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玩弄政治的謀權者怎麽能表現得這麽可憐？她想知道她能否同時掐死他和西弗勒斯，一手一個。“我們還沒被抓的唯一原因就是他，我不能——我一個人做不到。更別提你還在拼命尋找魂器。我們需要小天狼星，你不能把他拖回黑暗中。你不能讓他再想起——他。”

她喝下掌心的水，最後吞下——但願能克制下去——她轉過臉面對他，但沒有關掉水龍頭。“我不在乎你需要什麽，也不在乎小天狼星的感受。他應該覺得糟糕。”莉莉的確如此。她覺得一切就發生在昨天。現在仍在繼續，她的餘生都將繼續。

雷古勒斯無助地攤開雙手。“詹姆·波特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人！小天狼星和我還活著，還有危險，同樣你和西弗勒斯——”

她甚至不想聽到他的名字。莉莉向前猛沖，抓住他漿得硬挺的襯衫領子，推著他抵到對面墻上，絲毫不顧一陣襲來的惡心。“閉嘴。”

雷古勒斯的神情狂亂，困惑，恐懼，他緊抓她的手腕但沒有拉開——隨後雙手垂落兩側，他挺直身體，嘶嘶說道，“你無法面對事實不是我的錯，事實就是詹姆·波特和你的兒子死了，已經死了很多年，而你生活在西弗勒斯帶來的奢華與舒適之中。”

“對，”她對著他的臉低語，意識到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地噴在他臉上是有多麽惡劣，緊抓的手顫抖地撼動他。“詹姆死了，我的兒子死了，我還活著。”繼續生活下去，不可饒恕。

他吞咽著，喉頭滾動，目光在她臉上尋覓。“我愛我的哥哥，”他嘶嘶地說，神情惶惑。“我們彼此扶持。你不知道為黑魔王當仆從是什麽感覺。”

她的聲音並沒有本意中那樣刻薄，反而很無力。“你真可憐。”

“我沒有選擇。你以為我很樂意參與這場戰爭？”

這一次的聲音有力了些，伴隨著她想傳達的惡意。“你真可憐。你痛苦得厲害？”

“你為什麽要這樣，”他咬牙嘶嘶道。“你看不出我是在幫你嗎？”

莉莉啐了一口，直對著地板，就在他鞋邊，哪怕這舉動只是為了防止自己再次嘔吐。

至少讓他臉上浮現出恐懼也值得了。“我想幫我們所有人，只有你能維系這一切，我知道你可以，我也知道你——我也知道你在乎西弗勒斯，遠超對小天狼星的在乎，甚至比我——”

她拽著他的衣領，將他的臉扯得更近，然後露出牙齒。“你再敢說一句我在乎誰試試。”

“那好。”他搖著頭，神情瘋狂。“好，如果不是為了他，那就為了你自己，或者為了覆仇——但只有你能維系我們的結盟。你肯定明白的。小天狼星和西弗勒斯互相憎恨，哪怕是有著同樣的目標——他們願意合作只是因為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維系這一切，他們都不聽我的。但你——”雷古勒斯擡起目光看向她的臉，他一定是發現了可怖的跡象，於是移開目光。“如果一切土崩瓦解，他會發現然後殺掉我們，”他悲咽道。

莉莉松開他。“我但願他動手。我但願他把整個國家夷為平地，無人幸免。”

雷古勒斯的表情像是被她打了似的。“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會跟我們一起死。你不可能覺得自己有辦法逃離。”

莉莉根本就沒有逃離的念頭。那念頭如太陽，而她被埋在六英尺深的泥土下。

雷古勒斯註意到她的臉上對逃離的念頭顯露出不屑的神色，他瞇起眼睛，某種程度的擔憂——終於出現，但太遲了。“西弗勒斯對你做了什麽？”

一切。“沒什麽。”

雷古勒斯神色驚駭，他張著嘴，領悟的跡象漸漸浮現。“他是不是——我們不會把你留在那兒的，如果我們覺得——”

“我說了沒什麽。我可以管好他。”她攥緊雙手，竭力掙紮著平覆呼吸，壓下反胃感，也壓下憤怒。“這就是你想要的，不是嗎？管好小天狼星和西弗勒斯，讓他們同步前進，而不是互相殘殺。”

“如果他做了如我所想的事，你就不再安全——”

“不要企圖變得高尚。不適合你，”她冷笑道。“我不需要被解救。”

“莉莉，如果你需要逃離，你可以——”他吞咽著，這想法讓他惱怒，但他還是勉強說了出來。“你可以留下來。小天狼星想要——”

“停。”莉莉竭力抵抗著惡心感，雷古勒斯顯然已作出的臆斷，與事實的真相極為接近卻也相去甚遠。她再也無法忍受，他的同情比憤怒、沮喪和恐懼更讓她惱怒。“別再想當然地推斷我想要怎樣。別再推斷發生了什麽。我想要的就是消滅你們的黑魔王。完成這一切，與你們一起。”

他又開始絞著手。“很明顯這不是——”

“閉嘴。”她打斷他。“告訴我下一個魂器的線索。我知道你找到了。”

“莉莉——”

“在我打斷你的鼻子之前告訴我。”

痛苦的沈默片刻之後便被淌出水池的汩汩水流打破，雷古勒斯的擔憂重新化為恐懼。他旋開門，而莉莉留在一片寂靜中，盡她所能地理清思緒。將一切都冰封，努力掌控自我，驅散所有幽魂。土崩瓦解毫無益處；這是她唯一確定的事情。

雷古勒斯回來時，將一疊材料放到她旁邊的臺面上。“給，”他忿忿道。他朝她瞥了一眼，然後又看回那疊紙張。“最後一個我還沒弄清楚。”

“那你最好快點。”她最後一次啐到水池裏。

他準備離開，卻又猶豫起來。“沒有發生——強迫吧？你們之間？”

他明白了。他當然明白了。他並不愚蠢。莉莉的腦袋痛苦地抽動了一下，她無法盡快編造出謊言；這樣長久沈默地凝視著排水口已是供認不諱。她任其空懸著，低聲道，“如果你告訴小天狼星，我就殺了你，偽裝成意外事故。”

雷古勒斯張開嘴，然後又閉上。“答應我，你不會讓情況失控，”雷古勒斯懇求道。“他們兩個——如果你不能控制他們，就徹底沒用了。如果你和西弗勒斯的關系發生了變化——”

“停。”

他停下來，但接著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只按在那疊紙上的拳頭，因恐懼而繃得發白。“答應我，”他哀求道。“你還可以繼續戰鬥。答應我，你可以結束這一切，讓他們不會置對方於死地。”

繼續戰鬥是莉莉唯一能做的事，但她不想如他所願。讓他在無知中痛苦吧。“我不會對任何人許諾任何事。”

但她的確離開了。至少這一點，她如他所願離開了，帶上材料，身披隱形鬥篷走出門去，走入預示春日來臨的灰蒙冰冷的晨曦中。

即便是莉莉身體狀況良好時，幻影移形也並不舒服，何況她現在顯然不好。她搖搖晃晃走上臺階，來到她與西弗勒斯共同生活的家門前，忽然一陣幹嘔。

止痛藥劑放在實驗室，當然西弗勒斯也在那裏，一刻不停地工作。她將他推到視線外圍，到邊緣，在那裏他只是一個黑點——她更樂意這樣看待他，有如空白，有如虛無，有如她與詹姆結婚時的他。如果她想，她可以繼續這種冠冕堂皇的假象，她的確想。她喝下藥劑的同時擡起手掌，止住他可能會說的任何話。

但不可能永遠回避他，黑點已經轉過身，很可能正叉起雙臂，面向她，等待著。她走到水池邊，離他更近些，對著水龍頭喝了幾口，目光瞥過他。

西弗勒斯對她皺鼻的模樣告訴她，她聞著就像骯臟不堪的酒吧裏的地板，沒什麽奇怪的，她也這麽覺得。胃裏翻滾得厲害，她雙手按著工作臺來穩住自己，但除了一打香煙的氣味，什麽也沒有翻騰出來。

香煙。老天。為什麽小天狼星竟然還有煙，還給她抽了？偶爾的放縱？全是法國煙，聞著簡直要命，但她還是抽了大半包。

等她的胃裏平息到足以說話時，她開口道，“我的身體已經折磨夠我了，所以不管你要說什麽都省省吧。”

他擡起眉毛下的眼睛，神色輕蔑。“你給自己下毒還快些。我這就有得選。”

“酒精是一種毒藥，所以嚴格說來，我確實下毒了。”

他沒有理會她，重新繼續工作。“我希望你不要養成這種習慣。”

“你為什麽在乎？”她怒道。“我願意怎樣就怎樣。”

輕蔑的神色凝固了。“那我會很高興看到你放棄這盤棋。”

她無力告訴他將那想法往何處填塞。“我沒有放棄。我只是痛苦。”她將雷古勒斯交給她的那疊紙丟到身旁的工作臺上。“下一個魂器。小漢格頓。”

他瞥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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