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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海釣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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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法官庭審結束後,還給村民們進行了普法教育,周織澄回到村委會的時候,普法剛進入尾聲。

姚法官聲音沙啞:“婚內保證書一般來說是沒用的,法律不允許,你們也不用逼著另一半寫什麽出軌就給多少錢,分多少財產了,沒有用的。”

一個村民又問:“那打警察是拘留嗎?打法警?”

“打警察?”姚法官眼睛都睜大了,“法警你也不能打啊。”

何況他們的法警身強體壯,肌肉塊頭又大,普通人怎麽可能打得過。

村民囔囔:“我就問問,我看別人說是治安案件,就關 15 天是不是?”

姚法官嘆氣,搖頭:“不是,大概率是涉嫌妨害公務罪,要坐牢的,最多能判到三年。”

另一個村民問:“我們這不是要開發旅游區嗎?前幾天有人想買我家的老房子,要開旅館,我能讓律師幫我寫合同嗎?”

周織澄正好出現,姚法官就讓她代為回答。

“宅基地不能買賣的,土地的所有權還是屬於我們村集體所有,所以,只能在本村村民之間轉讓,戶口不在我們村的,都不能轉讓,就算簽了合同也是無效的,而且買賣了也不能辦理辦理房屋過戶手續的,以後買賣反悔了,房子拆遷分錢,都很難牽扯清的。”

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扯著孔支書過來,孔支書無奈地道:“你就是把我扯到法庭上,我也要說,你妹妹出嫁之前,跟我們村委會簽了土地承包合同,雖然她嫁到別的地方,但她在別的村沒有新的承包地,所以這塊地就還是由她承包。”

那人生氣:“憑什麽,我是兒子,她嫁人又不住這,這地就是我的。”

孔支書嘆氣:“她就是嫁人了,你父母的財產她也有法律繼承權啊,她的土地承包關系也沒變化。”

……

然後法院的人給村民們宣傳了防電信詐騙後,就回縣城了。

周織澄他們則匆忙趕去了孫福地的家裏。

孫家門口鋪了長長的紅毯,兩側懸掛著一些氣球和燈籠,地上落了不少爆竹碎屑。

喜宴在晚上,院子裏很多阿公阿婆正在擇菜、洗餐盤、布置桌椅,幾位廚師光著膀子,在臨時搭建的竈臺上忙碌著,新郎官孫福地早上已經去新娘家接親回來了,這會正穿著租來的不合身西裝,踩著梯子,裝燈泡,給晚上的喜宴照明。

有個阿婆笑著喊:“福地,你的稀客來咯!”

孫福地扭頭一看是周律師,匆匆忙從梯子上爬下來,高興道:“周律師,你們來了,我給你們留好了午飯,走,我帶你們去吃飯,等下五點半我們也要開席了。”

他胸口上戴了一朵紅色的假玫瑰,下面是兩個燙金色的字:新郎。

“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

幾人齊齊笑著祝福,把孫福地都弄得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頭發,幹巴巴地回道:“同喜同喜。”

趙延嘉和葉白齊齊搖頭:“我們可不要這麽早結婚。”

只有江向懷笑著接下了這個祝福:“謝謝,同喜同喜。”

周織澄去吃午飯前,先去交了禮金,她一下帶了這麽多人來吃席,只能多包一點錢了。

五點半的天色還亮著,但院子外放起了煙花,就代表著喜酒的開始。

孫福地給律所來的人單獨開了一桌,而他們旁邊的那一桌坐著一群大媽大爺。

趙延嘉坐的是上菜的那個位置,他負責端菜收盤,有一回他不小心瞥到了隔壁桌一眼,打開了新世界大門——鄉下吃席不是吃進肚子,是吃進紅色塑料袋的嗎?

人人面前都有一個紅色塑料袋,菜剛上桌,幾只大手就迅速又瘋狂地一撈,桌面的盤子空蕩蕩,大爺大媽的塑料袋滿當當。

趙延嘉有了種危機感,他拿了一只蝦之後,想了想,又夾了兩只放在碗裏,一邊吃,一邊看,這才踏實。

陸合無言以對,瞥了他一眼,嘴角抽搐:“你這是下鄉了,吃相都變難看了?”

趙延嘉唏噓地憐憫他:“你幸好跟我坐一桌,你要是去了隔壁桌,你連蝦殼都沒得吃,吃塑料袋吧你。”

他說著,還好心腸地幫陸合也夾了一只蝦。

喜宴快結束的時候,新郎新娘一桌桌地敬酒。

周織澄今晚心情好,身邊又坐著讓她安心的人,她不知不覺就喝了不少,她站起來敬酒,有些不穩,江向懷讓她靠在了自己的肩上,她臉頰微紅,眼眸黑得發亮。

孫福地說:“周律師,你喝醉了啊,沒事,讓江律師喝。”

江向懷帶著歉意道:“我戒煙酒了。”

新娘子小萍恍然大悟:“江律師,你從現在就開始備孕嗎?戒煙戒酒好好運動嗎?男人超過 30 歲是不太好生……啊,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對不起啊。”

趙延嘉笑得最大聲。

孫福地也為江 par 擔心:“那江律師,你不能喝酒,那你們辦酒席的時候,新郎官可怎麽敬酒呢?”

趙延嘉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我很會喝,想要跟我哥喝,先把我趙智深喝倒。”

葉白瞥他:“趙智深什麽意思?”

“《水滸傳》看過沒?醉鬧五臺山的魯智深認識不?我就跟他一樣能喝。”

葉白:“……我看你已經醉了。”

最後兩道菜是甜湯金錢粿和水果,周織澄擡頭望去,外面又放起了煙花,倏然地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她偏頭看去,也照亮了江向懷的面孔。

他和這裏依舊格格不入,但他在漸漸習慣。

無論是這簡陋的酒席篷布,鋪著紅塑料袋的八仙桌,不銹鋼的鍋碗瓢盆,掉落在地面的殘渣,吵鬧又熱情的村民。

他轉頭看她,黑眸映著周圍的光:“怎麽了?”

她搖頭,依舊靠在他的肩頭。

他湊到她耳邊,低聲問:“累了嗎?”

“沒有,只是想吻你。”她是真的有點醉了。

“忍一忍,回去親。”

趙延嘉在一旁幽幽道:“俺也想親親。”

葉白:“俺也。”

陸合抿著唇沈默不語,被半醉不醉的葉白猛地掐了下手臂,她著急地催促著:“輪到你了,你也喊‘俺也’啊!”

陸合面如紙色,他真的很後悔,很後悔來參加這個節目,遇到了這兩個又瘋又傻的人。

晚上大家都住在村委會大樓裏,因為經常有駐村幹部、志願老師、人民調解員等等進村辦事,所以村委會準備了挺多間睡房,都是單人床,兩三人一間。

周織澄正睡得昏沈,卻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了下手機時間,淩晨三點。

敲門的人居然是孔月嬋,她精神百倍,活力旺盛,眼眸明亮:“走啊,澄澄,喊上你們律所那個投資人,一起去體驗海釣、看日出啊。”

“現在?”

“對。”

江向懷本來睡眠就淺,質量還差,對環境要求高,又是三人間,他根本就沒睡著,周織澄一敲門,他就醒了,第二個醒來的人是陸合,他困得要死,卻不得不睜眼,當他聽到三點多起床就是為了體驗這農村海釣,他真的要瘋了。

趙延嘉睡得可香了,他從來沒有睡眠障礙,睡覺跟按關機鍵一樣,閉上眼不到五秒,就可以進入夢鄉,他被人從被窩裏挖出來的時候,還半閉著眼,他聽到了孔支書的聲音:“趙投資人,起床趕海了。”

“啊,趕海嗎?”

他沒有起床氣,揉了揉眼睛,頭發亂糟糟的,一副醉醺醺的、沒睡夠的樣子,還有幾分惹人憐愛。

孔月嬋等他們穿衣服的間隙,還懷疑地問周織澄:“這人真的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嗎?脾氣這麽好的嗎?”

周織澄點頭:“千真萬確,他只是看著紈絝,但……”

孔月嬋:“看著也不紈絝。”

……

暗沈沈的天色,碼頭邊卻早已熱鬧了起來,船機轟鳴,討海人趁著夜色,上了自己的漁船,駛向大海。

孔月嬋帶他們坐的是一艘全新的漁船,村裏專門買來給游客坐的,深秋的淩晨海風瑟瑟,帶著冷意,海面也是漆黑的,偶爾能看到幾艘漁船上亮著的黃燈,點點如星海燭火,岸邊的燈塔越來越小。

幾人被風吹得有些冷,又很困,瑟縮地排排坐在小板凳上,強迫地聽著新手“導游”孔支書的介紹:“咱們村有 600 多年歷史了,村裏的天雲寺 500 多年了,還有石獲,一種古代用來捕魚的工具,是人類漁業文明活化石,島內有展覽館、實驗室,我們現在去海釣……”

趙延嘉舉手求饒:“孔書記,我肯定讓我爸投資,但咱能花點錢請個專業導游嗎?”

孔月嬋笑問:“那能不能再投點錢給村裏辦廠,加工廠、養殖場?”

他根本不懂投資,只好說:“等我爸爸來,我介紹你去跟他說。”

明黃色的月亮高懸,籠紗月光傾瀉,漁船頂部的黃燈也在溫柔地照著他們,浪花拍打在了船身上,趙延嘉他們跑去釣魚了,周織澄縮在江向懷的薄外套裏,他們在靜靜地等待日出。

直至黎明曙色,海水波瀾,霧氣漸散,霞光盡染。

江向懷抱著她,握著她的手,默不作聲地要給她戴戒指,在她有所察覺時,還笑著在她耳畔道:“別動,小心戒指掉在海裏。”

周織澄沒動,靜靜地在旭日初升的橘光中,看著她的鉆戒,折射著漂亮的光。

這一次他的求婚很順利,沒有烏龍,也沒有人打擾。

他啞聲:“澄澄,一起結婚嗎?”

“好。”周織澄不假思索。

江向懷問:“你沒有別的想說了嗎?”

她本來就宿醉未醒,又冷又困:“好像一大塊冰糖。”

她說鉆石的形狀。

“我好餓。”

江向懷沈默了一會:“我還有話要說。”

“我在聽。”

好在海風浪漫,霞光溫柔,他還能繼續,但很多話之前就說過了,他現在講的是他未來的打算:“我已經向明迪辭職了,節目結束後,我們就在南日縣領結婚證吧,年後辦酒席,婚禮你看下要在酒店辦,還是在周家?要不還是問下阿公阿嬤的意見。”

周織澄都可以,她剛要回答,就被趙延嘉吸引走了註意力。

陸合面朝著大海,困得伸了個懶腰,趙延嘉忽然走過去,從身後摟住他的腰,跟旁邊的葉白異口同聲,深情地喊:“YOU JUMP, I JUMP.”

陸合忍無可忍:“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單細胞生物。”

周織澄忍俊不禁,酒意似乎都被笑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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