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夜的心臟被猛烈撞擊著，一股難言的愧疚從中湧出，他與慕珩對視，兩個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當初衣衫襤褸，卻心如猛虎的少年。

“慕珩，你明白。”

流夜眼眶通紅，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其實這句話，他應當說我明白了。

當年從明楚國回來，流夜見慕珩無數次的逼迫自己，不斷的進取，不給自己一絲喘息的機會，曾經勸過他，讓他歇一歇。

而慕珩說他不能停下，他不能休息，一停下就會想回頭，一回頭看到的便是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

“情愛一事，有這麽令人執迷痛苦，沈浸其中不可自拔的嗎？”他當時不解的問慕珩。

慕珩渾身帶著戰後的創傷，癡癡看著天空中的月亮，默默呢喃，“願你也有心愛之人。”

這樣你便會明白，何為情愛，當你深入其中，便不會再想退出來。

因為哪怕相思成疾，為愛而亡，你也會甘之如飴。

情愛，能重要到令人放棄一切。

“將軍，昕寧大限將至，不必再多費心思了，連公主都說，獨孤琰行蹤不定，根本不可能找得到他，天地茫茫，我們又哪裏去尋？與其為了這一線生機勞碌奔波，我更想看到將軍在戰場上的英姿颯颯。”昕寧雙眼紅腫，眼淚悄然滑落，她輕撫過流夜的面龐，眼神裏是深深的癡迷，她不想流夜為自己做任何犧牲。

更何況是這一場於他和慕珩而言，一生至關重要的一仗。

她不想流夜為她而放棄征戰沙場，實現抱負的機會。

“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流夜捏著她的下頜，冷冷發聲。

如今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比她的命更重要。

“將軍！求你聽我一次，你若真愛我，不妨讓我跟在你身邊，我能遠遠的看著你就足夠了，我還從未看過，戰場上的將軍是什麽樣的呢！”昕寧破涕為笑，想象著流夜在沙場上浴血殺敵的英姿，眼中更浮現出崇拜和愛慕，赤裸而直白。

她當真是愛慕了他很多年，從當初見到他，便一往情深，不可自拔。

女子清若銀鈴的笑聲，狠狠刺激了流夜的心，他低頭吻她，“你會看到的，等你好了我就帶著你，去哪裏都帶著你。”

生死不分離。

“咳……”

疼，傳遍四肢百骸的每一個縫隙裏的疼，昕寧小臉慘白，臉上的血色，以人眼能見的速度褪去，連旁人都看得出，這蝕骨毒讓她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更別說摯愛她的流夜，現在是怎樣的心疼她。

“昕寧，別說，我現在就帶你走。”

流夜將昕寧打橫抱起，像個無措的孩子，連轉身的方向都分不清了。

“去哪裏？”容月一襲緋紅長裙從他身後走來，臉上表情凝重。

“去找獨孤琰！我要救她！她不能死！”

“連我都找不到獨孤琰，你去哪裏尋他？如今慕珩與你生死一戰，你就要這麽舍棄他而去？你們過去十幾年的情誼，便要就此作罷了？”容月質問的聲音，讓慕珩皺了眉頭，他將她拉過來，“月兒，你休要胡說！本王已允他帶昕寧離開。”

若此刻中毒的是容月，他連江山都可以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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