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前方的傳來說話聲很輕，似乎是被風從遠處吹來的，看樣子對方在我們的上風口處。我們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摸去。

行走時，秦蒼將腰間的礦燈調高了亮度，照亮前方二十米距離。

越往前走，傳來的說話聲越大。我們屏住呼吸，靜靜聽——那是一個類似於竊竊私語一般的說話聲，嘶嘶聲，像是有好幾個人在同時說話，又像是男人和女人在哭泣。

聽久了，不知不覺我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冷汗直流。

忽然那說話聲停頓了一下，然後聲音猛然變大起來，驀地有人在我耳邊吹了口氣。

我一下子炸毛跳起，一把抓住秦蒼的胳膊，哆哆嗦嗦的喊道：“神經病啊！誰這時候吹我耳朵！”

我身後只有柱子和栓子兩人，他倆看向我，一臉莫名其妙。

“沒人啊，誰有那閑功夫？”栓子反問。

我頓時臉色煞白，快哭出來：“剛才明明有人沖我耳朵吹氣！”

柱子說：“真的沒人，我倆在你身後看的清清楚楚。”

“可是、可是……”我辯解不清，急的直冒汗，舌頭打結，“你們不覺得前面的聲音有點奇怪嗎，總覺得不像是人的說話聲……剛才還有人沖我耳朵吹氣……”

我不敢說這裏有“鬼”，生怕說出來這個字，那臟東西就真的現形了。

“你、你們都沒覺得不對勁嗎？”我崩潰道。

栓子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們什麽都沒聽到，是不是你幻聽……”他話說到一半，突然變了臉色，看向我身後如臨大敵。

我被他這一變臉嚇得一個哆嗦，心想：我身後有啥？我身後不是秦蒼嗎？難不成秦蒼遇害了？還是他終於變成無臉男了？！

“怎、怎麽了？”我結結巴巴的問著，想要扭頭看。

“別動！”“你別動！”栓子和柱子兩人一起喊住我。

看他們這麽緊張，我更害怕了，身體僵在原地不敢亂動。驀地，那個在我耳邊吹氣的家夥又出現了。

這次感覺更清晰，那聲音緊貼著我的耳孔，陣陣氣流撓在我耳孔中，癢的撓心。

我擦嘞！我身後不是秦蒼嗎？我還抓著他的胳膊呢！他怎麽能這麽幹！

我心裏如同草泥馬奔騰過馬勒戈壁大草原。

一時間我惡向膽邊生，憤怒轉身——然後與一雙綠豆大的溜圓眼睛對上了！

那烏黑光亮的鱗片，那尖尖的三角形腦袋，那吐出來分叉的細長舌頭……

蛇！

毒蛇！

一條拇指粗的黑色毒蛇！

距離我面孔僅僅不到三公分！我一扭頭差點與它親上嘴兒！

救命啊啊啊！

毒蛇猛的張開嘴，露出一對鋒利的尖牙，沖著我的嘴唇就俯沖下來，仿佛一道黑色閃電——

——唰！

黑鋼長刀也化作一道黑色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過來，嗖的一下送入毒蛇口中，遽然將其挑飛。

我踉蹌一步，踩到了什麽東西，腳下一絆就要摔倒。

身後一條結實的臂膀托住了我的身子，一個沈穩的聲音在耳畔問：“沒事吧？”

我連忙站穩，結巴答道：“沒沒沒沒事！”

那毒蛇被從我身上挑開後，仍死死咬著黑鋼長刀的刀鞘頂端，細長身軀卷曲扭動不停。秦蒼冷哼一聲，將長刀連同刀鞘往地上一戳，一手扶住刀鞘，另一只手握住刀柄向上拔起。

烏黑的刀刃滑出刀鞘，刀刃發出一聲輕吟，如一道流光，猛然紮入毒蛇的七寸之處。

“叮”。刀尖下，拇指粗細的黑蛇被釘在石磚上，掙紮扭動，暗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處流出，一股撲鼻的腥臭味。它掙紮了許久，才漸漸不再動彈。

“死了？”我小聲問，心有餘悸。

“嗯。”秦蒼把黑鋼長刀從地上拔起，那蛇掉到在地上滾動兩圈，沒了聲息。

“呼，嚇死我了。”我松了一口氣，覺得腳下有些硌得慌，一低頭，這才發現我腳下踩著一只陌生的42碼黑色登山靴，原來剛才踩到它才差點絆倒。

視線沿著登山靴褲管向上，只見高大威武的秦蒼同學正在沈默地看著我。

我趕緊跳到一旁，“哎呀，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秦蒼黑色口罩上方那雙狹長的眼睛盯著我，半晌，才開口：“……沒事。”

……你這幅表情根本就是有事吧！

緩過勁兒來，我擡起頭看向大家，他們這時候在黑蛇的屍體旁圍了一圈，打著手電光聚在蛇身上，時不時還用腳尖撥動一下蛇的屍體，低聲嘀咕討論什麽。

我湊上去，聽到他們在說：

“這裏離地面不會太遠了，這蛇肯定是誤闖進墓裏的。墓裏沒有食物和水，我看它要不是快餓死了，也不會主動往人身上爬。”

“這是個好消息啊，伍爺。”

“嗯，咱們這麽走，方向是對的！”

我低頭看那黑蛇的屍體，只有拇指粗細，長度大約20厘米，三角腦袋，渾身烏黑，十分輕巧，怪不得藏在我身上我完全沒有察覺，一想到我差點就被它咬了，頓時後怕。

我記得十分清楚，凡是有毒的蛇，腦袋大多是三角形的，雖然也有頸棱蛇這種意外，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秦蒼在我們身後說道：“該走了。”

伍爺等人站起身，離開蛇屍，我連忙跟上，臨走的時候，我再次扭頭看向那蛇的屍體，歪歪斜斜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個S字型，張著蛇嘴，露出毒牙，死不瞑目。

我定了定神，抿起嘴唇，對秦蒼說道：“你們等我一下。”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自己就轉身跑回了黑蛇旁邊，蹲下身子，用襯衫下擺墊著手心，將它撿起來。

“小暮兄弟，你撿它幹什麽？”胖劉湊過來問。

我伸手，隔著白襯衫的長袖布料捏住它的尖長毒牙，一使勁，將毒牙掰下來。

胖劉倒抽一口涼氣，說：“乖乖，你這也忒狠了點，人家還沒咬著你呢，你就要掰它的牙？”

我撕下一截白繃帶，將兩顆毒牙用繃帶裹起來，裝進衣兜裏。

“留個紀念。”我笑了笑，“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牙我要留著，回頭穿個紅繩戴。”

我站起身子，回過頭，看到秦蒼站在不遠處看著我，他腰間的礦燈照過來十分刺眼，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之前這番驚魂遇險，我們幾人情急之下，喊出的聲音都有點大，等一切事情平靜下來後，墓道裏已經沒有了先前那若有似無的說話聲，恐怕對方也聽到我們的聲音，警覺起來，不再說話了。

秦蒼拎著長刀仍是那副沈著冷靜的樣子走在最前方。偶爾會用長刀在地面輕輕戳動，似乎在試探有沒有陷阱。

他這個人，光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能給人一種安全感。只是不知道，他又能堅持多久，能保護我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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