何，是你太過在意了，還有，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勸不住我的。”
“我要真沒攔住你去死，那我也隨你一起去算了。”
宋聽淮說這話時，唇角微微勾起，眉眼間滿不在乎，帶著肆意和無畏，絲毫不覺得這句狀若玩笑的話有多驚世駭俗。
沈右苧驚怒地喊了一聲：“宋聽淮！”
宋聽淮又笑，他擡眸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亮高懸於天際，不知何時，雲層散去，完整的皎潔明月顯露出來。
他唇角微微壓平，眉宇間散漫收起，正色道：
“沈右苧，為什麽不試一次，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後來，沈右苧沒再說話，不勸說不反駁也沒答應。
之後的日子，兩人都沒再提那個夜晚，宋聽淮又恢覆了以往的樣子，似乎那個晚上展露出來的偏執的瘋勁從未出現過。
他依舊是那個矜貴疏冷，待她卻溫柔的男人。
那次因為謝知清的到來，火鍋沒吃成，宋聽淮在第二天直接帶著沈右苧去吃火鍋。
除了在外面吃飯，沈右苧大多數的一日三餐都是宋聽淮做的，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沈右苧推不開他。
甚至，沈右苧感覺到宋聽淮變得黏人了許多，他在公司不在家的時候，時不時要打來視頻電話，有時候，便處理公事邊開著視屏，兩人都不說話。
沈右苧在這頭自己管自己追劇看小說，也隨他去。
除了這點，兩人的相處似乎在沒有什麽不同。
宋聽淮簽完一個文件，擡頭，剛好看見視頻裏的沈右苧正對著窗戶外的風景發呆。
“你是不是在家裏有些無聊？想出去玩嗎？”
沈右苧只是突然發了會呆，聽到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搖了搖頭，“我就剛剛看小說看得有些累。”
“哦，對了，我和你說一聲，我明天要去程殊的培訓機構看看，她之前一直喊我去，我正好在家也沒什麽事。”
宋聽淮聞言，蓋上簽字筆，發出清脆的哢噠聲，眉眼斂下，思索了陣，“好，我明天陪你過去。”
站在一旁剛來送文件的程助理聽到這話，露出有些焦急的神色，忍不住開口道：“宋總，明天有很重要的會議，我們好不容易約到莫斯比先生，您不能缺席啊。”
宋聽淮蹙眉，剛想說什麽，就被沈右苧打斷了。
“你忙你的工作，別這麽緊張我，我覺得我挺好的，而且是去和程殊玩，你開好會了在過來。”
沈右苧覺得宋聽淮實在是太過於緊張她了，恨不得天天將她別在褲腰帶上，早知道如此，她那時候就不該提抑郁癥的。
宋聽淮見沈右苧異常堅決，程助理也一副懇求的模樣，清透深邃的黑眸凝視了沈右苧一會，最終點頭，“我會盡快過來了，若有事，記得打我電話，我是你的緊急聯系人，知道嗎，電源鍵按五下。”
沈右苧：“知道啦，你好啰嗦。”
宋聽淮聞言臉頓時黑了，沈右苧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程助理在一旁感慨這個沈家的大小姐真是完全拿捏住了宋總，將宋總吃的死死的。
“苧苧，你要到了嗎？我剛剛上完一堂課。”程殊清甜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沈右苧：“嗯，快到了，還有幾百米的樣子。”
程殊：“你是打車過來的嗎？”
沈右苧:“不是，是宋聽淮叫了司機送我。”
她本來是想自己開車去程殊的培訓機構的，但是宋聽淮說她好久不開車了，不放心，硬是喊了司機送她。
拗不過他，沈右苧只能妥協。
程殊哇了一聲，“不愧是宋總，將小嬌妻的生活起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沈右苧咬牙：“........我不來了，我回去了。”
程殊：“哎，別別別，我說錯話了，你不是小嬌妻，宋聽淮才是小嬌妻。”
因程殊太過激動，嗓門過大，聲音從電話裏飄了出來，讓前排的司機師傅聽見了，沈右苧清晰都看見師傅抽動的嘴角。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宋聽淮說，等車抵達目的地，沈右苧便幹脆利落地下車。
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向她跑來，等到了面前，沈右苧發現一個是剛見面沒多久的程殊，另一個女孩子，打扮時髦靚麗，大冬天的，還穿了個短裙，露著一雙白皙的腿也不覺得冷。
看得沈右苧嘆為觀止。
五官精致，烏發紅唇，正眉眼彎彎地看著她，似乎在等沈右苧認住她來。
“你是.......林棠？”
那漂亮的姑娘立馬高興的跳了一下，拍了拍程殊的肩膀，“你看吧，我就說，苧苧肯定能認出我的。”
沈右苧笑了聲，“差點沒認出來，這麽漂亮。”
林棠嘻嘻笑著，“我這可是為了見你，特意打扮這麽好看的呢。”
程殊立馬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你這是為了見你的crush才打扮成這樣的。”
林棠：“幹嘛戳穿我，苧苧，等有空，我帶你見見我的crush，長的可帥了，是我喜歡的小奶狗。”
沈右苧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你大學說你不喜歡弟弟來著？”
林棠：“哎呦，我現在喜歡了，小奶狗什麽的多乖呀哈哈。”
林棠看了眼沈右苧，她今天穿了身純色的呢子大衣，下搭一條黑色長裙，長發披散下來，眉眼依舊如以往明媚嬌艷，但卻比年少時多了恬靜溫和，少了攻擊性，一張白皙的臉，如玉般毫無瑕疵，五官精致，是一眼就會令人心動的長相和氣質。
“苧苧，你還是好漂亮，現在漂亮的更上一層樓了。”
沈右苧：“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誇張呢。”
程殊：“哈哈哈哈，她一直這樣。”
三人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好友久別重逢的生疏感。
等進了培訓機構後，程殊，林棠兩人拉著沈右苧進到一個休息室，這裏整體的裝修比較溫馨，時不時從某間房傳出樂器演奏的聲音。
三人落座後，前臺小姐姐泡了茶過來，看到沈右苧，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禮貌地和沈右苧笑了笑，便離開了。
程殊：“我這裏基本上大部分的樂器都有開課，請了些老師過來，我和林棠是教鋼琴和小提琴的，這裏學生基本是上小學初中的年紀。”
沈右苧：“挺好的。”
這裏不論是設施，課程設置還是師資力量，都設置的很不錯，看起來生意也很好，來這的學生挺多的。
林棠喝了口水，自豪道：“我和程殊正打算開連鎖分店呢，苧苧你有沒有意向加入我們？”
沈右苧錯愕：“我？”
程殊和林棠兩人頷首，“對，其實一開始開這家機構的時候，是想我們寢室四個人一起的，但後面劉輕輕考上了公務員，你又失去了聯系，最終就是我和林棠兩個人了。”
“如今碰到了你，苧苧你有沒有興趣入股，空閑的時候你也可以教小孩子們拉大提琴。”
沈右苧聞言，見二人不是在開玩笑，垂眸低聲道：“抱歉，我可能不行，我已經五年沒有碰過琴了。”
程殊和林棠楞了楞，隨即笑道，“苧苧，你對自己不要這麽不自信，只要你想，能很快恢覆巔峰狀態的。”
沈右苧見林棠擠眉弄眼的，心下有些好笑，：“對我這麽有信心啊。”
“那當然，苧苧最厲害了。”
沈右苧聽著這話，心下有些發怔，真正的朋友大概是不論過去多少年，感情一如既往，也是不論遇到任何事，她們永遠相信你，鼓勵你。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周圍仍有這麽多人關心她，在乎她。
這時候，下課鈴打響了，聽到這熟悉的鈴聲，沈右苧挑了挑眉，“你們用了大學時候的下課鈴？”
林棠：“哈哈哈是啊，怎麽樣，聽著是不是有些懷念。”
“想當初，一到下課，你就和陸聽淮跑了。”
程殊糾正她，“人家現在叫宋聽淮。”
林棠一拍腦門，“哦對，瞧我這記性，人家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宋總。”
“說起來，你們啥時候結婚，我和程殊要當伴娘哦。”
沈右苧聞言，剛巧喝了一口水，嗆住，咳嗽起來，白皙的臉咳的通紅。
“你們說什麽呢。”
林棠：“苧苧，你怎麽都二十五歲了，還這麽容易嬌羞。”
說完，她和程殊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是，下課的學生魚貫而出，走道裏變得很擁擠，不遠處似乎發出有些鬧騰爭吵的聲音。
程殊和林棠收斂笑意，神情顯得嚴肅，這會倒是有了老板的樣子，“苧苧你先在這坐一會，外面可能小孩子出現了小摩擦，我們過去看一看。”
小學初中這個年紀的孩子，吵架打架都是很正常的事，兩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十分平常心地起身去處理。
沈右苧也從位置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裙，“我也一起去看一看吧。”
程殊林棠想沈右苧一人呆在休息室也無聊，外面這事也不知會處理多久，於是便帶著沈右苧一起出去了。
等沈右苧他們到了走廊處，就看見了兩個對峙的小女孩，兩個小女孩大概都是初中模樣，看穿著打扮，家境比較優渥。
兩人此刻都氣勢洶洶地瞪著對方。
那惡狠狠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對方臉上招呼一巴掌。
程殊和林棠兩人趕忙走過去，將兩個女孩子拉開。
程殊：“別吵架哦，發生什麽事情了呢？有矛盾了我們好好溝通。”
其中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小姑娘一看到程殊過來就眼淚汪汪，語帶控訴，“程老師，傅雪將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給打碎了，她還不和我道歉。”
那名叫做傅雪的女孩子梳著一個馬尾辮，“你胡說，你那香水不是我打碎的，是你放在桌子上，自己倒下去的。”
丸子頭小姑娘：“如果不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到的桌子，我的香水不會碎，那是我媽媽在a市的燈火闌珊的香水店買的，味道很好聞，她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想起來給我買禮物，就這麽被你打碎了。”
沈右苧一開始還饒有興趣地聽著兩個小姑娘吵架。
可當她聽到a市，燈火闌珊香水店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埋在心裏最痛苦，最愧疚自責，最令人的崩潰的記憶席卷而來。
那一字一句哽咽絕望的話仿若在耳畔響起，震的人耳朵疼。
“沈總是去一家叫做“燈火闌珊”的香水店給女兒買禮物，結果把手機不小心落在了那裏，第二天回去取的時候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情況危急。”
“抱歉，搶救無效，請節哀。”
............
“右右，你爸爸走了，只剩下我們母女倆了.....”
............
“媽媽感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右右，你以後要好好的，要健康快樂的生活，媽媽要走了。”
............
“媽媽舍不得你.....”
一字一句的話，如同利刃，在沈右苧的腦海中無情的翻攪，將她的心臟刺的鮮血淋漓，耳邊好像開始了持續性耳鳴，也像是有人用榔頭不斷敲擊這沈右苧的腦袋。
好痛，真的好痛。
那些帶著血色的記憶好痛，那些淒涼悲哀的話讓人快要喘不過氣。
沈右苧站在人潮擁擠的走廊，目光無神地看著面前人嘴巴一開一合，可她像是沒有聽見絲毫聲音，仿若看了場無聲的電影。
這裏好讓人窒息，那個女孩手裏拿著的香水刺痛了沈右苧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她要吃藥。
還有這個地方人太多了，太讓人窒息了，她要離開這裏，去一個寬敞的地方。
沈右苧從人群中撤離，大家忙著解決糾紛，無人註意到，沈右苧沿著樓梯往上走，忍受著腦海持續性的鈍痛。
她的嘴唇慘白地嚇人，額上全是冷汗，無法被汗打濕，一縷縷黏在臉龐，眼底全是破碎脆弱的微光。
沈右苧顫抖地雙手在自己的單肩包裏翻找，東西散落出來她也無暇顧及。
藥呢，藥在哪？
為何找不到。
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恍然間想起出門前好像忘記帶常吃的藥，她難得一次忘記，卻不想在此刻看見了那個香水。
不知不覺間，她走上了這幢樓的頂樓。
程助理將之後回憶要用的材料文件都準備好，交給宋聽淮查閱，文件過多，遞給宋聽淮的過程中，卻不小心碰翻了擱在桌面的玻璃杯。
玻璃杯砸落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玻璃殘渣四散開。
程助理很少有像今天這般犯錯的時候，一時之間楞在原地。
宋聽淮盯著那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心臟跳得似乎有些不規律，他蹙了蹙眉，打開手機，看著置頂的聊天框，下意識給沈右苧發了條消息。
宋聽淮：[在那邊怎麽樣？]
沒有得到回覆，他直接打了個視頻通話過去，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是不安。
可通話的界面持續了很久，對面卻一直無人接通。
宋聽淮猛然站起身，面色冷的駭人，扔下一句，“會議取消。”
程助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宋聽淮步伐倉皇地往前快步走。
“可是莫斯比先生已經到公司了，如果現在取消，他肯定會生氣，這次合作這麽重要，宋總您可是籌備了好幾個月。”
宋聽淮腳步未停，一向游刃有餘的他從未有過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她重要。”
說完，開門，徑直跑了出去。
心臟劇烈地跳動，前所未有的恐慌要將宋聽淮淹沒，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宋聽淮不停的撥打電話，卻無人接。
宋聽淮雙手都在發顫。
右右，等我，一定要等我。
沈右苧覺得自己可能是陷入一個很美好的夢境，在那個夢中，疼愛自己的沈聞和尤瀾仍在。
他們會帶著她出門吃好吃的，小時候的她最喜歡吃必勝客了，她很喜歡吃那裏的披薩，總是纏著他們去。
他們會在吃飯的時候笑著調侃她是個小饞貓。
他們也會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替她欺負回去，在她哭鼻子的時候，尤瀾會抱著她耐心的哄，給她講故事。
他們是這世上最好的父母，幾乎滿足沈右苧的所有願望，在她犯錯的時候耐心的溝通教育。
其實沈右苧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關於父母的夢了。
他們會失望嗎？看到現在一事無成，潦草度日的自己會失望嗎？
沈右苧不敢想，也害怕去想。
夢中的沈父沈母似乎溫柔地向她伸出手，在呼喚她過去。
她也緩慢擡起手，想要往前走。
但此刻她的腦海中忽然掠過一張清冷出塵的臉，他告訴她，他要一直陪著她。
沈右苧恍然間驚醒，發覺自己正處於頂樓，頂樓的風特別大，寒風帶來了浸骨侵髓的冷意。
她好像在往頂樓邊緣走。
蟄伏在體內的情緒怪獸像是要徹底占據她的理智。
她記得，有人說，若是有事，就按電源鍵五下，他就會來找我。
五下，她就試著按五下。
那人會來嗎？
沈右苧的神思恍惚，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攥住，一個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扯，沈右苧一個趔趄，沒站穩，往後倒去。
可沒有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面，卻跌落在了一個溫暖懷抱中，鼻腔內湧進裏令人熟悉的清冽木質香。
沈右苧在迷茫間擡眸，看見了一雙滿是紅血絲，帶著極度的恐慌和害怕，還有劫後餘生的深邃黑眸。
一滴淚水從他的泛紅的眼角處滑落，“啪嗒”滴落在沈右苧的臉上。
是熾熱的，滾燙的，濕潤的。
原來這個人真的言出必行，按了五下電源鍵，他真的來找她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27 21:48:00~2023-05-29 20:34: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精神病院在逃實習生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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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岑寂的客廳裏,唯有一盞夜燈堅強地散發著微光，今夜連月亮都被烏雲遮蓋，只有路燈在地面映上稀薄孤絕的光。
宋聽淮抱著她,勁瘦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身,滾燙的溫度仿若要將她融化。
濃郁的酒氣闖入鼻腔，宋聽淮的聲音壓在喉嚨底，有幾分含糊，但更多的是脆弱，這分脆弱在濃稠的夜色上分外明顯。
柔軟細碎的烏發是不是掠過沈右苧的脖頸，喝醉酒的宋聽淮和以往截然不同。
丟掉了所有的偽裝和波瀾不驚，說出心底埋的最深的想法。
“右右,你能不能別和他在一起？”
“現在的宋聽淮，有錢了,也有很多房,身邊沒有糾纏不休的討債的人，也沒有陸德成，不會有人在傷害連累到你。”
“沈右苧,你能在看看我嗎？能不能別喜歡他？”
沈右苧聞言楞了楞，過了半晌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謝知清,她怎麽也沒料到如今事業有成,矜貴斯文,在商場游刃有餘的宋聽淮會說出這一番類似於祈求的話。
他將自己擺在了很低的位置,心甘情願向她俯首稱臣。
沈右苧：“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酒醉後的宋聽淮極度缺乏安全感,沒有聽到想要的回答，又將沈右苧摟地更緊了一些,沈右苧被禁錮地喘不上氣,伸手推了推宋聽淮堅實的胸膛。
“呼吸不上來了。”
宋聽淮低低地“哦”了一聲,力道小了些，但仍是抱著她不肯放手。
可能懷中的小姑娘覺得自己是徹底喝醉了，神志不清了，但其實他腦子清醒的很，只是這酒精將他名為理智的那根弦挑斷了。
以醉酒為借口，說出一些平常不敢說的話罷了。
筋骨分明的雙手，冷白的肌膚上青筋的脈絡異常明顯，五官輪廓深邃立體，卻異常緊繃，酒意染紅了眼尾，清冷幹凈的眉眼充斥著隱忍和克制。
“沈右苧，聖誕節那天，在海邊的時候，你問我這幾年過得好嗎，那時候我沒回答，我現在想說。”
“不好，沒有你的日子一點都不好。”
“其實你打電話和我說分手後，我回去找你了。”
宋聽淮覺得此刻一切都是如此的虛幻縹緲，他仿若回到了下著雨的那天，機場人山人海，接到那通分手電話的他卻置身在冰窖中，渾身冷的發顫。
他不相信，也不願意就這麽和沈右苧分開。
在之前，宋氏夫婦找到他，說他是他們走丟的親生孩子，想將他認回去，麻雀一朝成了鳳凰，正常人都會欣喜若狂，可他卻覺得不甚真實，他的人生，喜歡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往前走。
所以他並沒有答應宋氏夫婦，和他們也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客氣禮貌。
但在那時，他只想找到沈右苧，告訴她他不同意分手。
於是他第一次求了宋父幫忙，他得到了沈右苧的消息，也順利地找到了她。
當他知道他心愛的姑娘這段時間的經歷，他的心臟仿若紮進了千萬顆鋼釘，每一下都紮的鮮血淋漓，他惶恐至極，也痛恨自己，在沈右苧需要自己的時候沒有陪在她的身邊。
那場雨下的愈發大了，整個世界都快被雨水淹沒。
宋聽淮沒有撐傘，在大雨中狂奔去沈右苧的家，等到了的時候，他渾身上下狼狽至極，淩亂的頭發淌著水，一張臉慘白，幾乎快沒有血色。
雙眸紅血絲嚴重，因跑地過急，踩到了不少汙水坑，泥水汙染了他一向洗的幹凈的白球鞋。
仿若是擦拭不掉的汙穢。
他看到了沈右苧，可此刻，他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子釘在了原地，前進不得。
他喜歡的姑娘蹲在地上，同樣的狼狽，頭發濕漉漉的，她瘦了很多，纖瘦單薄的身子在這雨天裏搖搖欲墜，她的手上好像緊緊攥著什麽東西，肩膀顫動，臉埋進膝蓋裏，看不清神情，但應該是在哭。
宋聽淮是想過去的，可是沈右苧不是一個人。
她的身邊還有一個人，是謝知清。
從宋聽淮的角度望過去，是謝知清在抱著沈右苧安慰她，而沈右苧沒有躲開。
宋聽淮的眼前都被不斷流淌下來的雨水模糊了，這場春雨實在是太大太冷了，冷的快要失去了原本的思考能力。
垂眸看了看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的自己，眼底的微光驟然熄滅，只剩沒有盡頭的絕望孤寂。
原來，她不需要自己的陪伴，原來，她可能真的不喜歡自己。
宋聽淮轉身，蕭瑟背影逐漸消弭在滂沱大雨中。
沈右苧楞了很久，張了張嘴，艱澀地問出，“你怎麽就回來找我了，還有，謝知清什麽時候抱我了？”
宋聽淮動作僵了一瞬，呼吸也急促了些，聲音壓的很低，幾乎要聽不到了，“我看見了。”
沈右苧堅決否認，她記得那時候因為分手，因為那個斷了的手串，情緒繃不住了蹲在地上哭，謝知清確實是來了，也是說了些話安慰她。
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謝知清沒有抱她，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而已。
沈右苧：“你絕對看錯了，而且我不喜歡他，怎麽會讓他抱。”
宋聽淮低聲喃喃的念了幾遍，似乎是不敢置信：“不喜歡嗎，你竟然不喜歡他嗎？”
沈右苧忽然擡手撫上宋聽淮平直寬闊的脊背，柔聲道：“是，我不喜歡他，我喜歡的一直是你，大學時因為賭約接近你，但也是因為喜歡，若是不喜歡，就算是賭約我也可以當它不作數。”
“或許那時候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從你手中接過香草冰激淩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淪陷在你的眼睛裏了。”
“後來你的每一份溫柔，一點一滴的相處，都在讓我對你的喜歡日益加深。”
宋聽淮仿若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了，心底湧起了滔天巨浪，眼眸深處不知何時將窗外的瑩瑩燈光納入其中。
“那現在呢？”宋聽淮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
沈右苧擡手想要推開他，但宋聽淮的力氣實在大，推了幾次沒能成功，沈右苧有些無奈，“宋聽淮，我們坐著說好嗎？”
“這樣站著好累。”
聽聞這話，宋聽淮才緩緩松開禁錮住沈右苧的雙臂，沈右苧遠離了熾熱滾燙的胸膛，平覆了下心情。
她將宋聽淮拉到沙發上坐下。
客廳光線依舊昏暗，兩人都沒有開燈的打算，似乎只有在暗沈不清的環境，他們看不清對方臉上細微神情，才能將自己內心的話語直白的袒露給對方，也有勇氣揭開陳年舊傷。
沈右苧此刻並未端坐著，她將整個人陷在沙發內，腳擱置在上，雙手抱著膝蓋，蜷縮著，似乎這樣的姿勢才能給予幾分安全感。
而宋聽淮垂著眉眼，微微俯身，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英挺的眉眼被額發遮掩著。
兩個都感覺到了氣氛的沈悶。
天際暗沈，彎月藏於厚重的雲層之後，只有淺薄的光從雲中透出來。
沈右苧不知道宋聽淮此刻是否清醒，但她感覺自己要被酒意熏醉了，要不然，哪來的勇氣。
“宋聽淮。”沈右苧聲音清冷，劈碎了死寂的時間。
“你剛問我，現在還喜歡你嗎，我能明確告訴你一個答案，我一直沒有停止過喜歡你。”
宋聽淮身軀僵直，聞言猝然擡眸，看向沈右苧。
他的睫毛輕顫，聽到了沈右苧在黑夜中遲緩說出的“但是”二字。
“但是.....宋聽淮，我不是以前那個沈右苧了。”
宋聽淮閉了閉眼，喉結重重滾了下。
他聽著沈右苧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
“宋聽淮，我喜歡你，但我希望你可以遠離我。”
宋聽淮倏的站起身，仿若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心底翻湧的滔天巨浪早已將他澆的渾身濕透，他像是又回到了那個雨天，絕望又悲切地聽著自己喜歡的姑娘說出要和他分手的話。
他的嗓音暗啞的不像話，如同被砂礫碾磨過。
“沈右苧，你又這樣，當初推開我，現在呢，現在又是因為什麽推開我？”
沈右苧依舊低垂著腦袋，垂落的烏發遮擋住了小半張臉，此刻彎月從雲層探出一角，月色攀上了她的發梢，鍍上了一層清輝。
她攥著衣料的手泛白，抿著的嘴唇顯出幾分決絕，“是，我那時候因為不想耽誤你所以和你說分手，如今也是。”
“我有抑郁癥你知道嗎？靠著吃藥來維持病情，不知道什麽時候情緒就會不受我控制，走向一個無法挽回的結局。”
“發病的時候，我走到高處就想往下跳，看到有江河湖海的地方也想一躍而下，周圍利器就想往自己手腕上割，我在腦子裏想了無數種死法。”
沈右苧忽的擡頭，眸中被水霧蒙住，盡是淒苦倔強，她直視著宋聽淮，她在慘淡昏暗的光線裏，看見了宋聽淮猩紅的雙眼，額角暴起的青筋，和勉力忍耐的呼吸。
她將自己的左手腕揚起，那裏有一道醒目可怖的傷疤，是被利器割傷後遺留下來的傷痕，凹凸不平，也在明晃晃向人昭示著殘忍。
“看見了嗎？這是我兩個月前幹的，我爸五年前走了，後來我患上了抑郁癥，但因為我媽媽需要我，所以我忍著時不時想要了斷自己的沖動，但後來我媽也走了，那疾病的怪獸吞噬了我。”
“但最後被人救了，宋聽淮，這樣的我，你還要和我在一起嗎？你能做到時時刻刻看著我嗎？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發病了，那你該怎麽辦？”
“你是長相出眾，事業有成的天之驕子，現在的你可以擁有更好的人生，你去喜歡別人，喜歡一個健康的漂亮的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結婚生子。”
“而不是和我，一起被拖入深淵。”
宋聽淮再也聽不下去了，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在清冷的月色下發顫，是被氣的。
他沈聲喝道：“沈右苧！”
徑直上前，滾燙的手指鉗制住了沈右苧的下巴，他俯身，帶有壓迫性的氣勢將沈右苧整個包裹起來，沈重地讓人喘不上氣。
他的薄唇直接吻上沈右苧，不管不顧的發了狠的吻她，瘋狂掠奪著沈右苧的唇齒間的氣息，沒有絲毫溫柔，舌尖撬開她的齒關，在她的口腔內橫沖直撞，將沈右苧所有抗拒的嗚咽都吞沒在交纏的氣息中。
沈右苧蹙著眉，用手不停地推他，可此刻的宋聽淮就如同一堵墻，將她禁錮著，紋絲不動，分毫不讓。
沈右苧不知道自己被吻了多久，只知道她感覺空氣都變的稀薄了，宋聽淮扣著她的後腦勺，吻她的動作帶著兇狠和戾氣，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她拆吞入腹。
直到，唇上忽然一痛，是宋聽淮咬破了她的嘴唇，血腥味蔓延開來，和酒味混雜在一起，可他仍舊沒停。
這是在兩人重逢後的第一次接吻，卻是個充斥著血腥味，酒味，憤怒，不甘，埋怨的吻。
直到兩人分開，彼此的呼吸都是紊亂的，唇也是腫的。
宋聽淮抵著她的頸窩，在她耳邊輕喘了下，隨後，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沈右苧，漆黑深邃的眼底仿若燃燒著火焰，和那隱藏的很好的強烈的占有欲。
他如玉修長的手指輕擦過唇上的血跡，唇色鮮艷，讓宋聽淮清冷的眉眼都顯出幾分妖冶。
他沈聲道：“沈右苧，你若再說一次推開我的話，我就像剛才那般在親你一次。”
沈右苧惱怒他不管不顧的態度，用紙巾擦了擦刺痛的唇畔，“宋聽淮，你能不能別瘋了，好好聽我的話。”
宋聽淮倏的笑了聲，“瘋？確實有點，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麽嗎？就是在五年前讓步了。”
“所以，如今，不管你是什麽原因，都別想在推開我。”
“抑郁癥又如何，是你太過在意了，還有，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你勸不住我的。”
“我要真沒攔住你去死，那我也隨你一起去算了。”
宋聽淮說這話時，唇角微微勾起，眉眼間滿不在乎，帶著肆意和無畏，絲毫不覺得這句狀若玩笑的話有多驚世駭俗。
沈右苧驚怒地喊了一聲：“宋聽淮！”
宋聽淮又笑，他擡眸看向窗外的月亮，月亮高懸於天際，不知何時，雲層散去，完整的皎潔明月顯露出來。
他唇角微微壓平，眉宇間散漫收起，正色道：
“沈右苧，為什麽不試一次，我們都會越來越好的。”
後來，沈右苧沒再說話，不勸說不反駁也沒答應。
之後的日子，兩人都沒再提那個夜晚，宋聽淮又恢覆了以往的樣子，似乎那個晚上展露出來的偏執的瘋勁從未出現過。
他依舊是那個矜貴疏冷，待她卻溫柔的男人。
那次因為謝知清的到來，火鍋沒吃成，宋聽淮在第二天直接帶著沈右苧去吃火鍋。
除了在外面吃飯，沈右苧大多數的一日三餐都是宋聽淮做的，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沈右苧推不開他。
甚至，沈右苧感覺到宋聽淮變得黏人了許多，他在公司不在家的時候，時不時要打來視頻電話，有時候，便處理公事邊開著視屏，兩人都不說話。
沈右苧在這頭自己管自己追劇看小說，也隨他去。
除了這點，兩人的相處似乎在沒有什麽不同。
宋聽淮簽完一個文件，擡頭，剛好看見視頻裏的沈右苧正對著窗戶外的風景發呆。
“你是不是在家裏有些無聊？想出去玩嗎？”
沈右苧只是突然發了會呆，聽到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搖了搖頭，“我就剛剛看小說看得有些累。”
“哦，對了，我和你說一聲，我明天要去程殊的培訓機構看看，她之前一直喊我去，我正好在家也沒什麽事。”
宋聽淮聞言，蓋上簽字筆，發出清脆的哢噠聲，眉眼斂下，思索了陣，“好，我明天陪你過去。”
站在一旁剛來送文件的程助理聽到這話，露出有些焦急的神色，忍不住開口道：“宋總，明天有很重要的會議，我們好不容易約到莫斯比先生，您不能缺席啊。”
宋聽淮蹙眉，剛想說什麽，就被沈右苧打斷了。
“你忙你的工作，別這麽緊張我，我覺得我挺好的，而且是去和程殊玩，你開好會了在過來。”
沈右苧覺得宋聽淮實在是太過於緊張她了，恨不得天天將她別在褲腰帶上，早知道如此，她那時候就不該提抑郁癥的。
宋聽淮見沈右苧異常堅決，程助理也一副懇求的模樣，清透深邃的黑眸凝視了沈右苧一會，最終點頭，“我會盡快過來了，若有事，記得打我電話，我是你的緊急聯系人，知道嗎，電源鍵按五下。”
沈右苧：“知道啦，你好啰嗦。”
宋聽淮聞言臉頓時黑了，沈右苧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程助理在一旁感慨這個沈家的大小姐真是完全拿捏住了宋總，將宋總吃的死死的。
“苧苧，你要到了嗎？我剛剛上完一堂課。”程殊清甜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來。
沈右苧：“嗯，快到了，還有幾百米的樣子。”
程殊：“你是打車過來的嗎？”
沈右苧:“不是，是宋聽淮叫了司機送我。”
她本來是想自己開車去程殊的培訓機構的，但是宋聽淮說她好久不開車了，不放心，硬是喊了司機送她。
拗不過他，沈右苧只能妥協。
程殊哇了一聲，“不愧是宋總，將小嬌妻的生活起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沈右苧咬牙：“........我不來了，我回去了。”
程殊：“哎，別別別，我說錯話了，你不是小嬌妻，宋聽淮才是小嬌妻。”
因程殊太過激動，嗓門過大，聲音從電話裏飄了出來，讓前排的司機師傅聽見了，沈右苧清晰都看見師傅抽動的嘴角。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和宋聽淮說，等車抵達目的地，沈右苧便幹脆利落地下車。
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向她跑來，等到了面前，沈右苧發現一個是剛見面沒多久的程殊，另一個女孩子，打扮時髦靚麗，大冬天的，還穿了個短裙，露著一雙白皙的腿也不覺得冷。
看得沈右苧嘆為觀止。
五官精致，烏發紅唇，正眉眼彎彎地看著她，似乎在等沈右苧認住她來。
“你是.......林棠？”
那漂亮的姑娘立馬高興的跳了一下，拍了拍程殊的肩膀，“你看吧，我就說，苧苧肯定能認出我的。”
沈右苧笑了聲，“差點沒認出來，這麽漂亮。”
林棠嘻嘻笑著，“我這可是為了見你，特意打扮這麽好看的呢。”
程殊立馬毫不留情的揭穿她，“你這是為了見你的crush才打扮成這樣的。”
林棠：“幹嘛戳穿我，苧苧，等有空，我帶你見見我的crush，長的可帥了，是我喜歡的小奶狗。”
沈右苧想了想，說道：“我記得你大學說你不喜歡弟弟來著？”
林棠：“哎呦，我現在喜歡了，小奶狗什麽的多乖呀哈哈。”
林棠看了眼沈右苧，她今天穿了身純色的呢子大衣，下搭一條黑色長裙，長發披散下來，眉眼依舊如以往明媚嬌艷，但卻比年少時多了恬靜溫和，少了攻擊性，一張白皙的臉，如玉般毫無瑕疵，五官精致，是一眼就會令人心動的長相和氣質。
“苧苧，你還是好漂亮，現在漂亮的更上一層樓了。”
沈右苧：“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誇張呢。”
程殊：“哈哈哈哈，她一直這樣。”
三人說說笑笑，絲毫沒有好友久別重逢的生疏感。
等進了培訓機構後，程殊，林棠兩人拉著沈右苧進到一個休息室，這裏整體的裝修比較溫馨，時不時從某間房傳出樂器演奏的聲音。
三人落座後，前臺小姐姐泡了茶過來，看到沈右苧，有些好奇，但也沒多問，禮貌地和沈右苧笑了笑，便離開了。
程殊：“我這裏基本上大部分的樂器都有開課，請了些老師過來，我和林棠是教鋼琴和小提琴的，這裏學生基本是上小學初中的年紀。”
沈右苧：“挺好的。”
這裏不論是設施，課程設置還是師資力量，都設置的很不錯，看起來生意也很好，來這的學生挺多的。
林棠喝了口水，自豪道：“我和程殊正打算開連鎖分店呢，苧苧你有沒有意向加入我們？”
沈右苧錯愕：“我？”
程殊和林棠兩人頷首，“對，其實一開始開這家機構的時候，是想我們寢室四個人一起的，但後面劉輕輕考上了公務員，你又失去了聯系，最終就是我和林棠兩個人了。”
“如今碰到了你，苧苧你有沒有興趣入股，空閑的時候你也可以教小孩子們拉大提琴。”
沈右苧聞言，見二人不是在開玩笑，垂眸低聲道：“抱歉，我可能不行，我已經五年沒有碰過琴了。”
程殊和林棠楞了楞，隨即笑道，“苧苧，你對自己不要這麽不自信，只要你想，能很快恢覆巔峰狀態的。”
沈右苧見林棠擠眉弄眼的，心下有些好笑，：“對我這麽有信心啊。”
“那當然，苧苧最厲害了。”
沈右苧聽著這話，心下有些發怔，真正的朋友大概是不論過去多少年，感情一如既往，也是不論遇到任何事，她們永遠相信你，鼓勵你。
原來，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周圍仍有這麽多人關心她，在乎她。
這時候，下課鈴打響了，聽到這熟悉的鈴聲，沈右苧挑了挑眉，“你們用了大學時候的下課鈴？”
林棠：“哈哈哈是啊，怎麽樣，聽著是不是有些懷念。”
“想當初，一到下課，你就和陸聽淮跑了。”
程殊糾正她，“人家現在叫宋聽淮。”
林棠一拍腦門，“哦對，瞧我這記性，人家現在可是大名鼎鼎的宋總。”
“說起來，你們啥時候結婚，我和程殊要當伴娘哦。”
沈右苧聞言，剛巧喝了一口水，嗆住，咳嗽起來，白皙的臉咳的通紅。
“你們說什麽呢。”
林棠：“苧苧，你怎麽都二十五歲了，還這麽容易嬌羞。”
說完，她和程殊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是，下課的學生魚貫而出，走道裏變得很擁擠，不遠處似乎發出有些鬧騰爭吵的聲音。
程殊和林棠收斂笑意，神情顯得嚴肅，這會倒是有了老板的樣子，“苧苧你先在這坐一會，外面可能小孩子出現了小摩擦，我們過去看一看。”
小學初中這個年紀的孩子，吵架打架都是很正常的事，兩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十分平常心地起身去處理。
沈右苧也從位置上站起身，理了理衣裙，“我也一起去看一看吧。”
程殊林棠想沈右苧一人呆在休息室也無聊，外面這事也不知會處理多久，於是便帶著沈右苧一起出去了。
等沈右苧他們到了走廊處，就看見了兩個對峙的小女孩，兩個小女孩大概都是初中模樣，看穿著打扮，家境比較優渥。
兩人此刻都氣勢洶洶地瞪著對方。
那惡狠狠的表情，似乎下一秒就要將對方臉上招呼一巴掌。
程殊和林棠兩人趕忙走過去，將兩個女孩子拉開。
程殊：“別吵架哦，發生什麽事情了呢？有矛盾了我們好好溝通。”
其中一個紮著丸子頭的小姑娘一看到程殊過來就眼淚汪汪，語帶控訴，“程老師，傅雪將我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給打碎了，她還不和我道歉。”
那名叫做傅雪的女孩子梳著一個馬尾辮，“你胡說，你那香水不是我打碎的，是你放在桌子上，自己倒下去的。”
丸子頭小姑娘：“如果不是你走路不看路，撞到的桌子，我的香水不會碎，那是我媽媽在a市的燈火闌珊的香水店買的，味道很好聞，她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想起來給我買禮物，就這麽被你打碎了。”
沈右苧一開始還饒有興趣地聽著兩個小姑娘吵架。
可當她聽到a市，燈火闌珊香水店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住了。
那埋在心裏最痛苦，最愧疚自責，最令人的崩潰的記憶席卷而來。
那一字一句哽咽絕望的話仿若在耳畔響起，震的人耳朵疼。
“沈總是去一家叫做“燈火闌珊”的香水店給女兒買禮物，結果把手機不小心落在了那裏，第二天回去取的時候出了車禍，在醫院搶救，情況危急。”
“抱歉，搶救無效，請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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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右，你爸爸走了，只剩下我們母女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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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感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右右，你以後要好好的，要健康快樂的生活，媽媽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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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舍不得你.....”
一字一句的話，如同利刃，在沈右苧的腦海中無情的翻攪，將她的心臟刺的鮮血淋漓，耳邊好像開始了持續性耳鳴，也像是有人用榔頭不斷敲擊這沈右苧的腦袋。
好痛，真的好痛。
那些帶著血色的記憶好痛，那些淒涼悲哀的話讓人快要喘不過氣。
沈右苧站在人潮擁擠的走廊，目光無神地看著面前人嘴巴一開一合，可她像是沒有聽見絲毫聲音，仿若看了場無聲的電影。
這裏好讓人窒息，那個女孩手裏拿著的香水刺痛了沈右苧的眼睛。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對，她要吃藥。
還有這個地方人太多了，太讓人窒息了，她要離開這裏，去一個寬敞的地方。
沈右苧從人群中撤離，大家忙著解決糾紛，無人註意到，沈右苧沿著樓梯往上走，忍受著腦海持續性的鈍痛。
她的嘴唇慘白地嚇人，額上全是冷汗，無法被汗打濕，一縷縷黏在臉龐，眼底全是破碎脆弱的微光。
沈右苧顫抖地雙手在自己的單肩包裏翻找，東西散落出來她也無暇顧及。
藥呢，藥在哪？
為何找不到。
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恍然間想起出門前好像忘記帶常吃的藥，她難得一次忘記，卻不想在此刻看見了那個香水。
不知不覺間，她走上了這幢樓的頂樓。
程助理將之後回憶要用的材料文件都準備好，交給宋聽淮查閱，文件過多，遞給宋聽淮的過程中，卻不小心碰翻了擱在桌面的玻璃杯。
玻璃杯砸落在地上，清脆的一聲響，玻璃殘渣四散開。
程助理很少有像今天這般犯錯的時候，一時之間楞在原地。
宋聽淮盯著那四分五裂的玻璃杯，心臟跳得似乎有些不規律，他蹙了蹙眉，打開手機，看著置頂的聊天框，下意識給沈右苧發了條消息。
宋聽淮：[在那邊怎麽樣？]
沒有得到回覆，他直接打了個視頻通話過去，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總是不安。
可通話的界面持續了很久，對面卻一直無人接通。
宋聽淮猛然站起身，面色冷的駭人，扔下一句，“會議取消。”
程助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宋聽淮步伐倉皇地往前快步走。
“可是莫斯比先生已經到公司了，如果現在取消，他肯定會生氣，這次合作這麽重要，宋總您可是籌備了好幾個月。”
宋聽淮腳步未停，一向游刃有餘的他從未有過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她重要。”
說完，開門，徑直跑了出去。
心臟劇烈地跳動，前所未有的恐慌要將宋聽淮淹沒，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聲。
宋聽淮不停的撥打電話，卻無人接。
宋聽淮雙手都在發顫。
右右，等我，一定要等我。
沈右苧覺得自己可能是陷入一個很美好的夢境，在那個夢中，疼愛自己的沈聞和尤瀾仍在。
他們會帶著她出門吃好吃的，小時候的她最喜歡吃必勝客了，她很喜歡吃那裏的披薩，總是纏著他們去。
他們會在吃飯的時候笑著調侃她是個小饞貓。
他們也會在她受欺負的時候替她欺負回去，在她哭鼻子的時候，尤瀾會抱著她耐心的哄，給她講故事。
他們是這世上最好的父母，幾乎滿足沈右苧的所有願望，在她犯錯的時候耐心的溝通教育。
其實沈右苧已經好久沒有做過關於父母的夢了。
他們會失望嗎？看到現在一事無成，潦草度日的自己會失望嗎？
沈右苧不敢想，也害怕去想。
夢中的沈父沈母似乎溫柔地向她伸出手，在呼喚她過去。
她也緩慢擡起手，想要往前走。
但此刻她的腦海中忽然掠過一張清冷出塵的臉，他告訴她，他要一直陪著她。
沈右苧恍然間驚醒，發覺自己正處於頂樓，頂樓的風特別大，寒風帶來了浸骨侵髓的冷意。
她好像在往頂樓邊緣走。
蟄伏在體內的情緒怪獸像是要徹底占據她的理智。
她記得，有人說，若是有事，就按電源鍵五下，他就會來找我。
五下，她就試著按五下。
那人會來嗎？
沈右苧的神思恍惚，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攥住，一個強勁的力道將她往後扯，沈右苧一個趔趄，沒站穩，往後倒去。
可沒有倒在冰冷堅硬的地面，卻跌落在了一個溫暖懷抱中，鼻腔內湧進裏令人熟悉的清冽木質香。
沈右苧在迷茫間擡眸，看見了一雙滿是紅血絲，帶著極度的恐慌和害怕，還有劫後餘生的深邃黑眸。
一滴淚水從他的泛紅的眼角處滑落，“啪嗒”滴落在沈右苧的臉上。
是熾熱的，滾燙的，濕潤的。
原來這個人真的言出必行，按了五下電源鍵，他真的來找她了。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5-27 21:48:00~2023-05-29 20:34: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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