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汀用力閉了閉眼，66喊了聲他，他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勾了個公式化的笑朝她走去。

伏延沒有發現虞汀的異常，因為虞汀總是對他不冷不淡的，有時候教訓兩句，但沈默是主旋律， 所以即使虞汀沈默得過分，和平時的差別也不是很大。

開展當天來美術館參觀的人接踵而至，因為年末展會高峰的關系，美術館裏其他展館還有其他藝術家和攝影師的作品，所以這天的美術館幾乎是人山人海。

影展來了許多虞汀的粉絲，虞汀從早上九點就在展館站著，不停接待著來捧場的同行和慕名而來的粉絲們，合影、打招呼、簽名……答應他們每一個要求。

之前負責布展的志願者們在展廳周圍和參展觀眾介紹攝影作品，這件事虞汀沒有參與，都是66做的統籌，所以她便把長得最招眼的伏延安排在展廳門口做接待，帥哥效應在剛開展的時候就起了作用，虞汀的展館裏比其他展廳的人要多近一倍。

中午美術館人流量終於小了點，虞汀已經快站不住了，他和伏延去美術館咖啡廳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著，伏延坐在虞汀對面扒飯。虞汀只靠沙發坐著，累得整個人都有點抽離。

“下午你還過去嗎？”伏延看虞汀發白的面色微微蹙眉：“要不要去我車裏睡覺？”

虞汀搖了搖頭，聲音發啞：“說了我會呆一天的。”停了停虞汀又道：“下午你不要站在門口了。”

上午虞汀其實有些惱，很多進攝影展廳的觀眾其實是來看其他展的，這部分其他展的觀眾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是因為看到這個展廳門口站著伏延才來的。

導致虞汀要面對的人硬生生多了一倍。

“嗯。”伏延大概也明白虞汀這麽說的原因，沒跟他頂嘴也被鬧他，吃完後安安靜靜收拾東西，生怕吵醒了靠在沙發上漸漸睡著的虞汀。

下午的人流量比起上午明顯少了一些，伏延站在展廳深處，不需要做引導和介紹的時候就看著不遠處的虞汀，像是一種放松。

“伏延！”姜焱突然出現在了展廳門口，他眼睛發著亮盯著許久未見的伏延，身邊還跟著三兩個他的同學。

進了展廳後姜焱視攝影展如無誤，徑直朝伏延奔來。

“我同學上午來看展說這兒有個極品，沒想到居然是你！”姜焱滿臉興奮，伏延笑得心不在焉：“好久不見。”

“你怎麽在這兒做志願者啊？怎麽都不跟我說，我帶你逛逛我們學校啊！結束了有沒有時間，一起去吃晚飯怎麽樣？”姜焱語速飛快，整個人向前傾去，幾乎要貼在伏延身上。

“姜焱你註意影響。”邊上的同學插科打諢地笑道，但話是這麽說，幾個人的目光也是緊緊黏在伏延身上。

伏延往後退了退：“晚上有事。”

“啊？這樣啊？好可惜，那我陪你在這兒站會兒吧。”姜焱非常自然地挽住伏延的手臂，伏延朝展廳擡了擡下巴：“你也可以看看展。”

“你表弟……？”下午66過來打招呼的時候恰好看到伏延被一個舞院的男孩勾著手，之所以知道那男孩是舞院的是因為之前66做活動找了他們過來跳舞。

虞汀表情淡淡的：“他們認識。”

“我感覺不像是認識那麽簡單……但完全看不出來你表弟也是GAY誒。”66好奇地往那邊猛瞅，終於在她毫不掩飾的註視下那幾人註意到了這裏。

虞汀靜默地和看過來的伏延對視一秒後熟練地挪開視線：“隨便他吧。”

這邊的伏延微微一頓，沒把手臂從姜焱手裏抽出來。

姜焱纏伏延纏快半個小時才發現辦展的就是伏延的表哥，他先看了眼在接待粉絲的虞汀，才湊到伏延耳邊道：“你毀得怎麽樣啦？”

伏延沈默片刻後搖了搖頭：“不怎麽樣。”

“他是不是告訴你爸媽啦？你怎麽還被他拉過來當志願者了？”姜焱每次說話都貼著伏延的耳朵，用某種角度看像極了他靠在伏延懷中。

“沒有，不打算繼續了，當個聽話的表弟挺好的。”伏延沒打算把他和虞汀的事跟姜焱說，便隨便扯了兩句謊。

虞汀覺得挺悶的，這時正好沒什麽人來找他，他便給66發了信息，兩人去美術館後門口找了個僻靜的地兒抽煙。

“你表弟不是不讓你抽了麽？”66在吞雲吐霧中調侃虞汀。

虞汀吸了口煙：“他管不著。”

話音剛落，美術館後門就被人推開，虞汀呆呆地看著來人，指間的煙被伏延熟練地抽走，伏延面色嚴肅：“躲這兒抽煙來了？”

虞汀抿了抿唇自知理虧，便沒說話。

“有個你的攝影師朋友在找你，打你電話不接。”伏延將虞汀的煙掐滅，另一只手直接拽住虞汀的手腕。

虞汀下意識甩開他，動作幅度沒能控制好，看起來夾雜著些怒意在裏面，連一邊的66都意外地挑了下眉。

伏延不明所以地看向虞汀，虞汀邊往前走邊解釋：“手機沒電了。”

伏延快步跟上去，兩人走回展廳的路上沒人開口說話，直到虞汀的攝影師朋友看到了他，一上來就把虞汀抱住：“好久不見啊汀汀！你又長好看了！”

那位攝影師是個三十多歲的發福長發男，伏延站在虞汀身後忍不住朝那胖子翻了個白眼，他幾乎快把虞汀折斷了。

虞汀和那位攝影師敘了好久的舊，一直到展覽結束，虞汀邀請他一起去參加他們的聚餐。

這晚虞汀要請幫忙的志願者和美術館工作人員吃飯，志願者們都是學生，晚上吃完飯不打算直接回學校，還打算續個攤兒去MIU蹦會兒，便讓虞汀把餐廳定在凱瑟琳廣場。

“汀汀我明兒個就得回英國了，今晚咱們得好好喝點兒。”餐桌上，那位長發攝影師把自己的機票拿給虞汀看：“要不是知道你今天辦展，我上周就走了，太想我女兒了。”

“你有孩子了？”一邊的伏延冷不丁道。

長發攝影師驕傲地點頭：“兒女雙全，要不要看看，都是小混血，可好看了。”當父母聊起孩子來就幾乎沒完沒了了，長發攝影師立刻掏出手機，把滿滿一相冊的孩子照片翻出來，讓大家互相傳閱著看。

“毛毛哥是我攝影路上的啟蒙者，他以前是紀錄片跟片攝影師，我第一個活就是做他的助理。”虞汀向大家介紹道：“後來有個劇組不肯給我結賬，也是毛毛哥幫我要回來的。”

伏延手上拿著毛毛的手機，那兩個小混血確實漂亮可愛，伏延對他的敵意減少了些，直到看到他開始給虞汀灌酒。

虞汀今天也高興，所以來者不拒，學生們敬的都是白葡萄酒或者果酒，度數很低，但毛毛這個中年男人喝起酒來和大學生是不一樣的，他問服務員要的是幹紅，別人都不喝，就只能虞汀陪著他喝。

一瓶幹紅很快見底，伏延幾次想阻止又怕虞汀生氣，直到搖搖晃晃的毛毛還想問服務員要酒，伏延立刻起身阻止了，因為雖然虞汀現在臉上透著紅意，但還是穩穩坐著的，毛毛倒是看起來隨時要倒下去一樣。

伏延讓另外兩個男生送毛毛回了他的酒店，替虞汀結了賬，又給要去MIU玩的學生訂了卡和酒，才扶著虞汀離開。

虞汀喝多了之後很溫順，似乎沒醉，只是知道自己有些走不了路，只能靠在伏延身上。

“就算他是你啟蒙老師也不能讓他這麽灌你。”去停車場的路上，伏延語氣不大好道。

虞汀被伏延攬在懷裏，聽到他聲音後擡起頭看了看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是伏延從未聽過的柔軟和乖順，甚至帶著點撒嬌：“那你也不攔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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