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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相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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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月,在我第四次拒絕我媽安排的相親任務之後,我媽終於撕破了偽裝多年的慈母面具,狂吼一聲:“葉晴,你今天再不去相親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這一聲吼,把掩蓋在心頭的歲月塵埃震碎,引爆了小時候我媽給我埋下的恐懼感,於是,我迅速從床上爬起,穿上我媽早已為我備好的一條湖藍色緊身連衣裙,腳蹬著一對同色細高跟秋鞋,前去相親。

稍掐手指一算,這是我本月第三次相親,本年度的第十二次相親,我深吸口氣告訴自己:“婚姻尚未成功,相親仍需努力。”

這次相親的對象是我們領導介紹的,據說對方是個“公務猿”。

領導向我媽拍著胸口保證,這是個大齡極品青年,說這位仁兄外表成熟穩重,事業有成(在單位已經是副處級),有房有車,無離婚史,無犯罪記錄,無約. 炮嗜好,用我們媽的話講是個“大齡未婚好青年。”

所以我媽果斷下達命令,這一次的相親:必成!

否則,她跟我沒完。哎!!

我忍不住腹誹,一個大好的青年留到三十好幾還沒結婚,不是那方面無能就是個Gay,再不就是個挑三揀四不好相與的。

不過,萬一老天上垂憐真的掉下個“好男人”給我,大家都能對上眼的話,湊合著過也未嘗不可。

見面的地點在一間高檔的法國西餐廳,見到那個男人時,我發現他穿著打扮和談吐都還挺上檔次,外表上看應該不是個Gay,至於那方面有沒有問題就不得而知了。

“你好!”他伸出手來。

與他握手的同時,我敏銳地捕捉到他亮晶晶的眸光中掠過“滿意”二字。

對他的第一印象,我的感覺也還湊合。

雖然我發現他已經有了發際線危機,肚子上的贅肉也嫌略多了些,對這兩點略微有些不滿,但他身高和長相還過得去,暫時給個合格吧。

大家自我介紹之後開始聊天,我發現“公務猿”同志果真見多識廣,口若懸河,從上下五千年講到清朝滅亡原因,到今天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涵的深刻領會,整個過程我都只有做認真傾聽狀和點頭的份。

我開始懷疑,他可能只是需要一個被稱之為“妻子”的長期聽眾而已,這也許也是他還單著的原因,因為還沒找個滿意的“傾聽伴侶。”

“那麽,葉小姐是怎麽看待美國新任總統特朗普的呢?”

呃,習慣了當聽眾的我,突然被點名回答國際政治問題,我有些惶恐,這個問題也不好回答,說特朗普好或者不好,都會涉及到政治立場的問題,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我一時間無法言語,用咖啡勺子攪了好一會咖啡,終於擡起頭回答:“他發型不錯。”

隔壁桌子傳來“當”的一聲,聽起來是鐵勺子掉在桌上的聲音。

“公務猿”同志“森森”地嘆了口氣,看來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

呃,大家關註點和興趣略有不同。

開始上菜後,吃了幾口東西,公務猿先生突然問:“葉小姐今年多大了?”

我一楞,難道張校長沒告訴他我年齡嗎?我實話實說:“27歲多,還有四個月就滿28了。”

他一楞,2秒鐘後本來前傾吃東西的身子往後仰去,身子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著我,用鑒定一件文物真偽的目光審視了我一番,隨後便是一聲嘆息。

他嘆息,我內心也嘆息。

他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跟南方冬天的天氣很是匹配,都是更年期癥狀,陰晴不定,看得出內心正在進行一番激烈的鬥爭。

片刻後,等他再擡頭看我時,那滿含悲憫的眼神仿佛是看一個28歲得了絕癥的女人。

“年齡稍微有點大啊!”他惋惜地說。

切!我內心翻了個白眼。

年齡有點大的我用叉子叉起一塊澳洲牛排美美地咬了一口,嗯,這餐廳的食物不錯。

“抱歉,我出去打個電話。”公務猿禮貌地說。

“好,您請便。”不用說,我知道他肯定是去給我領導打電話解釋去了。

“公務猿”走開後,我被嫌棄的惱怒情緒才開始上湧,28歲怎麽了?他自己都三十多了還嫌我年齡大,真是笑話。

我把牛扒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用叉子叉起一塊對自己說:“祝你永遠青春靚麗!”一口吃掉,又叉起第二塊:“祝你單身快樂!”吃掉!叉起第三塊:“祝你越吃越瘦!越吃越美!”吃掉!

當我叉起第四塊牛扒,準備祝自己找到個能結婚的男人時,耳邊似乎掠過“哧”地壓抑不住的低笑聲。

誰?我看向四周,發現四周餐桌的人大都在聊天,沒人註意我,除了我旁邊並排的另一張桌子,一個男人一臉正經地看著一本雜志。但從側面看去,只能看見高挺的鼻梁和飽滿的額頭,倒是長得不錯。

但這人正看書看得入神,不像是發出笑聲的人。

興許是我聽錯了,可能是剛才心裏有火,心血上湧頭腦發熱產生了錯覺。

“公務猿”打完電話回來了,他恢覆了生硬的禮貌,問我還想吃點什麽?我就知道大家該散了。

對著這次的相親結果我並不意外,因為我已經習慣了。

從餐廳走出來,剛走出門口就看見對面馬路上走來一男一女。

我不由瞪大了眼睛,仿佛被人定住了身似的,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身邊的女人一頭栗色的長波浪卷發,風情萬種,正說著開心的事,笑開了一臉的桃花。

他身上白色的襯衣已經換成一套筆挺的西裝,顯得更加俊逸不凡,風流倜儻。

他們看起來是那麽般配,讓我為他們的般配激動得眼角發酸。

相對女人笑得滿臉桃花,男人只是嘴角彎了彎,看起來有些似乎有些敷衍的味道,或許他覺得她說的話並不是很好笑。

不管如何,我對他的內心已經無從猜測,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曾幾何時,我擁有他醉人的笑容,但是如今他的笑容離我那麽遠,遠得我只能看見他微彎的嘴角就馬上逃之夭夭。

#####寫《剩女》一文,緣於主持一次幾個共建單位的相親活動,其中一個三十五歲的男博士,最後牽手一個二十七歲的女孩,但是牽手之後就沒有下文,結束時連人家的電話都不留,原因是嫌棄人家年齡大了,不好生養......對此實在無法理解的我,回到家後開始動筆,寫下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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