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瓊看著他委屈的目光, 忍不住用手去摸他棱角分明，此時因為剛運動完，還帶著些汗珠的臉, “你跟我說實話, 王蒙後來又找過你幾回，你打過幾次架了？”

韓奕晨聞言楞了楞, 目光躲閃了一下，回道：“就一兩次吧, 我都是跟肖宇在一塊, 沒吃過虧, 你聽誰說的啊？”

楊小瓊見他還在掩飾，頓時覺得更心疼了，原來一直不允許他打架的是自己, 而促使他卷進這些事情裏面去的也是自己，他怎麽就什麽都不說呢，而且打架有來有回，怎麽可能沒吃過虧。

“我都聽說了, 你就別再瞞我了……你早告訴我，我就不會那麽生你氣了啊。”

韓奕晨吸了吸鼻子，無所謂地笑了笑, “男生嘛，打點小架都正常，很隨意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委屈的，你就安安心心地學習就好。”

楊小瓊低頭嗯了一聲，心裏感動得緊，幫韓奕晨把外套的拉鏈拉好，“天氣冷了，你打完球要記得把衣服穿好，別感冒了。”

韓奕晨擺弄了一下她的劉海，笑道：“遵命！”

自從群架事件出了之後，兩所學校都加強了管理，並且跟一些重點活躍的學生家長都采取了溝通，每日放學之後都積極了解學生的去向，盡量不讓學生放學去那些臺球廳、網吧這種高危場所，就乖乖的回家，量鬧事的人也不敢怎麽樣。

振興大佬陳飛在警察局待了幾天，出來之後消停了好一段日子。

冬去春來，轉眼間到了初三下學期，班長在後面的黑板上面寫著：距離中考還有五十天。

胡老師早自習的時候給大家每個人都發了一份志願表，讓大家回去跟家長商量好之後再填寫，最晚這周五之前交上來。

志願表附帶的文件有各個高中學校的介紹以及歷年的分數線參考，首先最好的海市二中，歷年的分數線大概是550分左右，然後是臨市一中，歷年的分數線大概是420分左右，再來是臨時三中、海市一中，分數線大概在350分左右，再其他的就是些職業高中了，有個200分就能上了。

中考的滿分是600分，其中數學語文英語120分，政史120分，物化120分，所以要考上海市二中真的很難，基本每科都要考110分才有希望，像語文英語這種很難考滿分的科目存在，就意味著數學、物化要考接近滿分才行。而且，最變態的是，今年海市二中還新出了一條規定，如果學生報了海市二中，分數不夠的話，那其他高中也不予錄取。

楊小瓊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了這麽一條規定，這就等於是自斷後路了啊，如果考不上，那就真的完蛋了。

另外，海市和臨市還不在一個地方，從楊小瓊所在的鎮子往北坐一個小時火車可以到達臨市，往南坐兩個小時火車才可以到達海市。

近幾次，楊小瓊的考試成績基本都在560分左右，看起來如果中考不出意外的話，她就可以考上海市二中的，本來她看見往年的分數線應該開心才對，可是看到那一條變態的規定之後，她呆呆地望著志願表，一連好幾節課都在出神。

“楊小瓊，張也，胡老師讓你們兩個現在去趟辦公室！”班級裏一個女生路過講臺的時候喊了一句。

楊小瓊聞言起身跟著張也一起走出班級，來到了胡老師的辦公室。

“嗯，你們兩個過來了，是這樣，我叫你們兩個來就是想提前了解一下你們兩個的志願問題，那條海市二中新加的政策，你們兩個看見了嗎？”胡老師用紅筆在信息表上面圈出了那條政策解釋，然後擡頭等著兩人的回答。

楊小瓊和張也點了點頭，胡老師繼續說道：“雖然有這麽一條規定，但你們兩個人的成績一直排在年級裏面數一數二，我是建議你們啊，不要怕，最好是報二中比較好，畢竟海市二中和臨時一中的差距你們兩個想必也是知道的，要是你們兩個的志願只到臨市一中的話，真的是有些可惜了。機會就這麽一次，要不要賭一把全看你們了，老師也只是給你們一些建議，回家之後好好跟家長商量，有不清楚的就打電話問我，好不好？”

張也的脊背挺得筆直，絲毫沒有猶豫就回答了，“老師，我肯定是會報海市二中的，因為這一直是我的奮鬥目標，也是我們全家的希望，所以這條政策是不會影響我的，而且我有自信能考上！”

胡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張也的肩膀，說：“好，老師一直都知道你是個好苗子，對你也是充滿了信心，對了，學費的問題你回家跟你爸媽說，現在高中都有開設助學金的，到時候讓家裏這邊開好證明，學費就可以免除一些。”

張也臉色變了變，然後低下頭不再說話，似是不希望在有旁人的時候過度提到他家裏的窘迫，胡老師抿了抿嘴，理解了他的意思，訕訕地笑了笑，然後把目光轉到楊小瓊身上，問：“小瓊，你是怎麽想的？”

“我……我先回家跟家裏商量商量。”楊小瓊想了一下，答道。

胡老師又把海市二中和臨市一中的情況給分析了一遍，這才放兩個人回去。

課間的時候，安悅悅拿著志願表跑過來，跟楊小瓊擠在一張椅子上面，“小瓊，你說我是報臨市一中好，還是三中好呢？”

楊小瓊還未回答，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句：“認清自己吧，你這成績也就三中的料。”

安悅悅臉上不大高興，白了插話的王夢一眼，“我每次成績都在上升，以我現在這個趨勢，考個一中吊車尾沒問題吧！再說了，我這次月考成績可是足足壓了你二十分，你才是三中的料，好吧？”

王夢也回了一個大白眼，可她成績不如安悅悅是事實，一時語塞，只好拿起杯子打水去了。

“我覺得還是報一中吧，你這兩個月努把力，肯定能考上的！”楊小瓊又仔細讀了讀政策明細，補了句，“萬一你不幸沒考上的話，也不用慌，三中還是會給你發錄取通知書的！”

安悅悅很有喜感地搖了搖腦袋，頭上皮套上面的裝飾小球跟著不停地響，握著拳，看向郭超的方向，說：“不要三中，不要三中，我一定可以考上一中的！一定一定！”

楊小瓊看她這麽上進的樣子，很是欣慰，上一世別說三中，她中考考了二百多分，就只讀了一個職業高中，學了個什麽酒店的專業，學校還亂的不行，出來一點用都沒有，所以這一世不管能考上三中還是一中，總歸是進步了好多啊。

“那你上課聽不懂的可都記得標記好，張也要是沒空教你，你就來找我！”

提到這個，安悅悅傻乎乎地笑了幾聲，然後靠在楊小瓊肩膀上面，說：“張也別看平時人挺悶的，但骨子裏面還是挺熱心的，很多時候我不會的他都願意給我耐心的講解，攤上你們兩個學霸，我也是真的幸福啊！”

過了一會兒，安悅悅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哎，對了，你是不是肯定就報海市二中了？那你上了高中的之後，我可要難過死了，我們離得那麽遠，多久才能見上一次啊！”

楊小瓊默了默，半晌之後說：“我現在有點糾結了。”

安悅悅見她臉色變得難看起來，急忙搖了搖她的胳膊，說：“怎麽了嘛，你跟我說。”

楊小瓊從書桌裏面掏出了一疊成績單，都是最近幾次月考的成績，仔細一看，上面都圈出來了韓奕晨的分數和名次，四次成績裏面只有一次超過了550分，剩下三次都是520、530分左右。

“咦，我一直以為韓奕晨都考進年級前十了，肯定能跟你雙宿雙飛了，怎麽居然成績還不夠！這海市二中要求也太高了吧！”安悅悅聽完之後忍不住抱怨，像她這種小渣渣，考個四百分就已經炸天炸地了好嗎，這五百五十分，她根本想都不敢想，所以對誰有資格她也完全沒概念。

楊小瓊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趴在桌子上面，說：“小悅悅，你說我是選擇他，還是選擇二中呢？”

以安悅悅的腦回路來講，當然是選擇郭超了，所以她才這麽拼命地考上一中不是，可她是她，小瓊就不一樣了，小瓊那麽優秀，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手搓了搓下巴，嘶了一聲，沒說話。

上課鈴聲響了，安悅悅糾結了半天，留下了一句：“follow your heart……”就走了。

下了晚自習後，韓奕晨在校門口精準地從人群中找到楊小瓊的身影，然後習慣性的牽住她的手，再踹到自己的上衣口袋裏面，另一手掏出了一個草莓味的棒棒糖，把包裝紙打開之後，遞給她。

“來，每天的棒棒糖。”

知道楊小瓊喜歡吃，韓奕晨便每天口袋裏面都揣著，一起走的時候再遞給她。

楊小瓊把糖放進嘴裏，感受到熟悉的味道之後眼睛滿意地彎了彎。兩人靜靜地走了一段，楊小瓊終於問出糾結了一天的問題，“那個志願表，你打算填哪裏啊？”

“當然是二中啊！”韓奕晨想都沒想，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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