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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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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寂靜。

謝沈淵看向善人尊者,發現他面上常見的笑容已消,火光搖曳下有種陰沈之感。

不過最讓謝遺內心奇怪的是,那個丹行事說話竟是毫無顧忌之感,頗為放肆。

現在妖族勢微,他有什麽底氣和人族叫板?

許不才見弟弟不說話,心裏略慌,許昌該不會真的抓了妖族的珍珠靈鳥吧?

“怎麽,善人尊者不願意?”丹薄唇微挑,面容更加艷麗。

善人尊者手背至身後,昂首而立,信誓旦旦:“老夫沒見過什麽珍珠靈鳥?怎麽可能會藏匿於它們,更別提殺害,妖族咄咄逼人,我如何找來給你們。你若濫殺無辜,那我們青蓮宗與大道門也會為枉死冤魂討一個公道!”

謝沈淵沒想到這善人尊者居然這麽堅持,他目露思索。

“你這妖,尊者都說沒有見過,你還在胡攪蠻纏!無理至極!”青蓮宗的修士見妖族欺上門了,憤憤不平的叫喚。

“我們師父平日裏要什麽靈物沒有,難不成還饞你的幾只小鳥?”

“妖就是妖,就會對普通人出手。”

……

“你們再多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們舌頭割了!”烏石陰惻惻的出聲,臉色很不好,他旁邊的鷲更是目露兇光,很是不爽那些人族修士。

青蓮宗的修士聽了,紛紛提劍欲上前。

“算了,我們不與妖族計較太多,畢竟妖族大多是在蠻荒之地討生活的,不懂聖人禮教,不怪他們。”善人尊者安撫了一下身後的弟子。

“只會逞口舌之能。”丹譏笑一聲,他伸出手,吹了一聲清哨,哨聲在夜色裏傳出去甚遠。

許不才臉色一變,咬牙給不遠處夫人的侍女做了一個手勢,侍女領命而去。

這些妖,一個也別想逃!

丹若有所覺的望向許不才。

許不才心裏一驚,等丹移開視線之後,蹦噠到嗓子口的心臟才緩緩落回遠處,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悄悄往許昌那邊靠了靠,嘴唇未動,以凝聲之法問善人尊者:“阿弟,你真的沒有殺那珍珠靈鳥吧?”

許昌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

許不才被那雙覆雜深沈的眼睛看的陌生極了。

昌弟,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怕昌弟真的抓了靈鳥,他也不能讓那些妖族抓到把柄透露出去,這是青蓮宗的醜事,也是陵川城的。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推移,許不才的內衫早已被冷汗浸濕,為什麽地煞十方誅魔陣還沒開動,難道夫人沒有收到他的示意嗎?

踏雀而立的丹微微一笑,莫名的諷刺:“時間已經快到了。”

“看來尊者的大善之心並不對他人施舍。”

許不才立刻看向自己的弟弟。

地煞十方誅魔陣肯定出現意外了,現在只能盼著許昌多拖延一下時間了。

善人尊者嘆了口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烏石見那修者還想狡辯,厭惡的皺起眉頭:“許昌,你老實把剩下的珍珠靈鳥還給我們,如若不然,後果自負。”

“嘿,好大的口氣,你們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陵川城陵川府!居然在這裏撒野,還出言不遜,我叔叔心善,但我許言可不,你再這樣,休怪我不客氣了?”許言聽了一會再也忍不住從身後出來,手指烏石說道。

他的臉頰緋紅,身形不穩,猶如喝醉了一般,看的許不言額頭青筋爆起:“許言,給我過來。”

“爹,那些妖族,妖族欺負二叔。”許言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周身靈氣四溢,極為反常。

“給我滾過來!”許不才厲喝。

可惜許言熱的很,神志不清的向前走了幾步被善人尊者拎著衣領回到了他身邊。

“你吃了古靈髓,怎麽不打坐煉化一下?”善人尊者手指搭上侄子的手,只感覺許言以內靈脈混亂,暴走無序。

“你吃了幾顆?”善人尊者扣住許言的手腕,大力之下將許言給疼醒了。

“二叔,二叔,松手,疼疼!”許言疼得臉色忽白忽紅。

“說啊,你吃了幾顆?”許昌皺起眉頭。

“兩,兩顆,母親大人給我的我都吃了,古靈髓是不是有駐青春的功效啊,爹,我感覺自己好熱。”許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許不才見他這樣,哪裏還顧得上,連忙走到他面前:“你怎麽了?”

“糊塗!一顆即可,嫂子真是!”許昌伸出手給許言梳理體內的靈脈,想說些什麽又住了口。

“一直聽聞許城主的愛子不上進,如今看他靈力旺盛,莫不是吃了秘藥?”丹突然開口,若有所思的盯著許言,語氣漸漸危險起來:“珍珠靈鳥一族有聚靈天賦,我在城主愛子身上察覺到了一股珍珠靈鳥的氣息。”

“吃了不該吃的東西就應該吐出來才對!”

丹話音剛落,暴起發難。

在場眾人一驚。

許昌最為在場武力值最高的,自當第一個迎敵,沒想到,這個丹居然與他打了個平手。

有了丹的牽制,烏石與鷲迅速和青蓮宗城主府的人戰到一起。

一時間,只有謝沈淵以及聞寒周圍成了空。

“師兄,我去幫他們。”聞寒拿著淩霄劍就沖了過去。

許不才護著許言,見謝沈淵一人頓時一喜:“謝劍君,還請幫一個大忙。”

不等謝沈淵作答繼續說道:“我夫人那邊肯定出了意外,勞煩劍君前去查看一下,盡量讓夫人把地煞十方誅魔陣開啟,啟陣方式夫人她是知道的。”

謝沈淵聽完,看了一眼戰場,朝著後院的密室飛去。

不過幾息就到了書房內。

密室裏高燭散發著溫暖的黃光。

謝沈淵一眼就看見了躺在地上昏迷狀態的鄭輕燕,以及身邊的幾個侍女,當然最顯目的就是站在陣法旁邊的一個大妖。

額心火紅烈紋,一襲紅衣法袍,明明是炙熱如火的色彩,那男子面色淡漠,長眉入鬢,不怒自威,妖力浩浩蕩蕩,引得還未啟動的地煞十方誅魔陣都隱隱嗡鳴。

謝沈淵握緊上邪劍,感覺劍柄燙手。

話不必說,謝沈淵都知曉這大妖是丹有恃無恐的原因。

就是不知是哪一族的?

紅色烈火妖紋。

有點像是………

謝沈淵還沒想完,那紅衣發袍大妖指尖一彈,一縷紅色火苗憑空出現,徑直像謝沈淵襲來。

謝沈淵腳步一移,身體輕側躲過。

然那朵火苗像是有眼睛般直追不舍,且變化的幾塊,不過幾瞬,已經幻化成數十朵,圍繞謝沈淵的身邊。

謝沈淵拔出上邪劍,劍聲清戾,手腕連連轉動,雪色劍身靈氣四溢,形成一個防護罩,劍鞘被推至一旁,劍尖處卻是被那大妖的妖火沾上了一縷,詭異的朝著上邪劍劍身蔓延往上。

謝沈淵皺眉,他可不想他的劍沾上這麽一個東西。

可他的劍法似乎對它無效。

“小家夥,我的本命靈火也不是那麽容易打發的。”紅衣法袍的男子袖口一揮,妖力鼓動間,地煞十方誅魔陣被刺激的越發激蕩。

謝沈淵後退一步,站在城主夫人一行人前面,腳步微頓,指尖擦過劍身,飽含精血靈氣的血珠疾射而出,淩厲異常,那一縷火焰被擊中,與血珠相撞,發出呲裂之音。

顫顫巍巍,幾許。

最終還是從劍尖滑落了下去,火勢漸微,回到了主人身邊。

謝沈淵面色有點蒼白。

大妖目露興味,他環視一圈室內,最終將目光放在地煞十方誅魔陣上,突然負手道:“我以前就對這個可誅大妖邪魔的陣法感興趣。”

“人類都說,地煞十方誅魔陣酷劣,是難得的以天然地煞之法克制妖魔的利器,地煞天生天養,說明天道對妖魔也是欲除之後快的態度。”“本來我是想仍幾只小妖進去看看的。”

妖族男子忽然看向謝沈淵:“不過,看見你,我改變主意了。”

“放妖有什麽用,不如放人。”

“我倒要看看地煞十方誅魔陣會殺人嗎?”

說罷,五指成爪像謝沈淵抓來。

謝沈淵渾身劍意暴漲,面似冰雪,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

雖然不敵,但這妖不動用本命靈火的話,謝沈淵自認短時間內,這大妖還抓不了他。

不過,難得與這樣的大妖交手,謝沈淵心裏頗有酣暢之感。

再一次側頭險而又險的避開和他劍刃不相上下的掌風,身形若游龍的略過妖力中心,不想大妖的指尖寸長,暗紅色的尾勾似匕首瞬間就將束發的隱銀暗紋絲綢束帶劃成兩段。

發帶在空中閃過秘銀流光,如雲墜地。

“逃跑功夫不錯。”大妖冷嗤一聲,內心不愉。

謝沈淵一頭墨發披散,聽了這話,將視線從地上的絲綢帶上移開。

“不過,我可不想再和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大妖妖力一吸,竟是直接抓取了快蘇醒過來的城主夫人以及旁邊的侍女,掌心妖力呈紅色漩渦,吸取著她們的靈力。

“現在,你自己站到陣內去。”大妖不耐回答。

鄭輕燕從昏迷中醒來,體內靈力消失的速度簡直可怕,她被鉗制住,不免驚慌。

“再動,吸的可就是你的生命力了。”大妖陰森的說道。

鄭輕燕呼吸急促,不敢亂動,只能看向謝沈淵。

“你去不去?”

謝沈淵沈默片刻。

大妖好奇問道:“你們這些正道修士不是最喜歡救人了嗎?怎麽,你寧願看著這幾個無辜的人死在我的手上也不願意救上他們一救嗎?”

“可前輩也沒有對我保證,我站在陣內,前輩就會放了他們。”

“而且陣若開啟,外面的妖族無一幸免就會葬身陣內,前輩同為妖族,心對同族卻無憐惜之意,您這般做法,我謹慎一點也是沒錯的。”謝沈淵不卑不亢的回道。

“那只能怪他們自己弱小。”大妖語氣淡淡:“好了,你進去吧,我以我的名字向你保證,你進去了我就放人。”

“我叫,玄不落。”

謝沈淵握劍的手猛的一緊。

“不過人類還給我取了一個外號,也許你們更應該熟悉那個外號,北域妖王。”

鄭輕燕輕嘶一口氣,目露震驚。

居然是大妖榜上第二名的北域妖王。

第一名就是南荒妖帝。

北域妖王一向低調的很,他為何來這裏。

“再不做決定,她們可要死了。”玄落惡意的晃了晃鄭輕燕的脖頸,手指微縮。

謝沈淵手動了動,長睫微垂,進入到了陣內。

地煞十方誅魔陣內的靈紋忽隱忽現。

“開啟陣法吧,我要看看這地煞十方誅魔陣是否真的是天罰之陣。”玄不落扔開那女人,拿出一張傳送符,顯然不打算留在這裏,而是用外面的妖族做實驗。

鄭輕燕不敢反抗,從懷裏取出銘文印按在陣法的開端處,又從虛子戒中忍痛拿出數百極品靈石分別揮在陣內。

隨著一陣地動山搖,周圍房屋因為陣法陡然爆發出的沖擊力坍塌倒地,白色的靈光大作,沖天而起,將方圓十裏照成了白晝。

無數的地煞之氣從陣法內湧出,噴薄成霧,但卻始終縈繞在陣法之內。

在場打鬥的眾人因為這場異動驚醒了,紛紛看向陣法內。

玄不落本想離開,傳送符已經在手上,但最後卻並未撕開。

他縱身一躍向樹梢,俯視著趕來的眾人。

許不才第一個趕到的,他扶起夫人,急急問道:“輕燕,陣法開啟了嗎?密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才開啟陣法?”

鄭輕燕茫然的望著充滿地煞之氣的陣法,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陣法開啟了啊。”

“那為何不誅妖?”許不才簡直要崩潰了。

“爹,是不是年久失修壞掉了?”許言伸手摸了一把濃的像牛奶的白色地煞靈氣,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鄭輕燕聽了許言的話,眼前一黑。

許不才想起前不久地煞十方誅魔陣奇怪的事,心裏焦急的像是火燒。

善人尊者凝著一張臉,面色沈沈。

丹瞥了一眼陣法,將想看熱鬧的烏石,鷲兩人拉回來。

烏石,鷲,喜不自禁的露出了笑臉,壞的好哇!

聞寒尋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師兄,不由問道:“夫人,我師兄來支援你,不知你可曾看見我師兄。”

“啊,謝劍君他在陣法裏。”鄭輕燕緊張的看向四周,總覺得那個妖王還未走,聲音微小:“我初到密室就遇到了北域妖王玄不落,他抓住了我,後來謝劍君為了救我們被妖王威脅著進入了陣法裏,到現在還未出現。”

“呼,嚇我一跳,不會有事的。”許不才松了口氣:“劍君是大義之人,陣法不會傷他的。”

“我去找他。”聞寒拿著淩霄劍就想進去找師兄。

沒想到,白色的霧氣忽然散開了,逐漸稀薄,露出了緩步而來的謝沈淵。

“師兄。”聞寒迎了上去:“你沒事吧。”

謝沈淵墨發潮濕,長睫染上了一層白色霧氣,顯得整個人的面容更加蒼白病弱。

“沒事。”謝沈淵搖頭:“師弟勿擔憂。”

一陣夜風刮過,謝沈淵低低咳嗽了一聲。

玄不落看著這一幕,微瞇眼,難不成那地煞十方誅魔陣真的有靈?

“夜黑風大,易感風寒,師兄早些修養,這裏有我。”聞寒黝黑的臉上都是嚴肅:“師兄保重自己的身體。”

“劍君身體不適就回去休息吧。”許不才勸道:“我好歹也是一城之主,妖族也不敢隨意對我怎麽樣。”

“等會我讓昌弟好好和他們談談。”許不才壓低聲音說道。

青蓮宗的軒轅逸風嘴巴剛張開,就感覺胸口一痛,他冷汗津津的看向突然下黑手的師妹,唐衣衣捂住他的嘴巴,不想聽他的話。

謝沈淵斂眉,面容越發清冷:“我自幼身骨不好,不能幫忙,很是抱歉。”

“無礙,無礙,劍君身體要緊。”許不才也聽過這個大道門的心肝,聽說自幼心疾,常年不見人在宗門內修養,他也不想人在自己地盤上出什麽事。

謝沈淵腳步走了幾步,從一堆灰塵石頭中彎腰撿起一根自己的束發綢帶,它已經斷成了兩段。

烏石摸著下巴,想起剛剛那人微不足道的幫忙,裝作不在意的將另一根壓在上面的石頭踢掉了。

謝沈淵微楞。

烏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自在的看向遠方。

謝沈淵撿好兩根綢帶,袖口盈滿清風,緩步移開。

等到了自己的住處,已經離那喧囂處極遠。

一晚上難得的清凈。

謝沈淵坐在屋內軟榻上,動作微遲緩的將綢帶放到桌上,月色灑落在他的臉上,襯得肌膚蒼白的幾近透明。

謝沈淵捂住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他睜開眼睛望著上方,只感覺眼前事物越來越模糊,眼球刺痛無比,地煞十方誅魔陣開啟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渾身裹挾在透骨的灼燒中,不得已只能把全身靈竅封閉,然而眼睛脆弱,還是被地煞傷到了眼睛。

現在眼球好似炙鐵遇沸水,白霧茫茫一片。

謝沈淵從袖內拿出聽雨扇,扇柄微動,濕潤的冰涼雨滴撲面,謝沈淵轉動眼睛,感受雨滴進入到眼球,反覆幾次之後,終於見到了一層模糊的光影,雖看不真切,只能顯一個輪廓,但比剛剛睜眼白的情況好多了。

謝沈淵摸索著給自己倒了杯冷茶,心想

:一個半瞎總比一個全瞎方便一點。

隨意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謝沈淵飲完茶水,極力讓自己不去想地煞十方誅魔陣。

也許許言說的沒錯,畢竟一些年久失修的陣法經常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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