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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章小劇場——藍白H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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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後,華遙跟穆弦的精神力水平,已經旗鼓相當了。只是在穆弦的保護下,華遙很少會用到精神力,所以也沒有使用的意識。

尤其是在床上,穆弦多年的主導,華遙已經習慣溫順配合,也沒想過要用精神力,反正他主導跟舒服不是……

直到某一天。

穆弦:“再來一遍。”

華遙:“不行!都這麽多遍了,我要睡覺,明天我還要陪小珠珠去太空游樂園。”

穆弦(蹙眉):“讓莫林陪她。”

華遙(咬牙):“穆弦!你怎麽能因為這種事的需要,就不陪孩子!你是父親!父親!”

穆弦(沈默片刻,眉頭舒展):“那我陪她去。躺下,擡起來。”

華遙(憤然):“不躺!不擡!”

說完一骨碌就翻下床,跑進浴室,“啪”就關上門。穆弦淡笑著走過去,一擰門,反鎖了。也沒多想,就用精神力拆了鎖,推門進去。再看到光

溜溜洗澡的華遙,更是暗暗激動,直接用精神力綁了,扔回了床上。

華遙也火了,一擡手,白光就斬斷了藍光,反過去綁住了穆弦。

穆弦微笑,用力一掙,神色僵住——沒掙脫……

華遙也呆住了——沒掙脫?沒掙脫?

(作者畫外音:話說一滴精十滴血,穆弦同志剛剛操勞了那麽久,精神力當然要比華遙同志弱一點點了……)

當然,已為人母的華遙同志也認識到了這個事實,忽然心生滄然大笑的沖動——

多少年了啊,被他壓了多少年啦!老天終於開眼了,讓她也壓他一次啊!

一不做二不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華遙當即運用精神力,來回反覆把穆弦綁了三圈又三圈,再學他剛才的瀟灑,提起來扔到床上。

身為絕對大男子主義,穆弦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床上被動的。他冷著臉看著華遙怯怯的靠近,黑眸陰沈,俊臉薄紅:“你要幹什麽?”

華遙把心一橫,伸手拍了拍從沒拍過的結實緊致的修臀,想了想答道:“聽話……擡起來……”

一股血色陡然湧上穆弦白玉般的臉頰,獸族男人的精神力在這一瞬間爆發到極致,他一個翻身就掙脫了華遙的層層束縛,抱起她重重按在床上。

片刻後。

“你剛才說什麽?”

“什、什麽……都……都、沒說……哎呦……”

“還用精神力嗎?”

“不……不……用了……但、但……是你、也、不……不許用……”

“我沒必要用。”

“嗚……不、不、公平啊……”

那天之後,兩人真的不在床上用精神力了。

於是床上的態勢依舊沒有改變,壓人依舊壓人,被壓的依舊被壓,但是……依舊和諧。

小劇場——莫普篇(腹黑的真相)

華遙在索夫坦行星“二次失身”給穆弦之後的某一天,莫普正在桌前專心處理軍務,一擡頭,就看到華遙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很深沈。

“小姐,有事嗎?”莫普恭敬嚴謹的問。

華遙眨眨眼:“莫普,我發現你才是家裏最大的腹黑!”說完一扭頭,走了。

莫普捧著一堆資料,百思不得其解,但華遙小姐剛走出幾步,就被房間裏走出來的指揮官又拖了進去。

莫普只好看向一旁沙發上捂著嘴笑的莫林:“她說我腹黑?什麽叫腹黑?為什麽?”

莫林早就聽華遙吐槽過,難得在大哥面前有顯擺的機會,笑瞇瞇跳過去,呱啦呱啦說了一堆。

莫普聽得眉頭舒展又皺起,皺起又舒展。

莫林:“懂了嗎?”

莫普搖頭。

莫林本來耐性也不好,一撇嘴,走了。

莫普默默的坐回辦公桌前,打開電腦,打開“軍事文件夾”裏的“作戰計劃”子文件夾,再打開“指揮官&華遙婚姻保障計劃”文件夾,從裏面找

出一份最新的文件,默默的又看了一遍:

“終極目標:指揮官和華遙幸福一生;

短期目標:讓他們盡快再次發生性關系(批註:科學研究表明,性關系是促進男女感情發展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敵情分析:華遙小姐心理有障礙;

作戰策略:營造浪漫氛圍會讓感情突飛猛進;臨門一腳可以考慮霸王硬上弓(批註:以上摘自莫林的藏書《戀愛心情》)

具體計劃:先提出去風景優美的索夫坦行星;再帶華遙小姐去祈禱泉,資料顯示她的酒量跟戰鬥力水平接近,可以采用“酒後亂性”的方法,實現“霸王硬上弓”的目的。

實施效果:非常成功。

經驗總結:這是一個相當完美的計劃。等指揮官夫妻生下小指揮官後,如果遇到求偶方面的困難,可以考慮覆制執行該計劃。”

莫普默默的想:難道,這……就是小姐說的“腹黑”嗎?

☆、64章

我們徐徐降落在家裏的草坪上。

別墅裏很靜,我看到原來在住宅旁的兩棟白色小房子,全部都倒塌堆積在地。機器人警衛正在清理,看到我們,沈默行禮。

主宅看起來還算寬廣,但原本潔白的墻體,也添了許多灰黑痕跡。穆弦牽著我,推門走了進去。我剛一擡頭,就看到莫林和莫普站在辦公桌前,一個捧著通訊器,一個在翻看地面衛星雲圖。兩人同時轉頭看到我們,同時失聲喊道:“指揮官!王妃!”

他倆一前一後跑過來,莫林跑到我面前,眼睛瞪得很大,嘴用力的扁著,低聲的抽泣,可是一句話好像也說不出來。

莫普站在他身後,聲音也有點激動:“您沒事,太好了。”

我眼眶一熱:“莫林……莫普……”

我離開穆弦的懷抱,伸手抱住莫林。

“嗚嗚嗚……我以為你要死了……”莫林哽咽,我同樣哭著答道:“我也以為我要死了……”

我倆抱著哭了一會兒,忽然莫林身子一僵,馬上松開我、立正站得筆直,還斜眼偷偷看了看穆弦,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我明白過來,忍不住笑了,莫普在莫林身後也笑了。腰間一緊,我已經被穆弦拉回去,他那烏黑的眼睛裏,有淺淺的笑,也有隱隱的痛。

“她回來的消息,不要告訴任何人。”穆弦冷聲說。

“是。”莫林莫普的聲音也變得沈肅。

我沈默不語。

***

正是中午時分,窗外的太陽熾烈得就像要把大地烤融化,我甚至看到原本就零落的草地,越發焦黃幹枯。而窗外遠遠近近,傳來隱隱的哭泣聲,轟鳴聲。不斷有救援機從我們頭頂飛過。

“留在房子裏別出去。”低沈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轉頭看著他。

他倉促的沖了個澡,吃了點東西,已經換上了軍裝,戴好軍帽。

“你要出去?”我問。

他點頭。

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去參與救援,可望著他還有些蒼白的臉色,我從沒像現在這樣舍不得他。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微微一怔,伸手把我拉進懷裏。

“晚上。”他盯著我,緩緩低頭吻下來。

這個吻柔和而有力。

他的雙手捧著我的臉,略顯幹燥的唇舌,輕舔著我,仿佛不帶任何欲~望,更像是個安撫。絲絲點點的酥~麻感從舌尖傳來,他輕聲說:“華遙……我們不會分開。”

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他自己說。

他走出房間時,我聽到他在門口沈聲問莫普:“到了嗎?”

莫普答道:“第三艦隊已經抵達近地軌道,第五艦隊抵達帝都上空。第七艦隊留守荒蕪之地。”

“立刻參與救援。”穆弦頓了頓說,“命令第五艦隊立刻接管帝都防務。”

“……是。”

我心頭一震,他回頭若有所思的看我一眼,大步走了。

整個屋子變得靜悄悄的,外界的喧囂也變得遙遠。我想起這幾天的經歷,心緒根本無法平抑。

還有……詭異的精神力。

我看著指尖縈繞的潔白光澤,心情更加焦躁。

不管是誰送我到穆弦身邊,我此刻都對他們充滿了怨恨。穆弦這麽好,毫無疑問他們是居心叵測。而我如果是他們的一份子,就是跟穆弦對立的身份,這令我厭惡不已。

不管他們是誰,我都會站在穆弦這邊。給我精神力是嗎?將來要是他們加害穆弦,我就用精神力對付他們。

只是……

林駱說過,他們的手段,斯坦星的水平檢測不出來。萬一他們用什麽方法控制了我怎麽辦?穆弦說不怕,他或許是自信,或許是要我安心。但這始終是個可怕的隱患。

一想到哪天醒來,我可能會看到穆弦全身是血躺在身旁,而我滿手的血,我的心就揪得很緊。

“可以進來嗎?”莫林小心翼翼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半邊圓腦袋偷偷探進來又縮回去。

我忍不住笑了。

再陰霾的時候,莫林都是我的一道陽光。

他端著熱騰騰的食物坐下,可我沒什麽胃口。

“莫林。”我小聲說,“有沒有辦法,給人裝上控制程序?”

他楞住了:“你說什麽?”

我沈默片刻說:“我怕自己將來被人控制,傷害穆弦。你能不能給我裝個監測程序,萬一我有異常,就能及時阻止我。”

他瞪大眼睛看著我:“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肉體改造是違法的!而且斯坦也沒有這項技術!”

我默然不語。

他用手輕輕戳戳我的胳膊:“別擔心了。”

我還是不說話。

他悄聲道:“我就是你的監測程序,如果你不有對勁,我就報告指揮官,好不好?”

我還是被逗樂了,摸了摸他的光腦袋:“你不怕我?”

他搖搖頭,還鄙夷的撇撇嘴,然後又想起什麽,興奮的說:“女主人!等災難結束了,你帶我去穿梭時空啊!”

我失笑:“我根本不會。”

有了莫林陪伴,白天變得不再難熬。星星升上天空的時候,我聽到殘破的高墻外,傳來低低的吟唱聲。

“那是什麽?”我問。

“是失去親人的市民。”莫普解釋,“他們在祈求神光的護佑,祈求災難早日結束。”

我走到別墅的露臺上,遠遠看到墻外的路面已經基本清理幹凈,幾十個人跪在地上,面前點著火光,每個人都在叩首。

“諾爾殿下,請拯救斯坦。”有人高聲說。

“光輝之王,天賜神光!”有人喊道。

我一怔:“光輝之王?”

莫林低聲說:“上次婚禮之後,就有人這麽稱呼指揮官。他現在是許多斯坦人的信仰。”

我靜默片刻:“把所有的燈都打開。”

“啊?”

我看著門外匯集越來越多跪坐的市民,輕聲說:“讓他們都能夠看到信仰。”

這天,穆弦直到天快亮才回來。他似乎耗費了很多精神力,抱著我沈沈就睡著了。等天徹底亮了我醒過來,他卻已經走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天天如此。他每天都會匆匆趕回來一趟,陪我吃飯,或者抱著我躺上一會兒。他雖然什麽也不說,但他明顯蒼白而疲憊,一沾床就睡著。只是那麽短暫而珍貴的睡眠時間裏,他居然還會迷迷糊糊翻身壓著我想做,這讓我又辛酸又好笑——好像不管外頭發生什麽,他始終是我的那個穆弦,從不曾改變。

終於,經過大半個月的救援,帝都的秩序基本恢覆正常,其他行星和銀河系其他友鄰星球的救援物資,也運抵了斯坦。

而這期間,一直沒有人再來找我。也許他們以為我已經死在災難裏;也許是穆弦已經跟他們翻臉——穆弦不說,我也沒問。

而我也漸漸感覺到,身體裏的精神力變得越來越流暢。偶爾的嘗試,也變得十分純熟自如,渾厚穩定。莫林看了連連咂舌說,比指揮官都沒差多少了哦。

我並不覺得高興,只覺得茫然,而心頭的擔憂,也絲毫未減。

這天燈火初上時,穆弦破例早早回來了。我連忙問:“今天還出去嗎?”

他一身灰土,白皙的臉也很臟,卻浮現淡淡的笑意:“不了。”

夜冷星稀,我靠在穆弦懷裏,望著窗外的天空。自從恒星開始巨變後,連夜色都泛著淡淡的紅光,看起來妖異而不詳。

穆弦正從背後,耐心而細致的親吻著我的皮膚。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裹緊被子。

“嗯。”他整個人都鉆進被子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一個月後會改善。”

“一個月?”

他的唇舌頓住,低沈的嗓音傳來:“星球新生計劃已經定下來,一個月後實施。”

我一楞。

這些天,新聞裏已經證實——恒星進入了紅巨變的周期,那天的災難,就像穆弦說過的,只是個開始。不過新聞也反覆強調,紅巨變的周期很長,足夠將所有人民轉移到別的行星,讓民眾不用恐慌。

只是現在明明是初秋,天氣卻已很寒冷。官方的解釋紅巨變會導致太陽溫度緩慢降低,這是正常現象。

那麽穆弦說的“星球新生計劃”,是什麽用處?

穆弦淡淡解釋:“情況沒有新聞中說的那麽好。紅巨變會導致地面溫度繼續降低,再過兩個月,人呆在室外,就會被凍死。斯坦星也會在幾個月內,停止自轉。”

“啊!”我大吃一驚,“那怎麽辦?”

他的眉頭輕輕蹙起,摟緊我說:“這次災難發生得太突然,很多資源、能量和設備都被摧毀,大半個帝國癱瘓。如果是星際運輸,這麽短的時間,根本無法把幾十億人口全部送出去。即使可以,短時間內也無法找到一顆足夠合適的行星,人民只能散布到別的國家和一些小行星,斯坦帝國將不覆存在。”

我點點。這種疏散和滅國,所有斯坦人都不希望吧。

“我聽莫普說過,科學院一直有對付紅巨星的應急預案,你說的新生計劃,就是這個?”我問。

穆弦看著星空,靜靜答道:“是,科學院很早就耗費巨資,制造了一套能夠對地核施加外力的裝置。這套裝置非常龐大牢固,沒有在災難中受損。

他們的理論是通過作用於地核,給斯坦星一個力,使它平移到離恒星更近的軌道。雖然這樣會導致大氣層更不穩定,但至少能給我們換來十多年的時間。”

我聽得呆住了——用外力轉動地核,讓行星改變公轉軌道?從而離恒星更近,獲得溫度?這實在太懸了。

“把握大嗎?”我有點緊張的問。

他點點頭:“已經精確模擬計算了很多次,有七成把握。而且就算沒有驅動成功,情況也不會比現在糟。”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

這時穆弦低頭看著我說:“我也會加入這個計劃。”

“……精神力?”

他點點頭:“星球表面上,只有‘毓’跟地核直接相連。而所有的能量中,只有精神力,能夠直接作用於‘毓’。”

我很快反應過來:“所以精神力是那套裝置驅動地核的媒介?”

“是的。帝國所有的精神力者都受到了召喚,會在那一天匯集帝都,利用精神力,將那套裝置產生的巨大推力,傳導到地核上,從而重新轉動斯坦星。”

利用科技和精神力重新轉動斯坦星!

這個計劃聽起來實在太天馬行空,偏偏又讓人心神振奮。我抱著他的胳膊,在腦海中想象他的精神力貫穿斯坦星的畫面,就出了神。

“那天我的艦隊會停靠在帝都上空,你可以到飛船上看整個過程。”他柔聲說。

我擡眸望著他,那澄澈的黑眸裏,似乎有淡淡的倨傲。

他是希望……我去看他吧?看他拯救整個星球?

我沈默片刻,笑著點了點頭。又想起一事,我遲疑的問:“等等,你要把力量作用於‘毓’……不會是王宮裏那片玉山吧?”

那個醜醜的,大手握小手的雕塑?

他那白皙的臉頰浮現淺淺的笑意:“我的位置就在那裏。”

我笑著把臉埋在他懷裏。

“這個計劃成功了,我們就離開斯坦。”低沈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好。”我的眼眶有點濕潤,“那去地球還是索夫坦呢?”

“隨便。”他緩緩將我放在床上,黑眸幽深的看著我,“華遙,我們很久沒做了。”

我失笑:“你累了這麽多天,休息一晚,明天再做。”

“不行。”他盯著我,嗓音低柔微啞,“那又少了一天。”

***

一個月後。

天氣越來越糟糕了。通紅的太陽懸掛在頭頂,可一打開窗,外頭的空氣冷得叫人發抖。

我緩緩轉身,看到穆弦已經穿好了軍裝。我替他戴好軍帽和手套,他一直靜靜垂眸盯著我。

“明天我們就走。”他的聲音低沈有力。

我忍不住笑了,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用中文輕聲說:“嗯……老公去哪裏,我都跟著。”

他離開後不久,我就在機器人衛隊的森嚴保護下,登上了飛船。擡眸望去,高空密密麻麻都是穆弦艦隊的戰機,而我所在飛船,緩緩飛到皇宮正上方的高空中。

從高空俯瞰,帝都依然破敗。只是在茫茫廢墟中,淺綠色的簡易房屋連接片,就像幹涸地面長出的新草,看得人心頭微微發軟。

占地廣闊的皇宮,境況則比外面好得多。白色優美的建築無一倒塌,依然是往日的聖潔典雅的風采。無數人聚集在皇宮外,形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點,一直蔓延到城中很遠的地方。

即使不用高倍望眼鏡,我也能看到我們“定情雕塑”的大致輪廓。而在玉山的旁邊,矗立著一臺高聳入雲,至少有足球場那麽大的黑色機器。據說這就是科學院研制的驅動地核的裝置,叫做“永恒斯坦”。一共七臺,分別安放在南北極、赤道四個方向,以及這裏。我不清楚“永恒斯坦”是怎麽運作的,我只關心穆弦。

等了好一會兒,就看到茫茫人群同時單膝跪下,與此同時,飛船上的懸浮屏幕中,浮現皇帝的身影。他開始做全國講話,大意是要戰勝災難、重新恢覆斯坦的輝煌。

看到他,我的心裏就像堵了塊石頭。曾經虛弱而睿智的容顏,現在越看越陌生,越看越陰沈。索性扭頭看著一邊,一點也不想聽他的聲音。

終於,我透過望遠鏡,看到玉石邊的人群朝兩邊分開,穆弦走了出來,神色清冷,目光平靜。

隔得這麽遠,我看著他,呼吸還是一滯。

在人群沈默的仰望中,在皇宮外數十萬人的跪拜中,他緩緩的步上了玉山。看到他站到兩只手掌重疊的中心位置,我又忍不住笑了。

“殿下,你的老公就要拯救星球了!”莫林站在我身旁,用中文喊道。我臉頰一熱——他早上聽到我跟穆弦肉麻的“老公老婆”後,就一直拿這個打趣。

這時,機載電視傳來播音員沈厚的聲音:“全國三千四百名精神力者,已經全部就位。他們都站在全球主要毓脈之上,將在諾爾殿下的帶領下,用精神力組成能量網,承載‘永恒斯坦’的力量,重新驅動地核!”

我和莫林同時望去,只見電視中出現一副副畫面,都是身穿白衣的精神力者,站在白色的石山上,個個神色肅穆而激動。

就在這時,地面傳來沈厚、震耳的轟鳴聲。

低頭一看,‘永恒斯坦’龐大得仿若小山的身軀,正微微顫抖著。毫無疑問它已經開始運轉。我連忙看向穆弦,只見他微蹙眉頭,摘下了軍帽,放在地上。他的臉在陽光下白皙如玉,透著一層淡淡的光澤。

然而他擡起了雙手。

耀眼的藍光驟然在他手心閃現,他手臂一揮,澄澈的藍色光柱陡然拔高,直入雲霄!

“太帥了!”莫林在我耳邊喊道。

我看著那磅礴的、柔和的、像是要支撐住天地的藍色光柱,突然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然後我的頭猛的針紮般疼痛,疼得全身都麻木,眼前一黑,我嘭然摔倒在地。

那疼痛轉瞬即逝,我的眼前卻忽然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周圍也安靜下來,我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不知從哪裏傳來……

一回神,眼前是莫林焦急的容顏,他正跪在地上抱著我,用力的拍著我的臉:“王妃,你怎麽了?怎麽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猛的推開他起身,看著地面的穆弦。他整個身體都籠罩在藍光中,看起來朦朧又聖潔。

我瞬間淚流滿面。

因為剛剛在他發出光柱的瞬間,我的腦子裏就像突然被那光芒觸發,打開了一個口子。

身為時光族的所有記憶,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

☆、65章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宇宙陷入了黑暗?

是從號稱“宇宙獵食者”的斯坦族,發動對麥哲倫星系的第一次遠征開始?還是從守護時間的時光族,都不得不在宇宙洪荒中流浪開始?

“不,華遙。是從三千萬年前開始。”姐姐這麽說,“歷史上的‘光輝之王’——一個叫諾爾的斯坦王子,以精神力改變星球的運行軌道那天開始。”

“為什麽?”我看著飛船外泥潭般昏黑的宇宙,怔怔的問,“我讀過他的傳記,那個時候,宇宙是光明的。而且,他不是死在那一天嗎?”

斯坦帝國歷史上,那個最偉大也最短命的王子。

一身戎裝的姐姐轉頭看著我,稀薄的星光映出她疲憊而美麗的面容。無論發生什麽,她看起來也是那樣聖潔、堅強,永遠不變的守護著我,守護著族人。

“他是死了,因為軀體承載太多能量而爆炸。但他瀕死時意外激發出斯坦星三千四百名精神力者的潛能。超能時代就此到來。而銀河系,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失衡。”

我沒出聲,褲子口袋裏那本小小的《光輝王傳記》,冷冷硬硬的棱角,就像塊石片,磨著我的手心。我想起傳記唯一一幅模糊的照片上,白皙清秀的年輕人穿著刻板的軍裝,看起來倨傲又冷漠。

那段歷史我讀過。

雖然光輝之王以死換來了種族的新生,但是一百年後,他們的恒星第二次大規模爆發,斯坦星還是被甩出星系,從此星球表面沒有光,也沒有溫度,成為一顆死亡行星,陷入了長達數千年的黑暗流浪。

沒人知道斯坦人是如何渡過那酷寒而冰冷的幾千年。也許他們生活在地下,也許他們生活在報廢的飛船中。直到斯坦星終於流浪到另一顆恒星身旁,重新獲得光和熱,這個種族,這顆星球,再次崛起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再是曾經智慧而和平的種族,他們是“宇宙獵食者”,是殘忍、好戰的新斯坦族。

幾乎赤貧的種族,卻擁有傲視宇宙的精神力。長期的黑暗生活,讓他們習慣殺戮、早已喪失人性。他們以征戰和掠奪為生,以鮮血和生命為戰利品。數百年的時間,一顆顆行星淪陷,一個個種族臣服,他們的艦隊,占領了銀河系的每個角落。

可他們帶來的,不止是戰亂。

“華遙,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姐姐曾經嘆息說,“斯坦族的精神力不是無源之水,它們來自宇宙的質量。”

我默然不語。

多麽簡單的定律,能量等於質量乘以光速的平方。可當時,誰也沒註意到,新斯坦族崛起後,自然災難就開始加劇。越來越多的星體發生質量塌陷,大規模的黑洞加速出現。他們的精神力能量越強,宇宙的總質量越少。

後來,科學家才意識到這個相互關系。但是為時已晚,資源越來越少,戰爭越演越烈。

銀河系已經毀滅於五百年前的黑洞風暴。一個月前,年華柱也倒塌了,化成了一片慘淡的塵埃。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只有一戰。

也許斯坦族,也沒有路了。

姐姐又整理了一下軍裝,還有腰間的激光佩槍,看樣子是打算動身了。我忍不住走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姐姐,帶我去吧。我可以戰鬥。”

姐姐露出了個溫和的微笑:“你還是個孩子。”

“我已經十四歲了。”我說,“而且我的精神力比哥哥們都強,我不比斯坦人差。”

姐姐又蹙眉了,她討厭我提及精神力。

“難道斯坦族的精神力,帶給宇宙的災難還不夠多嗎?”她的語氣有點冷淡,“華遙,永遠不要以此為傲。”

我只能站在飛船上,站在星雲陰暗而隱蔽的角落,目送艦隊離開。那是新歷542年的第一天,也就是銀河系毀滅後的第542個年頭。

那一天,我的姐姐,華翎少將,跟四位哥哥一起,離開了家。

那一天,斯坦族大軍的前鋒,已經抵達我們時光族棲息的麥哲倫星系外十光年;

那一天,銀河系幸存的二十多個種族聯軍,對斯坦侵略軍宣戰。

而到那一年底,聯軍一共戰死兩百多萬人,麥哲倫星系淪陷。

***

春天到的時候,王召見了我。

時光族之王,偉大的顧憫陛下。

“我們有一個計劃。”他說,“也許可以改變一切。”

他說話的時候,我透過他高大而落寞的身影,看著窗外渾濁的太空,沒有星星,也沒有生命。

他說“我們”。

可現在,“我們”指的是時光族最後的數十名幸存者、孤零零的一艘飛船嗎?

戰敗之後,我們被斯坦軍逼得四處逃亡,最後只能藏在充滿致命硫氣的小行星,躲過追殺。

“真的要這麽做嗎?”我把目光從窗外收回。

他深深望著我。

我壓下心頭那深深的,深深的難過。

“族訓不是說,我們並不是時間的掌控者,而只是守護者,旁觀者。所以決不能做改變歷史的事,否則,會引起難以預知的後果。”我慢慢的說,“姐姐也說過,這也是為什麽,種族中只有極稀少的人,具有穿梭時空的能力。而這個能力,也是有限的。”

我說完之後,顧憫陛下沈默了很久,淚光隱約在他眼眶中浮現,可又消失了。

“你說得對。”他苦笑著說,“但是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

沒有辦法再看同胞的戰死;

沒有辦法眼睜睜看著宇宙走向毀滅。

只能勉力一試。

***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過得很忙碌。按照族人的計劃,設定穿越時間點、輸入偽裝身份、設置能量觸發機制……

只是每當我拿出那本傳記,看著那張英俊而模糊的戎裝照,總會覺得茫然。我誠然對斯坦族恨之入骨,恨不得殺光所有斯坦人,恨不得自己的犧牲可以滅掉他們全族!

可是要回到三千萬年前啊。

那個時候,銀河系應該還很燦爛,生命還很繁榮,沒有戰爭,更沒有顛沛流離。那個男人,是生活在陽光下的王子,也是那個時代的英雄。他短暫的二十六年生命,全部獻給了自己的種族,沒有任何汙點。

“他本來就會死在那一天。”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顧憫陛下這麽說,“你要做的,只是讓他的死亡提前一小段時間。在他激發出其他精神力者的潛能前,就殺了他。”

“必須在那一天嗎?”我問。

“必須在那一天。”王這麽回答,“按照史料記載,他們的精神力會連接成網。你在那個時候殺了他,其他精神力者也全部會死。這樣才能保證超能時代不會到來,宇宙也不會失衡。”

“那……”我問,“斯坦星還是會死亡?”

“是的。你不忍心嗎?”

“不。”我答道,“以一個種族的滅絕,換取全宇宙的生存——必須這麽做。”

***

出發的前夜,天氣很陰沈。我和王站在海邊,聽著暗色的潮水,一下下拍打海岸。他穿著白色長袍,系著時光王族最後一條金色腰帶,烏黑的長發像綢緞披落肩頭。

他的背影看起來是如此落寞而蒼老,完全不像個二十八歲的男人。

“知道嗎華遙?”他輕輕的說,“我很想念,很想念華翎。”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華翎少將,我親愛的姐姐,時光族最年輕的少將,也是王的未婚妻。她是我最崇拜的人。

她和父親、哥哥們,還有時光族二十萬族人,全部戰死在冬季。

“如果可以,帶她回到我身邊,好嗎?”王恍恍惚惚的說。

我的眼睛裏蓄滿淚水:“我會把他們都帶回來。”

就在這時,可怕的一幕發生了。那是令我終身難忘的噩夢般的一幕。

我們面前銀光一閃,忽然就出現了一架戰機。

一架灰黑的、殘破的、冒著滾滾濃煙的戰機,把天空撕開了一條縫,猛的冒出了頭。而當我們看清座駕上的人,都驚呆了。

是姐姐,竟然是姐姐啊!

是三個月前,就已經戰死的姐姐啊!

“顧憫!華遙!”她朝我們大喊,她的宇航服上全是鮮血,昔日英美的臉龐灰黑憔悴,身軀更是像受傷的小獸,虛弱卻僵硬的支撐在駕駛位上。

我和顧憫,瞬間就像瘋了一樣。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瘋狂的驅使著精神力飛向她!

然而我們只看到了她一瞬,短短的一瞬。

下一瞬間,我們就看到雄渾的、可怕的藍光閃過,籠罩住整個海岸。姐姐的眼睛瞪得極大,她發出一聲憤怒、歇斯底裏的吼叫,眼中升起絕望。

磅礴的藍光,瞬間收攏成團,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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