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休看著連錦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晨光中幾乎能讓人看呆了去，忽然懷疑起這樣一個人存在的意義，給他本來就漫漫的追妻路上添堵嗎？

一個蘿蔔一個坑，誰家孩子誰家疼，趕緊把她打包送回給商玄才是正理。

連錦在斐休的目光下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摸了摸身上，可憐地眼巴巴地看著他：“休休你怎麽了？”

斐休道：“是不是你找不到什麽喜歡的人就要來騷擾我也追不到王妃？”

連錦冤枉道：“我平時也是這樣找休休你的呀，”繼而一下子意識到了什麽，目光帶了點狡黠道：“休休，該不會那位姑娘還不喜歡你吧？”

斐休黑了一張臉，被戳到了痛處，疊起手上的文書就要去敲連錦的頭：“多嘴多舌的。”

“哎呀！”連錦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叫道：“就憑休休你這張臉，竟然還有人會不喜歡的？”

斐休冷笑道：“就憑我這張臉，你還不是不喜歡我？”

“胡說，”連錦靠在斐休的身邊，伸手取過他的文書看了一眼，口上心不在焉地道：“我最喜歡休休你了。”

繼而盯著手上的文書，猛地蹙起了眉頭，嫌棄道：“這人真是是個變態，該死了，”轉而又松了松眉頭，沈思道：“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值得你現在還看不休息？”

被連錦這麽一說，斐休真的感到了幾分疲憊，揉了揉眉心，從連錦手中抽出了文書，道：“這是你嫂子在管的事兒，我不看誰看？”

“嫂子？”連錦真的驚訝了：“嫂子到底是什麽人啊？怎麽會管這種明顯屬於朝堂爭鬥的事情？”

作為五律世家的未來繼承人，朝堂上的彎彎道道她是不得不學習知道，但是這個嫂子應該多少是個大家小姐啊，怎麽會管這些事，更何況，別的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斐休，斐休若是真的想心疼人，絕對不會舍得讓她插手這些不幹凈的事情。

反正也沒什麽好瞞的，斐休懶洋洋地道：“她是洛丞相家的女兒，洛珞。”

連錦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的狗糧，氣憤道：“不接受昵稱，她原名叫什麽？”

斐休斜睨了她一眼：“她原名就是洛珞。”

連錦：“……”

連錦又好奇道：“她既然是丞相家的女兒，那勉強也算符合和親的標準，你也沒有王妃，反正這次出使肯定是要和親的，何不趁此機會直接把她娶回去了，又名正，又言順。”

這下輪到斐休啞口無言地沈默了。

半晌，就在連錦在旁邊端著吃東西吃得津津有味，以為斐休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見他道：“因為她不會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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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風華回府的時候，就看見晴舒一臉焦急：“小姐你昨天去哪裏了，怎麽……”夜不歸宿？

這樣的詞說出來太壞名聲了，晴舒怕人聽見，沒有說清，這些貼身丫頭原本晚上都是值班睡在小姐旁邊的榻上或者是外間，晝夜不停地陪著，只是洛風華自小都不喜歡這樣，所以丫頭們都不和她在一塊兒，但是她有沒有回來至少她們都知道的。

洛風華性子本來就不急，經過上輩子以後就更有一分泰山不崩於眼前而不動的淡定，慢悠悠道：“出什麽事了？”

晴舒看她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的樣子，隨著她的情緒也鎮定了不少，略一猶豫，道：“昨兒夫人那邊打發了人過來，說是要見小姐。”

上輩子這可是洛風華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殊榮”，如今再降臨已經讓洛風華的心裏毫無波瀾，口氣平淡道：“推了。”

“什麽？”晴舒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了，洛風華這些年雖然表現得平常，但是她們這些貼身丫頭陪著她長大，自然對她的心事也了解一二，洛風華從來都是……很在乎她母親的，甚至她留了許嬤嬤在她身邊，都是因為很想因此接觸到她母親，而不是因為自己在四夫人哪裏吃虧了而想反擊回去。

晴舒看著洛風華，道：“那是夫人啊。”那是你曾經想了很久的母親。

有一種斬不斷的血緣，叫母女，有一種長久到無力的思念，叫時間。

二十六年，如果一開始受欺負，被欺辱的時候還曾經奢望過會有母親站出來幫她解決一切，把她納在自己的羽翼保護下，那麽在以後的最困難的日子裏，她都不曾再想起這個占據了“母親”頭銜的女人。

如果血緣之情的母女之間的關系只剩了利用，如果對她的母親而言只有利用的價值，她也沒有必要再去成全了這個名叫母親的夢，恐怕會破碎得更厲害。

洛風華口氣更加淡了：“我知道，推了，”又在下一刻笑著看向晴舒道：“怎麽，怕推了被母親那邊的人罵嗎？”

晴舒正色道：“奴婢是小姐的丫頭，可沒道理被夫人的人罵，更何況如今掌家的是小姐。”

洛風華對她笑一笑以資安慰：“知道就去吧。”

晴舒退下了，晴音上來服侍洛風華重新換衣服，洛風華問道：“上次那個據說有癡呆的丫頭怎麽了？”

洛風華從外頭回來，別的不說首先就問這個，晴音心下一震，面上不露情緒，道80828：“按照小姐的吩咐，管家把人關進了屋子裏了。”

“好好送東西過去，”洛風華看似隨意地看了晴音一眼，張開手任由著晴音給她換上衣服，道：“別讓人說丞相府刻薄，可懂得？”

出去了一趟的洛風華回來身上的感覺更加難以捉摸了，晴音低聲道：“奴婢知道了。”

“嗯，”洛風華又道：“晴宛呢？”

晴音替洛風華整理著衣服，把那些可能存在的褶皺悉數抹平了，道：“晴宛聽說小姐回來，怕小姐餓著，給小姐去廚房裏去端些東西了。”

什麽情況才能讓人在應該剛剛吃完早飯的情況又餓了，又是什麽樣的情況才能勞動晴宛這樣的貼身大丫頭的親自去廚房給她端東西？

這簡直就像一個大寫的“此地無銀三百兩”，明擺地說明了洛風華這裏有問題，晴宛這心機上輩子洛風華栽在她身上不算虧。

洛風華看著低眉順眼的晴音，沒有任何表示的模樣，一個就罷了，兩個也是這般模樣，忽然覺得前路茫茫，說好了的忠心耿耿呢？

當初她能接受這樣這樣一個丫頭，就是看上她的腦子，沒想到人家到底有所顧慮，還是把自己的忠心奉獻過被糟蹋怕了，總是這樣一副乖乖地不理世事的模樣，讓她看著也覺得挺無力的。

還有就是斐休的那些暗衛，她實在是有點不能忍了，尤其在筋脈重塑以後，她再練上幾天估計就可以吊打他們了，他們的年紀不大，但是練武的時間絕對在十年以上，洛風華敲打他們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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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可是真的？”洛瑯看向自己的丫頭晴雨，晴雨道：“奴婢想著小姐早上沒吃什麽東西，夫人也吩咐了給小姐多調養著，所以讓小丫頭去廚房給小姐端碗銀耳粥，沒想到那丫頭竟然撞上了晴宛，神色遮遮閃閃的，回來告訴了奴婢，奴婢想著，會不會是三小姐那裏出了問題？”

“洛洛，洛珞。”洛瑯把這幾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地，有人被敲打過後是會乖乖地趨利避害，然而同時也會有人更加地不甘，從前她母親掌著家的時候，她的份例足足加厚了一倍，而再看如今，她吃著那淡薄的東西覺得根本吃不下，才會讓丫頭看了都心疼得要去廚房去討銀耳粥。

想到這一點，又想起已經撿了高枝飛了的晴音，洛瑯近來一貫暴躁的臉上難得出現了幾分溫和：“你有心了。”

晴雨表現得很順承道：“為了小姐忠心耿耿是奴婢應該的。”

洛瑯大手大腳的習慣已經被四夫人養成了，順手取了梳妝臺上的一支赤金點翠的釵子丟給晴雨道：“賞給你了。”

晴雨的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驚艷，正如洛瑯想看見的那樣的，然後恭恭敬敬地對洛瑯道：“奴婢一定好好為主子做事。”

洛瑯的臉上出現了幾分得色，繼而摻雜了狠意：“你等著看吧，我一定要洛珞身敗名裂，到時候晴音這樣的賤人我一定更加不讓她好看。”

講到“晴音”的時候，洛瑯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是一點心虛的意思。

旁邊的晴雨冷眼看著，眼中是和剛才驚艷貪婪完全不同的神色，可惜洛琳還要利用她在這裏挑唆洛瑯找洛風華的碴兒，不然她可是羨慕晴音現在離了這地方。

洛琳安安分分地喝著自己的粥，就當什麽都沒看見似的任由晴雨在旁邊站著，直到細細地把一整碗的銀耳粥都喝完，又漱口擦嘴了，才施舍般地問晴雨道：“你都告訴洛瑯了？”

晴雨低頭道：“是。”

洛琳道：“你待會兒再挑個時候，告訴她你懷疑洛風華昨晚夜不歸宿，不過別自己親自說，她雖然不長腦子，我那四嬸可是時聰明時不聰明的，朦朦朧朧一點，最好引導著她自己說出來，懂了嗎？”

晴雨吃驚了：“夜不歸宿，三小姐房裏那許多丫頭怎麽可能？”

洛琳道：“這樣最壞名聲，洛瑯也不會管真假，反正真假都是可以造出來的，你只管說就好了。”

晴雨道：“奴婢省得了。”

洛琳點點頭，，沈默了一會兒不說話，繼而看著晴雨道：“你這頭上的釵子，洛瑯賞的？”

晴雨似乎一下子有些緊張，道：“是，四小姐說是奴婢……”然後趕緊道：“奴婢回去就摘了。”

“不必了，”洛琳似是隨意地看了一眼，暗罵洛瑯果然是個敗家的，然後從自己的梳妝匣子裏狠狠心找出一套珍珠頭面，面上還是若無其事地給晴雨，道：“給我辦事，總不會虧待了你。”

晴雨見洛琳的時候特地戴上了這支寶氣燦爛的釵子，就是為了讓洛琳看見，面上卻是感恩戴德的模樣，道：“多謝五小姐賞賜。”

洛琳道：“你好好辦事，總不能辜負我待你的一片心意。”

晴雨誠懇道：“五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不忘。”

等晴雨走後，洛琳身邊的丫頭道：“晴雨恐怕是有心拿了四小姐的東西到小姐打秋風呢。”

洛琳冷笑道：“這我還能不知道嗎？但既然她要，總不能不成全了她，等用完她了，再告訴洛瑯，到時候指不定她能被洛瑯弄成什麽模樣，如今拿了我多少東西，到時候少不得還得一一還回來。”

丫頭略有猶豫：“光憑四小姐，對付三小姐，實在恐怕是……”

洛琳微微一笑道：“我那三姐就是個尊貴的玉瓷瓶兒，磕不得，碰不得，更沾染不得一點汙點兒，不然這名聲就壞了，洛瑯有什麽好在乎的，到時候她什麽都不管了，拼著一身腥氣影響了她，她也沒地兒說去。“

“再說，”洛琳滿不在乎道：“就是她不成功了，關咱們什麽事。”

洛珞，洛珞，這兩個字中的意味太過沈重，從她的名字中都能看出一二，以洛家的姓作為她的名，竟是要把整個洛家寄托在她一個人身上似的，在她的光芒下，她們這些偏房的小姐們竟都是默默無聞。

豈能甘心，不能甘心。

她們一邊厭惡著她，一邊向往羨慕著她，包括她的衣食，到行動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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