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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章小劇場——藍白H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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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起伏。

我的指揮官和小姐啊!你們拯救了斯坦星,數億人重回光明,在天國的你們,是否知道這個偉大的奇跡?

我最後看了眼斯坦星。因為天氣逐漸變得寒冷,大氣層看起來白蒙蒙一片。地面上除了極稀少的志願者,和不願離去的子民,應該沒什麽人了。新的斯坦聯盟帝國,由十五顆小行星構成。重建的帝國,實力已不輸當年。留在這顆步入死亡的母星上的,只有記憶。

我最珍貴的回憶。

八個小時的飛行後,我抵達了雇傭軍總部所在的小行星。老朋友在這裏。

被通訊兵帶到易浦城面前時,他的表情沒有太意外,可嘴還是那麽賤,慢條斯理的說:“你怎麽又來了?”

“看望你啊。”我不等他請,就在他對面的沙發坐下,“誰讓我們是朋友。”

他又嗤笑了一聲,卻沒有否認。

我就知道他嘴硬心軟。當年指揮官和小姐死之後,他漫不經心的對我和莫普說:“嘖,兩個可憐蟲,要不要跟我走?”雖然我們都異常堅決的拒絕了他,但從那時起,連莫普都承認,易浦城是朋友。

當然,這不代表我喜歡他。

我親近他,或許只是因為,活著的人,總是會惺惺相惜。

不過易浦城這個人,有時候總是叫人恨得牙癢癢。譬如現在,他又叫士兵搬了一箱子東西過來。

我探頭看了一眼,就有點移不開目光——是些很漂亮的貝殼,還有幾張很漂亮很抽象的臉譜,還有一些游戲機……是些很好玩的東西啊。

“喜歡嗎?”易浦城瞇著眼說,“50萬聯盟幣賣給你。”

50萬當然是貴的,但是我也付得起。

不過我每次來看望他,他總是這樣賣給我一些特別喜歡、難以抗拒的東西。七七八八從我這裏搜刮走差不多一個億,當真狡猾。

不過今天……還是算了吧。

“我不要了。”我推開箱子。

他有點意外:“哎約?”

我搖搖頭:“我要回斯坦星了,這些還是留在你這裏吧。”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怪異,沈默片刻,說:“不收錢,送給你。”

我頓時喜笑顏開:“好!不許反悔!你上當啦,哈哈哈!”

他盯著我,也瞇著眼笑了。

我想小姐說得對,易浦城瞇著眼的樣子,真像只狐貍。

跟易浦城喝了一頓酒,喝的我又短路了,迷迷糊糊間好像聽到他跟我說話。

“真要回斯坦星?”

我似乎是回答了什麽,然後感覺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也許我們會再見面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在戰機上清醒過來,也沒搞清楚易浦城這句話的意思。因為回斯坦星無異於自殺——誰知道華遙小姐預言的星球墜落,會在哪一天到來?我回斯坦星,就不打算再離開。易浦城這麽貪生怕死的人,怎麽說我們會再見面呢?

不過我也沒想太多,管他的呢?說不定他也想自殺。

離開雇傭軍行星後,我抵達了荒蕪之地。

這裏有我喜歡的人。

我把戰機停靠在獸族小學的停機坪。踏著朗朗的讀書聲,我很容易就找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間明亮的教舍,二十多只小獸人坐在椅子裏,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銀色全金屬機器人,站在講臺前,微笑的講解著數學題。

察覺到我站在窗外,她似乎有些窘迫,講話也結巴起來。我就盯著她,一個勁的笑,我想我的嘴一定裂成了大峽谷。

不過我知道她是個敬業的人,下課鈴響之前,她不會離開自己的崗位。這麽看了她有十幾分鐘後,我轉身離開,重新踏上了戰機。

唉,還是拉不下臉表白。

畢竟我是“前朝老人”,是傳說中光輝王的近侍,活了幾百年的老機器人。她不過是新生代的機器小妞,雖然機械生命無窮無盡,可我也不太好意思跟曾孫輩的機器小丫頭表白。

看著荒蕪之地漸漸遠離,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天。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個雨天,我路過荒蕪之地,就近把飛機停靠在獸族小學裏。也就那麽巧,走著走著,就看到前方教室裏,她也是穿著今天這條藍裙子,流線型的金屬臉頰,像個漂亮的大蘋果。湛湛的紅色眼眸,像兩盞柔和的明燈。

當時我就一見鐘情了。後來跟易浦城說起這事時,他還笑話我:“一見鐘情?機器人也有愛情?你知道愛是什麽感覺嗎?”

“知道!”我的態度很堅決,“就是看到她就很舒服,想跟她呆在一起,就算什麽也不做,也很快樂。”

有生以來第一次,易浦城被我說懵了,直楞楞的呆了半天,居然還失神的像個小夥子一樣,摸了摸自己的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不管他在想什麽,我可是有了喜歡的人啊。默默的喜歡了她二十年,我覺得很滿足了。

懷著這美好的戀愛的心情,我又去了趟地球。華遙小姐的外婆在她去世的同一年過世,我每年都會去掃墓。這麽多年過去了,地球也研發出太空堡壘和超時空跳躍戰機,加入了銀河系高等文明聯盟。現在去地球很方便,搭乘星際列車就可以了。

不過我還是超出了計劃——在地球逗留了十來天。值得慶幸的是,雖然科技迅速發展,華遙小姐的家鄉的老街,還是作為文物古跡保留下來。我沿著我們四個人,曾經走過的道路,又走了一遍。好像他們,就活在昨天。

後來,我又去看望了銀河系聯盟的幾位老科學家——曾經的空間戰役裏,我們可是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我還去了新斯坦帝國的空軍基地——曾經隸屬於指揮官的幾艘太空堡壘,如今已經退役,就停靠在倉庫裏。

如此輾轉了幾個月,最後,我終於飛回了斯坦星。

這天下了雪,我在霧蒙蒙的冷氣中,把飛機降落在帝都皇宮中。因為斯坦星的空間港已經報廢,我一路飛來,沒有遇到任何戰機。

不過剛一停在地面,就看到前方的樹林中,一個熟悉的身影矗立著,他在沖我微笑。

“莫普!”我大笑著跑過去,抱住他。

“咱們有多少年沒見了?”他說,“五十年,還是七十年?”

我奇怪的說:“是六十四年。你沒記嗎?”

他點頭:“我沒記。不需要記。”

不知怎麽的,他的話讓我有點難受。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懦弱,原諒我離開了斯坦。這些年你辛苦了。”我說,“換我來守衛,你離開吧。”

莫普搖頭:“我並不想去其他地方。可是你為什麽要回來?你明知道……”

“因為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了。”我打斷了他的話。

他沈默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一切好像沒有變化。五百年過去了,皇宮的樹林已經繁密,湖水依舊澄澈。

莫普帶我來到毓山前。茫茫大雪裏,他們兩人的雕像卻不染塵埃,栩栩如生。我在雕像前站了三天三夜,凍裂了兩根金屬手指,被莫普拖進了屋裏。

“天氣已經很糟糕,不可以長時間呆在室外。”莫普這樣警告我。

“快了嗎?”我問他。

“快了。”

我和莫普在斯坦星又住了三個年頭。據說這三年裏,最後殘留在斯坦星的志願軍,都已遷徙走。也許整個星球,只剩我們兩個了。不過我卻覺得,自己過得比過去的五百年要好。如今回想,五百年彈指一揮間,空虛得像一場夢。

可現在不同了,我跟莫普每天兩班,在毓山旁站崗,擦拭雕像,打掃他們的故居,平穩又充實。好像他們不是死了,只是沈睡了。

只是我還是會做夢,夢到他們在我面前汽化的那一天,也會夢到某一天,他們忽然又回來了,告訴我他們並沒有死去,只是去了另一個空間,另一個世界。

斯坦歷4567年,地球歷2508年的某一天,斯坦星墜落了。

它的墜落是那樣倉促,一夜之間,我們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軌道,滑離出恒星的身旁。陽光越來越暗,空氣越來越冷,最後,黑暗像永恒的幕布,籠罩在天空。

但讓我和莫普震驚的是,墜落前收聽的最後一次廣播,那是斯坦帝國電視臺女主播的聲音,她幾乎是慌亂的報道著:“……三顆超新星同時爆發,輻射區域覆蓋新帝國十五顆小行星,也包括荒蕪之地、索夫坦小行星等……空軍正在利用能量彈,抵禦能量場的波動……皇帝陛下表示,一定能安全度過這次災難……”

後來廣播信號就沒有了,我和莫普對望一眼,都沒再出聲。

我只是想起了華遙小姐的話,她哭著對我說,莫林,歷史不可改變。穆弦會死,斯坦星會墜入黑暗,宇宙會走向毀滅。

也許她是對的,不過跟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和莫普進入了地下。防禦工事早就挖好,能量儲備也足夠。我們把他們倆的雕像,運到了地下三千米。

然後我們就開始了流浪。沒有光線,也沒有溫度。只能偶爾通過地面的太空望遠鏡傳來的圖像,我們可以看到,劇毒的電離層依舊覆蓋斯坦星,也可以看到,年年月月,天空變化的星系。

慢慢的,我們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慢慢的,我和莫普也不再說話。除了每天擦拭他們的雕像,我們在充滿腥味的泥土中,似乎也找不到什麽事情做。大部分的時候,莫普都用低能耗模式沈睡著,類似於休眠。我問他有什麽打算,他說他要活到星球恢覆光明的一天,然後問,你呢,莫林?

我呢?

我笑著答道,我還沒想好呢。

我以為自己可以悄無聲息的死去,可在我走上升降機,打開開關的那一刻,卻看到莫普跟瘋了似的,從遠處的地道中跑過來。

“莫林,你幹什麽?你想自殺嗎?”他吼道。

我點了點頭:“嗯,我要自殺。”

升降機已經開始緩緩上升,莫普站在離我十多米遠的黑暗中,停住了步伐。

“你確定?”他輕聲問。

“我確定。”我小聲答道,“對不起莫普,我知道自己很沒用。但是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對不起,這樣的黑暗,這樣的冰冷,這樣的沈默,我真的受不了。

我知道自己總是怯懦,知道自己總是猶疑。

可是莫普,你不知道,我最怕的,不是這樣的黑暗空虛。而是……就算有了光明又如何?年覆一年的光陰,永恒不變的機械生命,可是也不會有指揮官和小姐,在將來的世界裏。

所以,我才想結束了啊。

升降機已經運行很快了,莫普的身影已經看不到,只有聲音遠遠傳來:“我會永遠懷念你。”

“我也是!”我突然有些哽咽,大聲喊道。“莫普,我把自己的能量芯片,留在了機艙裏。如果將來有光明……”

如果有光明,請將我的能量芯片,給新的機器人。如果可以,叫他“但安。”

小姐說過,那是我跟她的小秘密。

她說過,我會在未來跟她相遇。

後來,我的意識就漸漸模糊了。周圍應該非常冷,雖然我不會因為寒冷而感到痛苦,但是我聽到自己的金屬骨骼發出脆響。我試圖動了動手腕,就聽到了喀嚓的斷裂聲,我動不了了。

然後我感覺到矽晶片眼球爆裂,我也失去了視覺。不過沒關系,世界本來就是黑暗的。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身體停了下來,應該已經到地面了。只是我完全不能動,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意識像螢火蟲,微弱無比。

我想好了,終於結束了。

; 就在迷迷糊糊間,我恍惚聽到了兩個熟悉的聲音,在意識深處回蕩。

“莫林,我們沒有死,我們活在另一個空間裏。”

“莫林,我們也很想你。”

莫林,以後你就叫莫林,做我的管家。少惹麻煩。

莫林,你是我在斯坦星,最好的朋友。

莫林,親愛的莫林,你是否終於,回到我們身邊了?

84兩則小番外

番外-出差

按照帝國軍事部的要求,穆弦每個月都需要到所率領的三支艦隊,巡視一番。剛從索夫坦小行星回來後,就是計劃中巡視的日期。

本來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莫普為他安排行程,莫林準備簡單的行李,華遙……很是happy能有兩天私人時間。要知道穆弦在身邊的時候,只要不工作,總是形影不離。雖然甜蜜,但時間久了,總讓華遙有甩掉他自己去幹點啥的沖動。當然,甩掉一兩天就好了,時間長了還是舍不得。

於是風平浪靜到了他要出發這一天。大清早,莫普就已經站在樓下等候。穆弦穿好軍裝,戴好軍帽手套,站在晨光中回首一看,自己的女人在雪白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微笑走過去,在她額頭印上淺淺一吻。誰知她或許是在做夢,張開雙臂就抱住他的脖子,嘴角還露出淺淺的笑意。

想到有兩天,整整64個小時,看不到她的容顏,穆弦沈默了有半分鐘,大步走出了臥室。

“莫林,把她送到主艦指揮艙。”言簡意賅,目不斜視。

莫普和莫林都沒出聲——出差還攜帶家眷?

雖然帝國法律並不禁止這一點,但是……一向只有些貪圖享樂的風流軍官,才會在公幹時,還帶著女友或情人。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從來冷酷又冷毅的指揮官身上?

但還是……執行命令吧。

華遙直到被送上主艦,腦子都還有點懵。一把抓住莫林的衣領:“為什麽帶上我?他的行程不是排得很滿嗎?”

莫林攤手:“小姐,這是指揮官的命令。嘿嘿,我想他愛你已經愛到如膠似漆啦!”

華遙:“……那咱們預約好的購物、旅游計劃怎麽辦?”

“啊!我都忘了!那只能取消了。”

結果穆弦果然是很忙的。華遙一個人在艦上呆了有20個小時,穆弦才在一片星光中,推開艙門回來。

“為什麽帶我過來?”華遙氣鼓鼓的問。關鍵是帶她過來,還把她放在休息艙,無聊到她想撓墻。

回答她的,是穆弦深深的一吻。幽暗烏黑的目光緊盯她的臉,輕聲答道:“結束一天的工作,就想看到你。”

最平實的語言,卻叫華遙心頭一軟。望著他略顯疲憊的容顏……好吧,原諒他的大男子主義了。

“但是我一個人真的很無聊。”

“明天讓莫林帶你去附近的星雲轉轉?”

“嗯,好。”

後來,這樣的相處就成了習慣。他因為軍務要離開家,總是把她帶在身旁。帝國軍隊中,就此流傳指揮官大人對妻子格外寵愛的傳聞,甚至還有政客批評他貪戀女色。可旁人不知道,他只是將她帶在身邊,放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而他還是會專註工作,有的時候連續幾天,她都見不到他。

但……

當他工作累了,偶爾停下時,想到她就在這艦上自己的休息艙裏,嘴角就會有一絲笑意。

而當她窩在休息艙,跟莫林莫普和其他機器人玩撲克,打游戲時,並不會抱怨無聊,心裏還總是甜的。

因為他就在這艦上,離她不遠的地方。

(二)應酬

穆弦身為帝國高級軍官,平時收到的應酬請帖很多。他個人是很不喜歡的,但總有些宴席,推脫不了。沒有華遙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參加。有華遙之後,一開始,他並沒想到帶她一起。雖然請帖上寫明了請攜女眷參加。

於是這晚,當穆弦站在衣冠楚楚的男女中時,是全場唯一形影相吊的人。雖然帝國所有高層都尊重獸族習性,讓女伴們站在離指揮官閣下很遠。但當他看著那些女人甜蜜的依偎在男人身邊時,難免想起自己的女人。

這個夜色幽深的時候,她是否已經入睡?還是趁自己不在家,大肆玩樂一番?

雖然她的玩樂,也不過逛逛街、看看電視而已。

“其實可以考慮帶華遙小姐參加。”這天回去的路上,莫普小聲說。

穆弦沒出聲。

要讓她站在大庭廣眾之下,站在那麽多男性的目光前,實在有點挑戰他的占有欲。

可是她以他的女人的身份,站在旁人面前,這感覺也著實不錯。

挽著他的胳膊,在他懷裏淺笑低顰、溫言細語,那麽從來枯燥的宴會和應酬,是不是就不會無聊了?

回到家,她還沒睡,披著塊薄被,窩在沙發上,一雙大大的眼睛,在看到他踏入家門的第一秒,就閃現明亮的光澤。把被子一丟就站起來,笑嘻嘻的看著他。

這笑容就像一記溫和的拳頭,輕輕捶打在指揮官的心頭。連外套都來不及脫,快步走過去,將她抱進懷裏。

深夜,他抱著她坐在陽臺的躺椅上,聞著她發梢的清香,問出心中的遲疑:“以後類似今晚的應酬,你想不想去?”

她眨了眨眼睛,搖頭:“還是不要了。”

他一怔:“為什麽?”

她似乎有點怪異的看著他:“宴會會有很多男人嘛!你不是不喜歡別的人靠近我嗎?”

穆弦沈默片刻,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下來。

“嗯,我不喜歡。”

但是,我更喜歡跟你呆在一起。

更喜歡每分每秒,都能擁有你的溫柔。

過了幾天,又是應酬,大哥塔瑞王子的兒子擺滿月宴。穆弦帶華遙參加,跌破了許多人的眼鏡。

從來把女友藏在家裏的指揮官,獨占欲比野獸還要強烈的指揮官,居然帶心愛的女友,公開參加宴會了。

而穆弦擁著華遙,站在燈光絢爛迷離的舞池中,平生第一次,覺得這種場合,也變得有趣。因為他的女人,紅著臉抱著他的腰,郁悶的小聲的說:“穆弦,怎麽那麽多人在看我?”

他看著她渀佛盛滿星光的雙眸,忍了忍,沒忍住。於是不顧周圍驚詫含笑的目光,低頭印上繾綣的一吻,然後淡淡的低聲說:“那就別擡頭。”

別擡頭,只在我懷裏,永遠依賴著我。

別擡頭,別讓其他男人,看到你無與倫比的美麗。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實體書收錄的兩個小番外,發生在時光倒流之前的事。

於是獨家占有到今天完全完結,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

愛你們,新文再見

獨家占有出版番外此去已經年

此去已經年

不知不覺,我和穆弦在新宇宙生活已經快一年了。

這一年有得有失,有意外的驚喜,也有與日俱增的思念。

驚喜的是,在兩個月的星際漂泊後,我們遇到了一支艦隊。

是的,這個宇宙已經有生命誕生,並且科技水平很不錯。雖然這支艦隊的戰鬥力和裝備,遠不及當年穆弦率領的斯坦帝國軍,但也算進入了高等文明時代。

其實這事,我和穆弦也有心理預期。新老空間轉換時,我看到無數的光影和畫面,看到年華的流逝。而我們醒來時,宇宙中已經如此遼闊,有無數璀璨的星球——所以我們蘇醒的時間點,當然不是宇宙的起點。只是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多少年。

幸運的是,我們遇到的是一支獸族艦隊。雖然我們沒有身份證明,但穆弦的獸族基因,輕而易舉贏得對方信任。他們答應帶我們回獸族行星。

其實穆弦完全不在意,是回到文明社會,還是跟我兩個人住在無人的星球。不過真要兩個人相對一輩子,我估計自己會憋死。所以穆弦還是隨我。

不過踏入滿是雄性氣息的飛船,他還是蹙眉,默不作聲的用無形的精神力場將我包裹住。進了對方為我們安排的小休息艙,還用精神力“消毒一遍”。我才不管呢,隨他固執的折騰,自己趴在床上,心情覆雜的望著窗外燦爛的星河。

所謂思念,自然是莫林、莫普,甚至還有易浦城和其他人。

在他們看來,我和穆弦已經死了吧?他們該有多難過?而且那個宇宙的命運,終不可改變。我們算是失敗了,還是成功了呢?

“在想什麽?”穆弦已經“消毒完畢”,從背後將我抱進懷裏。

我側頭望著他清俊漂亮的臉,那烏黑的眼比太空的顏色更純粹。

“想莫林莫普。”我靠近他懷裏,小聲答道。

他捏著我的臉:“不要想了,他們會照顧自己。”

“嗯。”

我知道,穆弦不是不想念。這段日子,他也會經常遙望太空,沈默不語。只是天人永隔,真像穆弦說的,盼望他們能好好照顧自己,思念也是徒增無用的傷感。

在一個多月的航行後,我們隨艦隊抵達獸族行星。這是一顆紅色的星球,天黑之前,會有火燒一樣的雲彩,渲染整個天空。

我和穆弦在一個小村落住下。這正是我想要的生活,回到文明社會,但隔著一段距離——經過上一世的磨難,現在我不想再有什麽風浪,只想跟穆弦好好度過餘生。

不過有的人,即使生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也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譬如穆弦。

且不說他穿著當地人最普通的白色亞麻長衫,都英俊白皙得像貴族在田間散步;光是他身上散發的強大的獸族氣息,就讓方圓數百裏的獸族唯唯諾諾(我聞不到,但是其他獸族都被嚇得不輕)。足足過了一個星期,察覺我們兩口子真的溫和無害後,獸民們才敢接近。但更多時候也是跟我講話,對穆弦敬而遠之。

當地獸族軍方,也曾來試探,問穆弦要不要去軍隊,穆弦拒絕了。

——

起初的一年,我們生活得非常滋潤。

生計來源完全不用愁。以穆弦的精神力,隨隨便便就在山上挖出一堆礦石、寶石,拿到城市裏賣了,足夠吃好幾年。

每天早上,我們會去高山林間,摘一些新鮮的野菜蘑菇;白天,看看書、釣釣魚,有時候也在田間勞作,種點我喜歡吃的水果蔬菜。

傍晚的時候,我們經常會去離村子很遠的一個峽谷,那裏荒蕪人煙,遠遠望去,就像用巨斧在地面劈開深深的裂痕。而我和穆弦會在山谷裏穿梭,練習操縱精神力光波——畢竟人生還很長,基本戰鬥技能不能丟。

也有被人撞見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剛從峽谷後的山坡下來,就遇到了村長。他很驚悚的望著我們身後漫天的煙塵,結結巴巴說:“剛才……剛才我看到有一道白色光波從天空砸下來,出什麽事了?要不要通知全村逃難?”

白色光波,當然我的手筆。穆弦神色淡淡的,剛要開口,我先說了:“是隕石!”我跟村長比劃:“剛剛有顆白色隕石從天上掉下來,一到地面,就汽化了。沒事的村長,我在別的星球也見過,這是光波折射的幻象。”

村長聽得似懂非懂,狐疑的看我們一眼,點了點頭。

等回到家,一關上門,穆弦就將我抱起來,漆黑的眸含著笑意望著我:“隕石?”

我撓撓頭:“不然怎麽說?他們會不會起疑啊?”

“無所謂。”穆弦低頭親我。

我被他弄得癢癢的,唇齒相依間,我笑著說:“不過最近我們還是不要去峽谷了。”

“嗯。”

“唔……別舔啦,那晚上幹點什麽好呢?”我冥思苦想。

這下穆弦擡眸望著我,璀璨眼眸波光湛湛:“華遙,為我生個孩子。”

我微微一怔。

其實說起來,我和穆弦經歷了三世。第一世我為殺他而來,體內基因受到抑制,無論他如何耕耘,都不可能懷孕;第二世時光倒流,我們可以相處的時間以天計算,亦不知能否活到最後,所以當然不能要孩子。

而現在,天高雲闊,浮生漫漫。

“好啊。”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跟他額頭相抵,輕語低喃,“對不起啊,你一直想要孩子。我也想要,一定會盡力生。”

穆弦眼中笑意緩緩加深:“是我會盡力才對。”

話一說話,就將我打橫抱起,走向臥室。

結果這一晚,以及後面很多晚上,他真的很“盡力”。我再也不用擔心後面的日子無聊了,因為每天我都很累……當然他也是很溫柔的。溫柔、強勢而持續……

兩個月後,我確定懷孕了。

喜悅之餘,我還有點擔心:“會不會很難生?會不會生下來是獸態?”

穆弦摸摸我的頭,很客觀的回答:“以你的精神力水平,生孩子應該就跟蚊子咬一口差不多。也不會是獸態,我們倆的基因結合,孩子的獸族基因比例更小。甚至也許不會擁有獸態。”

我這才松了口氣,又開始憧憬:“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穆弦答得幹脆,“我能聞到。”

我:“……好吧。”

有個獸族老公,還真是省事啊。

村子雖然偏僻,但並不落後。離村子不遠,就有家大醫院,穆弦為我在那裏定了一名家庭醫生。只是每當這個時候,我就會更想念莫林。而穆弦每每看到我沈思的表情,只是靜靜握住我的手:“不許想。”

我點點頭——他是怕我憂傷,對腹中孩子不好。

只能不想,雖然很想。

數月後,我們的女兒出生了。是個大眼清秀的小家夥,看起來更像穆弦多一些。

我們倆都沒有經驗,孩子剛出生那段時間,生活過得混亂又甜蜜。有時候孩子啼哭,我也會很焦躁。可是看著穆弦冷著張臉,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拿著奶瓶(半獸孩子胃口太大,我的奶水不夠她吃……),蹙眉餵奶的樣子,我又很想笑,很開心。

很快孩子就長到一歲了,開始蹣跚學步。這個時候,孩子越來越黏我了,反而跟穆弦不太親近。這一點我非常能理解——穆弦不笑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而他對著孩子,似乎笑顏也不多。孩子黏他才怪!

雖然平時跟我在一起,他總是淡笑晏晏,但軍人作風還是刻進骨子裏,毫無疑問他會是位非常嚴厲的父親。只怕將來還會軍事化要求孩子——每當這個時候,我覺得當他的老婆還是最幸運的。

由於我懷孕期間,穆弦忍得很辛苦。所以現在孩子大了點,他堅決表示過兩年再生下一個。我當然聽他的了。

現在我的生活更加不會無聊了,照顧孩子之餘,就是跟他朝夕黏在一起,快快樂樂的。

我以為生活會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孩子一歲兩個月的某一天,星球上突然發生了一件事。

外星人入侵了。

是的,這個世界,當然也有弱肉強食、地盤爭奪。我們棲息的獸族行星,科技水平應該屬於整個星系的中游水平,實力不強不弱。

而入侵的機械人軍隊,是獸族的宿敵。

機械大軍抵達這天,漫天黑色飛船如同蝗雨,遍布天空。而獸族的藍色艦隊,相比較起來,實在太弱小了。

大戰一觸即發。

我抱著女兒站在窗口,就見村中眾人全都走到空地上,個個神色悲戚而憤怒。

“絕不屈服!”

“獸族永不為奴!”

有年輕獸人振臂高呼,這聲響很快連成一片,整個村落上空都籠罩在喧囂聲中。

穆弦剛起床,披上長袍走到我身旁,看一眼窗外的情況,蹙眉:“好吵。”

他話音剛落,就見數道淡銀色的炮彈,仿佛流星從機械人的軍艦射出,在天空劃出淺淺的波紋,朝地面襲來!

其中一枚,正對著我們頭頂。

“啊!快躲起來!”地面的獸人們四散逃亡,天空的獸族艦隊發出導彈攔截,但只阻止了一小部分,其他大部分彈雨,依然氣勢洶洶朝星球表面來了。

我和穆弦對視一眼。

“我去處理。”穆弦輕聲說。

我點點頭:“當心。”

低調是一回事,不能容忍荼毒生靈是另一回事。

穆弦微微一笑:“簡單。”

其實他一個人去對付一支艦隊,我還是有點擔心的。可見他疏淡神色,仿佛什麽都不放在眼裏,我又莫名的有點激動起來。將睡著的孩子小心翼翼放在身旁床上,我凝神盯著天空——要是有什麽危險,就能第一時間支援穆弦。

然而穆弦出馬,我完全沒必要動手。

他跟我說完“簡單”兩個字,藍色精神力光球就暴閃而出,籠罩他全身。而他垂直升空,很快變成了天空中一個藍色的亮點。

也許對於獸族來說,這一場戰爭本來生死攸關難逃一切。可穆弦插手後,一切迅速結束,快得像一場鬧劇。

只見他高速飛到天空中,引起地面人群陣陣驚呼。

首先,是一道深藍光波,緩緩襲向朝我們來的那枚炮彈——如同廣闊海面包裹一滴雨水,那枚炮彈開始柔和燃燒,在天空映出淡淡的光澤,很快就泯滅在藍色光波裏。

而後穆弦掉頭,朝最近的一片獸族戰鬥機飛去。我猜他是要搶一艘戰機,才能方便發動攻勢。

果然,很快有一艘戰機從機群中脫離,一個猛紮,就朝機械人艦隊正中的龐大指揮艦飛去。炮火頓時如雨點密集,穆弦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後來發生的一切,我就是聽星球軍事部長講的了。據說穆弦只身上了戰艦,整個戰艦的士兵們都變得有些癡癡迷迷——因為他們墜入了穆弦制造的虛擬空間。

穆弦不費吹灰之力,俘虜了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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