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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校對】《獨家占有》作者:丁墨

文案:

某天,華遙收到份意外的禮物——一截雪白陰森恐怖的人骨。

送禮的機器人解釋:“這是指揮官的斷骨。三年前他在天狼星戰役中負傷,換了金屬腿骨。”

華遙跑去問某人:“為什麽把你的骨頭送給我?”

某人平靜而威嚴的註視她:“那是我身體的一部分。”聲音低啞下來:“都屬於你。”

華遙默默淚流——尼瑪好想拒收啊!

一句話介紹:強勢、陰郁、忠犬的外星指揮官,與溫柔卻彪悍的地球小妹的愛情傳奇。

內容標簽:強取豪奪 重生 穿越時空 情有獨鐘

搜索關鍵字:主角:華遙,穆弦 ┃ 配角: ┃ 其它:

編輯評價:

女大學生因為一樁意外,成為外星王子穆弦的新娘。強勢而忠犬的王子,與溫柔彪悍的地球小妹相愛相殺,故事溫馨呆萌,扣人心弦。 文筆大氣,情節跌宕起伏,感情發展流暢自然,男主形象鮮明,女主形象略單薄,但是劇情溫馨精彩,互動描充滿萌點。

☆、1.當時年少

夜裏十一點整,我脫了鞋,站上天臺的邊沿。

從這個角度向下望,大廈筆直而暗黑的玻璃外墻,像傾斜的萬丈深淵,再往前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感覺到小腿在發抖,我伸手扶住旁邊的廣告鐵架——畢竟不是真的想死。

我只不過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要逃過某個人的掌控。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只有十八歲。

我清楚的記得,那晚沒有月亮,天特別暗。我剛給一個初二的孩子做完家教,沿著路燈幽靜的小巷往家裏走。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我疑心是歹徒,鼓起勇氣正要轉身,忽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熱流從後背竄至全身。我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眼前很暗,只有一種朦朧的光,在周圍的空間裏浮動。隱約可以辨認出,這是間很大的屋子,我躺在唯一的床上。墻上沒有窗,摸著很硬,冰涼而細致的質地,像是某種柔韌柔軟的金屬。

這時,前方墻壁忽然開了一扇門,門的形狀很奇怪,是六邊形的,像是鑲在墻壁裏。外面的燈光透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側身站在門口。

因為隔得遠,我看不清他的樣子,但能聽到聲音。

“衛隊長。”他說,“她還好嗎?”嗓音意外的溫和悅耳。

另一個聲音答道:“指揮官,她很好,還是處~女。祝您渡過愉快的初~夜。”

我聽清了他們的對話,腦子裏一片空白。我感到很不安,也很茫然。

那個男人低頭跨進了屋子,門在他身後徐徐關上。我看到他肩頭銀光一閃而過,像是軍人的肩章。他的手還戴著雪白的手套,那顏色在燈下格外醒目。

我想看得更清楚,可是已經沒有光了。

他朝我走來,腳步聲在黑暗裏沈穩而清晰。最後停在床邊,黑黢黢的身影一動不動。

在他無聲的凝視裏,我的掌心沁出汗水,心臟仿佛都被人慢慢揪緊了——封閉陰暗的空間、裝扮成軍人的高大男人。現在我擔心的不是清白了,而是還有命活著出去嗎?

我第一反應是想問他是什麽人,但很快打消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可以把所有存款都給你。而且我沒有看到你們的相貌,可以放心……”盡管努力控制了,我的聲音還是抖得厲害,尾音甚至莫名其妙的揚起,聽起來就像被劃破的唱片走了音。

“只要你。”低而穩的聲音,簡潔有力。

我的心重重一沈——完了。

一只冰冷的手,摸上了我的臉,柔軟的絲質手套輕輕摩挲著。我的皮膚變得空前的敏感,他輕微的觸碰,都令我緊繃。但我根本不敢動,任憑他摸著我的臉頰、眉毛、眼睛、鼻子,最後停在嘴唇上。他的大拇指沿著我的嘴輕輕滑動,奇癢無比。

“你很冷靜。”好聽卻陰森的聲音再次響起,他似乎有一點好奇。

其實我被他摸得心驚膽戰,整個人就像吊在鋼絲上,顫巍巍的發抖。

但他聽起來心情似乎不錯,我鼓起勇氣顫聲說:“只要你放了我,我……什麽都願意做。”

他沈默了一會兒,忽然說:“對不起。”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說對不起。但已經無暇深思了,因為他脫下白色手套放在床邊,然後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股柔和卻不容拒絕的力量襲來,我倒在床上。

怎麽辦?我昏昏沈沈的想,抗拒還是屈從?

他看起來這樣高大,外面還有幫手,我根本不可能逃脫,反抗毫無意義。

只有配合,才能少受點苦。這個認知像火焰灼燒著我的腦子,那麽清晰而殘酷。

轉眼間,他的身體覆了上來,很沈,但沒有預想的沈,不會令我喘不過氣來。他身上的布料柔韌而冰涼,呼吸卻很溫熱,兩種陌生的氣息交織在一起,讓我渾身不自在。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很幹脆、目的明確。先是將我的雙手往上一折,固定在頭頂,然後捏住下巴,他的唇就落了下來。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他的吻。

我只在十六歲時,跟暗戀的班長接過一次吻。後來他就轉學了,初戀無疾而終。

可這個男人的吻,跟男孩完全不同。他嘴裏有種清新的氣息,像一種沒有味道的水果,隱隱透著甘甜。他吻得很平和,也很溫柔。冰冷的鼻尖從我臉頰擦過,沒有預想的紮人胡渣,也沒有迫不及待的饑渴。他先舔了舔我的嘴唇,然後伸進去找到了舌頭。我連舌頭都是僵硬的,任由他輕舔。

很癢,陌生的癢,像是有絲絲的電流從舌尖傳到身體裏,有點不太舒服。

過了一會兒,他就放過了舌頭,卻幾乎將我整個牙床、口腔都舔了一遍。這種親吻有點惡心,但我身體裏的電流感好像更強了。

這時他松開了我,分開我的腿,跪坐在中間。

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我的胸口就像壓了塊棱角鋒利的石頭,堵得好痛。

周圍很安靜,可我仿佛聽到無數個聲音在腦袋裏瘋狂嘶喊,壓得壓不住,就快要將我的腦子撕裂。

理智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我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在他沈默的視線裏,手腳並用拼命往床下爬。可一只腳剛剛下地,另一只腳踝驟然一緊,就像被堅硬的鋼圈鎖住了。

“松手!”我明明在吼,可聲音聽起來顫抖得厲害。

回答我的是極為有力的一拽,我立刻被拖回他身下,手腕被緊扣,雙腿被壓制,完全動彈不得。

他的臉就在離我很近的上方,朦朧陰黑,看不清晰。

“聽話。”他啞著嗓子說,“給我。”

他的聲音跟之前有些不同了,似乎帶了某種難耐的急切。而我十八年來,從沒像現在這一刻如此絕望。

根本,不可能逃掉的。

我難過得想哭。

感覺到大腿一涼,他掀開了我的裙子,我的身體越來越僵硬。

他將我翻了個身,捏住了我的膝蓋往前一推,我變成上身趴著,雙腿跪著的屈辱姿勢。

他從背後覆了上來。

第一次結束得很倉促潦草,我縮在床上,一點都不想動。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就又靠了過來。

他正面壓著我,頭埋在我的長發裏。他胸口的肌肉很硬,緊扣著我的腰的手,有薄而硬的繭。這一次時間很長,我一開始還是痛,後來卻不痛了,只是那種感覺比痛更讓人難受。

當我第一次時,覺得很羞恥,也以為這樣就算結束。但他似乎完全沒有滿足的跡象,翻來覆去反反覆覆。一波又一波強烈的感覺襲遍全身,我一直迷迷糊糊,身體就像通著電,始終沈浸在某種顫抖的狂潮裏。

如果我知道再次清醒時會看到什麽,我寧願閉著眼假裝昏迷,也不想面對這匪夷所思的噩夢。

當我睜開眼,發現正趴在什麽毛茸茸的龐然大物上。黑黢黢的一團,幾乎占據了大半張床。我嚇了一跳,定了定神,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那個男人不見了,此刻躺在我身下的,是一頭巨大的野獸。兩只沈重的爪子搭在我腰上,我甚至能感覺到它指間硬而韌的肌肉,還有鋒利的指甲帶來的輕微的刺痛感。而我正跨坐在它腰上,背靠著它兩條粗壯的後肢。

周圍很暗,它的眼睛卻很亮。那是一雙金黃的、圓形的獸眸,定定的望著我。

我完全嚇懵了,眼前的獸,明明不是老虎,也不是獅子。我甚至從來沒見過這種動物,它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想喊,但是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這時,它的嗓子裏發出一聲近乎哀鳴的嘶叫,然後有什麽堅硬的東西,抵住了我。

明白過來它想幹什麽,我真的受不了了!那個男人根本是變~態,竟然讓我跟一只野獸……

我拼命推它,可它的爪子牢牢抓住我的腰,往下一放!

“啊!痛!”我喊道。我在幹什麽?對一只野獸說話?

可它的動作忽然停住。難道它能聽懂我的話?

只是,明明痛的是我,難受的卻似乎是它。它又發出一聲嘶啞而壓抑的哀鳴,龐大的身體開始劇烈而難耐的顫抖,抓住我腰的爪子力氣逐漸加大。那原本明亮的獸眸,此時寫滿悲憤和瘋狂,是那樣無助和絕望。仿佛似乎下一秒,它就會按耐不住,強行將我穿透撕裂。

不,那樣我真的會死。

我不想死。

神差鬼使的,我顫抖的伸手,摸上了那張猙獰而恐怖的獸臉。我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摸它的臉,也許是因為它看起來很難受,讓我覺得安撫它,就是救自己。

手掌傳來它滾燙的溫度,我停住不動。它卻似乎吃了一驚,側了側臉,舌頭輕輕在我掌心舔了舔。它的舌頭也很燙,我的手卻很涼。是不是它喜歡這樣的觸碰?

我沿著它的臉,一點點的摸。它很快不再發抖了,原本昏沈的眸重新澄亮起來,定定的看著我,像人類一樣在打量我。

跟它就這麽僵持了一會兒,我鼓起勇氣,伏低身軀,慢慢貼近它的胸膛。

“別這樣好嗎?”我輕輕的、一下下拍著它堅硬得像是覆了一層鐵皮的胸口,“我真的很痛。”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它能聽懂我說的話。

它沒有一點動靜。我試探性的擡起身子,慢慢讓它退出來。

它還是沒有動,我松了口氣。

“謝謝。”我說。忽然,下巴被它的爪子頂了起來,然後我看到金黃獸眸閃過,嘴就被熱氣填滿。

我嚇壞了,生怕它直接咬死我,完全不敢動,任由它粗大的舌頭在嘴裏攪動。它先是舔了我的嘴唇,又舔舌頭,然後是牙床和整個口腔,它嘴裏的氣味並不難聞,反而有些幹凈清新的氣息。我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但是這個吻實在恐怖而惡心,我已無暇深思。

終於,它放開了我,只是獸眸依舊盯著我。

然後,我就聽到骨骼脆裂的聲音。我看到眼前的巨獸身體一點點縮小,變得修長,變得勻稱。它蜷縮著身體,它一直在嗚咽。

我呆呆的看著,連之前強烈的屈辱、憤怒和恐懼,都被暫時丟到一旁,心裏只有震驚。

最後,他完全恢覆了人形,修韌結實的身軀與我之前的記憶完全一致。只有深邃的眼眸,隱隱有金黃色的光澤,就像兩盞柔和的燈,映照在黑暗裏。

我全身僵硬,他卻伸手抱住我,讓我枕在他的胳膊上。

他忽然說話了。

“我來自斯坦星球。四年後的今天,華遙,我來接你。”與在床上的強勢不同,他的嗓音很溫和低柔,帶著明顯的放松,就像安靜的水流淌過耳際。

斯坦星球?那是什麽?他是什麽?

為什麽他知道我的名字?

他繼續說:“地球的磁場環境不合適,飛船每次只能停一天。那天你什麽都不必做,等我來接你。”

“為什麽是我?”我問。

我相信他是外星人,可為什麽是我?

他還是不理我,站起來,拿過床邊的衣服,一件件穿戴整齊,最後戴上了手套。我一直跪坐在床上,呆呆的看著他。

這時,他忽然伸手抓住我的臉,細密的吻輕輕落在我的唇上。我一動不動的承受著。過了一會兒他停下來,金黃的眼睛似乎正盯著我。

“很抱歉對你做了這些事。”他湊到我耳邊低聲說,“以後……我盡力彌補。”

我不知道要怎麽應對,這一切實在太荒謬。一個會變身為獸的男人強了我,然後說要彌補。

他松開我,走到之前的入口,不知做了什麽,門又打開了,光透了進來。這回,我有足夠的時間看清外面的走道。那絕不是一條普通的走道,因為銀色的金屬鋪滿了墻面、地板和天花板。一個跟正常人同樣高的機器人靜靜站在門邊,削瘦的金屬面頰、赤紅的晶體雙眼,穿著灰色的軍裝,朝他行了個軍禮——機器人的手也是銀白色的。

“衛隊長,送她回家。”他對機器人說。

“是。”那個機器人答道。我看著它刀削斧鑿般的面容,感覺呼吸都要停滯。

男人在跨出門口前,停住了腳步。

“會有士兵留下保護你。此外,我要求你的忠貞。可以辦到嗎?”他沒有回頭,還是看不到臉

,我依然不知道他長得什麽模樣。但這次我看清了,他穿著淺灰色的軍裝,戴白色手套,肩膀很寬,腰身窄瘦,身體勻稱,雙腿筆直修長。

我只想快點離開這裏,胡亂點頭。他沒有轉身,卻好像看到了,沈默的邁著大步離開。門在他身後關上,室內重新恢覆了黑暗。

☆、2.角色扮演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家裏的床上,手機顯示是次日中午。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安靜的浮塵在視線中飛舞。我看著熟悉而溫馨的房間,只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掀開被子坐起來,昨晚濕漉漉的不適感沒有了,那裏也不再腫痛,只是被狠狠塞滿的腫脹感,仿佛還沒褪盡。胸口和大腿根的痕跡最多,青的紅的密密麻麻。我看著這些吻痕,覺得眼前根本是另一個女人的身體,那麽飽滿、荒糜、陌生。

我足足發了四小時的呆,又洗了兩小時的澡。穿好衣服下樓,在最近的藥店買了緊急藥物服下。

接下來幾天,我沒出門也沒上學,每天吃方便面,或者什麽也不吃。大部分時間我在發呆,然後就是睡覺。父母在我五歲時就去世了,三個月前我剛離開外婆來這裏讀大學,住的是父母留下的房子。我不能去問外婆:一個十八歲的女孩被強暴後該怎麽辦?而且強迫我的,是擁有飛船和機器人的外星人。

我變得有點精神衰弱,總覺得被窺探,吃飯時、睡覺時、洗澡時……每當我猛的轉身,背後空空如也,而我驚魂未定。

我知道這樣不對,也知道生活一定要繼續。可我就是不太想面對任何人,面對生活。

事情的轉機發生在五天後。

我至今還記得,那是夜裏八點多,月光從陽臺灑進來,樹葉在風中沙沙響動。我蜷在房間的角落發呆,突然響起清脆的電話鈴聲。

是外婆。

“遙遙,你還好嗎?”她慈祥的聲音如在耳際,“這個星期,你怎麽沒有給外婆打電話……”

我瞬間哽咽。

“對不起,我忘了。”我說得很慢很用力,這樣才不會被她聽出端倪。我還想笑,但喉嚨裏堵得厲害,實在笑不出來。

外婆的耳朵早就不太好了,或許她根本聽不清我說什麽,但她依然非常非常溫柔的問:“孩子,是不是……遇到什麽委屈了?”

我原本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可她的話卻像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揉著我的心窩。我突然感到非常委屈,一下子哭了出來。我努力咬牙想忍回去——怎麽能當著外婆哭,讓她擔心?可淚水止不住,憋了這麽多天的酸楚,全哭了出來。

“外婆,沒事。”我抽泣著說,“我只是想你,很想你,想回家。”

那晚,我們倆隔著千山萬水,對著電話哭了很久。外婆邊哭邊說,她在敬老院過得很好,每天都很開心,讓我要堅強,好好生活。而我握緊聽筒,一遍遍在心裏說,不能再頹唐墮落,不能再困在那個噩夢般的夜裏。

不能,讓唯一的親人失望。我已經成年了,現在應該是我照顧外婆,而不是讓她為我操心。

在這個清冷的秋夜,我的心奇異的平靜下來,那些汙濁晦澀的情緒,仿佛都被外婆溫柔的嗓音抹去。我覺得自己不再難過了,一點也不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收拾得幹凈爽利去上課。之後大學四年,我過得順風順水,畢業後也被心儀的公司錄用。若說那段經歷對我帶來的影響,一是我似乎落下輕微的神經衰弱的毛病,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看我;二是我沒有交男朋友。

而那個男人說留下保護我的士兵,從未出現過。

上周末我休假回了老家,陪了外婆好幾天,並把所有錢偷偷留給她;我去拜訪每一位親戚,請求他們好好照顧她。

然後我孤身一人回到了這個城市。

這天終於到了,我有些緊張,但一點也不害怕。因為我早下定決心,不管將來發生什麽,我都會盡力讓自己活得更好。

今天是周六,我在熱鬧的中關村晃了一整天。我猜想白天他不會出現——因為他來過地球,卻沒驚動官方,說明不想被發現。

但當夜幕緩緩降臨,人流變得稀少,我清楚意識到情況會變得糟糕。他可以在任何一個黑暗的角落,將我擄走且不驚動任何人。

所以我決定站到樓頂上。這樣每個人都能看到我——除非他決定暴露行蹤,否則不能讓我憑空消失。

當然,萬一他做出攻擊行為,我跟地面的遙遠距離,也能盡量避免誤傷無辜。

我又低頭看了看表,23點40分。

最後的、決定命運的20分鐘啊。也許他擄掠成性,現在正在火星上跟某個女怪獸做活塞運動,早把我忘了呢!這麽想著,我又輕松起來。

地面上已經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身後十多米遠的地方,站著兩個大廈保安,他們足足勸了我20分鐘。我覺得很抱歉,反覆向他們保證不會跳,但他們還是很焦慮。

這時,一個保安接了電話,然後略顯高興的說:“警察馬上就到了!小姐,你千萬別沖動!”

我沒太在意,繼續緊張的等待時間的緩緩流逝。

過了一會兒,樓道裏響起匆忙的腳步聲,兩個高大的警察探身上了天臺。前面稍矮那個朝我的方向看了看,對保安說:“你們先下去,這裏交給我們。”他的聲音有點耳熟,但我想不起在哪裏聽過了。

保安求之不得,立刻走了。

這個警察關上了通向天臺的小門,然後矗在門口不動。我想他大概是怕閑雜人等上來。

高個警察上前兩步,盯著我沒說話。

“警官,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對他說,“請不要過來。”

月光像清淡的霧氣,灑在幽暗的天臺上。比起保安的驚慌焦急,這個警察顯得沈穩許多。他安安靜靜站在哪裏,雙手都插進褲兜,很隨意放松的姿勢,身影卻顯得十分料峭挺拔。寬大的帽檐壓得很低,我站在高處,完全看不見他的臉。我感覺他應該很年輕,但看起來是兩個警察中更有分量那個。

這時,守門那個警察忽然開口了:“小姐,請不要跳下去。如果你真的跳了,我會失去工作。”

我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也許我應該安撫一下他。於是我柔聲說:“放心,我不會自殺的。你們看我也不像要自殺的樣子對不對?我還帶了宵夜……”我指了指腳邊的面包,這樣更有說服力。

“再呆一會兒,過十二點我就下來。但請你們馬上離開,因為我看到你們就緊張,說不定腿軟就掉下去了。”我這麽說,是因為這裏不安全,我不想兩個無辜的警察牽連進來。

沒想到剛說完,高個警察忽然毫無征兆的朝我走來。

我立刻阻止:“別過來!再過來我可真跳了!”

他完全不理我,一直走到天臺邊緣,跟我隔得很近。

我索性雙手抱著身旁鐵欄桿不理他,他總不能把我強拽下去。我覺得有點心酸,自己在用這種危險的方法抵抗外星人的擄掠,可沒人會信、會懂。

“指揮官,時間不多了。”守在天臺入口的警察忽然說。

我不為所動。

過了幾秒種,我忽然反應過來——

指揮官?時間不多了?

滲人的寒意爬上後背,我擡起有些僵硬的脖子看過去,遠處那個警察正好也擡頭。我看不清他的臉,卻看到眼窩的位置,並非漆黑一片。而是兩塊圓形的、純紅剔透的晶體,在夜色中發出恐怖而耀眼的光澤。如果是平時,我會以為有人帶著閃光眼鏡在惡作劇。可是現在……

我忽然想起在哪裏聽過他的聲音了。

“她很好……她還是處女……愉快的初夜……”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瞳仁,他是機器人衛隊長。

他偽裝成了人類。

那我身旁的警察難道是……

我的腳踝忽然一緊,已經被人抓住了。

我覺得全身像灌了鉛一樣沈重,艱難的低頭,果然看到戴著雪白手套的修長的手,緊扣我的腳踝。帽檐遮住了他的臉,似曾相識的低沈嗓音,像陰森夜色裏流水淌過:

“是我。你的未婚夫。”

一聽到他的聲音,我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完全沒想到他會以未婚夫自居。

腳踝上傳來他掌心的溫熱柔軟,讓我渾身不自在,一心只想擺脫他。於是我條件反射擡腿,朝他狠狠踢去。

大概沒想到我會攻擊,他結結實實吃了一腳,頭一偏,擡手覆住了臉;另一只手卻依舊抓緊我的腳踝。

看到他捂著臉不說話,我有點後怕。可越害怕越想抗拒,正要擡腿再補一腳,一股似曾相識的熱流從他掌心傳來,瞬間竄遍全身,我又失去了知覺。

當我再次睜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床頭有盞柔和的燈,房間一覽無遺。墻壁、地板是同一種暗灰色的金屬,看起來硬且韌。除了雙人床,還有沙發、桌子和衣櫃,甚至還有一個大浴缸。質地都很精致,但看起來沒什麽異樣。

我坐起來,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穿著條淡粉色的綢緞裙子。白色的扣子一直扣到脖子上,上半身繃得很緊,腰收得很高,裙子上繡著覆雜花紋,我從沒見過這種圖案。蕾絲下擺齊膝蓋,兩條緞帶垂在身後,我摸了摸,腰上還打了個蝴蝶結。

這樣少女的裙子,感覺非常不好——我被打扮得像個禮物,又像個寵物。

屋裏很安靜,我心煩意亂的走到窗前,想要看看自己被關在哪裏。透過暗紅色的窗簾,外頭暗暗的應該已經是晚上了。

我拉開窗簾,然後……驚呆了!

墨色的夜空像柔軟的厚絲絨包裹著視野,璀璨星光遍布其上。我看到渾圓的紅色火球在窗外燃燒,我看到遠處兩顆無比耀眼的星星、快速的纏繞旋轉。我看到一個又一個發出五彩光暈的星系不斷遠去,我看到一切無邊無際無窮無盡。

我不在地球上,我在太空中。

☆、3.一骨定情

令我意外的是,房間唯一的門可以打開。外面是一條暗灰色、覆滿金屬的狹長走道,看來他們並不打算把我囚禁在房間裏。

也許他們是覺得沒必要,這裏是太空,我根本無處可去。

深呼吸幾次後,我覺得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走出了房間。

走道裏靜悄悄的,兩側都是緊閉的艙門,一個人影也沒有。我走了一陣,終於看到個開著門的房間。到門口一看,我有些吃驚。

裏面非常寬敞,天花板和墻壁漆黑透亮。一串串白色的數據和字符,像永不停歇的水瀑,在墻壁之間流動。

很神奇。我想這裏一定是控制中心之類的地方。

我朝窗邊看去,立刻緊張起來——一個穿著淺灰色軍裝的修長人影,背對著我站在那裏。

也許是聽到動靜,他轉身看著我。

我松了口氣——是機器人衛隊長。

前兩次我看到他時,都隔得很遠。今天才看清楚,他有一張銀白色的金屬臉龐,澄澈的紅色眼睛深嵌其中,圓鼓鼓的得像兩盞小燈籠。沒有鼻子和耳朵,嘴巴是條細長的縫。當他眨眼時,會有一層薄薄的金屬眼瞼覆蓋住眼球。

這讓我想起奇幻電影裏的大眼精靈,有點滲人。但不知道為什麽,我並不怕他。甚至直覺他是個溫和的……機器人?

“華小姐,歡迎來到‘天使號’。我是指揮官的衛隊長——莫普。”他優雅的向我鞠躬,窄瘦修長的身軀像彎折的樹枝,“指揮官遇到緊急事項,需要離開一兩天。”

那個男人不在飛船上?我忽然覺得輕松了很多。

莫普往邊上走了幾步,那裏有根半人高的柱子,頂部是平整的斜面,覆著一層藍色液晶。他說:“請把手放上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已經在飛船上了。

我把手到柱子頂部,掌心觸覺微暖光滑。過了幾秒種,忽然有緩緩的熱流襲來。我的腦子一陣空白,但這個時間很短,我立刻清醒了。

“數據柱裏儲存著斯坦星球的基本信息。”他說,“已經掃描進您的大腦。”

他說的是另一種語言,但我聽懂了,那是斯坦語。更多的信息開始充斥我的腦海,這感覺很新奇,也令人不安。

我知道了他們的來歷。

斯坦星是銀河系的高等文明星球之一,最早由人類創建。只是隨著數千年多種族通婚,星球已經沒有一個純種人類。

由於人類基因是公認的、遺傳性最穩定的高等文明基因(獸族基因太容易病變、機械基因的進化率又很低,諸如此類),政府部門會代替少數權貴,從外星球秘密挑選基因優秀的純種女孩,從小嚴格培養,成年後帶回斯坦星結婚。這已經成為慣例。

也有個別人,會自行尋找中意的地球女子,帶回斯坦。

但我感到困惑:按照斯坦法律,跨星系交配或聯姻,雙方必須“自願”。那個男人卻強迫了我。

這不合理。

身為斯坦星十大指揮官之一,他根本沒必要跨越數千光年去強迫一個普通女人。

仔細回想,他當時說過對不起,說要彌補。如果他對我只是單純的發洩,沒必要說那些話。當年的事一定另有隱情,讓他不得不那麽做。

不過那跟我沒有關系。

我只想回家。

我甚至一點都不想見到他。他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男人,可也是他,曾經窺見了我青澀的私密,也看到我顫抖的癲狂。想到這個,我就渾身不自在,因為我們的身體,曾經那樣瘋狂的親密過。

“指揮官帶我回斯坦,是想彌補嗎?”我說,“請轉告他,這件事旁人不會知道,他可以去找更好的女人。你們可以放心的送我回家。”

我想,他帶我回斯坦,也許是要掩飾當年的過錯,怕受到法律的懲罰。

莫普恭敬的說:“您誤會了,跟彌補沒有關系。您應該已經知道,指揮官擁有部分獸族基因。獸族對於伴侶高度忠貞,你們已經有過親密關系,他這一生,只會要您一個女人。”

我大吃一驚,完全沒想到會這樣。如果莫普說的是真的,他豈不是不會放過我?

莫普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繼續用播音員般柔和低沈的聲音說:“接下來,請允許我帶領你參觀‘天使號’。這艘飛船是指揮官準備的結婚禮物。”

“……結婚?”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心不在焉的跟著莫普參觀飛船。

我當然不願意結婚。可能有什麽辦法呢?

莫普先帶我去了能源倉——一個神秘的霧氣籠罩的反應堆,因為有輻射,我們只能隔著艙門看一眼。

後來又去了機庫——一個面積很大的倉庫,有兩條極長的跑道。不過現在裏面空蕩蕩的,莫普說,指揮官今後會讓我根據喜好購置飛機。聽到這個,我有點心癢,因為那似乎是很有趣的事情。

但也只是心癢而已。

也許是看到我對飛機感興趣,莫普帶我去了醫務室。原來跟醫務室一門之隔,還有個小機庫,裏面停著兩架貨真價實的飛機。

它們的體積看起來跟直升機差不多,銀白色表面、小巧的橢圓形機身、流線型輪廓,像兩顆漂亮光滑的巨蛋。

“那是緊急逃生戰機,目前性能最好的單人機,也是指揮官送給您的禮物之一。”他說,“最簡單的全自動駕駛系統,命令語言可以選擇漢語,您也能開。等到了斯坦星,也許指揮官會跟您一起駕駛戰機,去看美麗的星雲。”

我當即楞住了。

全自動駕駛系統?漢語?我也能開?

“我能試試嗎?”我微笑著問莫普。

莫普搖頭:“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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