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舒服，”萊姆斯補充道。

小天狼星搶在莉莉之前翻了個白眼。

“現在，”他們剛走到圈外，勒梅便說道。“我來讓你們看看到底發生過什麽。”

他從長袍中抽出了某物。莉莉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一根魔杖，但有別於她以前見過的任何魔杖。與她和小天狼星擁有的打磨光滑的魔杖完全不同，他們的魔杖制作精巧，琢磨得看不出木頭原本的形狀。而勒梅的魔杖上明顯有些節疤，有兩處彎曲著。杖柄留有幾個世紀以來的使用印記，他手指握住的位置無意間留下了印記。變鈍的杖尖斜向一邊，就好像是六百年前從樹上砍下，從未被改造過形狀，只是磨損了。

勒梅念出的符咒冗長而有旋律感，完全不同於他們在學校裏學到的咒語。正如莉莉年幼時對於魔法的想象：就像森林本身正透過人之口傾吐著古德魯伊語的日耳曼方言。粉末在他的魔杖觸及下點燃，火舌沿著圓圈掠起，冒出藍色的火焰。燃燒發出了惡臭氣味與嘶嘶雜音，一定是硫磺的緣故。等到整個圓圈全部燃起，火焰便朝內湧去，巨樹並未開始焚燒，只是被藍色火焰包裹其中。

“看，”勒梅的聲音透過灼灼烈焰喊道。“這便是許多年前這裏曾發生的事。”

數秒鐘裏，除了火焰噴向他們臉上的熱度再無一物。接著，在火舌的包裹下，枝頭樹葉舒展開來。盡管是在展現過去的痕跡，但也表露了未來的景象；這裏即將度過整個春天。樹枝上已經出現了春天的跡象，萌芽的跡象。但火焰包裹中的巨樹稍小些；空中勾勒出一條如今已被折斷的樹枝。藍色火光幻化的鳥兒從一處枝頭飛向另一處，銜來燃燒的築巢樹枝。假如幼雛在啾鳴，假如伴侶在呼喚，隔著灼灼烈焰也無法聽到。

在他們面前，就在圓圈的邊緣，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的容貌俊美而扭曲，即便是以這種方式所描繪；除了藍色火光，他渾身再無其他色彩。如果她瞇起眼睛看去，那張臉是似曾相識的；不是源自雕塑或畫像，而是從她緊鎖的內心辨識出來。他瞥一眼巨樹，又望向身後。若非莉莉知道那是過去景象，她會以為他是在直視她。她的視線邊緣變得灰暗，鼓點開始擊響，她內心的某處在拉扯——

然後他轉過身，一切便消失了，就像隨風而逝的煙霧。那必定名為湯姆·裏德爾的人朝巨樹走去。走到最高的樹根處時，他站在上面擡頭看去。他再次環顧四周，然後一躍而起，利用咒語騰空推進，向上飛去，來到樹幹之間。

這是西弗勒斯在他們對戰中用過的把戲，莉莉意識到。他一定是從這個人那裏學來的。

在攀爬過程中的意外來臨之前——他多半比現在的莉莉還大十歲，但站在這個距離看去，他周身覆蓋著藍色火焰，看起來也只不過是一個獨自爬樹的小男孩。他的手從樹枝上滑脫了，在他穩住自己之前，甚至會為他感到半秒驚怕。對於這個她想要殺掉的人，這是所有感覺之中最奇怪的。

他爬到樹頂，腳踩在兩邊高低不平的樹幹上。他前方有一塊現在已被掏空的樹洞，周圍的火焰燃得更亮，他將手伸進去掏出了某物，即便是在火焰催生的過往中，那物件依舊光輝奪目，熠熠生輝，有著難以置信的強大魔力。

穿過田野的動靜引起了莉莉的註意，一個農家女孩信步而來，進入他們的視野。她還不到十歲，但動作中滿懷信心，她用手中的春日花朵編織著花環。

緊隨莉莉之後，湯姆·裏德爾也發現了她。他張開嘴，但沒有聲音傳來。她朝他微笑，說著什麽。他輕而易舉地從樹上跳至地面，手中握著的冠冕如太陽般閃耀。他舉起魔杖時，表情絲毫未變，明亮灼燒的詛咒朝女孩揮去。

火從外圈向內逐漸熄滅，除了她拋向空中的花環與藍色火焰花瓣飄灑的痕跡，什麽也沒有留下。仿如太陽已被湮滅。莉莉的眼前僅剩下殘象：一個女孩，對著一個英俊的年輕人微笑，而他只想利用她的死來達到目的。

小天狼星在她之前咒罵出聲。

“他制作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他停下之後，莉莉問道，聲音顫抖得比她想的還要厲害。

“似乎如此。”勒梅轉向他們，這一次他神情肅穆。

“這還不夠，”小天狼星吼道。“我們要知道魂器在哪，而不是他怎麽制作的。”

“啊。那正是我的出發點。或者確切地說，是從阿不思·鄧布利多那裏轉達的。”勒梅收起溫和的微笑。“阿不思離世前向我吐露過，湯姆·裏德爾為了得到黑魔法防禦術教職前去面談的日期。事實上，那正是這些事件發生的那天。”

莉莉屏住呼吸。她覺得自己明白他在說什麽，但她必須確認。“說清楚你的想法。”

“當然。”勒梅挺直身體，就像一名教授準備為結論作出最終的確鑿證明。“我所確信的是，湯姆·裏德爾得到了拉文克勞的冠冕，把它藏進阿不思心愛的霍格沃茨的某處。”

“不可能，”萊姆斯反對道。“鄧布利多會知道的。它可能在任何地方——”

“這樣的東西要能看得到，察覺到。”他轉向小天狼星。“你們已經找到的那些魂器，都具備一個由來已久的因素，不是嗎？”

“其中一個是在巖洞裏，”小天狼星爭辯。“它藏得很嚴實。”

“一處偏僻的地點有利於藏匿，但仍然可以被察覺。再考慮到他的狂妄自大：那個地點很可能對年輕的湯姆·裏德爾來說特別重要，”勒梅說。“還是說你不知道這些？你碰巧偶然發現的？”

小天狼星通紅的脖頸掩蓋在胡須下，借以掩飾真相。這情形都無需使用攝神取念。

“以及其他的，”勒梅對著莉莉說道。“它們藏在哪裏？”

“有忠心的仆人看管，”莉莉說。“兩個都是。”

“即便現在，霍格沃茨也很適合他按照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願景培養擁護者。你不覺得那城堡對於年輕的湯姆·裏德爾特別重要嗎？”

“我可不想了解他，”小天狼星怒道。“我一點也不想和他有關。”

“那麽等待你的將是失敗，後果也將由你自負，”勒梅說道，向著萊姆斯轉過身。“如果你想回到英國和你的朋友們一起為戰爭送死，我想我們也可以找到人來取代你。”他的鬥篷窸窣作響，大步跨過巨樹周圍的餘燼，向藏身處返回。

莉莉看著萊姆斯，如遭雷擊，而小天狼星——要更糟糕——一副極度渴盼的神情。她不是懦夫，但她已經懂得要有選擇地戰鬥，要選擇她知道有勝算的，而這場沖突她甚至不能確定是否與自己有關系。她追上勒梅，他邁著長腿繞著巨大古樹走過了一半。

她趕上他時，已經氣喘籲籲，她能聽到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在背後說話。她不知道要對勒梅說什麽——一切都讓她暈頭轉向，讓她覺得自己像個重返校園的孩子。“那些話太過分了，”她喘著氣。

“那是回報，”他回答，沒有放輕語氣，也沒有道歉。

“什麽的回報？”

“萊姆斯一向忠誠，善良，恭敬，樂於助人。”他都無需用眼神傳達含蓄的補充：不像你。

“你沒有說得能輕松接受，”莉莉怒道，依舊喘著氣。

“我完全無意於所謂的輕松。”勒梅回頭看去；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大概落後一百步，但還是跟上了，他們在進行激烈而私密的交談。“原諒我的自作主張，但如果你想回歸完好的狀態，記憶咒可以很輕松地破解。”

莉莉停下來，理解著他所說的話。勒梅和她一起停下，他們似乎只是駐足片刻去聽一只罕見鳥兒的鳴叫，或是看著樹林間透過的日光。

他繼續說下去，聲音低沈而謹慎。“你的朋友很有才華，但我比他技高一籌。我確信結果會很安全。”

哈利和詹姆。重新回來。完整無缺。所有的記憶，不再一閃而過，不再轉瞬即逝。懷中的孩子真實地屬於她，與她必定對他飽含的愛重新相連，不再只是印象模糊的重量。詹姆真正地，愛著她，她也愛著他——

“不，”她說。

勒梅偏過頭，略帶訝異。“你選擇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

“我選擇戰爭。”她猶豫道。我花了好幾年才從魔咒的影響中恢覆過來。”

他頭一次露出受挫的表情。“正如我所說，會很安全的。你會變回以前的你。”

這不正是問題所在嗎。“我以前沒有——我會無法戰鬥，如果變回那樣。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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