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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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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葭月得了想要的消息,行禮告辭:“還有幾位小娘子也遇了劫,須得貧道一一開解。”又囑咐了幾句,告辭而去。

荀或淵等得心焦,身上又冷,好不容易看見洛葭月朝這邊走來,忙一把將她拉到樹後:“怎麽樣問出什麽沒有?”

洛葭月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別碰我。”

“好好。”荀或淵能屈能伸,對著洛葭月一張臭臉也笑得出來,拱著手唱個肥喏,“道長請賜教。”

聽到“道長”二字,洛葭月忙將道袍脫下,疊好放進包袱裏。若是陶夢德在縣裏發了圖文海捕,被人發現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洛葭月送了荀或淵一枚白眼,他也樂呵呵的收著。她無奈的搖搖頭,將問出情況說了一遍。

荀或淵興奮地一擊掌:“王銀花所言,比在公堂上又多了一些。她已將尼姑的相貌回憶起來,太好了,我這就回去,將消息告訴夢德。”

洛葭月不失時機地潑了一桶冷水:“她的證詞沒用。孫文柔和金湖村的周倩姑都說是道姑誘拐的,我根本無法脫罪。”

“這……”荀或淵想了想,“許是她看錯了?或者,疑犯刻意偽裝成尼姑、道姑。”

洛葭月實在不想理這人,擡腳便走,可荀或淵一直在耳邊聒噪:“阿月,你說,疑犯到底有幾個人?一個人負責出面誘拐,兩個人看管人質,還有一人給家裏送信,最後將贖金拿走、放走人質。如此萬無一失,算著起碼也得七八個人吧。按理說,這麽多人,應當很好抓的,怎麽會一點頭緒都沒?”

“那是因為你太笨!”洛葭月忍無可忍,“怎麽可能要七八個人?兩三個就行。綁架的是少女,捆得像粽子一般,怎麽掙脫?兩人足夠!”

荀或淵立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阿月你認為……”

洛葭月忽地停住腳步,狐疑地往後看去。她似乎看著一個熟悉的人向她迎面走來,又匆匆離去,一時之間又想不起是誰。荀或淵從她身後探頭探腦:“阿……洛道長,你看什麽?”

“好像見到個人,有些眼熟。”洛葭月喃喃道,“又想不起是誰。”

荀或淵順著她的目光,往來時的路看去:“哪?誰?我怎麽沒看見。”

那人走得極快,只片刻功夫已看不見身影。洛葭月雖然不大記得相貌,但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篤定不會錯。

到底是什麽人呢?荀或淵纏東纏西地問了許久,她也沒想起到底是誰。索性暫時將此事撂開,找人問了金湖村的方向,一路緊趕慢趕,終於見著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水。

湖波如魚鱗般細密,在冬日陽光下泛起金光。兩人卻同時停下腳步,因著看見湖邊圍了一大圈人,隱隱聽到有婦人嚎啕之聲。洛葭月察覺出一絲不妙,快步趕上,撥開人群一看,潮濕的泥土上躺著一個少女,衣著樸素,雙目緊閉,濕漉漉的頭發貼在毫無生氣的臉上。一個婦人撲在她身上,哭得上氣不及下氣。

“倩姑,你醒醒……”

倩娘?不會是自己要找的周倩姑吧?洛葭月心下一緊,悄聲問站在身邊的老婦:“請問娘子,這位小娘子是否姓周?”

“對對。”老婦人抹著眼淚,“倩姑命苦啊,從小死了爹,她娘艱難拉扯她長大。沒曾想前些日子進城,被歹人綁了去。她娘好容易借了債將她贖回,倩姑訂了親的夫家說她命硬,執意退了親。倩姑一時想不開,就……”

老婦人嗚嗚咽咽地哭著,遠處隱約傳來爆竹聲,聽著愈發悲切。洛葭月嘆了一口氣。這條線索就這麽斷了?她心頭又浮現方才那個可疑的身影,算算路程時間,難道周倩姑是被那神秘人推下湖的?

荀或淵正要上前安慰兩句,被洛葭月一把抓住。如今,周倩姑死於非命,自己身上的嫌疑越來越大了。到底是什麽人,在從中作祟?

“走。”兩人悄悄擠出人群,尋了一個僻靜的角落。荀或淵問:“下一步要怎麽辦?”

洛葭月道:“現下出了人命,陶夢德是肯定要到這裏,而且必定會帶仵作來。縣裏的仵作是什麽人?若是找他探聽情況,如何?”

“仵作姓許,倒是有些本事。”荀或淵皺眉,“只是,萬一他暴露了你的行蹤……你……”

洛葭月冷笑:“陶夢德還沒那本事抓我。這過會等陶夢德帶人來了,你看著許仵作是在何處檢查屍體,找個機會把人逮出來便是!”

逮出來……荀或淵身上一抖,滿口答應:“包在我身上。”

果然,沒過多久,縣裏大隊人馬趕到。洛葭月與荀或淵躲在一處房舍後面,遠遠見著周母向陶夢德哭訴冤屈,陶夢德亦是連聲安慰,沒半點不耐煩之色。

洛葭月低聲道:“陶夢德看起來還算個好官。”

“那是。”荀或淵應和,滿臉得色,“我與他同窗多年,一直知道他抱負甚偉,一心兼濟天下,福澤一方。他上任以來,專心政務,本地文士、商人宴請,一概不去的。”

自己同窗政績斐然,這人怎麽一點都沒嫉妒之色?難道真是天性忠厚?洛葭月敷衍道:“那得看他有沒有這能力。在公堂上不問緣由就要給我定罪,心性不定,磨練的日子還長。”

荀或淵為陶夢德爭辯:“他這也是……也是……”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換來洛葭月兩個大白眼。

沒過多久,弓手衙役上前將周倩姑的屍體擡到附近一處小房子,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提著一個布包走了進去。

荀或淵道:“那就是許仵作。”

“走。”洛葭月觀察片刻,待守門的衙役開始松懈時,兩人弓著身,悄悄繞道用於勘察屍體小屋後,一前一後攀上屋頂。

洛葭月輕輕揭開一片瓦,往裏窺探。屋中只有許仵作一人。他年近五旬,手腳很利索。他先是觀察屍體狀況,按壓皮膚的力道、手勢極為純熟,卻不草率。每勘驗一處,便記錄在屍格裏。洛葭月遠遠看去,字體堅峻,用筆圓潤。

過了一個多時辰,許仵作才驗屍完畢,不慌不忙的收拾包裹。洛葭月有些發急,不知如何與此人搭上話。許仵作忽地開了門,對守在門口的兩名衙役道:“勞煩二位告知知縣一聲,驗屍完畢,叫穩婆來吧。”

兩個衙役也是做慣此事,一人前去稟告,一人尋穩婆。洛葭月正待喊人,見許仵作擡頭向自己望來:“二位,先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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