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雪枝和織田作之助愉快地告別太宰治，前往織田作之助為收養的孩子們租住的房屋。

站在家門口的時候，雪枝突然有些遲疑：“這麽晚了，小朋友們應該都睡了吧？我過去會不會吵醒他們？”

“不會，他們不會這麽早就睡。”織田作之助打開門。

“早……嗎？”雪枝看看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誒。

事實證明，織田作之助確實很了解他的孩子們。

聽到織田作之助開門的聲音，房子裏面傳來開門聲和噠噠噠的腳步聲。

等織田和雪枝換好鞋子走進去時，五個高矮不一的小朋友們正站在一兩米外，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個子最高的男孩驚奇不已：“哇，織田作終於找到女朋友了嗎？”

小朋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什麽什麽？織田作帶女朋友回來了？”

“什麽？織田作準備結婚了？”

“好耶，我們終於有媽媽了！”

雪枝？

親眼見證了謠言是如何傳播的，雪枝內心很覆雜。

織田作之助走到他們面前：“要叫雪枝姐姐。”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聲音卻可以稱得上一句溫和。

他囑咐唯一的女孩，“咲樂，帶雪枝姐姐回房間睡覺。”

見咲樂點頭，織田作之助拍拍高個子男孩的頭，拎著他和另一個鬧得最歡的男孩往裏走：“既然不想睡覺，就讓我看看你們的訓練成果吧。”

雪枝一楞一楞的：“原來織田先生帶孩子是這樣的風格嗎？”

和她帶弟弟的方式完全不同，卻又意外地有點帶感是怎麽回事？

“雪枝姐姐，我們回房吧。”咲樂走過來拉住雪枝的衣角。

“好的，那就麻煩咲樂啦。”雪枝順勢拉住咲樂的手，跟著她往房間方向走去。

她們兩人手牽手和諧友愛，經過男孩們的房間門口時，卻聽到了裏面傳來的嘭嘭嘭的聲音。

雪枝和咲樂幾乎同時停下腳步，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湊到房門前。

一大一小一上一下地把耳朵貼在門上，嘭嘭嘭的聲音果然清晰了許多，甚至還能聽見男孩們的小聲驚呼。

雪枝低頭看看咲樂，內心有些擔憂，聽起來像是體罰啊，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咲樂擡頭看她，並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好吧。”他們住在一起的人才是最了解彼此的人，雪枝內心的擔憂消減不少。

嘭嘭嘭的聲音很快結束，裏面傳來說話聲。

雪枝終於放心了，連忙後退一步，免得聽到別人家父子的私房話。

咲樂還貼在門上，雪枝也不阻攔她，他們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雪枝默默站在那裏，一邊等咲樂聽完和她一起回房間，一邊在心裏暗暗對比自己和織田先生的育兒（方式。

其實她之前也思考過，弟弟們由她帶大，會不會產生父愛缺失之類的問題。

就比如織田作之助和男孩們的相處方式，會不會對弟弟們的成長更好一點。

雪枝的思考很快就被打斷，面前的房門毫無預兆地被打開。

還靠在房門貼著耳朵偷聽的咲樂猝不及防往房間內倒去，被站在那裏的織田作之助接個正著。

雪枝剛因為咲樂摔倒懸起來的心，又立刻放松了回去，可以說是很刺激了。

“織田作——”咲樂倒在織田作之助的懷裏，討好地朝他咧嘴笑，企圖萌混過關。

雪枝也連忙出聲幫她解釋：“咲樂她只是好奇你和她的哥哥說什麽。”

織田作之助自然不會和咲樂計較這些。

他扶著咲樂站好，拍拍她的頭：“快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

然後他站直看向雪枝：“我就先走了，明天我讓人送換洗的衣服給你。”

“織田作再見——”房間裏傳來男孩們的聲音。

咲樂也乖乖朝他揮手：“織田作再見——”

雪枝本來還想問他找人送衣服的事，見狀只好也跟著揮揮手：“再見。”

——

等跟著咲樂回到房間，鋪好被子躺好，雪枝才找到機會問咲樂：“你們爸爸平時不和你們住在一起嗎？”

咲樂窩在被子裏點頭：“嗯嗯，織田作工作很辛苦嘛。而且我們也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雪枝不太讚同：“你們還小呢。”

剛才她已經了解到，織田先生收養的五個孩子中，最小的就是咲樂，今年才七歲。最大的也才十二歲，才和她的十一弟侑介一般大。

侑介現在每天的苦惱就是功課好難作業好多，不說照顧弟弟了，不跟弟弟吵起來就不錯了。

就連雪枝自己，十二歲的時候也只是勉強能照顧好自己而已。

她還小的時候，媽媽工作很忙，沒有時間照顧他們。

那時候她都是和弟弟們一起住在青森的老家，和爺爺奶奶他們一起。

直到年齡大了些，年長的弟弟也能照顧好自己，還能搭把手照顧年幼的弟弟，他們才搬到東京和媽媽一起住。

所以聽到咲樂這麽說，她第一次覺得織田先生有點不靠譜。

但是這種話不適合和小孩子說，雪枝覺得她得找個機會的織田作之助溝通交流一下。

不過現在是和可愛的咲樂的溝通交流時間。

她側躺著，借著朦朧的月光看著咲樂：“那咲樂會不會經常想念爸爸呀？”

咲樂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抿唇笑著小聲說：“想的。所以今天見到織田作很開心，謝謝雪枝姐姐。”

“意思是織田先生因為帶我過來才會在今天回來，所以特地感謝我……嗎？”

雪枝覺得自己的血條要空了：“啊……這是什麽小天使……”

“嗚嗚嗚，咲樂你也太甜了吧！”雪枝感動得咬著大拇指留著寬面條淚，“咲樂你跟我回家給我當妹妹吧嗚嗚嗚。”

咲樂糾結地看著她：“雖然雪枝姐姐很好很漂亮，但我還是更喜歡織田作呀。”

她說這話聲音很小，卻很堅定。

更萌了怎麽辦！

雪枝的寬面條淚流得越兇了：“可惡，竟然被這麽可愛的咲樂這麽喜歡，織田先生上輩子果然是拯救了全世界吧。”

咲樂哄她：“雪枝姐姐別哭，咲樂也很喜歡雪枝姐姐呀。只比喜歡織田作少一點點哦！”

雪枝得到小天使的安慰，心滿意足：“嘿嘿，雪枝姐姐也超級喜歡咲樂哦，只比喜歡小弟彌少一點。”

咲樂也躲在被窩裏笑著，小心翼翼地問雪枝：“雪枝姐姐會成為我的媽媽嗎？”

雪枝哽住，還以為這一茬過了呢，沒想到在這裏等著。

不過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她笑著道：“不會的。織田先生只是看我今晚沒地方去，好心幫我的啦。實際上我和織田先生才認識沒多久呢。”

“好吧……”咲樂有點失望，不過她是個很體貼的小女孩，並沒有多問什麽。

只是在睡著之前小聲問雪枝：“那雪枝姐姐，以後我們可以經常見面嗎？我好喜歡雪枝姐姐呀。”

雪枝當然很喜歡咲樂，她可是很想有個妹妹的，尤其是像咲樂這樣可愛的妹妹。

“當然可以！”雪枝說，“我會來找咲樂的，咲樂要是想我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嗯！”咲樂重重點頭，心滿意足進入夢鄉。

——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第二天雪枝起晚了。

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咲樂也不在房間。

雪枝坐起身來，突然發現床頭好像放著什麽東西，她猛地回頭，發現是一套洗漱用品和一套衣服。

“這就是織田先生昨天離開之前說的找人送換洗衣物？太貼心了吧。”雪枝拿起洗漱用品和衣物，走進洗浴室。

換衣服的時候，雪枝才發現重點：“這衣服好眼熟，不會是從我家裏的衣櫃拿出來的吧？”

雪枝換上衣服，確定了，就是從她衣櫃裏拿出來的衣服沒錯。

還是固定的搭配，天藍色的連衣裙，袖口和腰帶都是花瓣狀的設計，清麗自然。雪枝一看就知道，這是八弟琉生的審美。

所以……織田先生這是喊了琉生來送衣服？

等等！

他們又是怎麽認識的啊？

還有，如果真的是織田讓琉生過來的，那她昨天晚上和桃井待在一起的謊言豈不是被戳破了？

雪枝的腦海裏被一個個問號填滿，一時間竟然又產生了逃避的念頭。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的。”雪枝深吸一口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男孩們的房門沒關，從房間裏傳來歡聲笑語，雪枝走過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孩子們中間的琉生。

他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像森林裏拂過的一縷清風，在水面吹起一片漣漪。

但是當他朝她走過來，並輕輕地喊她姐姐的時候，她開始後悔，為什麽沒有在產生猜測的時候，第一時間選擇逃避。

逃避雖然可恥，但是真的很有用啊嗚。

“琉生怎麽和織田先生認識的？”雪枝搶先一步開口。好奇地問。

“織田老師，是我新簽，的作家。”琉生說話不疾不徐，並且有他自己獨特的斷句習慣。

雪枝恍然大悟：“原來你之前說的新簽的作者就是織田先生啊。”

這可真是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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