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異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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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不正常通常從一個點開始，比如此刻。
陳藍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出來，他低下頭，正好錯過林程的目光。餐桌上沒有人說話，他咳了一聲，開始開對面坐著的蜻蜓和林程的玩笑：“感覺蜻蜓昨天還在扯著我的褲腿說要嫁給我呢，沒想到現在不等我就訂婚了。”明明只是個玩笑，對面一對情侶的臉卻慢慢僵了下來，陳藍他哥拍了一下陳藍的腦袋，“胡說什麽呢？”然後作勢又要拍下去，蜻蜓見狀苦笑道：“算啦，反正他就是那種什麽事都不往腦袋裏裝的人。”
陳藍有些不服氣，反抗道：“誰說我什麽事情都不往腦袋裏裝，還記得你小時候逞能爬上樹卻不敢下來的時候是誰救的你嗎？還有，你高考失利那一年是誰陪你從四川徒步到雲南。”
“有這回事嗎？還有……我高考沒有失利，我們上的一個學校，還住在一個寢室啊。”蜻蜓皺著眉頭，略帶驚訝地說。
陳藍簡直覺得蜻蜓在逗他：“男女能混住一個寢室嗎！”
————————————————————————————
這頓飯沒有結束，蜻蜓和她的未婚夫林程就告辭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陳藍和正在收盤子的陳靛。“哥，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陳藍，我問你，你以前真的跟蜻蜓交往過嗎？”陳靛把盤子放在洗碗池，聲音低沈地說。
“也不算交往過…不過，我一直都挺喜歡她的，也算不上愛吧。”陳藍的聲音略帶沙啞。陳靛動作一頓，手按在餐盤上，任水流下來，他轉過頭，嚴肅地對陳藍說：“我真的沒想到你喜歡女的，不過你得為蜻蜓著想，在私底下你可以開玩笑，可剛才那些話千萬不要再當著小敏的面講，畢竟她們才剛訂婚，雖然表面上不會說什麽，可是聽到這些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陳藍對第一句話沒有反應過來，卻抓住了下句話的重點，“和小敏訂婚？她不是和林程訂婚嗎？”
“想什麽呢你，中國還沒允許異性結婚，蜻蜓和林程只是好朋友。”
事情的不正常通常從一個點開始，然後慢慢地波及到面，最後延伸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仿佛不正常和世界的關系就像墨和水一樣，拼命相溶，互相改變。
陳藍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在互聯網上敲下異性戀這三個字，看過那些搜索項，陳藍往窗外望，外面的大樓是重疊的巨大黑影，一些燈光閃爍，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最糟糕的就是沒什麽不同，在你明知道它已經發生巨變的情況下。
第二天，鬧鐘把陳藍從混沌的半夢半醒的狀態裏拉出來，聲音異常尖銳地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從睡了一晚上卻沒什麽溫度的床上起來。他剛打開房門，就碰見端著一杯牛奶的陳靛，陳靛把牛奶遞給他：“我覺得你的狀態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很不好，今早又是一副萎靡的樣子，要不打個電話去公司請一天假吧。”
“不了，我還有很多的工作沒做呢。”陳藍答道。
陳靛無奈地聳肩，然後轉身。
陳藍想到了什麽，在背後喊道：“等等，哥，我是不是在印通公司做文員呀。”
“是……你怎麽會問這個，像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一樣，我覺得你還是在家休息一天比較好，你是不是最近被什麽東西重擊過腦袋？還是因為蜻蜓……”陳靛欲言又止地說，還伸出手探了一下陳藍額頭的溫度。
要是那樣就好了，世界在變化前後起碼還給了他提示，可現在就像是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進入了一個平行空間，沒有任何理由。他只能草草地跟陳靛胡亂解釋幾句，放下手中的牛奶，洗漱之後去了公司。他仔細觀察著同事的表情，發現和平常區別不大。桌子上放的文件、盆栽的位置，甚至電腦的桌面都沒有變化。已婚的同事無名指上仍然帶著銀色戒指，老板還像以前一樣在電話裏對他態度惡劣。
在大街上並肩走的也有男有女，陳藍下班後沿著街道走著，努力揣摩著結伴者的相互關系，試圖找出世界巨變的證據，可是沒有。他看著一家服裝店的玻璃櫥窗上映出的影子，自嘲地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是太過神經緊張了，所以昨晚出現了幻覺。
服裝店旁邊就是陳藍常去吃飯的飯館，價廉物美，東西很家常。陳藍進去，想簡單地吃一頓，順便打包幾個菜給還在加班的陳靛送過去。正值飯點，店裏已經沒有空桌子了，陳藍四處觀望，看到了獨自吃飯的林程。
“不介意我和你拼個桌吧？”陳藍問。
林程緩慢地擡頭，看見是陳藍，笑著說道：“你以前怎麽沒這麽客氣過。”
陳藍笑了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林程的對面，快速地點了幾個菜。然後百無聊賴地玩著筷子，林程專心地吃他面前的那碗面，動作輕柔，幾乎沒有聲音。陳藍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問：“蜻蜓呢，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林程把嘴裏的東西細細咀嚼吞咽下去後才回答陳藍的問題：“她去和小敏試禮服了。”
“你怎麽不去？”
“他們小兩口試結婚禮服我去幹什麽。”林程快速地說。
陳藍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抱著僥幸心理，事情卻仍然惡化之後的意料之內的沮喪。世界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覺就像你拿到了一個王，它卻告訴你王是最小的牌，對方用一個3就把你KO了。正巧菜被服務員端了上來，林程提醒他菜上來了，並說：“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哪裏都不舒服。”林程苦惱地說，“你光吃一碗面夠嗎？陪我吃個飯吧。”
“我吃飽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陳藍嚴肅地說道。林程也只好順從地坐著，時不時吃一些被陳藍放在他碗裏的菜。
“你喜歡蜻蜓。”陳藍用的是陳述語氣。林程笑著搖了搖頭：“你怎麽會這麽認為。”陳藍用一副不要再偽裝了，我早就把你看穿了的表情對著林程。林程的笑慢慢消褪，低頭不再看陳藍。沈默良久，林程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對，我就是異性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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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藍端著一盤水果從廚房出來，他低下頭，正好錯過林程的目光。餐桌上沒有人說話，他咳了一聲，開始開對面坐著的蜻蜓和林程的玩笑：“感覺蜻蜓昨天還在扯著我的褲腿說要嫁給我呢，沒想到現在不等我就訂婚了。”明明只是個玩笑，對面一對情侶的臉卻慢慢僵了下來，陳藍他哥拍了一下陳藍的腦袋，“胡說什麽呢？”然後作勢又要拍下去，蜻蜓見狀苦笑道：“算啦，反正他就是那種什麽事都不往腦袋裏裝的人。”
陳藍有些不服氣，反抗道：“誰說我什麽事情都不往腦袋裏裝，還記得你小時候逞能爬上樹卻不敢下來的時候是誰救的你嗎？還有，你高考失利那一年是誰陪你從四川徒步到雲南。”
“有這回事嗎？還有……我高考沒有失利，我們上的一個學校，還住在一個寢室啊。”蜻蜓皺著眉頭，略帶驚訝地說。
陳藍簡直覺得蜻蜓在逗他：“男女能混住一個寢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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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沒有結束，蜻蜓和她的未婚夫林程就告辭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陳藍和正在收盤子的陳靛。“哥，你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陳藍，我問你，你以前真的跟蜻蜓交往過嗎？”陳靛把盤子放在洗碗池，聲音低沈地說。
“也不算交往過…不過，我一直都挺喜歡她的，也算不上愛吧。”陳藍的聲音略帶沙啞。陳靛動作一頓，手按在餐盤上，任水流下來，他轉過頭，嚴肅地對陳藍說：“我真的沒想到你喜歡女的，不過你得為蜻蜓著想，在私底下你可以開玩笑，可剛才那些話千萬不要再當著小敏的面講，畢竟她們才剛訂婚，雖然表面上不會說什麽，可是聽到這些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陳藍對第一句話沒有反應過來，卻抓住了下句話的重點，“和小敏訂婚？她不是和林程訂婚嗎？”
“想什麽呢你，中國還沒允許異性結婚，蜻蜓和林程只是好朋友。”
事情的不正常通常從一個點開始，然後慢慢地波及到面，最後延伸到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仿佛不正常和世界的關系就像墨和水一樣，拼命相溶，互相改變。
陳藍顫顫巍巍地用手指在互聯網上敲下異性戀這三個字，看過那些搜索項，陳藍往窗外望，外面的大樓是重疊的巨大黑影，一些燈光閃爍，和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最糟糕的就是沒什麽不同，在你明知道它已經發生巨變的情況下。
第二天，鬧鐘把陳藍從混沌的半夢半醒的狀態裏拉出來，聲音異常尖銳地折磨著他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從睡了一晚上卻沒什麽溫度的床上起來。他剛打開房門，就碰見端著一杯牛奶的陳靛，陳靛把牛奶遞給他：“我覺得你的狀態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很不好，今早又是一副萎靡的樣子，要不打個電話去公司請一天假吧。”
“不了，我還有很多的工作沒做呢。”陳藍答道。
陳靛無奈地聳肩，然後轉身。
陳藍想到了什麽，在背後喊道：“等等，哥，我是不是在印通公司做文員呀。”
“是……你怎麽會問這個，像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一樣，我覺得你還是在家休息一天比較好，你是不是最近被什麽東西重擊過腦袋？還是因為蜻蜓……”陳靛欲言又止地說，還伸出手探了一下陳藍額頭的溫度。
要是那樣就好了，世界在變化前後起碼還給了他提示，可現在就像是他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某一個時間點突然進入了一個平行空間，沒有任何理由。他只能草草地跟陳靛胡亂解釋幾句，放下手中的牛奶，洗漱之後去了公司。他仔細觀察著同事的表情，發現和平常區別不大。桌子上放的文件、盆栽的位置，甚至電腦的桌面都沒有變化。已婚的同事無名指上仍然帶著銀色戒指，老板還像以前一樣在電話裏對他態度惡劣。
在大街上並肩走的也有男有女，陳藍下班後沿著街道走著，努力揣摩著結伴者的相互關系，試圖找出世界巨變的證據，可是沒有。他看著一家服裝店的玻璃櫥窗上映出的影子，自嘲地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是太過神經緊張了，所以昨晚出現了幻覺。
服裝店旁邊就是陳藍常去吃飯的飯館，價廉物美，東西很家常。陳藍進去，想簡單地吃一頓，順便打包幾個菜給還在加班的陳靛送過去。正值飯點，店裏已經沒有空桌子了，陳藍四處觀望，看到了獨自吃飯的林程。
“不介意我和你拼個桌吧？”陳藍問。
林程緩慢地擡頭，看見是陳藍，笑著說道：“你以前怎麽沒這麽客氣過。”
陳藍笑了笑，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林程的對面，快速地點了幾個菜。然後百無聊賴地玩著筷子，林程專心地吃他面前的那碗面，動作輕柔，幾乎沒有聲音。陳藍突然想到了昨晚的事，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問：“蜻蜓呢，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林程把嘴裏的東西細細咀嚼吞咽下去後才回答陳藍的問題：“她去和小敏試禮服了。”
“你怎麽不去？”
“他們小兩口試結婚禮服我去幹什麽。”林程快速地說。
陳藍此刻的心情就像是抱著僥幸心理，事情卻仍然惡化之後的意料之內的沮喪。世界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覺就像你拿到了一個王，它卻告訴你王是最小的牌，對方用一個3就把你KO了。正巧菜被服務員端了上來，林程提醒他菜上來了，並說：“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哪裏都不舒服。”林程苦惱地說，“你光吃一碗面夠嗎？陪我吃個飯吧。”
“我吃飽了……”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陳藍嚴肅地說道。林程也只好順從地坐著，時不時吃一些被陳藍放在他碗裏的菜。
“你喜歡蜻蜓。”陳藍用的是陳述語氣。林程笑著搖了搖頭：“你怎麽會這麽認為。”陳藍用一副不要再偽裝了，我早就把你看穿了的表情對著林程。林程的笑慢慢消褪，低頭不再看陳藍。沈默良久，林程突然開口，聲音微弱：“對，我就是異性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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