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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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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片斑駁樹木、房屋與街道。一條條高速公路遍布城郊,但他們飛離布魯塞爾之後,公路漸漸減少,鄉村也越發荒涼。一座城鎮迎面而來,又被他們拋於身下;另一處教堂的尖頂於遠處浮現卻又飛速逝去,似乎從未靠近一般。隨著鄉村愈發趨向山地,他們一次又一次地提升飛行高度。他們在山腰停下來吃午飯,為了莉莉與小天狼星的舊時家養小精靈誰更會做飯的問題拌著嘴。等到太陽落山時分,小天狼星已經不止一次地修正過她的飛行路線,而莉莉則因旅途與談話感到酸痛疲累。那座荒蕪的飛機庫裏,坑窪的水泥地上停著一架孤零零的軍用飛機,就像一處慷慨的避難所,迎接著她風霜摧殘的臉龐。

她花了一個鐘頭伸展四肢,等到天色黑透,她便在水泥地上架起梯子,爬上飛機的機翼。身下的鋁制外殼冰涼而光滑。莉莉變出仙境之光,展開口袋裏掏出的一小卷羊皮紙。

她懷疑自己可能感覺到上面出現了什麽,這懷疑是對的。一道熟悉的醜巴巴的銳利筆跡正盯著她,漆黑得像他的眼睛:你安全嗎?

莉莉總覺得羽毛筆和墨水過於講究,所以她帶了更方便的工具:一支圓珠筆,她利用自己對於圓珠筆原理的記憶,煞費苦心地將蘸著墨水的黃油刀變形得來。圓珠筆試過好幾次才成功,而且依舊像羽毛筆一樣會濺出墨水,但總歸能寫字。我們飛行一整天後剛降落。我一切都好。

D uplix duplicis,一個簡單的覆制筆記的咒語,在霍格沃茨的那些年裏已經反反覆覆地使用過,他們早已發現這意外的用途。羊皮紙在發熱,這個咒語將她的字句帶回科克沃斯,帶回給西弗勒斯。如果她了解他的一切——

接著傳來的字句幾乎是在她傳去之後即刻出現。他當然在留意,他可能會將它塞進袖中,這樣當她回信時,他就能感覺到熱度。多愁善感。你在哪?

我不能告訴你,間諜工作需要保密,她潦草地寫著。寵物怎麽樣?

她——這個字塗掉了,改成了它是草食動物。以及,它聽起來越來越像你。片刻停頓,一滴墨水瞬間洇染成一塊灰黑的汙跡,然後:這房子很空。

慰藉是給孩子的,情書則丟進火裏;這張羊皮紙並非為之存在,他需要知道。那房子裏有不止一個靈魂,所以沒理由感到孤獨。而且如果照我的意思,在我回來之前還可以再多一點。

莉莉等了幾分鐘——數著秒等待著直到小天狼星來叫她——但西弗勒斯沒有回覆。她並沒有意識到,羊皮紙上也可能憤然離去,但的確如此。就在此時,小天狼星向她招手示意躺下,熄滅仙境之光在餘音回蕩的飛機庫中輾轉,將羊皮紙塞入自己袖中,她才意識到;她也想念他。多愁善感的。愚不可及的。是我,某個聲音這般說道,在德國小鎮昏昏睡去之際,莉莉忍不住同意了。

Through the Woods 穿林越嶺

從哈恩的空軍基地轉至紐倫堡郊區的廢棄棚屋,天氣更加暖和了;更換匿名與偽裝搭上開往慕尼黑的列車,莉莉的深色皮膚上頂著一頭卷發,而小天狼星則有著呆板的方臉盤和光溜溜的禿頭(這座城市很美,西弗勒斯——我不知道你在哪裏,所以我不能說我也去過——之後我會告訴你的,我剛在火車上吃到了最好味的點心);再換上另一副面孔搭上另一列火車來到薩爾茨堡,在城郊的破舊旅館裏過夜(西弗勒斯,在這睡過覺後我肯定會帶著一股卷心菜味兒回去——我要準備隔離檢疫)而後莉莉花了一個多小時清洗自己歷經四天旅途的身體。

路途中,莉莉和小天狼星梳理出了他們的同學與鳳凰社成員的現狀,那些面容清晰地漂浮出她記憶的表面。整個過程是一場殘忍的統計。最好的情況也是失蹤,或者死亡——而大部分人屬於後者。她的老朋友瑪麗·麥克唐納被指控犯下某些新制定的罪名,因試圖抵抗抓捕逃往國外而被處決;埃德加·博恩斯一家在自己家中被謀殺,不過有傳聞說阿米莉亞逃脫了;普威特兄弟,莫麗的雙胞胎哥哥們,已經遇害,莉莉驚訝於自己還記得他們,他們的朗聲大笑,他們缺席的緘默幾乎與那時身旁的緘默同樣龐然,那只覆上她膝頭的手,那抹去得一幹二凈的記憶;愛米琳·萬斯轉入地下活動,愛麗絲和弗蘭克·隆巴頓還有他們的孩子也大約在同時期隱藏起來,無人想到其間的關聯,直到一年後與巨怪發生的小規模戰鬥中萬斯和愛麗絲一同死去。他們的孩子——又一個與哈利同樣年紀的孩子——或是已經死亡,或是藏於某處,和他的父親在一起。

(我媽媽還活著嗎,西弗勒斯?——我不知道。——我姐姐還活著嗎?——我沒辦法不受質疑地搜集那些消息。——你殺了我們多少人?

他沒有再回覆,於是在那句之下她又寫出相反的疑問:我殺了你們多少人?——幾個小時後他回答了兩個數字,中間斜著一道狠戾的筆墨,兩個數字那樣接近,究竟哪個屬於誰已不重要。直到莉莉真切地看到,她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希望斜線的兩邊都是零。)

在和平時期,莉莉和小天狼星可以繼續乘坐火車,然後通過飛行或幻影移形跨越亞得裏亞海;然而現狀是,意大利拒絕來自東德或西德的任何人入境,而且邊境線警戒嚴備難以繞過。在布達佩斯,莉莉從一位可愛的老婦人那裏買來舊護目鏡和頭巾來保護自己的臉。騎上飛天掃帚自此一路向南,裹在他們臉上的頭巾隨風飄蕩。他們經過群山之間斯拉夫人聚居的小城,在莉莉不確定的某處進入蘇聯境內,她的麻瓜政治知識很不幸地在過時了好幾年之前就已經殘缺不全,戰爭徹底把她腦海中的地圖搞得一團糟。超過三天的飛行與露營後,他們在杜布羅夫尼克簡短停留,吃了一頓不是用篝火做出的飯,又洗了一次澡。每一晚,羊皮紙上都有幾條與西弗勒斯的通信——在哪裏?——不能說。寵物呢?——它吃紫羅蘭的速度趕上了我能種出的。——字裏行間之下,滿溢著她幾乎無法忍受卻也無法忽視的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每當他寫下她名字時,每當字母 i 落下昭然若揭的那一點時,胸口都會盈滿她不願感受到的溫熱。

終於,迎著春日的溫暖陽光,他們穿越邊境進入阿爾巴尼亞。

根據他們收集到的所有信息,地圖上標註了可能是冠冕所在的三大片森林。第一片森林面積最小,地處最北端;他們搭起帳篷在那裏度過一天,小天狼星變為狗形,一旁的莉莉則用幻身咒隱形。到處都找不到黑魔法的痕跡,用了各式各樣的黑魔法探測器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們也從未被激起使用任何魔法,小天狼星嗅到的除了田鼠的氣味再無其他,於是日落時分,他們在樹叢下紮營。

“所以。一無所獲,不過我猜要找的總是最後才出現。怎麽樣了,那個呃——”小天狼星比劃著,一只手從面前揮過。“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莉莉正為了升起帳篷中的爐火召來木柴抱在懷裏。

“你知道的。那個——那個現在睡在你床上的東西。”他的臉色陰沈下來,一邊暫停從包裏掏出帳篷,一邊氣吼吼地說,“可能睡的不是你的床,想想看吧。”

“但西弗勒斯卻以這種速度給我回信?哪怕他真的有放肆,當然我敢肯定沒有,他也會對那麽愚蠢的東西感到厭煩。不過他沒催我回科克沃斯,如果你是想知道這個的話。”她將木柴堆在地上,魔杖一揮,帳篷便從包裏抽出。

小天狼星嘟囔道,“我還以為。”

莉莉和小天狼星同時舉起魔杖,帳篷布輕輕延展。“你可以把支架立起來,我能控制這個,”莉莉說。

小天狼星掏出裝著帳篷桿的袋子,將一根桿子固定在地面上,讓繩索和木樁飛出,砰地一聲釘入泥土中。“所以你跟那個蠢貨都在聊什麽?”

“他想知道我們在哪兒,我沒告訴他。我覺得他很生氣,但他不會表現出來。”

小天狼星讚同地點頭。“沒問什麽奇怪的吧?”

她回想了一下。幾乎沒有相關的內容;她寫給他的不多,而他回給她的更少。不過倒是有些可說的。“事實上,是有的。他問到了波特莊園。”

“波特——”小天狼星咒罵著,手指被兩根帳篷桿夾住了。他甩甩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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