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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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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2)

道自己是艾Z病患者嗎?”

他怎麽可能知道,他什麽都不知道啊!

醫生更覺奇怪。

是打來急救電話的女人提醒他們傷者有艾Z,請醫生註意保護好自己。

說實話,他們挺感謝這個人的,他們做醫生的,最怕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暴露了,那太殘忍了。

可怎麽傷者卻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樣?

“你確定你沒有嗎?”醫生再次問道,“或者最近有和什麽高危人群接觸嗎?”

楊富想起那個女人,她不是第一次,她技術嫻熟,而他沒有做防護措施,她騙走了他的錢,還傳染了一身臟病給他。

他一邊忍不住咬牙切齒的咒罵,用一切他所知道的惡毒語言,一邊又嚇得瑟瑟發抖。

完了完了,他完了,得了那種病,他徹底完了,而且他還沒有錢!

想到不久他就將死去,他忍不住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用一切惡毒的語言咒罵著那個女人。

那些艾Z病人的惡心慘狀一幕幕的在他腦海裏閃過,他趴在床上,顫抖嘔吐個不停,恨不得連臟腑都吐出來。

聽著他鼻涕眼淚的把自己的懷疑和猜想說出來,醫生顧不得鄙夷他的作風問題,趕緊和他確認最後一次接觸時間。

在發生過艾Z高危接觸後,在規定時間內是可以進行藥物阻斷的。

阻斷藥物自然是越早服用越好,24小時內是阻斷黃金期,阻斷率幾乎可以達到百分之百。

但如果72小時內還沒有進行阻斷,那麽感染的風險就極大了。

楊富一臉驚喜,拉著醫生的衣袖,“我是不是還有救?”

見醫生點頭,他趕緊算了下時間。

已經過了24小時,但還在48小時之內,阻斷成功率還是相當高的。

楊富即喜又憂,恐懼又忐忑的服下了藥物。

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就像是一塊大石懸在頭頂上,被一根細細的絲線拴住,你不確定它會不會掉下來,也不確定它什麽時候會掉下來。

因為緊張和擔憂他甚至產生了一些艾Z患者的肢體癥狀,比如全身發熱疼痛,呼吸困難,全身乏力,腹瀉盜汗。

那種時刻被死亡籠罩的精神恐懼與折磨讓他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了,不只身體,還有精神。

醫生無語的看著幾天內就消瘦蒼老的男人,如果不是確定還沒有確診,他幾乎要以為這人真的感染了。

真是病沒把他弄死,自己先把自己嚇了個半死。

慶幸的是,最後,不知道是藥物起了作用,還是哪個女人本來就不是高危人群,總之,他沒有感染!

我沒感染!!!楊富驚喜顫抖的不敢置信。

多日以來的大悲恐懼碰上此刻得知結果的安全驚喜,讓他整個人的精神都有些癲狂了。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他在床上撲騰翻滾著,熱烈歡呼著。

兄弟的倒下都不讓他傷痛了,倒下就倒下吧,經此一役,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女人再也產生不了興趣了,天知道這個女人臟不臟!

醫生看著他神叨叨的模樣忍不住提醒他,該交錢了。

歡騰了半天,冷靜下來的他這才想起自己手裏的錢都被那女人騙光了,於是再次忍不住咒罵,然後嚷嚷著報警。

警察到是來得很快,但這種事,哪是一天兩天就能查清楚的。

就像他自信如果他不主動出現,對方找不到他一樣,對方也是如此,他除了名字竟也對對方一無所知,甚至連名字可能都是假的。

至於打他的那些人,因為是家小旅館,沒有安保措施,且這麽多天過去了連監控覆蓋了,想要找人更是難上加難。

他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所以我的打白挨了,錢也白被騙了?!”

警察只能嚴肅的保證,他們會盡快抓到人,維護他的合法權益。

至於什麽時間,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再次傻眼。

一旁的醫生感覺不到他的絕望,再次覆讀機一樣提醒他,該繳費了。

“可我沒錢啊,我的錢都讓騙子騙走了,你也在這兒聽著,你知道的。”他解釋。

醫生對此表示了深切的同情,溫和卻冷酷的提醒他,如果他再不繳費,他們不僅會對停止對他的治療,還會考慮報警處理。

一旁的警察也勸他盡快繳納費用,不可拖欠醫院,否則他們會依法處理。

他氣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合著騙子打人的抓不著,他這個在眼前的,他們能抓著是吧!

沒見過這麽欺負人的!

然而縱使他有一肚子臟話想罵,面對現實也只能妥協。

“多少錢?”他在腦子裏搜刮著可以借錢的對象。

他平時從未認真交下什麽可以來往的朋友,這要借錢一時還真找不到對象,這樣一想,他又心疼起他卡裏那被騙子騙走的錢了!

該死的女人,如果讓他找到她……

他在心裏發著狠,而醫生說出的數字,遞過的單據,卻讓他差點暈死過去!

“怎麽這麽多,你們搶錢啊!”

醫生嚴肅臉,表示所有的收費都是有單可依的,有據可查的,請不要誹謗,否則他們會考慮用法律手段維護自己的名譽。

一旁的警察也咳了咳,似乎在為醫生的話撐腰一樣。

他在心裏再次咒罵了一番,才扯著臉皮給為數不多的稱得上朋友的人打電話借錢。

結果當然不樂觀,大部分人都用了委婉的借口拒絕了,只有少部分礙於面子同意給他轉幾千,但對於高昂的醫藥費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更有甚者,在他還沒把借錢的意圖表達完就謊稱手機信號不好,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屁的信號不好,現在國內有信號不好的地方嘛!

然而任他如何咒罵朋友不是朋友,如何對醫生哭窮說手裏沒有錢,醫生卻像個鐵面機器一樣不肯通融。

如果不是身體太痛起不來床,如果不是警察保鏢一樣坐在床邊,他真想……

可惜沒有如果。

最後,他只能咬著牙,從手機的借錢軟件上,借夠了要繳納的費用。

等到終於打發走了該死的搶匪和保鏢,他已經虛脫的去了半條命。

然而厄運遠不止如此。

沒過幾天,他就發現醫院裏的護士對他的態度更加冷淡嫌惡起來,還有一些病患站在他的病房門口對著他指指點點。

他隱約聽見對方說,熱搜上就這男的吧,一邊說還一邊瞅瞅手機,對照確認後還對著他罵渣男、人渣之類的。

他慌忙拿起手機,發現自己竟然上了熱搜。

——專騙單純無知小姑娘的P幽A人渣!

P幽A最近是個敏感熱詞,一出現就引起了無數網友的好奇關註。

帖子裏直接曝出了他的姓名年齡住址等各種真實信息,不僅放了一張清晰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正面照,還詳述了他騙女孩的經過,聊天記錄更是貼了好幾張,更過份的是裏面還造謠他得了艾Z!

於是下面一水的評論全是罵他的,言語之惡毒,實在是他生平僅見。

看著網友們一副要找他找出來,大卸八塊謝罪天下的模樣,饒是他一向淡定,此刻也不由有些慌了。

果然,第二天更恐怖的就來了,竟然真的有人扒出他在醫院,於是直接沖上門來,站在病房門口劈頭蓋臉的沖他扔了一堆臭雞蛋鹹黃醬就跑了。

那滋味,就別提了。

他有理由懷疑之所以沒有潑大糞,不是他們不好意思對他下手,而是他們自己嫌臭。

而這些照片也不知道被哪個缺德的小護士拍了發到網上,讓吃到後續瓜的網友更加興奮,高喊幹得漂亮大快人心。

小護士似乎受到了鼓舞,又把他住院的原因透露了出去。

當得知他廢了,以後再也不能再禍害小姑娘了,一群傻X網友更是激動的彈冠相慶,動手的人更被稱是一身正義、替□□道,做好事不留名!

去TM的替□□道!他是受害者好不好!!!

他氣到吐血,向醫院追究護士透露他的隱私,卻被無恥的醫院一番敷衍搪塞了過去,稱他們醫院的醫護人員是最具有職業道德的,絕不會做出透露病人隱私這種事。

尋求正義無果也就罷了,還在之後的治療中受到了更大的針對,明明一次可以紮上的輸液瓶,卻紮了四五次才紮上,問原因小護士就委屈無辜的手因為之前被他舉報所以緊張手抖,要不再換一個人來?

再換一個人紮四五次?

可去TM的吧!

其他受過的大罪小罪明裏暗裏更是數不勝數!

等到出院時,他已被磨去了半條命,整個人生生老了幾十歲。

可命運仍不肯放過他。

他以前靠騙女人為生,吃喝不愁,現在出院了,雖然因為那個女人的原因不敢輕易去采花但到底還是要靠女人生存,卻不想以往順利的手段似乎忽然開始行不通了。

好像所有的女人都聰明不好騙了,就算有幾個人開始受了些小騙,但一見到他人也都找個借口溜走後再也聯系不上了。

明明熱搜已過那麽久了啊!這些人不可能都認得他吧?

他後來被人罵了才知道,以前他是魅力中年大叔,如今經過前一陣子的折磨已經變成了落魄猥瑣大爺,所以哪怕他表現的再深情款款也只會讓人看了更加惡心而已!

這些該死的顏控!

他想好好保養恢覆榮光再去出手行騙,可他手裏沒錢啊,沒錢就無法提升形象,自然也騙不到人,就像一個脫不出的惡性循環一樣。

更可怕的是,他借的欠款到期了——

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呢!

番外四

宋定江最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了小的時候。

夢裏,只有一個畫面。

有個人拿著雞蛋靜靜的看著他。

他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可他知道,那就是他早逝的大哥。

醒來後,他也仍是想不起大哥的模樣,畢竟幾十年了,他早就將大哥的模樣遺忘了。

人歲數大了,可能就會不由自主的懷念小時候吧,他感嘆,雖有些傷感,但也沒當回事。

只是當他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做這個夢時,他開始慌了。

人怎麽會總做一個夢呢,這夢莫非預示著什麽?

家裏的小輩也看出他的不對勁忙關心詢問。

猶豫了下,他把這段時間做的夢說了出來。

“是不是換地方擇席啊?”宋明義問。

老爺子身體硬朗,所以一般都是在兩個兒子家輪換著住,這家住膩了就換另一家,另一家住膩了又時候還帶著保姆回老家納納涼,按理說不會出現這情況。

“今年給你大伯燒紙了嗎?”宋定江想了想問。

“燒了呀,一年沒落過。”宋明義肯定的點點頭。

打著哈欠下樓的宋錦彥坐到餐桌上聽了事情的始末,道,“我知道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爺倆一起望著他。

宋錦彥端著溫熱的牛奶喝了一口,還想再買會兒關子,但見老爸瞪著自己,於是趕緊把牛奶咽下道,“爺爺,您想想,是不是因為那個那個誰,就是我大爺爺那個外孫女來過後您才開始做這個夢的?”

宋定江一想,還真是,以前他可從沒夢到過他大哥。

宋錦彥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您吶,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是這樣嗎?”宋定山看向二兒子。

宋明義認同兒子的話,“估計就是那天那丫頭一說,所以你才夢到我大伯了。”

宋定江想了想,點點頭。

“爺,您放心吧,一會兒我帶您出去玩,我保準你回來晚上做個好夢。”宋錦彥拍著胸脯保證道。

“沒大沒小!”宋明義橫了兒子一樣。

宋定江到是十分喜歡孫子的親近,“行,那我今天的行程就交給你了。”

“得嘞,小的遵命。”宋錦彥滑稽的作了個揖。

宋明義見父親開心起來,也跟著松了口氣。

宋定江臨起身前,想了想,對二兒子道,“你有時間打聽打聽那丫頭是不是遇上什麽困難了,如果有的話就幫一把吧,怎麽說也是你大伯唯一的血脈。”

“行,您放心吧!”

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夢就到此結束了。

可當天晚上由孫子陪著游玩了一天的宋定江再次做到了這個夢。

而這一次,他終於看清了夢中人,他大哥的臉。

他驚坐在床上,全身泛起一起冷汗,心臟咚咚咚的跳動著。

那是一張年輕的陌生而又熟悉的臉。

陌生是因為他大哥已經去逝多年,樣貌早已在他的腦海裏淡化了,而熟悉,則是因為,那張臉,他前幾天才剛剛見過——就是和蓮丫頭的女兒一起來的那個年輕人!!!

那人是他大哥?!

不,不可能的,他大哥早就死了!!

那人不過是和他大哥長得像而已!就是這樣!

他極力說服自己,可腦海中卻有個清晰的聲音告訴他,不,那就是他早逝的大哥!

可是怎麽可能?!

一個已經死了幾十年的人怎麽可能突然活過來?不可能的!

可那臉明明就是大哥的啊?

夜間突然起了風,沒關嚴的窗戶啪的一下被吹開,發出巨大的聲響。

正頂著一腦門子汗喃喃自語的宋定江被嚇了一個哆嗦,心臟倏的疼痛起來,他抓起胸前的衣服倒在床上抽搐起來。

宋明禮接完二弟的電話後匆匆穿好衣服驅車趕到了醫院,見到守在搶救室外的二弟忙沖上前去,“爸怎麽樣?”

“還在搶救。”宋明義擡起頭有些憔悴的說道。

宋明禮問道,“到底怎麽回事?你電話裏說得不清不夢的?”

宋明義搖搖頭,“晚上起風我怕爸房間裏窗戶沒關嚴,就過去瞅了瞅,就看到爸一臉痛苦的蜷縮在床上抽搐。”

“怎麽會這樣?爸身體一向很好啊,前陣子的體檢也沒問題啊!”宋明禮想不通。

宋明義心裏何嘗不是如此疑惑,只是老爺子是在他家的時候病倒的,這樣說到有推脫責任的嫌疑,於是幹脆垂著頭沒應聲。

宋錦彥辦好手續過來,“大伯過來了?”

宋明禮點點頭。

於是三人沈默著坐在病房門口一起等。

過了一會兒,搶救室門打開,醫生摘下口罩走出來宣布了結果。

老人中風了,好在送來的及時,且以往身體不錯,所以屬於輕度癥狀。

宋明禮怎麽也想不到,上次見面還紅光滿身,精神飽滿的父親,此刻會抖著半邊身子,口歪眼斜的看著自己。

“爸!”

“明、明、明……禮…”老爺子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邊說還邊有口水從嘴角流出來,慶幸的是,他的意識還算清醒,能清楚的認出誰是誰。

宋明禮心酸的上前握住父親的手,“爸,我在呢!”

老爺子顫顫微微的握住他的手,使勁說道,“是、是他……”

“什麽是他?他是誰?”宋明禮不解的問。

宋明義父子也站到床前仔細傾聽。

好半天才從老爺子含含糊糊的話裏總結出一條讓人驚愕的信息——

“那天和那丫頭一起來的男人是我大伯?!”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心裏一沈:看來老爺子這是真糊塗了啊!

自己養大的兒子,兩人一個表情宋定江就知道是什麽意思。

不由氣的用力拍著床鋪道,“是、是…他…一定是…他,不、不會錯!”

看老爺子著急,兩人怕他一急病情再加重,忙制止安撫,“行行,是他,我們知道了是他,那您…是什麽意思?”

放在床上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動著,宋定江沈默了一會兒才再次歪著嘴含糊道,“……帶他、他來…”

出了病房,宋明義又把父親這幾天幾次夢到大伯的事和大哥說了下,最後總結道,可能是人老了,所以總是會想起以前。

一直在旁邊的宋錦彥猶豫了一下,把那天見到兩人的對話說了一遍。

宋明義皺眉,“你說他直呼你大伯的名字?”

宋錦彥點點頭,“當時覺得他沒禮貌,現在一想又覺得他那口氣挺奇怪的,好像大伯是他的晚輩一樣。”

兄弟兩個一起皺眉,宋明義問兒子,“你想表達啥?”

宋錦彥看了兩人一眼,他年輕,想法更加天馬行空一點,“反正就是現在想想,當時他的言行都挺怪異的,還有…她說知道爺爺愛吃雞蛋是她姥爺托夢給她……這怎麽可能呢!大爺爺都不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會托夢給她?所以……”

“所以什麽?”

“有沒有可能那個人真像爺爺說的,就是大爺爺?”排出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答案無論多麽難以置信,都是真相。

“扯淡。”宋明義嗤之以鼻,“就算當初你大爺爺沒死,活到現在他能那麽年輕?”

宋錦彥激動的辯解道,“我想說的是,他不是活到現在,而是他在年輕的時候穿越時空來到了現在,還有他們那天來找銅元的舉動也很奇怪,如果這枚銅元在其中起到什麽作用,這麽一想不就合理了嘛!。”

宋明義看傻子一樣看著兒子,斥道,“沒事少看些用不著的小說電視劇。”

宋錦彥看向大伯,自然也沒有得到深信馬克思唯物主義思想的大伯的響應和支持,不由在心裏長嘆口氣。

想法沒人能夠理解,這也是一種寂寞吧!

兄弟兩個可沒空理會他在那兒自怨自艾。

宋明禮想的可要比侄子深得多,他突然開始懷疑起那丫頭的出現是不是什麽針對他的圈套。

他現在可是上升的關鍵期,踏過這一步,他的未來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了。

想了想,他別有深意的吩咐二弟道,“先找人調查清楚那個人。”

宋明義明了的點點頭。

因為還要上班,所以宋明禮並不能在這兒陪著,又囑咐二弟照顧好父親,就急忙開車去單位。

他是有司機的,只是半夜聽到父親生病的消息,擔心趕來的急,所以就自己開車過來了。

一路上,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想著父親說的話。

那男人是他大伯?怎麽可能!

他大伯死多少年了,投胎都不知道幾世了。

可是不知怎的,他心裏就是有點不安。

他是老大,也是幾個孩子裏唯一見過他大伯的人,當然,他那時候還小,大伯長什麽樣早忘記了,但有些事他卻很清楚,他們家能有現在的成就,大伯是功不可沒的。

難道有人想拿他家苛待了大伯的子孫說事兒?

憑良心說,他父母對大伯留下的堂妹也是不錯的,那個年代餓死多少人,可堂妹安安生生的長大了。

大學名額那事兒,誰家不這樣,名額肯定是留給男孩子,就堂妹的性子,真把大學名額給她也不過是種浪費而已,反倒他得了,還能更好的照顧家裏,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至於堂妹的婚事,當時雖然XX已經過去了,可大家還是警惕的選擇成分好的嫁娶,這事他們也挑不出錯來,至於堂妹婚後過的不好,在農村沒生兒子的女人過的都艱難,他們做為娘家人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上門無理取鬧怪男方對堂妹不好吧?

這樣一想,宋明禮又覺得心安理得了。

如果有誰想拿這事兒給他潑臟水,那就試試看,他宋明禮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也不是吃素的。

嘴角掛著冷笑,他換檔提高了車速,卻不想對面一輛大貨車不受控制的向著他沖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番外五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宋明義沒想到自己剛把父親的住院手續辦好就接到了大哥的手機來電,打電話的卻不是大哥本人,而是事故的交警,告訴他,他大哥出了車禍,現在正送往醫院搶救。

他本來就在醫院,所以先一步等在門口,當看到滿身鮮血昏迷不醒的被從救護車上推下來的大哥時,他整個人都懵了。

再次等在搶救室外,他的內心遠遠不如剛剛平靜。

雖然父親的身體平時保養的很好,但畢竟年紀在那裏擺著,所以他對父親的這次中風在床雖感難過卻並沒有太過意外。

可大哥就不一樣了,大哥正值壯年,身體健康硬朗,且正處於事業上升的關鍵期,踏過這一步,那世界就是另一個天地,可現在出了這樣的意外,如果傷勢嚴重一點再臥病休養幾個月,那麽基本上上升就和他無緣了。

他不由有些陰謀論了,會不會是大哥的某個政敵做的手腳?

看著去了解事情經過的兒子勿匆匆趕過來,他忙上前詢問。

“貨車司機疲勞駕駛,在路口的時候撞到了一起。”宋錦彥的臉色難看的說著。

可惡的是貨車司機只是輕傷,而他大伯現在卻混身是血的在急救室裏搶救。

“真是意外?”宋明義仍是懷疑。

“應該是的,那司機連續駕駛了七個多小時,沿途都有監控可查。”宋錦彥道,“最主要的是,司機的路線是早就定好了的,而大伯……”他停住沒再說下去。

宋明義當然知道兒子的意思,他大哥出現在那裏則純屬事發突然。

這樣一想,他不由有些自責,也許他不該那時候打電話給大哥叫他過來的。

父子倆正說著,宋明禮的妻兒也匆忙慌亂的趕了過來。

還來不及哭訴,一個醫生走出來,神情嚴肅的告知,傷者的情況很不好,右腿需要截肢。

宋明禮的妻子當場暈了過去。

宋明義和侄子也不能接受這個結果,當場提出要找專家保住他的腿。

醫生也不是截肢狂,如果傷者家屬能找到技術更好的專家搶救,他自然也不會阻攔,只叮囑道,要盡快,拖得越久機會越渺茫。

於是宋明義和侄子顧不上悲傷,出動一切資源找尋這方面的專家。

好在宋明禮的身份在那兒擺著,雖耽誤了一些時間,但也找到了幾位這方面的翹楚。

只是在會診之後,眾人一致認為,不僅要截肢,而且要盡快,否則傷者風險更大。

命和腿之間,如何選擇自然不用多說。

宋家人痛苦的下了決定。

宋明禮清醒後,知道自己沒了一條腿,整個人都崩潰了。

這對一個仕途順暢的男人來說簡直是致命的打擊。

是,從來沒有明確規定殘疾人不可當官,可擡眼看去,古往今來位居高位的有幾個是殘疾人?

即便是他這樣中途意外致殘的,病愈後重返官場,也註定會邊緣化,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即要照顧突然倒下的父親又要寬慰不能接受現實的大哥,宋明義也是忙的筋疲力盡,心神憔悴。

家裏的頂梁柱已經倒下兩個,他不能再有什麽閃失了。

可有句話叫,屋漏偏逢連夜雨。

他的公司也在此時出了意外。

他的生意一向順風順水,和大哥的事業相輔相成,不需要利益輸出、也不存在權錢交換,大哥只要在他的位置上好好的,他就好好的。

畢竟,兩個同樣水平的公司,選擇合作,一個背後是普通老百姓,一個背後是當官的,該如何選擇,擱誰都知道。

背靠大樹好乖涼,千百年來不變的游戲規則。

現在大哥肉眼可見的難再晉升,他嘴裏的蛋糕自然引得一直虎視眈眈的人來搶奪。

雖不至倒下,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到底讓他疲於應付,苦不堪言。

說起來,他從小到大都順風順水,無論是上學、創業、娶妻生子,幾乎從來沒有受到過大的波折,可以不客氣的稱一聲人生贏家,可是這一次,他第一次體會到世事的艱辛。

而就在他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一直被瞞著的父親也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大哥出事的消息,再一次昏了過去。

所有人都知道中風病人再次昏倒的風險有多大。

他不由把負責照顧老爺子的兒子罵了一頓。

宋錦彥很委屈,但也知道父親這陣子忙的白頭發都冒出來好幾根,於是心平氣和解釋道,“我大伯最孝順,可是自那以後再也沒來看過爺爺,他怎麽可能不懷疑。”

“你不會騙你爺爺說你大伯出差啦!”他沒好氣的說道。

“我怎麽沒有啊,可大伯母和大哥他們也沒常來啊,就算過來又都紅著眼睛,爺爺自然起疑啊,後來估計不知道聽哪個小護士嘴欠說漏了嘴!”宋錦彥也很內疚,也抓著護士長警告了一番,可到底晚了。

宋明義嘆口氣煩躁的扒了扒頭發。

果然,就像他所預料的那樣,老爺子再次醒來,情況比上一次還嚴重了。

之前一句話雖也含糊但到底能慢慢說清,現在口歪眼斜的更厲害半天才含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字。

看著這樣的父親再想著一蹶不振的大哥,宋明義突然覺得難過不已。

也因此,沒有細聽老爺子再說什麽。

直到兒子拉了拉他,他才回過神來。

只聽老爺子嘴裏翻來覆去的就是那幾個字:銅元,大哥。

他突然驚醒,說起來,家裏會發生這些不幸,好像都是從那枚銅元離開宋家後開始的。

他是生意人,不可避免的有些迷信,仔細想想可不就是這樣。

如果不是那天那丫頭突然帶人來要走銅元,他爸就不會被提醒總是做夢,不做夢就不會神經緊張被驚嚇到中風搶救,不搶救他那天也不會給大哥打電話讓他過來,不過來也就不會出車禍,不出車禍也就不斷截去一條腿……

“去,把那丫頭找來。”他吩咐在一邊的兒子。

只是真找起來宋錦彥才發現在這個信息通訊發達時代找一人居然那麽難,那丫頭像是過的與世隔絕,離群索居似的,他們和她關系遠沒有她的聯系方式也就罷了,等找到張家時竟然發現他們父女已交惡許久,張拴柱那家夥同樣不清楚她的聯系方式和居住地,看見他們找過去了,竟然還有膽抓著他們要人,簡直是不知所謂。

找人的事竟然一時還遇到了瓶頸,好在他隱約記得上次他們來爺爺生日宴的時候,好像是開車來的,有了車牌號嘛,查到電話號碼就容易多了。

想了想,他沒有直接找上門去而是找了擅長這方面的人員調查她的過往行蹤。

果然,專業的就是專業,對方查人的水平可比他高多了簡直從小到大事無具細。

只是在看到手中的資料時,他沈默了。

他出生時,家裏的條件已經非常好了,他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麽波折和坎坷,可是他從不知道原來有人的日子會過的這麽艱難。

沈默過後把資料交給等急了的大伯和父親。

宋明禮是馬克思唯物主義者沒錯,他不相信穿越重生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但他迷信。

其實越是生意做的大,官位坐的久的人越迷信,他們不僅害怕現實的原因打敗自己,更害怕被一些玄幻的東西打敗。

所以在聽了父親和二弟關於銅元的設想後,他立馬動了心思。

如果真是因為銅元的離開,他爸才會中風,他才會車禍,那是不是意味著只要銅元回來,他們就會變好?

失去的腿還能再接回來?他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此刻的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只要有一線希望,他都要緊緊抓住。

同時,對於騙走銅元的張小雅也恨之如骨。

所以他看到的資料與侄子完全不同。

宋錦彥看到了一個女孩子從小到大無依無靠奮力掙紮的艱難,而他看到的,則是一個女孩子從小孤僻陰冷性格怪異,不受眾人的喜歡。

宋明義看到的兩者兼有,然而,這些都不足以讓他們震撼,真正讓他們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的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名字。

那個他們熟悉又陌生卻絕不應該出現的名字。

宋定山!

那是他們早已死去多年的大伯的名字。

這怎麽可能?!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即震驚又不敢相信。

良久,宋明義才啞聲道,“太荒謬了!”

宋明禮咬牙發狠,截肢的原因讓他每一天都處在痛苦之中,他怨恨一切,恨不得時光到流,恨不得一切從未發生,他不能原諒任何人毀了他的仕途,他的生活,他的一切,哪怕…那個人是他大伯也一樣。

“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我要見他們。”他低聲吩咐侄子。

宋錦彥看了自己父親一眼,點了點頭。

電話拔通後,他在電話中稱爺爺病了,想要見見她和上次與她一起來的人,對方沈默了片刻,同意了。

等待的時間與宋家人都是煎熬,他們不知道將會面對怎樣一個顛覆世界的認知。

終於,她來了,只有她。

空氣像陷入沼澤一樣凝滯。

宋錦彥在想如何打破沈默,他大伯卻等不及了,直接開口問道,“上次和你來的那個男人是誰?他怎麽沒來?那枚銅元現在在哪裏?”

即便紙上清清楚楚的寫著那個名字,宋明禮仍是不願意相信那個人真的是他大伯,太荒謬了,他寧願相信這是一場針對他所設的惡毒陰險的局。

“他、走了,銅元…不小心弄丟了。”她靜靜的答著,似乎對坐在病床上的人是宋明禮而有些意外。

“走了?丟了?”宋明禮輕笑,忽地暴怒著將手中的那疊資料甩到她的臉上,陰狠地說道,“我勸你識相一點老實交待,不然我有一萬種方法收拾你。”

白紙從臉上撲撲落下,她看著上面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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