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轉過三十秒，莉莉抽了抽鼻子，恢覆了些許鎮靜，一定程度的尊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莉莉抽出西弗勒斯握住的手——表現得足夠輕柔——然後像個孩子似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我希望你不要提起這件事，你知道會讓我有多難過，”她說。她的聲音顫抖著——並非因為情緒，而是因為壓抑著情緒，但結果是一樣的。

“你明白我為什麽要帶她來嗎，”西弗勒斯吸了口氣之後說道，雙手疊在身前。

“我想我明白了，”弗蘭克說，他的放松表明兩種計策都奏效了。

以後有的是時間殺掉西弗勒斯。莉莉擡起頭，雙眼仍因壓抑的淚水稍顯模糊，她問道。“所以。跟我說說吧，你們這些逃亡者是怎樣被我丈夫救下免於厄運的。”

原來情況就是——通過間接的推斷——他們一直在躲藏，卻被發現了。鳳凰社的最後成員們。為了安全起見，西弗勒斯要求不去了解其他人的身份，所以她也不會見到他們；整個組織中僅有弗蘭克露面。西弗勒斯——偽裝成塞普蒂默斯——只是給他們帶來消息，給廢棄宅邸中的他們帶來補給，當他們受傷時給他們治療。

這便是小天狼星擔心的大陰謀，她丈夫家族房產的秘密用途。暗中支援鳳凰社。提供一處堡壘。這本是詹姆會所做的事，如果他有這個機會，這想法苦澀而真實。

弗蘭克解釋完之後，莉莉終於開口問出——那超越其他一切，壓在她心頭的真正疑問。“如果黑魔王倒臺。你有沒有重建秩序的準備？組建新的政府？實現解放？”

弗蘭克神色震驚。“梅林啊，是不是——你所進行的任務超出了我的了解？”他傾身靠近。“是不是——我是說，我聽說過死亡聖器。”

她頓了一下才記起，不過，是的：米勒娃說過，甚至詹姆也說過，那是她給哈利讀過的三兄弟的故事。隱形鬥篷，覆活石，老魔杖，死亡聖器，傳說成為了人們不斷探索，不斷尋找的存在。

老天，那些都好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他得到了老魔杖。”

弗蘭克點頭，表示知道。“不過要是我們能找到覆活石——鄧布利多過去一直在尋找它們。據說覆活石可以讓人起死覆生。”弗蘭克眼中流露的渴望再熟悉不過。“應該是一顆黑色的小石頭，自從鄧布利多死後我們就一直在尋找。這就是他留給我們的全部。”

“鄧布利多，”莉莉說著謊言，口中幹澀。“你想用覆活石把鄧布利多帶回來，去戰鬥？”

很明顯不是。他會帶回的人與她選擇的同樣面容清晰，倘若有可能成真。

“是的，”弗蘭克撒了謊。

令他失望雖說不容易，但確有必要。莉莉瞟了一眼身旁的西弗勒斯，他卻毫無反應。透露與否都由她決定；她已經明確表示這是她的戰爭。“據說還有——別的方法能打敗他。”她聳聳一邊的肩膀。“要是沒旁的，他也是一個人。有朝一日總會死掉。”一個老婦人的謊言，但很適合。

莉莉看到弗蘭克眼中的希望熄滅了。他低下頭，揉了揉後頸。“我不知道。我們關註的問題都更實際些。主要還是考慮生存，塞普蒂默斯不能經常過來，我們也沒有多少——魔杖太少，孩子太多。”弗蘭克揉了揉頭發。“我們是一群難民，不是軍隊。我也希望——”

“我知道有個人，”莉莉插嘴說道，突然生出一個必須傾吐的想法。“佩雷納爾·勒梅。她在巴黎。你能傳遞消息嗎？還有她的丈夫尼可，他離得更遠。我不能告訴你是哪裏，但確實有一群流亡在外的英國人，一旦戰爭勝利，他們需要遣返回國——”

“戰爭？”弗蘭克問。“梅莉波薩，你是說——”

“不要問出我不能回答的問題，弗蘭克，”莉莉說。“假如存在秘密戰爭，我們當然不能冒險告訴你。”

“假如存在的話，當然。”他點點頭，表示理解。“我猜你為鄧布利多工作過。這是他的策略之一。”他推斷了一下。“尼可·勒梅？”

她咧嘴笑著，至少這一次是因他的領會而真誠的笑，即便透過陌生人的嘴唇也感覺很好。“尼可·勒梅。假如你們有需要，可以作為逃亡的退路，如果一切順利，也可以成為盟友。如果黑魔王倒臺。”

除了具體位置，她道出了關於狼人聚居地的一切。還承諾給出半塊羊皮紙——小天狼星必須分享，而尼可也只得接受。還需要告知小天狼星，以防她與身旁之人發生不測，身旁烏雲般的人影始終在聽卻一言未發。通過尼可，他們可以聯絡到佩雷納爾並肩作戰，不必再單打獨鬥。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偷渡麻瓜種的過程中也有些熟人，可能會有人出於同情心幫助他們逃往境外。或是返回境內。

單獨看來，他們只是四處躲藏的難民。聯合起來，他們便可成為軍隊，組建新政府。弗蘭克結識了一些流亡的魔法部工作人員，他們可以一磚一瓦地重建秩序——像雷古勒斯、小天狼星甚至西弗勒斯這樣的人都可以提供支持，共同合作。西弗勒斯不時地插話給出信息：誰可以信任，誰不可以，誰可能被策反。那幾乎將發起一場內戰，隨著他們的掩護，隨著弗蘭克的推演，隨著對盟友、方位、力量、場所、人員種種信息的羅列——漸漸制定出黑魔王最終垮臺的計劃，在湯姆·裏德爾死後從剩餘食死徒手中奪回國家的計劃。步伐緩慢，但穩紮穩打，迫使他們就範的網絡開始成型。

她幾乎要為之鼓舞，要振作起來，還有其他人能夠並且願意去戰鬥——世界並沒有完全失落，還有可能恢覆。一切幾乎有如希望。

覆方湯劑持續效力的時間在飛速流逝。兩個小時後，太陽落山了，小納威裹著毯子迷迷糊糊走來。弗蘭克動作熟練，輕松地便將他抱起在膝頭。男孩仰起身子，小手擋在嘴邊對著父親耳語，弗蘭克露出微笑。

希望破滅了，她的心中一片冰冷空白，因為必須如此，因為她別無他選，因為否則只剩血紅繪就的掙紮尖叫。“瞧瞧幾點了。我們要耽誤了，塞普蒂默斯。現在該走了。我們已經占用了你太多時間。”

“我想已經有充足的準備繼續謀劃了，”弗蘭克說。“納威剛剛對我說他餓了。讓我送送客人吧，納威。”

他將男孩抱回地上站起身來。納威與莉莉目光接觸之時，她意識到自己的目不轉睛。在弗蘭克能註意到之前，她撤回了目光。

“如果我毫不知情的話，梅莉波薩，”弗蘭克伸出一只手說道，“我都想說你曾是一名鳳凰社成員。”

“如果你毫不知情，”莉莉說著，與他握了手。“不過你很清楚實情。”

“我還是別瞎猜了，”弗蘭克說，“不然塞普蒂默斯該發脾氣了。”

“的確，”她說。“我們需要保持聯系，弗蘭克，不過這次——這次比我預料中的進展還要多。如果情況發生變化，如果黑魔王倒臺——”

弗蘭克點點頭，與西弗勒斯握手。“我們會準備好朝著討論的目標前進。魔法部，飛路網，阿茲卡班。”

西弗勒斯插嘴道。“救出麥格是主要目標，但如果你們能擊退攝魂怪——”

弗蘭克擡起手。“我知道。我會告訴其他人，開始實戰演練。如果你們能弄到魔杖——”

“我們可以，”西弗勒斯說。莉莉再次纏住西弗勒斯的手臂，雖是假裝做戲，但傳達的信息很明確：我會要求你做到。他的手在她掌心抽動。“我保證。”

回程時，並肩之人同樣蠻橫無禮，他們通過後門直接進入廚房。門剛一關上，他便像被她灼傷似的扯出手。陌生的手微微顫抖著握住熟悉的魔杖，他對著門施下屏障，然後轉過身來。“你怎麽敢。”

“我怎麽敢？你怎麽敢。我當時就應該殺了你。你竟然妄想用我兒子的死來對付我——”

“你大可以動手，然後把他們也殺掉，”他冷笑道。“他們本來藏得好好的。你帶去那些爛主意等於害了他們。好像一群狼人和一個你都沒見過的人在巴黎的女人就能讓情況好轉似的。”

“如果你再提起哈利，我就不會那麽仁慈了。”她手中握著魔杖，那是公然的威脅。

“那是仁慈？感覺倒像是在折磨我。”

她在狂怒中唾道，握住魔杖的手指繃得發白。“你活該。”

“我做這些是為了你——全都是！為了你！”覆方湯劑的效力正在褪去，所剩無幾；他的雙眼從淡褐變回熟悉的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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