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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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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愚笨得竟未能看出——才能讓他滿意。五天前,那晚她躺在他的床上——

不。不,那與他所知的真相完全不符。

四天前,記憶咒破滅,她恨他。兩天前,他帶她來到這裏,來到這個被詛咒封鎖的莊園,讓她看到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他如何保護他們,後來她攻擊他,然後——

他搖著頭,似乎要甩掉幻覺。一定是他的記憶出了問題,可能更糟,是他的神志出了問題。也許她會走過來嘲笑他,告訴他睡一覺清醒一下。也許他被關在阿茲卡班。也許死的其實是他。很難說是不是,就像這樣。他喉嚨幹裂;他大概感覺到饑渴難耐,或者疲憊不堪,他的意識被占據了一瞬或一小時,但等他註意時身體需求瞬間便吞噬殆盡。

他所知道的真相,就在眼前:埋葬波特屍骨的墓穴就在她旁邊。這正是她想要的,再清楚不過,她向著戒指引來的幽靈伸出手,她的守護神已經變成牡鹿。他不至於愚蠢到錯解其意。他錯解了那樣多,明白得那樣慢,那樣遲,那樣無力——但不,他還不至於錯解到那一步。她做出了選擇,僅此而已。其他一切都不相幹。

他被人發現時已是夜半。來的是雷古勒斯,不過是誰都毫無分別。

“西弗勒斯,”雷古勒斯又說道,語氣與森林中同樣輕柔。“是時候離開了。我們要轉移。戰爭即將勝利。”

西弗勒斯埋在雙膝間的頭猛地一晃,仿佛是被蒼蠅擾動的馱獸。“不,”他說。

“你說不,是什麽意思?”

他的頭重新埋入膝蓋間。倘若莉莉·波特還活著,她大概會覺得他已給出他能給出的所有答案,她會覺得他太固執,覺得他身體運轉的機械已耗盡最後的燃料;他筋疲力竭,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或者自從發現她的屍體後就一直在夢游;面前沒有未來,只豎著一堵光禿禿的石墻,墳墓裏毫無分別的墓碑。

莉莉會看出這一切,從他脊背弓起的弧度,從他指節包覆膝蓋繃得發白的模樣。但她已經死去,她的身軀埋葬在他們面前的石碑下,無法思考,無法說話,也無法理解這一切。雷古勒斯站在原地,下頜緊鎖,沈默著,等待著。

西弗勒斯終於開口,只為能重新獨自留在黑暗中。“她之前給過你東西。是給我的。”語氣幾乎並非疑問。

雷古勒斯一言不發地遞給他,藥瓶柔和的微光在他們身上投下流轉的影子。

一只藥瓶,裝滿了記憶,標簽上有她靈動秀麗的字跡:解藥。自然,她用來執行計劃的是毒藥,是他熬制的毒藥。作用明顯。他試圖抵抗,但失敗了。她全都知道,所以:她給他準備了解藥,根本治愈不了什麽的東西。當然,她也確保他帶上冥想盆。所有一切都是狡猾至極的陷阱,鋒利的鋼牙將他團團圍住;從過去透出的一縷光,伸出的一只手,牽引著他,無法抗拒,也無法承受。

西弗勒斯握住藥瓶。她該死的擔憂。她無用的關心。她最後的遺言,臨終的遺囑,倘若他願意傾聽。但她沒有親口說給他,她撇下他,獨自離開。她已經做出選擇,留他孤身一人,而她留下這種東西來減輕他的痛苦——好像真有這種可能似的。

他想一怒之下砸爛瓶子,讓墓土掩蓋最後一絲的她。就像她已被掩蓋的那般。

但他沒有。

Antidote 解藥

多年以後,西弗勒斯將會猜想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蜘蛛尾巷。他只是想到了家,便已置身家中:並非他與留在身後墓穴中的亡者共同生活過的宅邸,而是他們都知道的童年時代的家。

與科克沃斯的大部分房屋不同,這裏完好無損。莉莉召喚的厲火帶來重創,空氣中仍彌漫著煙味。但那座燒毀的宅邸位於城鎮富庶的街區。貧民區未受波及。

時間以莫名的方式流逝。他似乎剛坐下,藥瓶卻已不見,他努力回憶起自己將它鎖進抽屜,將鑰匙變消失,消除了會導致意志薄弱的任何誘惑。他睡著過,但也許不過打了個盹,也許只是盯著滿是煙漬的墻壁,但願自己停止思考,並且幾乎成功。他依稀想知道自己是否哭過,是否會哭。他懷疑自己沒有,也不會。但沒有確切的答案。沒有任何確切的答案。

緊閉窗簾上的日影游移過一遍後,雷古勒斯送來食物。西弗勒斯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找到他,也不想去猜測。雷古勒斯面帶怒容的哥哥與那個狼人也一起來到。狼人帶著憐憫的神情;布萊克弟弟神色焦躁,眼下有著深重的黑眼圈;哥哥顯得僵硬而疲倦。他們明顯聊過他,談話內容就寫在每個人臉上:他顯然遭受巨大傷痛,他們都明白。雷古勒斯說了你好,小天狼星咬著頰肉內側,似乎在生氣,盧平說了些什麽,其中包含那個帶來傷痛的名字,他寧願忘記的名字,於是西弗勒斯試圖用惡咒削掉盧平的皮膚。

一打三贏的幾率很低,和一打四差不多,何況西弗勒斯一直沒有睡過覺吃過東西,自從——他記不起來,他的神智有些模糊,但總之一直沒有,自從——他變得異常遲鈍。盧平想用溫和的手段制服他,小天狼星·布萊克並非如此,雷古勒斯則目瞪口呆,但結果沒有分別:西弗勒斯最終束手繳械,怒容滿面倒在扶手椅上。

“我們是來幫你的,”盧平說,他的聲音安撫人心,親切溫和。

“不需要,”西弗勒斯怒吼。“這裏不歡迎你。”

“我都跟你說過,”年長的布萊克說著,眼睛轉回弟弟身上,將西弗勒斯的魔杖塞進自己口袋。“他很難對付。”

雷古勒斯開始絞著手,急躁地摳著破損的指甲,摳得滲出血來。“西弗勒斯,請你聽完好嗎,我們理解你的感受——”

“別同情我,”西弗勒斯說。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在乎莉莉?”小天狼星喊道,臉上浮現出新的痛苦。

莉莉就是他內心癥結所在,但還有些事實,他可以牢牢抓住作為武器。“無所謂。她已經死了,根本不需要你在乎。”

結果完全未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哪怕他的聲音在大腦封閉術作用下毫無波瀾。他們沒有憤怒、厭惡或否認,而是憐憫地看著他;甚至小天狼星的面容也因此擰起。盧平似乎要流出淚來。

無所謂。西弗勒斯伸出手,將內心所有恨意都凝聚於話語中,他的聲音絲毫沒有顫抖。“我的魔杖。”

他們互相對視,傳遞著西弗勒斯無法感知的交流——那些可悲,憂慮,無用,無用,無用。

小天狼星走上前。“恐怕不行。身為仍有魔力的前食死徒,不允許使用魔杖。”

“好像有多大分別似的,”西弗勒斯冷笑道,盡管他感覺到心臟在狂跳。“就連小孩都能用無杖魔法。”

“你不必這樣固執,”盧平說,語氣裏透著一絲氣惱,他的雙手插進口袋裏。“我們沒有要把你當囚犯對待。”

“但如果必須如此就不同了,我猜?”西弗勒斯重新站起,朝著圍成半圓的看守者們邁出一步。

“他們想把你關進阿茲卡班。他們想把所有食死徒都關進阿茲卡班,”雷古勒斯說。

“那你怎麽沒事?”西弗勒斯慢條斯理道,加緊他的進攻。

雷古勒斯退避了。“因為我——”

“因為雷古勒斯參與了戰爭,”盧平說著,語氣疲憊。“和你一樣,西弗勒斯——也許你的貢獻比雷古勒斯還大,由於莉莉的參與,因此——”

西弗勒斯不想聽完這句話,也不想聽到盧平這樣的野獸說出她的名字。他挺直身體,魔力湧現下,電燈閃爍著慘淡的光芒。他擡手猛劈,同時念出咒語。魔法遵照了他的指令:一股鮮血湧出,並非如他意圖那樣割穿盧平的喉嚨,而是掠過肩膀和胸口,比起皮肉,更多地割破了衣服。

施展無杖魔法就像戴著手套寫字,不過依舊有用——雖然笨拙,不得其法,但還是有用。

西弗勒斯以為盧平痛苦的抽氣聲會讓他滿足。事實沒有。他伸出手,等著魔杖飛來,但小天狼星發起回擊,而西弗勒斯虛弱無力,腹中空空,睡眠不足,顯然不堪一擊,他的魔力雖然並未受損,但哪怕是健康人也需耗費大量氣力才能施展這樣暴力的無杖魔法。無需費多大勁,他就再次倒回椅子上。

“所以他們才想把你關進阿茲卡班!看你的表現都不像無辜的樣子!你就是個野蠻人嗎?”小天狼星憤怒地喘著氣。

“你以前想過用那頭野獸來殺我,”西弗勒斯說,下巴指向盧平。

小天狼星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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